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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塵四合 尤四姐 4059 字 3個月前

腦子裡算什麼呀,他惦記禍害誰也在腦子裡琢磨,那兒地方大了,誰都能進去。心就不同了,隻能裝一個,偏偏裝的不是他。

他不服氣,眯著眼說:“你怎麼知道我沒遇上那個人?你說老十二好,眼下我把你關我屋裡了,你喊破嗓子他都聽不見,也不能趕來救你,哪點好?”

擺在台麵上說,確實是個不足之處,可是一旦認定了,似乎都不成問題了。她喃喃說:“我就覺得他好,說不上來,反正就是好。”

七爺恨得牙根癢癢,就是好?真出了事兒,看看還有什麼好的!他微錯著牙,計上心來,一拍桌子說:“我想明白了,回頭我找他決鬥去,三局兩勝,誰贏誰得你,這主意公平不公平?”

定宜皺了皺眉,“您這是何必呢,您瞧您跑兩步都%e8%85%bf顫身搖……”

他不以為然,“你彆小看我,我打架從來沒輸過。你瞧我眉毛上有個旋,這個旋可厲害,關二爺也有,大將之才啊!”

她不大相信,頭頂上雙旋單旋知道,沒聽說過眉毛裡長旋的。

七爺看她神色,適時湊過去往眉毛上指,“不信?不信來瞧,長得可周正啦,”

她就是個缺心眼兒,真伸脖子去看,沒想到七爺使計,一下就抓住了她的胳膊,嘴裡還嘲笑呢,“可逮著你了,這下看你往哪兒逃!”

定 宜大驚失色,等到反應過來已經來不及了。七爺這人逗趣,她從來沒覺得他危險,直到落進他手裡了才知道害怕。往後挫著不願意挪步,他勁兒大,掐著她的胳膊朝 裡間拖,就像拖個撿來的米口袋。她哭起來,尖著嗓子叫救命,可四周圍都是賢王府的人,隻要出聲的不是七爺,就算人腦子打出狗腦子來也沒誰理會。

七爺把她扔上了炕,沒鋪褥子的炕沿硬,把她撞得七葷八素的。七爺紅了眼,碼在盤兒裡的菜,還有不動筷子的道理?看來心是挽不回了,乾脆先下手為強,正經成了他的人,老十二懊悔也來不及了。

他咬著槽牙狠了狠心,再哭再鬨都不能動搖他。鉗製住兩隻手,騰出空來解他紐子,侍衛穿的都是缺襟馬褂,往右這麼一掩,隻要揭開就是一大片。馬褂盤扣多,他有點不耐煩了,用力一扯,扣眼兒沒開,料子撕開了,夾襖裡的絲棉翻扯出來,底下就是中衣。

定宜叫得聲兒都破了,這麼下去了不得,再進一步就該穿幫了。她哭著求他,“主子,您心疼心疼我,我沒爹沒媽,您這樣我往後怎麼活?您是善人呐,您菩薩心腸,這回饒了我,往後我給您賣命報答您……”

七 爺不說話,他的身世他知道,確實家都散了,是個可憐人。既然可憐,得著機會就該往上攀,哪個王爺不是王爺,何必挑肥揀瘦?他停下手上的動作替他抹抹眼淚, “爺怎麼不心疼你了?你為什麼不聽話?老十二待你是真心,焉知我就不是?你彆瞧我沒正行兒,其實我這這樣的人最癡情。老十二風浪裡打過滾的知道趨吉避凶, 沒準哪天想明白了,就把你棄之不顧了。我不同,兔子不吃窩邊草啊,我既然動你,就打算一輩子對你負責,你怕什麼?”

她眼淚糊了滿臉,兩隻手叫他壓製住了,動都動不了,隻得哀求他,“那您先把我放了,您越這樣我越怕您。”

七爺給觸著痛肋了,哂笑道:“強扭的瓜不甜?我隻知道生米得煮成熟飯,熟了就跑不了了。”

他氣湧如山,那層中衣阻隔得了什麼?揚了揚手,兩根衣帶扯斷不費吹灰之力。原以為這下能看見裡頭餡兒了吧,定睛一瞧,以為自己眼花了——為什麼還有啊?三寸寬的尺頭結結實實勒著肚臍以上那片,勒得那叫一個狠,曲線緊張。他目瞪口呆,腦子裡嗡嗡響,“你……”

話還沒說完呢,門砰地一聲給踹開了,弘策急赤白臉進來了,一把拽他下炕推了個趔趄。扯過被子把人包裹起來,轉身瞪著他,那眼神恨不得生吃了他。

七爺還懵著呢,呆怔在那裡回不過來神。眼前一遍遍掠過剛才的場景,沐小樹裹著%e8%83%b8脯……他裹著%e8%83%b8脯乾什麼?裹就裹吧,裹得像中間爆開了腰的粽子……他是個大%e8%83%b8脯子!

敢情是個女的?七爺頭暈眼花,腳下晃了晃,差點沒站穩。是個女的?人在他跟前大幾個月,他居然沒有發現?

老十二衝他大喊大叫,那模樣瘋了一樣,他光看見他嘴開闔了,一句都沒入耳門子。遲遲轉頭看過去,“樹兒啊……你到底是怎麼回事啊?”

定宜可恨死他了,埋在十二爺懷裡嚎啕大哭。她覺得往後沒臉見人了,上回不過讓人薅幾把,這回倒好,乾脆扒完了。

七爺闖了禍,既怯又驚恐的樣子,囁嚅著:“我不知道……我要知道,宰了我也不乾這種事兒……”

弘策全不似以前溫文爾雅的樣子,暴戾的神情簡直可怖。把人摟在懷裡,聲色俱厲道:“我的人,往後不許你碰她一手指頭。再有下回,我一定殺了你!”

他們走了,留下七爺和那金麵麵相覷。那金哆嗦著說:“十二爺中了邪了,一陣風似的的卷進來,外頭人全撂倒了……您瞧這半天,您怎麼還沒得手呀!”

七爺欲哭無淚,“金子,這趟我沒白忙活,我全看見了,原來沐小樹……她是個女的!”

作者有話要說:①外諳達:清朝上書房師傅,內諳達負責教授滿蒙文,外諳達教授騎射。

②勺:連著一塊兒打。

☆、第48章

又開始下雪,長白山的十一月就是個多雪的季節,天兒實在太冷了,十來歲的哈哈珠子①晚上起夜,撩開褲子還沒方便呢,小兄弟都給凍成冰溜子了。趕緊 找個牆角,牆角背風,牆根兒撂著個破車軲轆,尿澆在輞木上頭,濺得鞋麵稀濕也顧不上,完事提了褲腰就跑。跑幾步想起來回頭看看,上房燈還亮著,窗戶紙上倒 映出兩個人影,一高一矮,不知道在忙活什麼。廊簷底下有侍衛站班兒,不能湊近了打探,隱約有細碎的哭聲隨風傳來,小小子兒吸溜兩下鼻子,聽聲氣兒是七王爺 跟前的沐侍衛。

沐侍衛哭得接不上來氣,眼淚流得泄洪一樣,十二爺在旁邊看著,紮著手說:“彆哭了,我知道你委屈,是我不好,我來晚了。往後你就在我身邊,我不讓你回他跟前了,再也不會出這樣的紕漏了。”他矮著身子給她擦眼淚,她眼睛腫得核桃似的,真是傷透心了。

弘策自責,沒想到弘韜這麼渾,要是早知道,說什麼都不會讓她回去。他自己的性格自己清楚,辦事不絕後路,有時候是優點,有時候就成隱患了。就像這次,因為優柔寡斷差點出大事,現在回想起來都後怕。⊙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她 裹著被子坐在圈椅裡,低頭飲泣的模樣很可憐。他心裡著急,不知道怎麼安慰她,便蹲踞下來看她的臉,撫撫她露在外麵的指尖,輕聲說:“要是實在恨,你就打我 兩下解解氣。七爺事先做了布置,什麼消息都沒透露出來,我也是瞧著不對勁兒,上你榻榻裡找不見你,著急了硬闖進去才歪打正著的。怪我後知後覺,早點發現就 不會害你挨欺負了。”

她抬起紅紅的眼看他,不能怪他,他耳朵不方便,好在還惦記著來找她,要是沒有這份心,接下來不定七爺怎麼把 她生吞活剝了呢!她平了平氣,一回又一回的打擊,她適應的能力要比彆人強得多,事兒是剛出的,一時看不開,等過去了就不算什麼了。她拉拉他的胳膊讓他站起 來,這麼蹲著像什麼話?

“我知道七爺著三不著兩的,來了興致逗逗人,他的喜好和彆人不一樣,這事兒不怨你。”可是想起七爺最後那幾句話,她又感覺很絕望,“我怕是被七爺識破了,剛才拉拉扯扯的,露了餡兒,以後怎麼辦呢?”

十 二爺說:“這樣也好,之前總想著處處周全,險些沒周全出禍來。既然開了頭,戲就順勢唱下去。咱們的心是一樣的,你出事,我得自責一輩子。老七知道了反而好 辦,事實擺在眼前,到底該怎麼處置,請他自己拿捏。”他說罷了打量她,遲疑道,“裹著被子不是辦法,我拿衣裳你換上,今晚彆回去了。”

她的眼波瀲灩流轉,臉上潮紅彌漫上來,知道他不是那意思,還是忍不住局促羞赧。

他回過神來,難堪不已,結結巴巴說:“我不是……不是……我是怕七爺再去你那裡糾纏,你在我身邊……我放心。”

她 腦子裡暈乎乎的,恨不得把自己縮成一個橄欖、一顆核桃。前半夜發生這麼多事,生活仿佛一夕之間麵目全非了,她的為難和秘密敞露在所有人麵前,以後的路怎麼 走她沒有頭緒。女人畢竟是女人,以前的偽裝一旦瓦解了,她就覺得自己回到原點,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都擇乾淨了,軟弱無處可匿,再也堅強不起來了。

“我知道,也沒往彆處瞎想,你彆急。”她扭捏了下,臊得低下頭再不說話了。

她 披散著頭發,乾乾淨淨一張女孩兒的臉,以前混爺們兒堆,怎麼做到雌雄莫辨的?簡直是個奇跡!太喜歡一個人,不能定眼瞧著,瞧得太久叫人精神恍惚。他慌忙調 開視線進寢殿,站在炕前愣了好一會兒才想起來該乾什麼。上前開衣櫃門,衣裳堆裡翻找中衣,這件太鬆垮、那件料子不好,找了半天找到一件流雲暗紋織錦緞的, 翻來覆去查看,看完了方送到她麵前,訥訥道:“這是離京前新做的,我就穿過一回,你換上吧!那個帶子……也彆勒了,沒的勒壞了。”

定 宜臉上火燒似的燙起來,剛才不光七爺看見,十二爺趕來救她八成也落了眼了。這麼私密的話題叫他怎麼接口呢,腦袋越垂越低,也不敢瞧他一眼。其實弘策說勒壞 的意思不是指那個,是怕她傷身子,老這麼約束著不好喘氣兒。誰知道越是不安越不得法,自己回過頭一琢磨,說的都是什麼呀!

沒法解釋,隻得窒在那裡。好在她沒計較,抱著褥子起身往裡間去了。他搓手站著,門上沙桐一探頭,叫了聲主子,“奴才讓人抬熱水來,小樹……溫姑娘受了驚,擦洗了好歇著。”

他微頷首,看了沙桐一眼,“今兒讓她住我這裡,你把南炕收拾收拾,我在那兒湊合。”

沙 桐怔怔的,心說他主子是個傻子,明知道七爺那頭虎視眈眈,這樣的機會錯過了,萬一七爺再犯毛病,小樹隻怕沒那麼好的運氣。還不如把事兒定下來,定下來了大 家好說話。兄弟妻不可欺,七爺熟讀四書五經,禮義廉恥還是知道的。不過十二爺是有德行的人,叫他乾這種趁火打劫的事兒,他自己首先不舒坦,做奴才的也就不 提了。十二爺和七爺不同,明白人兒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