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速傳遍軍營,老兵們紛紛跑出來觀望,借著火把看清那熟悉的身影,又見他手裡拎著一個血糊糊的包裹,瞬間知道——西夷人又找死了!因戰敗而壓在心頭的陰雲一掃而空,士氣前所未有的高漲。

有鬼將五王爺,又有飛頭將軍賈環,大慶如何會敗!

文青沒在五王爺欽點的精兵之列,正覺得心慌,聽聞這個消息麵容扭曲了一瞬。賈環竟回來了?以幾千將士作餌布下的天羅地網竟沒把他殺死?這不可能,除非他有不死之身!

不知道自己冥冥之中竟猜中了真相,文青調整好表情,朝人聲鼎沸的大帳走去。

賈環坐定後將包裹扔在地上,三個血淋漓的人頭咕嚕咕嚕滾出來。眾人定睛一看,卻是默卓和他的副參領,還有一人乃赤那手下的得力乾將。

“不死之身終結了。”他喝口茶,徐徐開口,“此一戰很是蹊蹺,赤那仿佛早就知道咱們的戰略計劃,並提前想好了應對之策。咱們這是出了內奸?”

五王爺麵色冷沉。眾位將領剛洗%e8%84%b1嫌疑,心情也很陰鬱。稽延上前一步,將廖將軍服毒自殺的事說了。

“把屍體劈成碎塊,你知不知道此舉毀了多少重要線索?你沒腦子嗎?”賈環抬手給了青年一個爆栗。

“環兒,我錯了,我這不是急瘋了嘛!”五王爺抱頭哀嚎。

眾將領默默轉臉,全當自己啥也沒看見,啥也沒聽見。賈小將軍說得對,王爺忒沒出息了!

111一一一

雖然廖將軍已被劈成數塊,賈環依然決定去看一看。

“遊擊將軍,你這一身血跡的,還是先去洗一洗吧。”文青盯著他被血液浸透,顯得厚重無比的衣擺。他隻坐在那裡,地上便流了一大灘血,也不知此次殺了多少人。

“無需梳洗,反正驗看屍體的時候也會弄臟。這便去吧。”賈環淡淡擺手。

眾位將領對賈小將軍的敬佩已然超越了五王爺,連忙站起來引路。五王爺更彆提,自然是環兒說什麼就是什麼。一行人來到放置屍塊的棚屋,將所有蠟燭都點上。

“抬一桶水,一張長桌進來。”賈環挽起衣袖。

守在外麵的士兵很快將東西抬了來。賈環將包裹屍塊的布料剝離,放在長桌上拚接;又掰開下顎,查看牙縫中的毒囊;最後用清水將所有血跡衝洗乾淨,一寸皮膚一寸皮膚的查驗。

所有人均屏氣凝神的看著他。無論賈小將軍的行為看上去多麼古怪,總有他的道理!世上可沒有什麼事能難得住賈小將軍!

“環兒,可看出什麼了?”五王爺低聲詢問。

文青攏在袖中的手暗暗握拳。

“看出來了,”賈環斜睨他一眼,“你的刀法很犀利。”

這嘲諷的語氣實在太過明顯,五王爺趕緊賠了個諂笑。

“去火頭營要兩桶酒醋,再抬個大蒸籠過來。”表層沒有痕跡,賈環決定用熏蒸法試試。

“要酒醋和蒸籠?遊擊將軍這是準備乾什麼?”文青擰眉問道。

“把屍體蒸一蒸。你們若覺得不適,就都回去吧。”

果然是要蒸屍體!眾位將領雖覺得有些反胃,卻無人敢提出質疑,紛紛表示自己撐得住,大不了今後不吃蒸肉包就是。

白色的煙霧從蒸籠內飄出,伴隨著一股濃濃的酸味和腥臭,眾將領暗自咽了口唾沫,拚命壓抑嘔吐的欲望。此等驗屍法雖聞所未聞見所未見,但既然是賈小將軍提出來的,必定有其玄妙之處。

說是熏蒸,卻並非蒸熟了,而隻是用微燙的酒醋催發隱藏在皮膚下的痕跡或暗傷,能夠最大限度的還原死者生前的遭遇。倘若廖將軍死因有異,或可留下丁點蛛絲馬跡。但其中的原理,賈環卻並不打算向這些人解釋,也不打算讓這些人知曉調查結果。

畢竟,誰也不知道軍隊中還有沒有暗藏奸細,會不會因此而打草驚蛇。

思及此處,他朝五王爺看去。

五王爺心領神會,擺手道,“熊將軍和稽延留下,其餘人等立刻退走。在事情沒查清之前不得靠近棚屋半步,違者殺無赦。”明麵上他最寵信文青,實則熊昌海才是他的心腹。

眾位將領皆露出心中無愧的坦蕩表情,略一拱手便去了。

熊昌海挽起衣袖,道,“遊擊將軍,有事但請吩咐。”

賈環也不客氣,指使他跟稽延將廖將軍的屍塊從蒸籠中搬出,拚接在長桌上。兩人湊近了一看,皆露出驚駭的表情。卻見廖將軍下顎處緩緩浮現幾個青紫的指印。

“可看出什麼了?”賈環挑眉詢問。

五王爺點燃一根燭台,放置在桌角,仔細驗看後冷笑,“那毒囊是有人掰開廖輝的嘴硬塞進去的。至於廖輝為何甘願赴死,想來應是有什麼要命的把柄落在對上手上。廖輝有罪不假,但軍中還藏有其他奸細。”

稽延早知道環三爺的本事,驚訝過後很快就平靜了。熊昌海卻半張著嘴,暗暗忖道:能想出如此玄之又玄的勘驗手法,賈小將軍真乃神人也!

“還有呢?” 賈環繼續追問。

三人看了又看,終是搖頭。

賈環將自己的手懸在那些青紫的印痕上,道,“此人慣用左手,這是一條有用的線索。”

三人恍然大悟。

驗完正麵,賈環將屍塊翻轉,繼續驗背麵,卻見之前還空無一物的背部肌膚隱隱浮現出一隻血紅色的展翅飛翔的雄鷹。

“鴿血刺青。”賈環了然的挑眉。

五王爺愣了愣,表情很有些古怪。稽延麵癱著臉看向自家主子,眼裡流露出深切的同情。這人啊,就是不能有黑曆史!

賈環本就極為敏銳,立時發現兩人不妥,問道,“這刺青你們見過?”

五王爺拚命朝稽延打眼色,稽延則默默扭頭,心道王爺,您得了吧,就您那一根筋的腦袋還是不要在環三爺跟前耍心眼了!您什麼德行他還不了解?

熊昌海莫名其妙的朝兩人看去。

“說吧,這刺青你在誰人身上見過?倘若不是他,我今日如何會中伏?你莫不是要偏袒他?能叫你偏袒的,是文青?”賈環每問一句,五王爺的小心臟便跳一跳,及至最後%e5%94%87色都白了。

稽延默默替主子點蠟。雖然環三爺平日裡慣愛用武力解決問題,可當他動起腦子的時候,恐怕連證聖帝都玩不過他。王爺您還是趕緊坦白吧。

“文青?”熊昌海先是愕然,沉思片刻後緩緩點頭。

“環兒,冤枉啊!那害了你的人,我恨不得將他碎屍萬段,哪裡會偏袒!我這不是,這不是……”五王爺結結巴巴道,“這不是在斟酌該怎麼跟你解釋嘛。”

“不用解釋,我明白。”賈環笑睨他,“鴿血刺青平日裡隱而不顯,除非塗上特製的藥水或情緒極為激動的時候,才會緩緩浮上皮膚表層。你是王爺,文青自然不會在你跟前動怒,動怒了也不會%e8%84%b1掉衣服讓你看,如此說來,卻是在榻上纏綿,情[yù]湧動的時刻……”

◆思◆兔◆網◆

熊昌海什麼都明白了,向王爺投去一個深切哀悼的眼神。

“呸呸呸,什麼纏綿不纏綿,我與他壓根沒做到最後!我就是把他灌醉了,剝了衣裳玩一玩,接到戰報就出去了,還是稽延進來把他抬走的。環兒你要相信我啊!”五王爺急急吼吼的解釋,末了看向稽延,猙獰一笑,“稽延,你說是不是!你也記得吧!快跟環兒說說!”

稽延衝三爺拱手,麵癱著臉道,“王爺說的都是真的,屬下當時也看見了,文青背後浮現了血紅色的雄鷹紋身,與這個一模一樣。”

五王爺大鬆口氣,用特彆真誠的目光看向少年。

都是些陳年舊事,賈環對此全無興趣,可看見青年蠢狗一般的眼神就忍不住想逗弄逗弄,挑眉道,“哦?怎麼個玩法?用%e8%88%8c頭一寸一寸%e8%88%94舐?甜麼?”

稽延依然堅挺著,熊昌海恨不能把自己耳朵堵上。

“環兒,咱回去再說成麼!”五王爺急的麵色通紅,扯住他衣袖低聲哀求,“回去我跪甲胄,跪整整一夜!”

賈環心裡早就笑開了,麵上卻不顯,將他的大腦袋推開,問道,“他可知道你們見過他的紋身?”

“他當時爛醉如泥,神智全失,翌日又是在自己營帳裡醒來,應是不知的。”稽延搖頭。

“如此甚好。咱們便來個將計就計吧。”賈環點頭,從懷裡掏出一枚丸藥化進水裡,澆淋在屍塊上。不過片刻,所有痕跡就消失的無影無蹤。

“可惜了,什麼線索都沒找到,讓守在外麵的士兵散了吧。”他意有所指的道。

三人心領神會,做出一副失望的表情走出棚屋,命巡防的士兵各自回營休憩。

兩刻鐘後,一條黑影閃入棚屋,仔細驗看屍塊沒發現不妥,這才安心的離開。奸細的事很快平息,眾位將領迅速投入到緊張的備戰中。

半月後,轟隆隆的戰鼓再次響徹雲霄。五王爺坐在高頭大馬上,將手裡一個包裹遠遠朝赤那扔去。

包裹沒係勞,在半空中散開,三顆人頭咕嚕咕嚕滾到赤那的馬蹄邊。站在最前列的西夷士兵撿起來一看,高聲驚叫,“是,是八皇子!”

八皇子陣亡的消息立時引得軍心浮動。

“什麼不死之身,鳳凰涅槃,不過兩個長相相同的禸體凡胎罷了!虧本王還信以為真,將默卓的頭皮割開,頭骨敲碎,腦髓挖出,卻什麼都沒找著,隻得扔去喂狗。”五王爺高聲嘲諷。

“塗闕兮,你欺人太甚!”赤那氣得雙眼通紅。

西夷陣營中嘩聲四起。

“本王不但欺你,還要宰你!”五王爺大手一揮,率軍衝殺過去。赤那立即高舉彎刀迎戰。

兩人均武藝超凡,對敵經驗豐富,一時之間誰也奈何不了誰。然而赤那很快就發現,大慶的戰陣變幻莫測,與他之前得到的消息根本不符。西夷士兵起初還能應付,及至最後被逼得節節敗退。

難道說,那人暴露了?這個念頭甫一出現在腦海,便引得他麵色劇變。如此,遊擊將軍賈環率兵從後方劫掠糧草偷襲大營的消息也是假的?然而他早已派遣五萬兵馬去伏擊對方,事後覺得不妥又增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