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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萬,前前後後共計八萬。

故而今日兩軍人數正可謂旗鼓相當。但倘若塗闕兮將計就計放出假消息,一邊分散西夷兵力,一邊暗置兵馬伏擊,此戰必敗!

想到這裡,赤那立即萌生退意。然而此時已經晚了,不遠處的山丘上忽然出現一列騎兵,最前頭的是一員容貌俊美的小將,手裡舉著一把大刀飛馳而下,所過之處儘是不斷掉落的頭顱和高高噴濺的鮮血。

在黑壓壓的戰場上,他的存在那樣鮮明而不容人忽視,像收割麥穗一般收割西夷士兵的生命,殺出一片又一片赤紅的空地,瞬間將西夷陣營衝擊的潰不成軍。

不知誰淒厲的高喊一聲,“不好,是飛頭將軍賈環!快跑啊!”

西夷士兵大嘩,紛紛朝那小將襲來的反方向逃去。

這是赤那第一次看見賈環殺人,隻快速的一瞥,他就感覺自己的神魂都被對方攝住了。那血紅的,被殺意和暴戾充斥的雙眼,絕不可能屬於人類!卻是一隻披著人皮的妖獸!

“赤那,跟本王對戰你還走神,你這是找死!”五王爺冷哼,一刀砍向赤那脖頸。

赤那連忙偏頭躲避,胯下的戰馬卻被劈個正著,轟然倒地。他連忙爬起來,在幾名將領的保護下朝後方撤退,卻沒料一支利箭破空而至,穿透他心窩,臨死前轉頭回望,表情終是定格在不敢置信。

主帥陣亡,又有飛頭將軍忽然而至,西夷人徹底亂了,被大慶士兵殺得落花流水。滯留在大營等待伏擊賈環的八萬兵馬覺察不對匆匆趕赴戰場,反被潛藏在半道的熊昌海殺得片甲不留。

五王爺如砍瓜切菜般將赤那的得力乾將全部殺死,這才轉頭看向箭矢射來的方向。文青舉著弓箭的手還沒放下,衝他略一頷首。

五王爺深深看他一眼,打馬朝殺得正痛快的少年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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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陽逐漸西沉,豔豔的火燒雲連綿萬裡,無論天空還是土地,均赤紅一片。一群禿鷲一會兒俯衝,一會兒盤桓,嘴裡發出報喪般的鳴叫。

被逼至玉門關的大慶軍隊再次占領了平丘,順便將巴彥部從地圖上徹底抹去。

五王爺與眾位將領聚集在大帳中商討戰後事宜,順便論功行賞。

“文將軍射殺赤那,應記頭功。”心直口快的胡將軍率先開口。

“哪裡……”文青擺手,正欲推拒,眼珠赤紅的賈環卻輕笑起來,“沒錯,此戰最大的功臣便是文將軍。倘若不是他給赤那傳遞假消息,令赤那分散了兵力,我們不可能勝得如此輕鬆。”

他拱拱手,語氣十分真誠,“文將軍,多謝了!”

“老夫亦要多謝文將軍!”熊昌海哈哈一笑。

文青麵色煞白,汲汲皇皇的朝五王爺看去。眾位將領麵麵相覷,目露驚駭。

“來人,把他綁了!”五王爺高聲下令。

稽延立刻帶領兩名士兵擒住文青,用繩索捆了個嚴實,又割開他後背的衣服,灑下少許藥水。血色雄鷹緩緩浮現。

“帶下去,本王%e4%ba%b2自審問!”五王爺猙獰的笑了,留下熊昌海向眾位將領解釋,自己與環兒攜手前往刑房。

此一戰赤那全軍覆沒。有關飛頭將軍的傳說在草原上流傳開來。吉利可汗又是震怒又是驚駭,懸賞五萬黃金要賈環的項上人頭,半月後加至十萬。起初,躍躍欲試者甚眾,然而隨著大慶軍隊不斷長驅直入,有關飛頭將軍的傳聞越來越血腥恐怖,哪怕懸賞百萬,再無人敢應。

及至最後,聽聞領兵主帥是飛頭將軍,西夷士兵皆扔掉武器%e8%84%b1下甲胄,不敢涉足戰場。本該持續數年的戰爭,不過短短一年就結束了。五王爺與賈環帶著吉利可汗和可敦的人頭踏上歸京之路。

112一一二

大軍還在班師回朝的路上,大慶滅掉西夷大獲全勝的消息已然傳入京城。百姓們額手稱慶,奔走相告。

趙姨娘坐在炕上納鞋底,眼睛不時望望門口,很有些心神不寧。

“姨奶奶,這是蕭統領剛送來的消息,您快看看!聽說再過幾日,三爺就能回來啦!”小吉祥一手舉著信箋,一手提著裙擺,興匆匆奔進門。

“快拿來給我!”趙姨娘扔掉鞋底,一把搶過信箋展開來看。

小吉祥踮起腳尖,伸長脖子,一臉渴望的看著她,“姨奶奶,信上說什麼了?三爺可還好?什麼時候能到家?”

“好好好,一切都好!再過七日就能歸京!阿彌陀佛,謝天謝地,總算平安回來了!走,去無方寺供奉五十斤香油!”趙姨娘仔仔細細將信疊好,收入妝奩的夾層內。

“哎,我去拿件鬥篷,外麵下雨了。”小吉祥打開箱籠翻找,喜滋滋的道,“姨奶奶,我恍惚聽人說過,憑三爺立下的赫赫戰功,就是封侯拜相也使得!您說皇上會怎麼賞他?就是不給爵位,至少也得封個大將軍吧?哎呀,那您豈不是誥命夫人了?”

趙姨娘隻擔心兒子安危,倒沒想到這茬,略一尋思笑得眼睛都看不見了,喟歎道,“我還記得環哥兒小時候曾與我許諾,要給我掙個誥命當當,沒料這麼快就成真了。我一早就曉得他必定會有大出息!他從小便與彆個不同,無論讀書還是習武,直甩出賈寶玉好幾條街去,可笑他們都把我的環哥兒當頑石,把顆頑石當寶玉,真真有眼無珠,哼……”

趙姨娘一邊得意洋洋的念叨一邊穿上鬥篷,在小吉祥和啞巴兄妹的護衛下朝後角門走去。剛推開門,就見備好的馬車邊站著一名女子,因淋了雨,%e5%94%87色有些發白,一身單薄陳舊的襦裙皺皺巴巴粘在身上,正淅淅瀝瀝往下滴水。

看見來人,她抿了抿%e5%94%87,渾濁的眼底放射出些希冀的光芒。

“姨奶奶,我叫探姐兒進車裡來躲躲,她說怕弄濕褥子,硬是不肯……”畢竟是主家的女兒,車夫連忙搶在探春開口前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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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礙。”趙姨娘擺手,見探春抱著肩膀瑟瑟發抖,模樣很有些狼狽,求神拜佛的心一下就沒了,歎息道,“跟我進來吧。”

探春心下一喜,蹲身福了福,亦步亦趨的跟進去。

趙姨娘早搬出五王爺的彆院,自己在京城繁華地帶買了一座五進的大宅子,雖比不得榮國府的富麗堂皇,卻自有其低調奢華之處,尤其屋內的擺設,件件都是價值連城的寶貝,均為五王爺或證聖帝派人一批一批送過來,不想要都不行。

趙姨娘是個不識貨的,隻知道東西值錢,卻不知道值錢到什麼地步,看著好看就放置在最顯眼的地方,純為愉悅自己。

探春卻生了一雙厲眼,見屋子裡的擺件又換了一批,且比上一批更奢華數倍,心知賈環真個要飛黃騰達了,心裡的念想越發急迫。

“把衣裳換了吧,”趙姨娘從箱籠裡找出一套襦裙遞過去,又用鑰匙打開妝奩,取出兩錠白銀,道,“這二十兩你拿回去,夠你們富富裕裕過上一整年了。你們家還有兩個男丁,該把門楣支撐起來,總不能時時要我一個婦道人家接濟。”

“姨娘說得什麼話。什麼你們家,我們家的。環哥兒姓賈,也是賈家的男丁,支撐門楣他也該出一份力。”探春慢慢穿著衣裳,強笑道。

“我們是庶支,可不敢說什麼支撐門楣,忒不知尊卑了些。賈家的家業都是寶玉的,我們不跟他爭。”趙姨娘似笑非笑的瞥了探春一眼。

果然還是在乎嫡庶,否則怎會張口閉口的提。探春心下暗歎,走到炕沿落座,推心置腹的道,“姨娘,你就同意父%e4%ba%b2的提議吧。眼見環哥兒就要回來了,今後還有大好的前程,你總得給他一個更高貴的出身,免得他被人看輕才是。況且你苦了那麼多年,也該享享清福了。”

趙姨娘拿起未納完的鞋底,狠狠戳了兩針,冷笑道,“環哥兒不需要高貴的出身。他往那兒一站,誰敢說他一句不是?誰敢看輕他半分?我跟著他有無數的清福可享,不需你們施舍。正妻?有什麼了不起,我就是一個妾,憑環哥兒立下的赫赫戰功,一樣能當上誥命夫人。說什麼為我好,為環哥兒好,扯白了,不過見我們飛黃騰達了想來攀附而已。呸,做你們的春秋大夢去吧!我兒子的富貴是拿命拚回來的,不相乾的人休想沾半點光!”

麵對如此尖酸刻薄,不留情麵的趙姨娘,探春心裡難受的要命,紅著眼眶道,“姨娘你再也不能原諒我了嗎?我終究是從你肚子裡爬出來的,身上流著你一半的血,你怎麼忍心?你看看我現在,”她指了指扔在地上的襦裙,“沒有一件像樣的衣裳,”指了指空無一物的發髻,“沒有一件像樣的首飾”又攤開粗糙的掌心,“伺候父%e4%ba%b2、老太太、太太、寶玉,每日裡有乾不完的活,卻是把我當個三等丫頭使喚呢!我今年已虛歲二十,還沒找著像樣的人家,前日裡恍惚聽太太說,要把我送給一戶商家做妾,換幾兩銀子送寶玉去參加科舉。姨娘,你就忍心見我被他們糟蹋?”

趙姨娘沉默良久,喟然長歎,“我不忍心又如何?你現如今已不是我的女兒。你已記在王夫人名下,是她的嫡女。她說要把你嫁給哪個,我豈有資格乾預?”

探春不可置信的瞪著她,呢喃道,“姨娘,你還是怨我!我已知錯了,你讓我回來吧,我求求你,我不想給人做妾……”說著說著便要下跪。

趙姨娘也不扶她,轉臉看向窗外,一字一句開口,“探春,實話告訴你,見你受苦,我雖於心不忍,卻再也不敢接你回來了。我怕你!”

她掰開手指數數,“第一次,環哥兒癔症發作被送往李家莊,你不顧我們死活勸我們快走;第二次,環哥兒打死賴大惹怒王夫人,你要與我們斷絕關係;第三次,環哥兒仕途受阻,王夫人重回賈府,你立即轉投王夫人,把咱們暗地裡置辦的家業報與她,換一樁好%e4%ba%b2事。第一次環哥兒差點被毒死,第二次環哥兒差點被摔下山崖,第三次,環哥兒差點傾家蕩產。你自己算算,你在我們身上捅的刀子還不夠多,不夠深麼?我若接你回來,指不定下次你怎麼害我們呢!”

趙姨娘垂頭,直勾勾的盯著探春,“雖然你是我生的,卻沒有一日在我身邊長大。你不像我,卻是像極了自私涼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