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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

世間萬物,總會使人產生不同的感覺。

譬如雪,給人的感覺是冰凍;火,給人的感覺是灼熱,野獸,給人的感覺是凶猛。

推而及人,婢仆,給人的感覺是卑微;才子,給人的感覺是溫文;霸王,給人的感覺是無敵!

然而無論是何感覺,皆不及此刻彌漫於聶風四周的那股感覺複雜。

那是一股既孤獨又心有牽掛的感覺。

這般感覺似乎是心被封在厚厚的堅冰裡的感覺,但此時這顆心又仿佛想起了什麼令它感覺溫暖的事,於是既孤獨,又心有牽掛,十分矛盾。

出奇地,聶風被這股矛盾的感覺深深吸引,他連忙收攝心神,逕使“冰心訣”靜心感應,終於發現這股感覺的出處。

是在佛膝之下!

他迅速走進佛膝邊往下一望,赫見一個年約十三、四歲的少年正立在佛足之上,翹首仰望這座高高在上的樂山大佛。

那少年一身黑衣如墨,一雙橫冷的一字眉剛強中隱帶憂鬱,麵似寒冰,可偏偏雙目深處卻露出一股淡淡的溫暖之意,令人摸不透他的心思。

那少年本專注看著樂山大佛,然而也察覺有人在看自己,遂斜眼向聶風那方向望去。

僅此一眼,聶風不禁渾身一震。

這黑衣少年眼中的冷意,令他遍體生寒,之前少年眼中的暖意一點兒也沒分給聶風,在看向聶風的一瞬就凝成了堅冰。

幸而這少年目光中除了奇冷,倒也沒有什麼,他看來對聶風並無敵意。

但是在兩大絕世高手生死決戰前,此時此地,居然出現一個如斯獨特的少年,三者表麵看來雖是風馬牛不相及,聶風內心卻泛起一陣說不出的感覺,似是有什麼事要發生……

正自忐忑,忽聞身後的斷浪道:“聶風,你在看什麼?”

聶風回頭,一笑,答:“沒什麼!我看見一名少年站在大佛腳上而已。”

說著朝大佛腳上一指,立刻為之一驚。

大佛腳上赫然空空如也,杳無一人,適才的黑衣少年早已不知所蹤。

“什麼少年呀?一個人也沒有,聶風,你一定活見鬼了!”

鬼?

聶風更是不安,大佛足距最近的涼亭和隱蔽處少說也有廿丈之遙,他剛才隻是回首答了斷浪一句話,那黑衣少年便消失得無影無蹤。倘若他並非鬼魅,那身法與輕功之高,絕不會較自己遜色。

但聶風肯定他絕不是鬼,因為適才從那少年身上散發的感覺異常真實。

聶風不禁有些惘然。

聶風又怎麼會想到,這便是命運的際會!

到齊

“水淹大佛膝,火燒淩雲窟。”

這句話對得異常工整,驟眼看來並無不妥,實際上卻十分不妥。

聶風定定看著樂山大佛膝上的這個山洞,向斷浪問道:“這個就是淩雲窟?”

斷浪點了點頭,答:“是啊!此帶江水經常波濤起伏,水位時降時升,變換不定,傳說若有天江水淹過大佛膝時,淩雲窟便會著火而焚,且還會有奇事發生。”

聶風眉頭輕蹙:“奇怪,倘若江水能淹過大佛膝,那大佛膝上的淩雲窟勢必同遭殃及,怎會有反給火燒之理?”

斷浪聳了聳肩,道:“我也很不明白,但我們斷家曆代便是為此傳說而留居樂山,而且每代都要經常量度江水,以推斷水位升降……”

“那,這傳說是與你們斷家有淵源了?”

斷浪道:“我想是吧!不過每當我問爹究竟這傳說是關於什麼,以及淩雲窟若著火後會發生什麼奇事,他總是支吾以對,說我年紀尚少,說了也不明白,待我長大後才一一告訴我!”

聶風此時信手撿起一塊小石子投進淩雲窟內,靜心一聽,隻聽得石子碰撞地麵聲是朝下墮去,可知此洞地勢傾斜,深不見底……

聶風更是好奇,再問斷浪:“那你有沒有問過你娘?連她也不肯說?”

斷浪精靈的眉目略現憂色,垂目道:“沒有,我娘自我生下來後便即死了,我甚至不知道她是什麼樣子。”

聶風瞥見斷浪趣致的小臉滿是淒然,心知自己出言唐突,歉疚道:“斷浪,對不起……”

“不,也沒什麼!”

“是了,聶風你娘%e4%ba%b2又是怎樣的?她一定長得很美了?”

聶風一愕:“你……你怎會這樣想?”

斷浪笑道:“不是嗎?我看你長得如此秀氣,和你爹簡直是兩樣人,可想而知,你一定長得很像你娘%e4%ba%b2了。她必是個大美人無疑!”

聶風聞言乍露一抹哀愁,甚至比適才的斷浪更愁,幽幽的道:“她……她確實美得很,不過……”他欲言又止。

斷浪大奇,追問:“不過怎樣?”

聶風語意悲涼,低首答:“有時候,美麗……隻會令人傷心,並不是一件好事……”

說著居然落下了淚。

斷浪感到失笑,他比聶風閱曆較淺,在其圓圓的大眼睛看來,美麗僅會令人賞心悅目,根本不會令人傷心。

然而他雖好勝,但見聶風如此傷心,也並沒有再出言辨駁,落井下石終究非其所為。(原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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倏地,聶風在一片濃濃的哀愁中翹首,訝然道:“斷浪,你聽見沒有?”

斷浪傻傻地問:“聽見什麼?”

聶風的眼睛睜大,像是聽見一些很可怕的事:“是……浪聲!”

“浪聲?”斷浪連忙回頭一看,還未有瞧清楚是什麼回事,赫聞周遭水聲隆隆,霍地眼前一花!

一道巨浪遽從江中衝天而起,竟達十多丈高,洶湧澎湃,席卷佛膝!

變生肘腋,斷浪完全不知所措,不懂閃避,隻懂大叫:“哇!水淹大佛膝哪!”

事實上也無從閃避,蓋巨浪之高之猛,迅即淹沒整個佛膝,當然佛膝上的淩雲窟亦難幸免。

聶風饒是身手敏捷,亦難避此凜然天威,給巨浪當頭打個正著,身形再難穩持,當場與斷浪被怒濤一並吞噬!

兩個小孩齊被卷進江中,江水仍是一片驚濤駭浪,此起彼伏,聶風身處如此惡劣形勢,依然不忘斷浪,一手緊抓著他,以防他給衝走。

在這生死關頭,斷浪隻感到聶風握著自己的手如此的緊!他自出娘胎以來,除了斷帥因斬不開的父子血緣對他關懷外,世上其他人僅會取笑他,蔑視他,可是眼前的聶風雖屬萍水相逢,此刻卻無私地對他施以援手、關懷,斷浪雖才八歲,也明了聶風一番熱心,私下暗自感動。

然而適才巨浪勢狂未竭,一道剛退,一道又來。浪關一湧,朝天一衝,兩人身不由已,複被浪濤拋上半空。

巨浪滔天,這次卷勢更猛,一卷便達十丈,高逾佛頂;與此同時,浪頭忽又勢儘,閃電般向下疾退,霎時間兩名小孩乍失依靠,身形急速下墮,但這回卻非墮到江中如此僥幸,而是直向數十丈下的佛足墮去。

佛足堅硬無比,恐怕二人甫墮下必會變成肉醬。斷浪眼見必死無疑,“哇”的一聲大叫。反之聶風麵對死亡卻異常鎮定,千鈞一發間,聶風陡然放開斷浪,跟著手反握雪飲,喝:“斷浪,抱緊我!”

斷浪本以為聶風已經放棄,豈料他一喝,愴惶以雙手把聶風攔腰一抱,就在同一時間內,二人已急墮至佛膝之旁。

刻不容緩,聶風狠狠咬牙,將全身氣力凝聚在雙手之上,重重把雪飲往佛膝邊一插,“錚”的一聲,二人下墮之勢登時頓止。┆┆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豈料劫後餘生,還未及攀回佛膝上,兩人驀又聽得佛頂上傳來兵刃交擊之聲。

放眼一看,赫見刀影縱橫,原來聶人王與斷帥已鬥至佛頂邊緣。

聶人王手上的雖是破柴刀,但斷帥的火麟劍並未出鞘,仍以劍鞘苦苦抵攔。由於蝕日劍法必須配以火麟劍才能發揮最高威力,故單論招式,斷帥明顯吃儘大虧,節節後退。

聶風、斷浪瞥見這場驚心動魄的決戰,連忙攀回佛膝。斷浪更是憂心如焚,高呼:“爹!”

可是縱使叫破了喉,聲音還是給江中的滾滾浪聲蓋過,還是給凜冽的風聲蓋過!

浪在咆哮,風在怒號,人在驚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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樹叢,本來是個平凡的地方。

然而樹叢內若藏有高手,便會顯得危機四伏,極不平凡了。

就在距佛頂不遠的一個樹叢內,如今正散發著一股極不平凡的氣息。

步驚雲此時就藏身於這個樹叢,不單能看見兩大高手的決戰,更能儘瞰佛頂以下所有形勢,當然包括斷浪與聶風的一舉一動。

聶風……

步驚雲今日是第一次聽見這個名字,方才隻覺此名字甚為平凡,如今卻發覺聶風絕不平凡。

他不平凡,所以他遠遠便可感應步驚雲的氣息,隻有不平凡的人才可感應不平凡。

他不平凡,所以他麵對驚濤駭浪的天威而不懼,終於死裡逃生。

但步驚雲覺得聶風最不平凡之處,卻是他的心。

因為任何人在生死一發間,儘都會先顧自己性命為上,惟聶風於危急關頭仍死命緊抓斷浪,甘為救斷浪而放棄一人易逃生的機會,這顆心……

步驚雲可會欣賞?佩服?

不過步驚雲忽然憶起淩傲天對他的殷殷教導,連忙回轉心神,仔細觀看兩大絕世高手的激戰。

忽而步驚雲眉頭皺了皺,因為他忽然感覺到又有人來到了這樹叢中——兩個人,兩個用劍高手!

這兩人也看到了步驚雲。

但兩名劍手卻不知道步驚雲也是劍手,更未察覺他身上竟也深藏一股淩厲劍氣!

這兩人其實是於十多年前顯赫一時的十大劍客其中之二——雙龍劍壁!

二人擅使雙劍,曾忖之橫行作惡,後來敗給淩傲天,想要加入天下會為淩傲天效命——然而淩傲天又使出種種手段讓這兩人決定要先立功再入天下會——不錯!這兩人正是淩傲天布下的又一顆棋子!

淩傲天為“風雲”布下了許多暗棋,可是這些暗棋永遠也不會明白他們存在的意義——今日事畢,這雙龍劍壁必死無疑,而且再無他人知道這其中的玄機——事實上,就連這雙龍劍壁二人也完全不知深淺。

他們隻是想要謀求一些功勞,好在加入天下會之後站得更穩——多麼相似的理由……和誰相似?自然是死了很多年的烈焰雙怪了——也許這就是命運,入局的人一個也逃不%e8%84%b1!

後來雙龍劍壁聽說天下會欲與無雙城交好,而獨孤一方深好收藏世上奇鋒利器,於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