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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與大惡魔 青浼 4257 字 3個月前

聽,讓他主動%e8%84%b1離夢境回到現實,本來,我們都準備可以直接在夢境中把他帶走了的。”瑪門說,“……結果你一直在很矛盾地在自我充當攪屎——嗯,自我妨礙,後來又產生了等我老爸的人類軀體自然死亡再回收他這種荒唐想法……”

“我隻是不想他醒過來以後再生我的氣。”

“……問題是,他又不一定記得自己在人間的事情,作為人類和作為魔族的記憶搞不好是被完全分開的,要清除這些記憶好像也不是很難的事情吧?”

“你到底想說什麼?”

瑪門深呼吸一口氣,露出一張視死如歸臉道:“陛下,你這樣認真準備和一個人類談情說愛的模樣有點嚇人。”

“……”

坐在辦公桌後的男人動作微微一僵。

他轉過頭,用古怪的眼神瞥了紅毛一眼。

再開口說話時,那語氣就連他自己都覺得含著一絲不易察覺的不確定:“我們都知道他們是一個人。”

“在恢複記憶以前,對於羅修來說,大概不是這樣的,他現在隻是覺得他是一個普通人類,而你是一個再正常不過的紅衣主教,你們在進行戀愛關係,就這麼簡單而已。”瑪門站了起來,他收起來了臉上吊兒郎當的表情,難得嚴肅正經地說,“陛下,你知道第五獄的情況,也知道羅修的情況,但是還是不願意快刀斬亂麻把事情解決……”

瑪門的話沒能說完。

因為他看見了此時他的老板臉上的表情。

通常如果不出意外,那大概象征著“你可以立刻閉嘴了”這樣的意思。

紅發青年盯著他的老板,片刻後,他微微欠身,準備識相退場。

卻在他的手碰到門把的同一時間,他聽見他的老板的聲音在他身後響起——那是瑪門無比熟悉的那種近乎於冷漠的語氣。

“你想太多了,如果剝離薩麥爾的原因,我永遠不可能對一個人類起任何興趣,我以為你們所有人都知道,我最討厭人類這種生物。。”

語氣之中甚至含著毫不掩飾的嘲諷。

“……”

瑪門失語半晌。

他將麵前的門拉開一條縫,然後猶如遊魚一般滑出。

他呯地一下關上門。

站在空蕩蕩的走廊上,不知道打哪兒吹來了一陣穿堂風,紅發青年嗅了嗅鼻子,覺得自己聞到了什麼味道,但是這仿佛是錯覺一般很快地被他忽略過去,他被緊接著又吹來的一陣涼風凍得微微哆嗦了下,攏了攏身上的衣服想要直接離開,卻在邁出一步之前,猛地收回了自己的步子。

他轉過身,怔愣地盯著這扇華麗厚重的大門上的浮雕看了許久,片刻後,,他壓低了音量,用仿佛自言自語一般的聲音,對著這扇緊緊閉合的門道——

“但願誠如您之所言,我尊敬的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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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續幾日,浮屠羅門上空永遠籠罩著一沉厚厚的烏雲,就好像現實世界也被羅修的夢境之中那永遠迎不來春天的仙境傳染上了什麼怪病,眼瞧著似乎要暖和下來的天氣又被打回原形,烏壓壓的天空總是不分時候地飄下起鵝毛大雪,下了一會兒又毫無征兆地停下……

人們不得不將已經洗乾淨準備放入櫃子深處來年再拿出來用的厚襪子以及被窩重新抱出來裹在身上,已經連續幾日沒看見往浮屠羅門裡拉柴的馬車噠噠的馬蹄聲也重新在院子門前響起……

氣象台爭對這樣的奇怪現象作出解釋,說是德國被一股名字不太好記的寒流入侵,因此整個國家將會迎來二十年來最嚴冷的、為期最長時間的嚴冬,氣象節目的最後,溫柔的氣象員姐姐沒忘記提醒人們提前為這漫長的冬季作為心理以及物資上的準備。

寒冷的天氣並沒有給這個國家的人們帶來任何的影響——而事實上,就連氣象台本身似乎也並不認為這是一件什麼大不了的事情,因為如果情況真的很嚴重,那麼這件事反而不會這樣堂而皇之地就在誰都能收聽得到的廣播頻道裡宣布出來。

人們都知道,嚴冬總有一天會過去,春天遲早都會到來。

因此,他們並不會因此而感到驚慌失措。

這就是身為人類的尿性所在——對於他們一早就有把握的事情,他們永遠都會顯得不急不慢仿佛勝券在握;隻有在他們發現自己對事態失去掌控的時候,他們才會表現出除卻那些令人討厭的盲目自信之外的其他情緒,比如迷茫,比如驚慌,比如如同患上了瞬間失語症似的長期沉默。

逃避,這是他們對無法掌控的事態發展做出的下意識選擇。

……這樣的人,說的就是羅修。

他擁有所有人類可能會擁有的通病。

……哦,這裡所謂的“人類”,就是烏茲羅克口中的那種,所謂“討人厭的人類”。

溫暖的室內將整個窗戶都弄得水霧朦朧的,隻有一小塊看上去是用手隨意擦拭出來的清晰區域,黑發年輕人抱臂靠在這冰冷的窗邊,垂眼不動聲色地看著窗外。

冰天雪地之中,修女們三五成群地聚集在前院停駐的貨運馬車跟前,在工人的幫助下,一筐筐的麵包、麵粉以及蔬菜被從馬車上搬運下來,麵包在框子裡堆積成一座小山,每一塊麵包都用食用紙袋包裝起來,修女們每人一筐,搖搖晃晃地踩著沒過腳踝的積雪,深一步前一步地往主建築後用來儲藏食物的倉庫緩緩挪動。

那些麵包看上去像是剛剛新鮮出爐的模樣。

隔著這麼遠,羅修也覺得自己仿佛聞到了烤麵包的香味兒,他知道這當然是他的錯覺——黑發年輕人伸出手摸了摸自己的胃部,發現他之所以產生這樣的錯覺,隻不過是因為冬天熱量消耗太快,這會兒他又餓了而已。

——說起來,饑餓搞不好也是招人討厭的“人類罪狀”上名列前茅的罪名之一。

……最可惡的是,光是要吃東西也就算了,吃飽了之後,他們還得負責將它們又拉出來——既麻煩也不優雅。

想到這裡,靠在窗邊的黑發年輕人睫毛輕輕顫唞,而後,他毫無征兆地“噗”地一聲輕笑出聲,帶出的熱氣將他擦出的這片清晰的視線區域重新模糊,黑發年輕人稍稍直起腰,臉上帶著認為什麼事情極為荒唐的表情,抽身頭也不回地離開窗邊。

原本被掛至一旁的厚重的窗簾重新落下。

遮住了此時在窗下,不知道從什麼時候出現的、正站在馬車前與車夫結賬的那個高大挺拔背影。

羅修不急不慢地在愛下棋的老頭對麵坐下,此時他麵前擺著的棋盤看上去像是剛剛才開始,在老頭動完了黑棋之後,羅修順手就捏起一枚白色的棋子,隨手在規矩範圍內移動,順利吃掉一顆黑棋。

愛下棋的老頭對這突然加入棋局的不速之客似乎並不感到驚訝。

他隻是在被吃掉了一枚黑色棋子之後,思考片刻,這才重新拎起自己的棋子,猶豫地決定了下一步,與此同時,他卻突然張口,說的是與這盤棋毫無關係的話題——~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要我說,這天氣真是冷得夠嗆。”

黑發年輕人頭也不抬地從嗓子深處應了一聲。

愛下棋的老頭抬起頭瞥了他一眼,又繼續道:“這麼冷的天氣,我還以為你會到烏茲羅克大人的臥室裡去取暖,但是經過這幾天的觀察,我又發現每次晚上修女點名查房你都老老實實地呆在自己的房間裡,老兄,這是怎麼回事?你跟烏茲羅克大人鬨彆扭了?”

“……”仿佛是某個名字終於觸動了此時懶洋洋窩在沙發中的黑發年輕人某根敏銳的神經,隻見他捏著棋子要往下落的動作一頓,抬起頭來,麵無表情地看著對麵坐著的老頭,“這種東西你也暗搓搓地觀察,身為一個老頭,你要不要這麼八卦?”

“老年人也是有娛樂的,所以你真的跟烏茲羅克大人鬨彆扭了嗎?”

“……”

黑發年輕人沉默片刻,幾秒後,他仿佛忽然失去了繼續下棋的興趣,將夾在指尖的黑色騎士隨手一扔,續而仿佛嘲諷一般勾起%e5%94%87角,緩緩道——

“我和他有什麼彆扭好鬨的。”

“那怎麼……”

“隻不過忽然決定,老死不相往來了而已。”

“……”

愛下棋的老頭聽到這麼個驚人的回答,猛地掀起眼皮子瞅向黑發年輕人——然而,他卻發現這會兒後者看上去意外的平靜,沒有怒氣衝天,沒有滿臉疲倦,更加沒有比想象中更加精彩的梨花帶雨,老頭失望地發現,此時坐在他眼前的這個年輕人是刻薄且淡定的,就仿佛他真的如他自己所說那樣,隻是突然毫無預兆地決定要跟烏茲羅克老死不相往來而這其中沒有任何其他原因似的。

愛下棋的老頭怔愣片刻,隨後,他拿起放在手邊的那個洋娃娃,摸了摸那個洋娃娃的頭,嘟囔著用自言自語的音量說:“夫人,我果然老了,突然發現自己有點看不懂年輕人的世界。”

他噓噓叨叨了一會兒。

等到他抬起頭時,他這才發現,原本坐在他對麵沙發裡的那個黑發年輕人已經不見了,隻有沙發上留下的被坐過的痕跡在默默地說明,剛才確實有那麼一個人坐在那裡,跟他說話。

而此時此刻,羅修已經獨自離開溫暖的公共休息室,在冰涼的走廊上走出很遠了。

他漫無目的地在浮屠羅門的建築中閒晃了一會兒,並在這個過程中認真地思考了一個這麼多天以來他一直在逃避考慮的問題:如果那一天他沒有像是現在這樣漫無目的不自覺地散步“散”到烏茲羅克的辦公室門前,沒有站在那扇門後全程聽完那些個他不應該聽到的話,現在,他是不是還被蒙在鼓裡,開開心心地維持著他一開始抱有的“全世界隻有烏茲羅克是好人”這樣……完全不切實際,且荒唐可笑的錯誤想法。

擺在他麵前的隻會是兩個結果——

始終不知道真相,那麼此時的他雖然可能是愚蠢的,甚至是愚蠢地生活在虛假的假象中,但是毫無疑問,在彆人特意建造並小心維護的假象下,他的生活會是安穩甚至幸福的。

與之相對應的,現在的他知道了真相,不再是愚蠢的那一個,然而不幸的是伴隨著%e8%84%b1離“愚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