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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被粘成了三角眼,顯得精明又猥瑣;一個頭發染白,戴了滿是皺紋的人皮麵具。乍一看雙方都覺得陌生,然而視線一碰,便從熟悉的眼眸中讀出了彼此身份。

“你果然沒死!”白發老翁上前幾步,哼笑道。

“你也沒死。”三王爺做了個失望的表情。

三王爺身高足有八尺,與白發老翁站在一處竟還矮他半個腦袋,結實的身材也被襯的單薄瘦弱。賈環將握著刀柄的手慢慢放下,大概猜到了此人身份。當朝五王爺,人稱鬼見愁、鬼將軍的大慶第一猛將塗闕兮。除了殺人如麻的他,誰還能帶來如此濃鬱的血腥氣?

賈環微微闔眼,不著痕跡的深嗅一口。

五王爺指了指立在自家兄弟身後的啞巴兄妹和一名半大少年,問道,“他們是?”

“這位是賈環兄弟,榮國府賈政的庶子。我們半道遇上,多虧他救助才有幸逃%e8%84%b1。這兩個孩子也是半路遇上的,因爹娘都已亡故,便收留了他們。”三王爺簡單介紹,並略微上前,擋住少年身影。莫名的,他不喜歡老五對環兒關注過多。

五王爺對這些小人物沒興趣,也不覺得一個十歲出頭的少年能對自家兄弟有多大幫助,因心中存了許多事,當即命令道,“你們都出去。”

五王爺是個渾人,脾氣相當陰晴不定,這會兒對你笑得%e4%ba%b2和,下一秒便能拿刀將你剁成肉醬。賈環本人亦是如此,故而更知道對這樣的人得敬而遠之,也不多話,低垂著腦袋與兩個孩子退出,順便拉緊房門。

三王爺見環兒乖乖離開,心下暗鬆口氣,這才倒了杯茶,溫聲道,“坐吧,這些日子過得如何?”

“忒痛快!若不是為了找你,我現在還在蟒山裡跟他們耍呢!”五王爺邊說邊扯掉臉上的人皮麵具,露出一張棱角分明的俊顏,與三王爺七分相似的五官,卻全無對方的風-流-儒-雅,斜飛入鬢的修長眉宇之間有一個‘川’字形的深刻印記,乃常年皺眉所致,更顯得他堅硬、嚴苛、冷酷、霸氣昭彰。

他大馬金刀一坐,渾身的戾氣便止不住的流瀉而出,竟比窗外的寒風更瘮人。

三王爺早已習慣這等氣勢,將茶杯推到他手邊,見蕭澤跟稽延粗魯的扔掉肩上的人,不由定睛看過去,臉色冷了冷,“公羊謙?我正要找他呢,沒想落到你手上。”

“我在山裡遇見他,帶著一小隊人馬說要去救你。我當即把所有人都砍了,想著這靈犀鳥之計乃他所出,沒準兒能問出一些內情,便把他獨個兒留下。”五王爺漫不經心的道。

“你就那麼肯定他是奸細?”三王爺挑眉。

“我說他是他就是,不是也是。主子都死了,他焉有資格獨活?審不出東西便送他下去陪你。”

“我不需要他陪。”三王爺心中萬分膈應。

五王爺大方揮手,“你喜歡哪個姬妾?我把她們一並送下去?”

三王爺扶額,一字一句強調道,“老五,我還活著。”話落斟酌片刻,將自己這些日子查到的情況一一跟他細說了。

兩人相對沉默,良久後五王爺才喟歎,“老大好心性,好手段!當真深藏不露!太子跟他一比,那簡直是個膿包!”一時想起什麼,又哈哈笑起來,撫掌道,“你有所不知,這些天蘇鵬舉也帶著大批人馬在蟒山裡搜尋我的蹤跡。當時我以為他是來救我的,因還沒玩夠,幾次都伏在暗處看他遠走。現在想來真是有趣!我在蟒山還留了一部分人馬,這會兒正帶著他們滿山繞呢!不殺了我,老大約莫會徹夜難眠。”

“睡不著的人多了去了。”三王爺冷笑,低聲問道,“你可從公羊謙嘴裡審出些什麼?”

五王爺立馬收住笑,語氣轉為陰沉,“沒有,他嘴挺硬的,咬死自己無辜,用了許多刑都沒改口,我倒是有些佩服他了。”

三王爺低頭看去,隻見公羊謙腳筋已被挑斷,手指甲全被拔掉,隱在衣衫下的皮膚想來也是傷痕累累,頗有文人寧死不屈的風骨。若碰上的不是老五,而是其他人,憑借自己往日對他的信任和他忠心耿耿的好名聲,沒準兒已經信了他的無辜,並把他無罪開釋了。

五王爺似乎覺得很沒麵子,低聲解釋道,“因沒有刑房,我這裡許多手段施展不出。如今碰上你正好,都說狡兔三窟,你可比兔子狡詐千百倍,定然有自己的落腳點。咱找個地方架上刑具,好好審他一審。屆時我定能撬開他嘴巴!”

三王爺沉%e5%90%9f道,“我在雲州有一處落腳點,本欲往那裡去的,誰知途中碰上雲州知府,隨他一塊兒往金陵來了……”

“彆告訴我你在金陵這等要地都無據點,這不是你的作風。”五王爺嗤笑。

三王爺無奈的瞥他一眼,點頭道,“金陵自然是有的,便是酒井胡同對麵的雲來客棧。”

“酒井胡同?那可是總督府對麵兒。好,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咱就去那兒。”五王爺當即拍板,不一會兒卻又麵露難色,“隻是老三,現如今蘇鵬舉把金陵看守的鐵桶一般,沒有身份文牒並路引,咱們怎麼進去?總不能憑這個吧?”邊說邊從衣襟中掏出自己的皇子玉牌。

“你稍等片刻,我去去就來。”三王爺臉上露出一抹真實的笑意,推門出去。

隔壁房門並沒關死,賈環跟店小二要來一副牌九,正與啞巴兄妹摸著,桌上堆著一些碎銀。

三王爺搖頭失笑,走過去揉亂少年發髻,無奈開口,“你怎得連小孩的錢也不放過?”

“蚊子再小那也是肉。”賈環偏頭躲避。

三王爺直接笑出聲來,湊到他耳邊低語,“給我四張身份文牒並路引,價錢隨你開。”

賈環挑眉,心知他是替五王爺討要,伸出一個巴掌比劃比劃,見他爽快的點頭,這才將之前從土匪那裡收繳來的四份公文遞過去,叮囑道,“這可是高級貨,完事兒了記得還回來,我可以給他們打八折。”

三王爺揉揉他腦袋,笑著出去了,回到房間將東西遞給自家兄弟,吩咐道,“公文你們拿好,人也一並帶走,咱們明早各自趕路,到雲來客棧彙合。”

五王爺定睛一看,見那四張身份文牒不同於一般平民百姓的文牒,在官府印章下還蓋有兩江總督的私印,乃金陵有頭有臉的人才能擁有,不免好奇問道,“這東西哪兒來的?”

“土匪身上搜的,這可是官匪勾結的明證,用完了記得還我。”三王爺認真叮囑。

五王爺懊惱的拍了拍自己額頭,歎道,“嗐,我抓那土匪時怎就不記得去搜他包裹呢!稽延,你可搜了?”他轉頭朝自己的侍衛統領看去。

稽延躬身回話,“爺,當時他手裡沒拎著包裹,想是藏在某處,這會兒應該被人撿走了。”

“果然還是老三夠幸運!”五王爺歎了會兒,讓自家兄弟叫來兩桶熱水,舒舒服服洗了澡歇下,臨晨時分扛著人隱入暗處,暫且分道揚鑣。

作者有話要說:今天收到通知,說是文章一律不能見葷腥,一點點肉湯也不許,所有%e4%ba%b2密舉動僅限於脖子以上。我了個去~NP也不準寫,我心好痛!不過兩個男主我都超級喜歡,放棄哪個都舍不得~~~

今天琢磨了一天,把大綱微調了一下,放心,兩個男主還是男主,沒誰變成男配,其他的我就不劇透了,先熬過這段時間吧~~~

第36章 三六

③思③兔③在③線③閱③讀③

一百裡路,步行需整整一天,坐車卻隻要半日。因入得是金陵城,賈府的門臉用著最便利,賈環便卸掉易容,從自己包裹裡找出最華麗一件衣袍換上。

許久未顯真容,乍一見到飄飛大雪中孑然而立,膚白如雪,%e5%94%87似丹朱,眼如點漆的少年,三王爺神情有片刻怔忪,好一會兒才信步上前,輕輕握住他一隻手,殷勤道,“雪大風冷,三爺您趕緊上車,省得著涼。”

賈環很快進入狀況,漫不經心的嗯了一聲,在他攙扶下蹬車,坐定後扔了一兩碎銀過去,道,“賞你的!”

三王爺連忙接住,口裡稱謝,心中卻強忍笑意。他從未與人這般相處過,嬉笑、玩鬨、調侃,壓抑不住的愉悅之感總會時不時從心底噴湧而出。

啞巴兄妹各自拎著一個小包裹爬上車,三王爺也跟著進去,見少年抱著暖手爐往厚厚的棉被中一躺,眼睛愜意的眯上,立馬對外間喊道,“爺已經坐好了,出發吧。路上滑,駛穩定點兒!”

蕭澤將土匪套上麻袋,扔到車尾處放置行李的小隔間內,聞言抖了抖,心道王爺您裝小廝也裝得忒像了,日後回了王府矯不過來可怎麼辦?胡思亂想中,馬車徐徐開動,因已到了三月,雪漸漸下的小了,雖還是倒春寒的天氣,卻也比嚴冬臘月好過得多,路上的積雪亦化開不少,行路並不如何艱難,晌午剛過便到了金陵。

幾人遞上身份文牒並路引,守城的官兵見上麵蓋有兩江總督的私印,又見車主乃是賈家嫡係子孫,四月間上城趕考來的,竟查也不查就讓他們過去了,順帶拍了環三爺不少馬%e5%b1%81。

暢通無阻的到了酒井胡同的雲來客棧,見對麵就是巍峨森嚴的總督府,賈環意味深長的瞥了三王爺一眼。

蕭澤拿出懷中一枚小小的玄鐵令牌,在那掌櫃麵前亮了亮。掌櫃神色不變,依然查了幾人的身份文牒才給訂了四間上房,伸手招店小二的時候指尖卻激動的微微打顫。

引幾人入房,店小二很快送來一席好酒好菜,擺上桌卻不走,躬身問道,“幾位爺還有什麼吩咐?”

若是以往賈環定然以為這店小二在委婉的討要小費,此刻卻不說話,斜眼朝三王爺睨去。

三王爺淡笑道,“幫我把馬好生喂了,車尾處有一大件行李,用麻袋裝著,煩請掌櫃幫我暫時保管一下。”

店小二唯唯應諾,賈環這才扔了一兩碎銀子過去,待人走遠方徐徐開口,“這是你的地兒?”

“沒錯,是我的地兒,且安心住著。”三王爺替他到了一杯酒。

幾人正說著話,門外傳來敲擊聲,蕭澤警覺的站起來,喝問道,“誰?”

“你大爺!”一道粗獷的聲音從門外傳來。

“稽延,我-操-你大爺!”蕭澤氣急敗壞拉開房門,低聲罵道。

稽延比他足足高出半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