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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王爺站得筆直,任由他打量,冷笑道,“你有本事,把這話當著環兒的麵說一遍!”

五王爺還真沒那個本事,立馬慫了。

三王爺又是一聲冷笑,鋒利的眼刀刮了他撐的高高的褲襠一眼,轉身離開。

五王爺對著他的背影啐了一口,正欲掀簾進帳,卻聽少年慵懶撩人的嗓音傳來,“我累了,彆來擾我,否則三月不與你說話。”

五王爺抖了抖,立馬放下掀簾子的手,抓耳撓腮好半晌才一步三回頭的離開。

翌日,眾人聚在主帳內用早膳。

兩王你一筷子,我一筷子,比著替少年夾菜。孟穀亮食不知味,對埋頭吃得香甜的賈公子致以最崇高的敬意。夾在三王、五王之間竟還活得這般愜意,不簡單啊!

正胡思亂想著,一名侍衛快步進來,急聲稟告,“回王爺,回孟大人,陝西三十四名犯官,於昨夜子時俱中毒身亡。”

“你說什麼?”孟穀亮啪的一聲放下筷子。

“下毒之人可曾抓到?”三王爺用手帕慢條斯理的擦嘴。

“下毒之人乃為囚犯煮食的婆子,已投繯自儘了。”侍衛拱手回話。

三王爺正欲開口,又有一名侍衛進來,稟告道,“王爺,昨日還咬死不肯鬆口的甘肅犯官今日全招了,言及冒賑之事乃甘肅總督王林仁、甘肅巡撫巴彥指使。王林仁、巴彥二人也供認不諱,於獄中雙雙自儘。”

“好啊,一口氣血洗陝西官場,其他人哪裡敢招?而今又有了兩個替死鬼,把瞿澤厚撇的一乾二淨,太子好手段。”三王爺扔掉手帕,眯眼冷笑。

“眾口一詞,死無對證,這案子該如何查?”五王爺睨視自家兄弟,語氣嘲諷,“老三,你無能了!”

三王爺飛快睇少年一眼,眸色略沉。

就在這檔口,一名身穿黑衣的暗衛躬身入內,湊在五王爺耳邊低語。五王爺頻頻點頭,打發他出去後笑道,“我的人已找到秦業愛妾與其幼子蹤跡,拿了他兩個,不日就能順藤摸瓜找到秦業。這賬冊該是在他手裡,老三,你欠我一次!”

“找到人再說吧。環兒,我們走。”三王爺甩袖離開。

賈環揣了兩個肉包子,慢悠悠跟上。五王爺哈巴狗一樣繞著他打轉,一路吹噓自己如何治下有方,如何能力卓絕……

到得秦業愛妾藏身的山洞,三王爺指著四具屍體,徐徐開口,“老五,這就是你找到的人?”

五王爺臉色鐵青,幾名受傷的暗衛忙跪下請罪,“王爺,這些刺客本欲搶奪此二人,見吾等傾力護衛,無法得手就起了殺心。他們袖中藏有暗箭,又淬了劇毒,吾等上前救治時已經晚了。還請王爺降罪!”

“回去自領二十鞭!”五王爺沉聲開口。

賈環蹲下,查驗秦業愛妾及其幼子的屍體,又看了看兩名已死透的刺客,衝三王爺搖頭表示毫無線索。

三王爺按揉隱痛的太陽%e7%a9%b4,在原地站了一會兒,譏笑道,“在重重護衛之下竟還叫刺客得了手。老五,你無能了!”

五王爺飛快瞥環兒一眼,表情尷尬。

除了生死不知的秦業和下落不明的賬冊,所有線索皆已斷絕。三王爺跟孟穀亮一籌莫展,五王爺卻憋了一口氣,特地派出一支軍隊,專門搜尋秦業蹤跡,差點沒把他祖墳都刨出來。這日,終於傳來喜訊。

一行人馬不停蹄的趕往深山老林裡的肖家村,挨家挨戶搜查,終於在一間破破爛爛的茅草房裡發現了秦業的屍體。

他被捆綁在椅子上,外露的皮膚印有血肉模糊的鞭痕,牙齒被拔光了,滿口鮮血,指甲縫裡插著一根根寒光爍爍的銀針,衣襟大敞,%e8%83%b8膛上有幾個紅腫潰爛的烙痕,臉龐扭曲,雙目圓睜,死相十分淒慘。

“他被人刑訊過。”三王爺查看屍體後沉%e5%90%9f,又在屋內轉了幾圈,指點道,“屋內淩亂不堪,桌椅門窗皆留下不必要的刀痕,似乎為泄憤所致,與這些死士乾脆利落的行事作風不符。看來,他們白跑了一趟。”

“王爺說得有道理。我們再找一遍,掘地三尺也要把賬冊找出來!”孟穀亮揮手,身邊幾名侍衛立馬在屋內翻找起來,每一塊地磚都掀開了看,牆根處的老鼠洞都沒放過。

從日上當中找到日落西山,連一片紙屑都沒找著。

三王爺扶額沉%e5%90%9f,孟穀亮表情頹然。

賈環在屍體邊轉悠,忽然握住他雙手,翻來覆去的看,又用匕首挑開他手背上小顆小顆的皰疹,湊於鼻端嗅聞。

“環兒,可有什麼發現?”兩位王爺異口同聲的詢問。孟穀亮滿懷期待的看過去。

“暫時還不清楚。”賈環搖頭,聽見隱隱約約的哼唧聲,負手前往後院,果然發現一座臟臭不堪的豬圈。

“賈公子,這裡吾等已經搜查過了,沒有發現可疑。裡麵濕滑臟亂,您最好彆進去,要乾什麼隻管吩咐吾等。”兩名侍衛拱手說話,靴子和衣擺上沾滿黃褐色的糊狀物,也不知是豬糞還是泥土,臭烘烘的十分難聞。

“無事,我隻看一眼。”賈環擺手,立在豬圈外觀察,見兩頭豬眼眶、口角、顏麵部、頸部、肩部,俱有手掌大小的癬斑,心下稍微有了底,又見豬圈內有一重達幾百斤的石槽,專供豬進食飲水,心下更為篤定。

在眾人的目瞪口呆中,他忽然翻身入內,一腳把幾百斤重的石槽輕而易舉踢開,露出壓的平實的地麵,劈手折斷一根欄板,往下挖,片刻後挖出一個鐵盒,扔給匆匆趕來的三王爺。

三王爺也不嫌臟,立即打開盒蓋,拿出一本厚厚的賬冊翻看。

“王爺如何?可是我們要找的東西?”孟穀亮喉頭發緊。

大約一刻鐘後,三王爺淡淡點頭,將賬冊遞給他。

孟穀亮指尖都在發抖,立即翻開細看,心中大喊:找到了,終於找到了!太子此次,再無翻身的可能!

五王爺對賬冊沒興趣,把少年抱出來,拽著他去井邊衝洗,一臉自豪的問,“環兒,隻看了一眼秦業的手,你怎知曉賬冊在石槽下邊兒?簡直神了!”

賈環挽起袖子,漫不經心的道,“他手上長的不是普通的皰疹,而是豬皮膚黴菌皰疹。這種黴菌多存在於豬圈的土壤中。你看秦業本人,雖在逃難之中,卻依舊穿著蜀錦製成的褻衣,吃用亦十分奢侈,可見是個好安逸,愛享受的。無端端的,他怎會接觸豬圈內臟汙不堪的泥土?故而我猜測,他肯定在泥土裡埋了什麼東西。”

“原來如此!”兩位王爺異口同聲的喟歎。

孟穀亮衝少年作揖,讚道,“賈公子眼力卓著,見識不凡,實在令吾等佩服不已!此次歸京,吾等必上稟皇上,記賈公子頭功。”

“不用了。四月底我還要參加殿試,反正會中狀元,無需你替我揚名。”賈環用帕子擦掉手上的水珠,態度很有些漫不經心。

孟穀亮被噎的說不出話來,卻再也不覺得少年嘩眾取寵。資料上顯示,賈環這人不開口則已,一開口必定落到實處。鄉試、院試、會試,一路走來,這頭名就沒旁落過彆家。如此奇才卻被三王爺率先籠絡了去,當真可惜了!⊙思⊙兔⊙在⊙線⊙閱⊙讀⊙

兩位王爺不知孟穀亮所想,被少年的坦率直白逗得忍俊不禁,又為他強大的自信深深折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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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三王爺在昏黃的燭光下翻看賬冊,冷笑道,“西北五省皆為苦寒之地,七年裡瞿澤厚竟能聚斂兩千多萬兩白銀,不但貧瘠的土地被他榨乾,恐連老百姓身上的血肉,亦被活活刮走兩層,難怪他們要反!”

蕭澤遲疑片刻,拱手,“主子,這本賬冊可是個燙手山芋。太子血洗了整個陝西官場,又連殺百十人,均為尋它。倘若太子知道它在你手裡,也不知會使出何等手段。”

“不隻太子,本王那幾個好兄弟也都盯著呢。無妨,讓他們來搶,本王正好把這燙手山芋拋出去。”三王爺淡笑擺手。

正說著話,孟穀亮在帳外求見,言及想借賬冊一覽。

“孟大人看完便存放在你處保管,無需還給本王。”三王爺溫聲道。

“如此重要的證物,下官不敢擅專,還是放在王爺處更為妥善。夜已深沉,王爺早些安歇吧,下官明日清晨再把賬冊送來。”孟穀亮彎腰作揖,畢恭畢敬的退走。

待他出去了,三王爺盯著晃動的門簾,詭異一笑。

因案情重大,又有鐵證如山,且罪魁禍首已被打入天牢候審。兩人不敢耽誤,翌日便啟程回京。

亂軍在昆侖山一帶出沒,五王爺%e4%ba%b2自領兵將他們送到西北邊界。這日行至一處峽穀棧道,五王爺大聲命令將士們提高警戒,眼看快要安全通過,兩處高地忽然衝出許多亂軍,將他們團團圍住,又有幾十個黑衣人夾雜其中,揮舞著寒光爍爍的儀刀直取三王爺手中的錦盒。

“不好,他們要搶奪賬冊,保護王爺!快!”孟穀亮大聲呼喝。

這一喊徹底暴露了便裝打扮的三王爺,連亂軍都衝他砍殺而來,誓要用塗氏一族的鮮血告慰西北五省被盤剝而死的貧苦百姓。

賈環陰測測睇孟穀亮一眼,抽出腰間匕首,護在三王爺左右。衝出重圍的過程中難免有些磕絆,且黑衣人身手鬼魅,行跡飄忽,又隱藏在亂軍之中難以分辨,僅僅一個錯眼,就被其中一人近了身,無任何多餘動作,用刀尖挑斷拴住錦盒的繩索,拿了便走。

“不好,錦盒被搶走了!”不知誰高喊一聲。

賈環立刻回望,見三王爺無恙,心下稍安,又見他眉心緊皺,臉色鐵青,當即對蕭澤言道,“你保護塗修齊,我去拿錦盒!”話音未落,人已躍上半空,踩著一個個人頭朝搶走錦盒的黑衣人奇襲。

“環兒,彆去……”三王爺的呼喚被亂軍聲嘶力竭的喊殺聲淹沒。

身穿緋色錦袍的少年在黑壓壓的人群上空飄忽,往往還來不及感應到他的重量,他腳尖已輕點而過,轉瞬就到得黑衣人身後,匕首在空中劃出一道銀亮的光線,指尖勾住錦盒,輕而易舉奪走。他身影已經遠去,那黑衣人才緩緩倒地,頭顱跟身軀驟然斷成兩截,嘶嘶鳴叫的鮮血灑了周圍人一頭一臉。

哪怕在戰場上,頭顱被齊頸割斷亦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