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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塵四合 尤四姐 4075 字 3個月前

感到迷茫,這件事上處於一種進退不得的尷尬境地,喜歡男人……宇文家好像還沒有過這 樣的先例,難道要打他這兒起頭麼?這事捅到了太上皇跟前,不知老爺子是什麼態度,隻怕他母%e4%ba%b2的處境會更加艱難吧!

或者在弄清真相前保持一點距離,就算不能如他所願,至少還可以全身而退。

他替他把被角掖好,起身踱到簷下,沙桐帶著一個太監自青石路那頭過來,嗬著腰說:“主子,您吩咐的東西都辦妥了。”

盛京的廚子長遠不用,辦起差事來顯然跟不上趟,花了這麼長時間,裡麵那人都睡下了,怎麼吃?他擺手打發了,“一會兒沐小樹醒了再問他情形,要是身上還不好,去我那裡回一聲。”

沙桐應了個是,“主子給瞧了嗎?什麼症候啊?”

“不過受了寒,沒什麼大礙。”他寥寥道,說完緩步朝吉慶宮方向去了。

夾道裡遇上了弘韜,他剛歇完午覺,人看上去糊塗著,抬眼看見他,腳下刹住了,“你上哪兒去了?”

他說:“六月裡康三寶上折子說要修繕太廟,朝廷撥了款子,如今不知道怎麼樣了,我過去瞧瞧。”

弘韜似乎不大信得過他,斜著眼睛打量人,“你沒上沐小樹下處去?”

弘策也直言不諱,點頭道:“去了,門房太監說給他送酒驅寒,料著病得厲害。到那裡把了脈,倒還好,睡一覺就無礙了。”

弘韜顯得不大快活,又不好說得太明白,隻扇著扇子彆過頭去,咳嗽一聲道:“我覺得吧,你一個王爺,彆和下人走得太近。宗室黃帶子嘛,擱哪兒也得講究麵子,他一個小小的鳥把式,病了犯得著你去?給太醫院傳個話,派蘇拉①送兩碗藥就得了,彆耽誤你的正事兒。”

弘策笑了笑,“也是順道,瞧瞧也不費什麼手腳。”言罷略一頓,“七哥是不願意我去瞧他?爺們兒之間來往,還有那麼多的顧慮?”

弘韜說:“不是顧慮不顧慮,現如今的人,眼裡可一視同仁。但凡過從甚密就得挨指點,%e8%88%8c頭底下壓死人,叫人說閒話好聽來著?”

他臉上笑容漸漸隱匿了,寒聲道:“我耳朵不方便,七哥是知道的,你要是聽見什麼,就該替我狠狠責問。咱們%e4%ba%b2兄弟,打斷骨頭連著筋,說我不就是說你?換了我,我跟前有人嚼你的%e8%88%8c頭,我現拿了讓你治罪。你倒好,叫我自省,由他們去謠傳?”

這 下子弘韜被他說得結%e8%88%8c了,敢情是他不念兄弟之情站乾岸看他出洋相?沒有啊,他不就是不喜歡他和沐小樹走得太近嗎,那小子是他的戈什哈,不把他這正主兒放在 眼裡,當他是個擺設?他拿扇柄蹭了蹭鬢角,“我就這麼一說,你較什麼真呀!沐小樹這玩意兒,偷奸耍滑無所不能,他說病了,我還真信不過他。我這不是怕你被 他帶累壞名聲嗎,遠著他點兒,彆拿他當回事,他就不敢蹬鼻子上臉了。”

他這麼說,弘策肯定是反感的。弘韜是錦繡堆裡滾大的人,對底下侍從長隨不見得寬宏,照他看來都是奴才,奴才隻需供驅使,連身上抱恙都是使詐。

道不同不相為謀,指的就是這種情況,有些人解釋不通,乾脆不說了,由他去反倒清靜。換了個話題道:“離長白山越發近了,七哥對溫祿的案子有什麼看法?”

弘 韜是太平王爺,京裡忙著玩兒都來不及,哪裡費心管這個。他說:“不是有你嗎,你看著辦就是了。生殺大權你掌著,願意給他平反就平反,要嫌麻煩,事情掩住了 往上一報,齊活兒啦。依著我,何必捅那灰窩子。太上皇治下的案子,都過去十幾年了,再翻出來有意思?今非昔比,各人自掃門前雪吧!溫家家破人亡已成定局, 禍首挖出來還則罷了,挖不出來白費力氣,人家還在背後使絆子禍害你,何必呢!”

弘韜的太平拳打得好,也有他的道理,弘策頷首道: “七哥說得是,舊案子重審,本來就費力不討好。我也琢磨過,要想天下太平,捂字是不二法門。我接這案子,辦成了落一厲害,叫人遠著我,孤立著我;辦不成, 叫人說沒能耐,碰一鼻子灰,老實了。”他苦笑著搖頭,“橫豎不是,你說呢?”

雨停了,太陽漸漸晃出來,從雲翳裡伸展光的觸角,一 根一根筆直擴散。兄弟倆並肩走在夾道裡,弘韜雖是頑主,也知道官場規則,負手道:“可不麼,換了彆人我懶得說,咱們哥倆沒有過嫌隙,你的難處我也看著。咱 們打個比方,背後事主是宮裡內眷的娘家人,怎麼辦?是,老輩裡、這輩裡,除了正經娘娘沒彆人可懼的,可萬一是暢春園裡皇太後的娘家侄兒恪%e4%ba%b2王呢?是咱們兄 弟間的某一個呢?不說王公,就是個二三品的官員,暗裡抱了團兒拆分不開,你要對付就不是一個人,也許是半個朝廷,你想過沒有?”

弘策笑起來,“七哥其實是明白人,平時藏拙,把所有人都糊弄了。”

弘 韜咧嘴道:“我要不機靈,一身的差事能比你輕省?做牛做馬一輩子,誰謝我呀?乾得好,咱們已然是%e4%ba%b2王了,再往上沒皇上讓我做。乾得不好落埋怨,鬨不好削爵 圈禁,後半輩子蹲牆根兒數螞蟻。我攬差事,我傻呀?你呢,也是一樣。我知道喀爾喀鬨那出,對你來說是不小的打擊,你和咱們這些人不一樣,你處境尷尬,多少 人盯著呢!所以一抹胡子糊塗過吧,刀切豆腐兩麵光呐,彆得罪上麵,於下麵呢,給條道兒走,那些人記著你的好,各自心裡有數就夠了。”

他慢慢點頭,“我有成算,不過七哥能和我說這番話,可見咱們兄弟沒離心。”頓了頓又問,“沐小樹進你府上做侍衛,抬籍沒有?原先籍貫在哪裡,老家走訪過沒有?”

弘韜說:“那些都是底下人辦的,我也不大清楚。野地方出來的孩子,連爹媽都沒了,上哪兒查戶籍去。入旗又不是難事,我是旗主子,吩咐下去,筆帖式大筆一揮就成了,哪兒用得著兜大圈子呀。”

他 辦事一向不精細,大而化之的人,出了岔子再想辦法,沒出岔子就囫圇過,問他也是白搭。為人處世不揪細,聽風聲咂滋味兒卻很在行。他臉上一副迷離表情,“我 上回問過沐小樹,問他和你是什麼關係,他和我打太極,一口一個十二爺是正派人。我實在好奇,今兒再問問你,你是不是瞧上他了?”怕他難堪忙補充一句,“你 放心,就算你有這癖好我也不笑話你。官員不帶嫖/娼宿妓,玩兒小相公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你和我說實話吧!”

弘策被他打個措手不及,這問題怎麼答?說也不好,不說也不好,便調過視線目視前方,權當沒看見吧!

他不說話,弘韜嘿了一聲,“你這也算是個妙招啊,愛聽扯白兩句,不愛聽假裝沒留意,誰也拿你沒轍啊。”

要不怎麼樣呢,自己都分辨不清,說得出什麼原委來?他也考慮過,如果是女人,她千裡迢迢同往,必定有她不能透露的用意;如果不是,那自己這回恐怕真是栽了,一輩子光明磊落,臨了劃上這樣神來的一筆,不知是該悲還是該喜。

作者有話要說:①蘇拉:清宮中低級雜役,滿洲語稱為“蘇拉”。

☆、第32章 ◇思◇兔◇網◇

定宜酒醒已經是第二天了,翻坐起來有一陣迷糊,看看天色再看看四周圍,想起那兩隻鳥兒急壞了。昨天喝了人家送來的酒,肚子是不疼了,差事也耽擱了。趕緊起來,上下收拾完了出門找鳥兒啊,昨天七王爺說好了要把鳥兒送來的,怎麼屋裡沒有?

她 匆匆忙忙束上腰帶往七爺殿裡去,沒什麼病症就生龍活虎的,腦子也清醒過來了。回憶一下,昨天誰看過她來著?十二爺來過,她還絮絮叨叨逮住人家說了好多,不 知道有沒有說漏嘴,穿幫沒有……細琢磨,背上寒毛都炸起來了,她記得自己吃了人家豆腐,王爺抱上去那麼湊手,她靠在他懷裡很安心。漂泊在外的人,連根都沒 有,在他身邊紮下來,忽然覺得自己不是孤零零的,至少有這麼一個人願意聽她倒苦水。就是又哭又笑,臉丟得夠夠的,不知道人家再看見她是什麼感想……

她一頭跑一頭思量,這會兒且沒臉見人,等過兩天,緩上一緩再去探探口風,要是十二爺沒發現異常,她悄悄仰望著便心滿意足了;萬一事兒沒兜住呢,早晚要交底的,咬咬牙,說明白完了。

一通跑,進了七爺的文德殿,到門前站住腳,略順了下氣,抬%e8%85%bf邁進殿門,掃袖子打了個千兒,“奴才給主子請安。”

七爺難得有看書的時候,手裡卷著話本子正學《牡丹亭》唱詞,滴兒隆滴咚打著拍子哼唱,“原來姹紫嫣紅開遍,似這般都付與斷井頹垣”……

他沒理睬她,定宜往上覷了覷,料想他是忙學戲呢,騰不出嘴。可一看之下七爺正斜眼乜她,眉梢揚起來,陰陽怪氣道:“怎麼著沐爺,眼下大安了?”

她說不敢,“主子您這麼稱呼我折我的壽。回主子話,眼下都好了,奴才當差來了。”

七爺哼哼兩聲,繞著她轉圈,“你是真病啊,還是困勁兒上來了,假托生病偷懶呀?病了?病了怎麼不讓人請太醫呢,往那兒一躺你還喝上小酒了。喝高了倒頭睡,睡得那叫一個美,從頭天下半晌睡到第二天,我這個做主子的都沒你這麼舒坦。”

她眨了幾下眼睛,“奴才沒裝病,是真病了。再說喝高……不是我貪嘴,這兒諳達說喝酒能治肚子疼,我也沒喝多少,就一小杯而已。我酒量淺,一沾就醉了,不是我樂意的。”

“什麼都能給我說出花兒來,我該不該信你呀?”他又轉兩圈,想起來,補充道,“還有一句話你聽著,彆老纏著你十二爺,你們倆不是一類人。我可告訴你,十二爺他媽厲害著呢,你敢禍害她兒子,她給你把皮剝下來做燈籠你信不信?”

定宜打了個寒顫,“我冤枉啊,您怎麼覺得我是這樣的人呢!我沒想帶壞十二爺,您這話無從談起。”

“你 還賴,我都看出來了,你這是要引他往邪路上走。你們這叫什麼?龍陽?斷袖?分桃?”七爺連連搖頭,“我都不好意思說你。我是你主子,你乾這個,折我的臉。 叫人怎麼議論?”他捏著嗓子學上了,翹一蘭花指隔空指點,“那個老七啊,弄個小白臉做鳥把式,真是玩兒鳥的行家,把老十二都給勾引了。禍頭子是老七,大夥 兒攢足了唾沫星子啐他呀——你瞧瞧,屎盆子全扣我頭上了,我招誰惹誰了?你彆說我棒打鴛鴦啊,我今兒做惡人也認了,誰讓我是你主子呢。當初你沒能入十二爺 門下是你們沒緣分,既到了我這兒,就得遵我的令兒,記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