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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切不覺得太過巧合也太過反常了嗎?想來當年溫子恒一家遇險之事也是他一手策劃。”

覺得口有些乾,三王爺指指自己%e5%94%87瓣,笑道,“喂我。”

賈環不耐的瞪他一眼,還是徐徐喂了一口酒過去。

三王爺齜牙吸氣,道了句好酒,這才繼續述說,“他向來以擁皇黨自居,隻聽令於父皇,未曾與任何皇子有明麵上的往來。這一點他做得很好,沒叫人看出半分蛛絲馬跡,隻可惜……”

“你就直說吧,是你哪個兄弟?”賈環不耐煩的踹他一腳。

三王爺哈哈笑了,低聲道,“這太好猜了,有能力策劃並施行這事的,除了時年二十歲的大皇子還能有誰?十三年前太子十四,還未出宮建府。我和四皇子七歲,老五六歲,六皇子、七皇子早夭,八皇子兩歲,九皇子還未出生。且那一年我記得宸妃薨逝,父皇唯恐他傷心過度,曾下旨令他出遊散心。他第一站便到得兩江,在此盤桓數月方回,想來就是那個時候聯係上的。”

“竟是大皇子,真是情理之中意料之外啊。”賈環嘖嘖喟歎。

因日後要走科舉仕途的緣故,他對幾位皇子也有幾分了解。大皇子乃宸妃所出。這宸妃是大慶朝的一位傳奇式人物,她原為今上結發妻子,後因奪嫡需要主動退位讓賢,替今上迎娶了當時宰輔之女也就是而今的皇後瞿氏。嫡妻變侍妾,嫡子變庶子,這一對母子當真過得淒苦。待今上順利登基,那宸妃也就鬱鬱而終了。許是因身份尷尬,又許是為自保,大皇子待宸妃去後便自請去陪都看守皇陵,自此遠離世俗縱情於書畫,人稱逍遙王。

今上心中對他母子十分有愧,早早便封了他%e4%ba%b2王之位,也是所有皇子中唯一的%e4%ba%b2王,封號竟也是‘逍遙’二字。

若說今上最信任哪位皇子,在大皇子麵前,連太子和幺兒九王爺都要退一射之地。

三王爺顯然也在回憶往事,歎息道,“我能理解他的想法。他本是嫡子,這太子之位原應該屬於他。逍遙王,好一個逍遙王!蘇鵬舉手握八萬兵權,兩江大大小小七八百個匪窩皆聽蟒山號令,整合起來足有數十萬眾。明裡暗裡加起來便是二十餘萬兵權在手,又占據了大慶朝最富饒肥沃之地,若能再精心操持幾年,該是何等龐大的一股勢力?說不定輕輕一彈指,便能叫大慶翻了天去。逍遙王,好一個深藏不露的逍遙王!”

賈環見他想得有些癡了,便換了個話題,“你是如何疑到公羊先生身上去的?聽說他是你最信任的謀士。”

“我與公羊先生危難中相識。我記得救下他那天,他左%e8%83%b8受了很嚴重的傷,這裡的一塊肉活生生被人削掉。殺人的方法何其多,砍一刀,刺一劍皆可,何必還平削一塊肉,現在想來,那上麵應該刺著象征他身份的黑蟒紋身,那傷不過是個障眼法罷了。”三王爺指了指自己心口。

“就因為這個?會不會太牽強了?”賈環挑眉。

“當然不隻因為這個。”三王爺搖頭,繼續道,“我與老五此次奉命前來剿匪,本該與蘇鵬舉彙合後再行商談對陣事宜,然而公羊先生卻向我獻了靈犀鳥之策,叫我與老五假扮成商隊秘密前來蟒山探查匪窩。老五向來喜歡兵行險招,當即便同意了……”

賈環忍不住插口道,“不與蘇鵬舉彙合豈不正好?否則你們兩麵受敵,還不像白術、段德涵等人那樣被陰死?”

三王爺足足看了他好幾息才哭笑不得的解釋道,“非也!若我們與蘇鵬舉彙合後再糟暗算,兩位皇子在他護持下殞命,你想想他一個毫無背景根基的武將,能否承受得住父皇的雷霆震怒?屆時他的仕途不但毀於一旦,還會禍及九族。反之,我們秘密前來,並沒有事先告知於他,若我們出了事,他在父皇麵前還可推%e8%84%b1,更甚者,他若滅了蟒山替我們報了仇,這等不世之功足夠令他入主內閣,封侯拜相。有了左右朝政的力量,他再稍微運作一番,在軍隊裡大肆培植安插自己勢力,過個三五年,莫說太子,就連父皇恐怕都要給他背後的主子讓位。”

話落停頓片刻,三皇子露出一抹苦笑,繼續道,“當時我便覺得靈犀鳥之計雖然巧妙,卻也因深入敵方腹地,有些太過冒險。然而他抓準了老五無所畏懼剛愎自用的弱點,竟將他說動了。我拿老五向來沒有辦法,亦對他深信不疑,便沒有多加阻攔。現在想想,這等貪功冒進的險策與他平日沉穩老辣的作風簡直截然相反。直到那天那土匪解開衣襟露出紋身,我才靈光一現,疑到他頭上。”

聽了這席話,賈環覺得自己的腦細胞正在大量死亡中,揉著太陽%e7%a9%b4冷笑道,“你們的腦子真複雜!想必那土匪剛招供一句‘十三年’的時候,你便已聯想到這許多了吧?得,快彆說了,我頭疼。”

三王爺低落的心情迅速被愉悅取代,一把將少年摟入懷中,替他輕輕按揉太陽%e7%a9%b4,喟歎道,“若世上人人都像環兒一般頭腦簡單就好了。這世道也就太平了!”

蕭澤聽得嘴角直抽。

賈環不可思議的睇他一眼,嗤笑道,“像我?像我那就是一群暴民,大慶要翻天了!”

“怎會?”三王爺擺手,“暴民易安撫。隻要讓他們吃飽穿暖,讓他們不必顛沛流離,骨肉失散,他們就會乖乖的不生事。”

賈環沒有做聲,隻閉了眼,愜意的躺在他懷裡享受。

三王爺搖頭失笑,心道你看看,這不是很容易安撫嗎?隻要順毛捋,便乖巧的像貓兒一樣。

35三五

那土匪將自己知道的內情全部寫下,按了手印,本以為能過上幾天好日子,沒想環三爺二話不說往他嘴裡塞了一顆麻藥,當即便手腳發軟,%e8%88%8c頭發木,莫說跑路,連話都吐不出,活%e8%84%b1%e8%84%b1一副病入膏肓的模樣。

一行人跟著雲州知府繼續上路,眼見著離雲州越來越遠,反倒離金陵越來越近,繞了一個大圈竟又繞回去了。

雖說自己與雲州知府的關係很隱秘,除了幾名心腹無人知曉,但三王爺一直未提坦露身份的事,隻不遠不近的跟著。車隊裡有人離開去投%e4%ba%b2,有人本就欲往金陵,故而一直尾隨,還有人不斷加入進來,倒沒引起旁人注意。

這日,車隊停在一處驛站,再往前走一百裡便能入金陵城。驛站外搭滿了簡陋的棚屋用來安置災民。看見車隊,災民本欲一窩蜂湧上來乞討,迎頭撞上開路的衙役,連忙躲閃。他們被看守金陵城的官兵驅趕,射殺,早怕了。

雲州知府自己掏腰包從糧商那裡購有幾車米糧,見此情景連忙吩咐仆役們架鍋熬粥,讓這些人吃一頓飽飯。跟隨他一塊兒趕路的行商也紛紛慷慨解囊。

賈環從包裹裡摸出一小袋大米交給啞妹,讓她捐出去,見知府的仆役笑盈盈接了,不由呲牙做了個肉疼的表情。

“彆看了。驛站裡什麼都有,咱們再買就是!記我賬上。”三王爺哭笑不得的將少年半拖半抱弄進驛站。因車隊人多,這回便隻訂到兩間上房,五個人擠一擠也能湊合。

將一桌酒菜掃蕩一空,蕭澤叼著牙簽出去探查情況。雲州知府設立的粥棚前密密麻麻擠滿了災民。領到粥的連忙抱緊粥碗退出去,躲在無人的角落大口吞食,喝完了繼續回去擠,指望能再領一碗。

路過一處角落,隻見兩個身強體壯的災民正試圖從一個身形佝僂的老漢手裡搶粥,蕭澤正欲拔刀相助,一名體格更為壯碩,臉上長滿絡腮胡子的大漢箭步上前,將兩人揍得嗷嗷直叫,口裡惡聲惡氣的喝罵道,“小子有種!竟敢欺負我爹!想死了是嗎,老子今天就成全你們!”話落又是一頓暴打。

蕭澤聞言僵立當場,不為他殘暴的行為,隻為他熟悉的聲線。‘死對頭’的聲線,他這輩子絕不會聽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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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臟噗咚噗咚狂跳,蕭澤連忙隱入暗處,見那壯漢扶著他老爹回棚屋裡躺下,一躺就是大半個時辰,天都黑了也不見起。正當蕭澤耐心漸失,想上前一探究竟的時候,那壯漢起來了,一邊解褲帶一邊朝小樹林走去。

蕭澤立即跟上。

壯漢行至一棵樹下,低著頭仿似在小解,然而蕭澤剛一靠近,他便猛然轉身,手裡握著一把寒光爍爍的砍刀朝要害處劈來。

好在蕭澤早有防備,立即舉起柴刀格擋,兩人你來我往過了十幾招,越打越覺得熟悉,不由雙雙罷手,各自退開三步,異口同聲的低喊,“稽延(蕭澤)?”

“幸好你出聲的快,否則腦袋就掉了。”從蕭澤背後傳來一道極為沙啞低沉的男音。

蕭澤悚然而驚,這才發現不知什麼時候,自己脖子上竟架著一把彎刀,隻要身後那人輕輕一劃拉,他就會血濺三尺,命喪當場。大慶有如此鬼魅身手的,除了‘鬼將’之稱的五王爺,還能是誰?

“五,五爺,您悠著點,我主子還等著我回去呢!”蕭澤結結巴巴開口。

這句話似乎取悅了五王爺,他放下刀嗤笑,“我就知道他死不了!他在哪兒?帶我去見!”邊說邊將背上墊的厚厚一層棉絮抽出來,褪去佝僂老漢的模樣,顯出高大健碩的身形。

“王爺就在驛站裡,您跟我來。”蕭澤摸摸涼颼颼的脖子,低語道。

“你等會兒,我還要帶些東西。”五王爺話落,與自己的侍衛統領稽延飛快離開,片刻後各自扛著一個昏迷不醒的人過來。

“公羊先生?”蕭澤遲疑開口,“王爺您為何抓他?可是發現了他與盜匪勾結的罪證?”

“哼,我在山上遇見他時他帶著一小隊人馬,快要餓死了,求我去救老三。這次軍營裡有人叛反,我的人絕對沒問題,那便是老三的問題了,便把那隊人馬全殺了,這個留下審問。我早就看這酸儒不順眼,我說他有問題便是有,還要什麼罪證?”

也就是說,您老打算錯殺三千,也不放過一個咯?還真讓您歪打正著了!蕭澤抹了抹額頭的冷汗,指著稽延肩上的人問道,“這人又是誰?”

“他見稽延凶悍,想攛掇稽延上山為寇,我便把他擒了,打算嚴刑拷打問些內情出來。說不定他正是蟒山的土匪。”五王爺一邊說一邊將肩上的公羊謙扔到蕭澤背上。

蕭澤連忙接住,暗道五王爺您真行啊,竟又叫您歪打正著了!這樣一想,終於明白從環三爺身上感受到的那股子熟悉勁兒究竟是怎麼回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