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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水了,有錢燒得慌!”賈環嗤笑。

“是,腦子確實進水了!幸好遇見環兒,現下腦子又明白了。”三王爺伸手想摸摸少年發髻,被躲開了去,少年也回敬了個牙疼的表情。

三王爺哈哈大笑,揮手道,“還看什麼,快吃吧!今天我請客,記環兒賬上!”

賈環正大口吃菜,聞言噎了噎。

蕭澤和啞巴兄妹噗嗤噗嗤噴笑起來。

雲州知府迅速處理了邱家的黴米案,又將澤安縣令的所作所為寫入奏折叫人連夜送往京城,然後統計災民人數,各自安排去路。因有邱家的前車之鑒,雲州知府倡議城中大戶開倉放糧接濟災民的時候,大家態度十分積極踴躍,解了官府存糧不足的燃眉之急。

五日後,數千災民都已安置妥當,雲州知府離開澤安,繼續往下屬縣城巡查。因一路有官兵隨行保護,許多投%e4%ba%b2的災民或行腳商人害怕遇上盜匪慘遭不測,都遠遠跟在儀仗後麵,求個心安。知府也不驅趕,還派人時時詢問可有什麼需要,照顧的十分周全。

“父母官,父母官,說得就是這樣的人吧?”賈環謝過兩名送水的衙役,歎息道。

“他做得很好。”三王爺滿意的笑笑,卻也不提坦露身份的事。相比一個五年不見的門客,自然還是生死之交的環兒更為值得信任。且觀察一段時間再說。

已在路上耗費了四日,賈環翻出地圖,順著河道指點下去,低聲詢問,“你可看出什麼了?”

“他沿咱們走過的路一直往上。咱們又繞回去了。”三王爺將烤熱的饅頭掰碎,小口小口往少年嘴裡喂。

賈環極其自然的一口口接了,篤定道,“他在找你。”

“說不準。晉郡王已經是個死人了。”三王爺微微歎息。

兩人沉默對坐,賈環覺得心裡憋悶,一腳登上馬車,從小瓷瓶裡倒出一枚丸藥讓那氣息奄奄的土匪含著。

土匪嗚嗚哀鳴,卻餓的說不出話,想把丸藥推出去,卻發現它早就化了,隻能啪嗒啪嗒掉眼淚。四天滴水未進,粒米未食,隻要眼睛一閉,就能渴死餓死過去,得個痛快。偏這藥邪門的緊,含了以後精神格外亢奮,想閉眼睡上一小會兒都不行,隻能半死不活的吊著。起初身上還五花大綁,這會兒不用綁,就是把他放了,也沒走路的力氣了。

少年塞完藥下車,從包裹裡拿出幾片醃好的牛肉,放在燒得滾燙的石板上煎,茲拉茲拉的聲響聽著便覺得分外誘人,他還偏要用個大扇子把濃濃的肉香味往車廂裡扇,簡直不讓人活了。

那土匪在山上大魚大肉逍遙快活慣了,早忘了受苦的滋味,這時哪還撐得住,又加之服用了興奮劑,有了一點子力氣,忙低不可聞的喊道,“三爺,給我一口飯吃吧!你們想知道什麼,我全都招!”

蕭澤激動的站起來,見環三爺和自家王爺依然老神在在的烤肉,咳嗽兩聲又淡定的蹲回去。

肉烤好了,飯也煮熟了,賈環一行慢悠悠吃完,這才拿著兩片肉上車,擺放在土匪鼻尖,曼聲道,“這才四天就堅持不住了,三爺我還有許多手段來不及施展,當真失望的緊。”

餓的連指尖都抬不起來的土匪聞言抖了抖,心道幸好自己妥協的快,否則真要被這煞星玩兒死!他拚命聳動鼻尖,被聞得著卻吃不到的烤肉勾得仿似萬蟻噬心,隻得淒涼開口,“你們快問吧,問完趕緊給我東西吃!”

蕭澤立馬拉好車簾,關上車窗,令啞巴兄妹把風。

賈環踹他一腳,低聲罵道,“白癡,關死門窗,還叫兩個孩子一左一右望風,是怕彆人不知道咱在乾見不得人的事兒呢?把門窗都敞開,彆人想來偷聽,也得會飛天遁地才行。”

蕭澤恨不能把頭埋進褲襠裡去,苦著臉將門窗大敞,把土匪扶起來,自己跳下車跟兩個孩子捏雪人玩兒。他覺得自從碰見環三爺之後,王爺身邊就沒自己的地兒了。真希望趕緊把這些烏糟事處理完,回京在營裡那幫兄弟身上找找自信。

車廂裡,三人微笑對坐,好似在閒談,旁人隻瞥一眼便挪開目光,打死也想不到這竟是一場嚴刑逼供。

“你問吧。”賈環碰了碰三王爺胳膊,自己從包裹裡掏出一壺酒,優哉遊哉小酌一口。

土匪%e8%88%94了%e8%88%94龜裂起皮的嘴%e5%94%87,用饑渴的目光死死盯著環三爺手裡的酒壺,喉結上下聳動。

三王爺皺眉,擋住身邊邪氣卻誘人的少年,這才淡淡開口,“你在蟒山待了幾年?”

“十三年。”土匪語氣十分虛弱。

“蟒山十三年前崛起,你也算的上是元老級人物了。你%e8%83%b8`前的紋身,蟒山土匪人人都有?是什麼地方都能紋還是隻能紋在左%e8%83%b8?”

“並非,隻有蟒山堂主級彆的人才有資格紋身,且隻能紋在心口。”

三王爺聞言沉默良久。

那土匪等了又等,嘴%e5%94%87都快%e8%88%94出血了也沒見他再發問,恨不能揪著他衣襟猛烈搖晃,邊晃邊高聲呐喊,“你倒是問啊!快問啊!問完我要吃肉!我要喝水!我要好好閉眼睡上一覺!”

就在他意%e6%b7%ab的正歡的時候,賈環沒耐心了,輕輕踹了沉思中的三王爺一腳,催促道,“你倒是快問啊。我這會兒正無聊呢!”

土匪鬆口氣,想著待會兒該怎麼瞞下蟒山最重大的秘密又能順利吃上肉。被拷問的人比逼供的人還著急,這事兒也忒奇葩了點。

34三四

少年一上車就%e8%84%b1了鞋隻著一雙白襪,三王爺順勢握住他纖細的腳踝,在腳板心撓了撓,見他豎起眉毛斜睨過來方笑著罷手,轉頭看向土匪時已完全冷了麵色,徐徐開口,“你們這次下山招兵買馬是假,招替死鬼是真。將這些窮苦百姓騙上山,你們這些真正的土匪便悄然撤離,讓他們代你們赴死。是也不是?”

那土匪沒料到他一上來就問這麼尖銳的問題,神情有些呆怔的同時又流露出驚駭之意。

三王爺見狀心中了然,又問,“你們撤離後%e8%84%b1了這身土匪皮便要換軍服了,是也不是?”

那土匪駭得嘴巴都合不上了,心道這人莫不是練了讀心術那等妖法吧?想到這裡連忙低頭,不敢去看對方幽深的眼睛。

“換上軍服後可是在蘇鵬舉麾下效力?”

土匪愕然抬頭,剛與他鋒銳的視線對上,又狼狽的躲開去。他原本以為那‘三爺’已足夠駭人,沒想到這個斯斯文文的男子卻更是深藏不露。他怎麼知道這些事的?若不是自己娶了大當家的妹妹,對這些陰私恐也一無所知,更何況一個外人?\思\兔\網\

“看來是猜對了。”三王爺冷冷一笑。

我究竟說了哪句話讓您猜到這許多,求您告訴我成嗎?土匪恨不能給他跪了。

“七年前江西巡撫段清和一家趕往南安赴任,為你蟒山盜匪所殺,六年前蘇州知府馬成英赴任,為你蟒山盜匪所殺,白術、段德涵、林靖等大將慘死,這一樁樁血案背後可都是蘇鵬舉的手筆?”

土匪把自己緊縮成一團,驚懼不已的問道,“你,你究竟是何方神聖?”

“看來我又猜對了。”三王爺往背後的車壁靠去,睨視那土匪半晌沒說話,待他冷汗淋漓,幾欲昏倒的時候方冷不丁的開口,“晉郡王身邊最有名的謀士公羊先生,可是你們蟒山的人?”

那土匪已經放棄抵抗了,虛弱的點頭道,“沒錯,他曾是我們的軍師,很受大當家器重。”

三王爺搖頭苦笑片刻,再開口時語氣分外陰鬱,“蘇鵬舉一無背景,二無人脈,以一介寒門爬到現今的高位,背後肯定有人扶持。你可知道是誰?”

“這個小的真不知道!連我們大當家都不知道!”那土匪駭得連連擺手,複又期期艾艾問道,“這個,您應該也猜得出吧?”您這是逼供嗎?您知道的比我還多好麼!

“沒錯,我能猜到。”三王爺吐出一口濁氣,搶過賈環手裡的酒壺,狠灌了一口,擺手道,“把食物給他吧,等恢複些體力,拿塊絹布讓他把知道的內情都寫下,再蓋上手印。他於我還有些用處,不能讓死了。”

“這些個爛事兒我可不管,叫蕭澤。”賈環哼笑,見那土匪蠕蟲一樣挪到碟子旁去叼肉塊,忙一腳將之踹開,沒好氣的喝罵,“餓了四天,一上來就吃烤肉,想死不成?啞妹,端一碗粥來,若他稍有不軌便給一刀子,甭客氣!”

“哎,知道了!”啞妹甜笑著答應,往腰間彆了一把寒光爍爍的匕首,這才盛了一碗粥上去。她哥哥也將靴子裡的匕首抽出來,虎視眈眈的盯著。

蕭澤看得心尖直顫,暗道以前多純良多可愛兩個小毛頭,自從跟了環三爺硬生生被調教成了小怪獸,忒叫人心寒!

三王爺下車後吹了好一會兒冷風才坐回火堆邊,徐徐開口,“蘇鵬舉乃現任兩江總督。”

賈環一把捂住他的嘴,惡聲惡氣道,“彆說!知道的越多死得越快!”

三王爺眼裡蕩出濃濃的笑意,掰開少年五指,戲謔道,“可是環兒早已與我生死相依,情牽一線,這些個事你當然要知道,日後也好有個防範!”

賈環做了個嘔吐的表情,卻也知道自己早上了三王爺的賊船下不來了,隻得邊喝酒邊繃著臉聽他說下去。

“我自小過目不忘,大慶所有官員的身世來曆,但凡宮中有記錄的,但凡我瞟過一眼或聽過一耳的,都在這裡。”三王爺指了指自己腦袋,繼續道,“蘇鵬舉,寒門武舉出身,十三年前還是一個小小的把總,無意中救下被盜匪圍困的溫子恒一家,也就是時年剛剛赴任的兩江總督,得他一路提攜,從正七品的芝麻小官做到現今的封疆大吏,這等經曆委實太過幸運太過傳奇,叫我印象深刻。十三年來他致力於剿滅匪患,也因此屢受提拔,可兩江一帶的盜匪卻日益猖獗。他曾上折子坦言自己剿匪不力屢戰屢敗,卻又屢敗屢戰,因措辭巧妙言語詼諧,不但未受父皇貶斥,反讚譽他勇氣可嘉儘忠職守,官位又往上擢升半級。而今前後串聯細細尋思我才恍然醒悟,他與那些盜匪恐不是你死我活的關係,而是相互依存的關係,膽敢在兩江境內對兩名皇子出手,這樣大的事也隻有他才能兜得住。十三年前是蘇鵬舉生命的轉折點,也是蟒山盜匪崛起的起點,一個官位越升越高,一個勢力越做越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