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負聖恩,難以重入朝堂,實則在皇帝心中加分不少。

三王爺從昏迷中醒來,就見曹永利守在床邊,表情凝重。

“父皇意欲如何處置環兒?”他心心念念的隻這一樁。

“皇上降旨,言及環三爺保護王爺不利,命其在府中禁足兩月。”曹永利低聲回稟。

“禁足兩月?父皇好心思,竟變相的阻了環兒仕途!若不是因為本王,環兒今科該中狀元的,該是我大慶百年來第一個連中小三元,又連中大三元的不世之材!他本該前程似錦,眼下卻全都毀了,是本王的錯……”三王爺眼眶通紅。

曹永利躊躇片刻,小心翼翼開口,“皇上讓高公公帶話,叫您日後遠著環三爺,再不許被他擾了心誌。五王爺既然喜歡,便讓給他,也好緩緩兄弟情義。倘若日後再聽聞你兩為了他爭來搶去鬨到兄弟失和貽笑大方,便要,便要讓環三爺永遠消失。”

“讓給老五?他當環兒是什麼?可有可無的玩意兒?那是本王的心頭肉,是本王的心頭肉啊!”三王爺心痛如絞,及至最後竟哽咽的說不出話來,隻能一拳一拳捶打床榻。

“王爺您彆打了!小心弄傷自己!”曹永利忙將雙手墊在他拳下,嗓音壓得極低,“等過了這一陣兒,王爺您大業有成,一切都會好的。誰也不能逼您。況且,環三爺也不是任人擺弄的主兒,五王爺再如何喜歡,環三爺心在您身上,他也無法不是!不過一次科舉,錯過了便錯過了,三年後,讓環三爺做您欽點的第一任狀元郎豈不更好?”

三王爺逐漸冷靜下來,整理亂發,撫平衣擺,平淡的語氣仿佛剛才崩潰失控的那個人不是他一般,“拿藥來,本王要喝藥。”

環兒,你可千萬要等著我!

90九十

賈環回屋後倒頭就睡,直到翌日淩晨才醒,剛用完早膳,宮裡就來人宣旨,命他在家自省,兩月不得跨出府門半步。

西北之行辦砸了差事,賈環早已料到皇帝會降罪,故而並不如何吃驚,接過聖旨後給那太監塞了一個沉甸甸的荷包,問道,“晉%e4%ba%b2王眼下如何?”

那太監是個圓滑練達的,作揖道,“回賈公子,晉%e4%ba%b2王那裡也被禁了足,為期一月。不過……”頓了頓,他壓低嗓音繼續,“反正這事遲早會鬨得大慶皆知,雜家這會兒先告訴你也無妨。皇上對晉%e4%ba%b2王十分失望,已捋了他八府巡按、顧命欽差之職,又收了尚方寶劍、丹書鐵劵,而今隻留下一個%e4%ba%b2王的虛銜。”

“你可曾去王府宣旨?”賈環又問。

“先去王爺那裡宣的旨,而後才到的榮國府。”

“王爺可還好?”賈環又遞了一個荷包過去,裡麵塞了一遝銀票。

那太監用手指撚了撚,笑得十分諂媚,“賈公子你放心,王爺並無任何不妥。雖皇上一時震怒,卻也派了太醫常駐王府照看,可見王爺並未完全失了聖心。”

賈環滿意的頷首,又打點了一些小巧精致的好物,將他送出府門。

出了榮寧街,那太監附在一隨從耳邊低語,隨從應諾,慢慢墜在人後,逮著機會悄無聲息的離開。不多時,曹永利便得了消息,匆匆來到書房。

三王爺正盯著牆上‘金榜題名’的橫幅發呆,足過了好半晌才看向跪在門邊的曹永利,眼珠布滿血絲,嗓音沙啞不堪,“環兒可還好?”

曹永利作揖,輕聲回稟,“江公公說三爺很好,接到聖旨後並無鬱色,亦不見惱恨,態度很是平淡。”話落扯開一抹笑,輕快道,“他還給江公公送了許多好處,打聽您的消息,可見心裡一直記掛著您呢。”

“是麼,那就好。你退下吧。”三王爺緊繃了一天一夜的心弦終於放鬆,拿起少年遺留在書房內的策論、習字帖等物,認真翻看,一坐便是一整天。

晉%e4%ba%b2王府波瀾不興,賈府卻炸開了鍋。賈母、王熙鳳等人如何幸災樂禍暫且不提,趙姨娘聞聽消息,差點沒昏厥過去,連忙用力掐自己虎口,詰問道,“究竟怎麼回事兒?怎好端端的將你禁足?四月底的殿試怎麼辦?不考了嗎?”

“自然是考不成了。”賈環用絹布擦拭儀刀,神情專注。

“差事辦砸了也不是你一個人的責任,皇上怎能這樣,一句話把你大好的前程都毀了!”趙姨娘眼眶紅彤彤的,不停用手帕抹淚。眼看兒子就要連中三元,離登天隻一步之遙的時候被踹下來,那種大起大落的滋味真不是普通人能夠承受。

可賈環卻不是普通人,眉頭不皺,心緒不亂,語氣亦十分平淡,“三年後再考也是一樣,不急。”

“可三年後探姐兒就二十一歲了,你不著急,她著急啊!”趙姨娘眼淚掉的更凶,唉聲道,“我本想等你中了狀元光耀門楣後,替探姐兒尋一戶好人家。而今你仕途受阻,且阻你那人還是皇上,探姐兒要想嫁個好人家卻是難了。”

賈環將寒光爍爍的儀刀插入刀鞘,漫不經心的開口,“作甚一定要嫁入豪門深宅?你看看你自己,在賈府過得可還快活?嫁一戶人口簡單,家境殷實的不好嗎?沒有森嚴的規矩束縛,沒有妻妾相爭,沒有爾虞我詐、藏汙納垢,日子過得安穩又鬆快,壽數都比彆人長。”

趙姨娘慢慢止住哭泣,斂眉沉思,越發覺得兒子說得有理。

賈環這才抬頭,淡淡瞥向半掩的窗戶。

探春心下一驚,連忙帶著侍書悄無聲息的離開,回房後坐在梳妝台前發愣,過了小片刻竟嚶嚶哭起來。

“姑娘,快彆哭了,當心環三爺聽見。”侍書連忙上前勸慰。

“聽見就聽見,他能奈我何?我還當他如何出息,卻不想是個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西北出了那樣大的紕漏,多少老臣重臣避之唯恐不及,他一介白身跑去摻合什麼?辦砸了差事,隻有被推出來頂缸的份兒!蠢貨!自己蠢也就算了,作甚要連累我!”氣性越發大了,探春掃落妝奩,怒罵,“叫我堂堂公侯千金嫁入寒門小戶,過衣不遮體、食不飽腹的日子,虧他說得出口!我寧願絞了頭發當姑子,也絕不屈就!”

“可眼下環三爺仕途受阻,趙姨娘又是家生子出身,眼界人脈有限,您就是再著急,也沒辦法不是?來,喝口玫瑰香露緩緩神。”侍書低聲規勸。

探春拂開香露,掩麵哀泣,“我怎會如此命苦!攤上那樣的姨娘兄弟,便沒過過一天舒心日子!早知如此,當初就不該投靠過來,好處沒有,反倒平白受了拖累!倘若太太還在,哪會落到這般境地……”

侍書一邊收拾東西一邊抹淚。兩人都沒發現,趙姨娘在門外站了許久,終是撕掉手裡豐厚的嫁妝單子,鐵青著臉離開。

兩月之期說長不長,說短也不短,足夠大慶變個天數。

太子與瞿澤厚冒賑之事爆發,牽連數百官員。西北官場從一品大員到刀筆小吏,能保住性命的竟然一個沒有,倘若全部處斬,西北官衙將陷入癱瘓。皇帝不得不劃下兩萬兩的死亡線,即便如此,被斬首的依然有七八十人之眾。

重入朝堂的晉%e4%ba%b2王因辦事不力被捋奪所有實權,成了空頭王爺。四皇子取而代之,授命監察使、顧命欽差、刑部尚書,又賜尚方寶劍,帶頭徹查西北大案,一時風光無限。

隨後太子拚儘最後一口力氣反撲,向皇帝揭發四皇子聯合七皇子八皇子收受賄賂,賣官賣爵之事,言及江南官場皆為四皇子所控,連年來泄露科舉試題,為投效麾下的舉子大開方便之門,秘密安插到要位,就連深得皇帝信任的領侍衛內大臣孟穀亮、總管內務府大臣薑經緯,暗地裡都聽命於四皇子。

皇帝震怒,立即撤換幾人,將遠在南疆巡邊的九省統製王子騰召回,一力徹查西北大案和江南舞弊案。短短十天,王子騰連任刑部尚書、領班軍機大臣、保和殿大學士,使了雷霆手段查清案件後又受封一等忠勇公,成為大慶又一權勢滔天的人物。△思△兔△在△線△閱△讀△

瞿家抄家滅族;太子被廢貶為庶人;瞿皇後被打入冷宮,投繯自儘。四皇子、七皇子、八皇子圈禁府中,無旨永世不得出。

西北、江南官場被清洗一空,又因今科試題泄露,涉事舉子皆革除功名,其餘人等成績作廢。朝中極度缺人,皇帝不得不將留在京中候缺的官吏全部派遣出去,又從基層小吏中提拔了一大批人擔當實職,這才解了西北、江南之危。

經此一事,皇帝迅速衰老,隱隱透出禪位的意思。有心者細數眾位皇子,這才驚覺大皇子、四皇子、七皇子、八皇子皆被圈禁;二皇子被廢;三皇子失寵;隻有五皇子與九皇子最有希望登頂。然而五皇子行事向來荒唐,不得人心,加之母妃早逝,沒有助力,比不得九皇子,還有一個寵冠六宮的容貴妃杵在後麵。

事情平息後,皇帝果然將九皇子封為義勇%e4%ba%b2王,命他前往戶部曆練,隨即擢升容貴妃為容皇貴妃,授予鳳印,代為管理後宮事務,又提攜容貴妃母家,隱有替九皇子造勢之意。

如此舉動,大臣們還有什麼不明白的,紛紛向九皇子倒去。

不僅大慶朝風雲突變,連榮國府也翻了天。因王子騰位極人臣,被發配至金陵老家的王夫人終於迎來了出頭之日。

“姑娘,你聽說了嗎?太太要回來了!”侍書氣喘籲籲的跑進門。

“她的臉……”探春悚然一驚。

“聽說王大人在南疆尋到一位神醫,拔除了太太體內毒素。昨日王夫人前來拜訪老太太,商量迎回太太的事。”

“老太太何意?”探春捏緊手帕,嗓音發抖。

“太太娘家如今權勢滔天,能給予寶二爺不小的助力,又能壓製環三爺,老太太自然是千肯萬肯。”侍書憂心忡忡的開口。

探春垂頭沉%e5%90%9f片刻,果斷道,“把我私庫裡的好東西都取出來,咱們去探望寶玉跟鳳嫂子。”

“環三爺和趙姨奶奶那裡你怎麼交代?”侍書躊躇不前。

“我都十八了,哪家姑娘十八了還嫁不出去?要交代,也該他們給我交代才是!”探春冷笑,走到屏風後換衣。

兩人跨進寶玉屋內,就見他正趴在桌上,用一小竹管吸食一堆白色的粉末,臉上露出癡迷之態。一群花枝招展的優伶環繞身周,嬌笑連連。

時下的貴族子弟均有吸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