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奪寵 茴笙 4298 字 3個月前

是從前那個不可一世的中年美婦,已經全然是個老嫗了。

聽說她的病很嚴重,打小嬌養的身子經不起長時間的跪拜,更何況還在冰寒的冬雨裡淋了那麼久。禦醫說她現在不能受刺激,否則很有可能氣血逆轉、出現大問題。這也是太上不讓宮人告訴她外麵情況的原因。

葉薇在榻邊站了一會兒,大長公主到底沒睡實,果然睜開了眼睛。好像還弄不清狀況,她看到她時愣了愣,不可置信道:“是你?你怎麼進來的?”

葉薇輕笑,“自然是走進來的。臣妾葉氏恭請大長公主安,祝您福壽綿延、榮寵常在。”

大長公主冷笑,“你無需譏我,事到如今,孤承認此番是失策了。可你如果認為自己便穩操勝券,那便大錯特錯!來日方長,咱們走著瞧,看看最後是你這個昭儀娘娘能耐強,還是孤這個大長公主本事大!”

“太主誤會了,臣妾哪敢諷刺您?臣妾是實心實意來祝賀您,恭喜您的苦肉計奏了效,太上相信此番設計臣妾婢女的事情不是您主使的,您隻是代人受過。”

明知道她的話不能信,大長公主還是因為這個露出了些許激動,竟撐著床板坐了起來,“你說什麼?太上真的……究竟是怎麼回事!”

葉薇笑%e5%90%9f%e5%90%9f地走近,“您生病的時候,宮中又出了樁大事,有人出麵揭露了些事情,所以太上現在不那麼怪您了,轉而去怪彆人。您說,這難道不是天大的喜事麼?”

大長公主到底是病糊塗的人,強敵當前竟也露出了喜色,低著頭不知在想些什麼,“皇兄他果真……他不怪我了,不怪我了……”

葉薇冷冷地凝睇著她,慢吞吞補充道:“當然。如今宮中無人不知無人不曉,以暖情香損傷太上龍體之事,乃是姚昭容一手為之。她目無尊長、藐視綱常,如今已被打入永巷,隻待事情查完,便要問罪呢!”

大長公主大驚失色,“你說什麼!”

葉薇冷笑,她便如被刺中要害的母貓似的,歇斯底裡道:“你這個賤|人,是你做的對不對!你害了嘉若,對不對!”

“太主彆急,臣妾還沒說完呢。冒犯太上隻是其中之一,姚昭容的另一個罪名也很驚人呢!假孕爭寵、欺君罔上,更在事後連同宮中道士,以流產之事嫁禍宮嬪……您說,這兩樁大罪加起來,夠不夠讓陛下將這個尊貴的公主之女賜死呢?”

大長公主口齒發寒、頭上冒汗,整個人都變了樣子。她瞪大了眼睛看著葉薇,忽然笑著搖頭,“不對,你在騙孤。這些消息孤為何從未聽到?你在說謊,你以為孤會上當?”

“臣妾哪裡編的出這樣的話來。若非事發,誰能料到姚昭容竟膽大包天至此?假裝懷孕,之後還說自己流產是巫蠱詛咒,此等行徑簡直駭人聽聞。您覺得臣妾有這個本事,可以打聽到這些秘聞?”

的確。若不是事發,這些事情葉薇根本不可能知道。所以,嘉若她真的……

失魂落魄地往後一傾,她扶住了床柱,“為什麼……為什麼沒人告訴我……”

“太上下了命令,誰還敢說?他老人家大抵是怕了您這個妹妹了,之前便又是磕頭又是淋雨的,沒臉沒皮、不知自重,若姚昭容的事情再讓您知曉,為了女兒恐怕連更過激的事都做得出來。所以,太上才讓大家瞞著你,等到事情塵埃落定,任憑你哭喊哀求,都無濟於事了。”

她的話仿佛最無情的鞭笞,讓大長公主整個人都委頓了下去。蒼白的右手冒著青筋,她支撐不住彎下了身子,痛苦地乾嘔。

葉薇溫柔地笑起來,輕輕替她拍著背,“沒想到吧,尊貴無比的吳國大長公主,居然也有今日。其實我原本不想和你鬨成這樣的,可誰讓你非要逼我?你害死了憫枝,這筆賬不還,怎麼可以?”

“那不過是個卑微的婢子,孤碾死她就跟碾死一隻螞蟻!你為了個婢女來跟我討公道,可笑不可笑?”

“是,她隻是個卑微的婢女,輕賤如螻蟻。可我偏偏就要讓你——金尊玉貴的大長公主,去給這螻蟻似的婢女償命。怎麼樣,是不是很有趣?你記住,千萬要記得清清楚楚,就算是閉眼前的最後一刻,也不要忘記。你,還有姚嘉若,都是因為本宮的婢女而死。她叫憫枝,正在黃泉路上等著你們,下去可要替我問聲好啊!”

說完,她笑%e5%90%9f%e5%90%9f地往後退,走到帷幕邊時才悠然轉身。大長公主一直瞪著渾濁的雙目看她,待到那身影快要消失,才忍無可忍地爆發出一聲咆哮。

“孤要殺了你,殺了你——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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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個時辰後,吳國大長公主因病情加重、急怒攻心而嘔血的消息傳遍後宮。還沒等到禦醫趕到,她便在無休無止、含糊不清的咒罵中咽下了最後一口氣。

延和五年冬天的第一場雪,也在同一個夜晚紛紛揚揚地落下,迷亂所有人的眼睛。

作者有話要說:我又雙更惹!今天的字數比昨天還多,有沒有很厲害!而且我還讓大長公主領盒飯了,大聲地告訴我,爽!不!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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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97章 頤妃

垂下的明黃紗帳上是糾纏不清的折枝蓮,屋子裡炭火燒得很旺,暖意融融如同春日。苦澀的藥味彌漫在空氣中,即便是整夜沒睡的人聞到這氣息都會清醒許多,葉薇長長舒口氣,感慨自己能保持清醒還得多虧了這藥味。

這裡是紫微殿的東殿外,三重紗簾垂下,她立在外麵,身邊是沈蘊初和沁婕妤,對麵則站著睦妃和璟昭媛等人。大家都是眉頭深鎖,在簾幕掀起的時候不約而同地抬眼,卻見皇帝和賢妃先後從裡麵出來。

“陛下,太上怎麼樣了?龍體可安好?”睦妃輕聲問道,神情關切。

賢妃微笑,“太上洪福齊天,自然不會有事。隻是這回的風寒有些棘手,恐怕得再將養些日子。”

這便是病得很嚴重了。大家彼此對視,都沒有講話。

此時距離吳國大長公主病逝已過了大半個月,太上皇在聽到消息當晚便大受刺激,居然%e4%ba%b2自趕到公主的住處。瞧見遺體也沒有避諱,握住她的手在殿內坐了大半個時辰,嚇壞了跟去的一眾宮人。

第二天一大早,太上便吩咐為公主風光大葬,葉薇當時並不在場,但據%e4%ba%b2眼看到全過程的賢妃講,太上在交代太主葬儀的具體事宜時,神情頗為悲痛,幾度說不下去。

到底是他寵了這麼多年的%e4%ba%b2妹妹,雖然活著的時候犯了大錯,可如今人都不在了,再計較那些也沒有意義。他不再怪她,風風光光送她入土,就當是儘到身為兄長的最後一份責任。

事情傳達下去之後,他也疲憊了。接二連三的打擊讓他本就不好的身體越發虛弱,終於再次一病不起。宮中立刻人仰馬翻,有點身份的宮嬪又被召到紫微殿侍疾,連皇帝本人也守候在側,生動地給大家展示了番什麼叫孝子楷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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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說了幾句,皇帝提步朝正殿走去,諸位妃嬪緊跟著他,以免談話的聲音吵到太上。待到了正殿後各自落座,賢妃坐到了皇帝左側,道:“陛下,臣妾有事稟報。”

“什麼?”

“是關於大長公主的喪事。太上雖交代了要風光大葬,可如今已是十一月中旬,再拖下去就要到十二月了。年關將至,如何能行喪葬入土之事?所以臣妾以為,必須在這個月將太主的遺體出殯。隻是如此一來,便沒辦法停夠七七十四九天的靈了……”^_^思^_^兔^_^在^_^線^_^閱^_^讀^_^

皇帝想了想,“停不夠就停不夠吧。你說得對,不能在過年時辦喪事,沒的招來晦氣。父皇那邊朕會去講,該怎麼辦你盯著點。”

“諾。”

皇帝打量她神情,又道:“還有什麼事?”

賢妃猶豫片刻,道:“姚都尉遠在靳陽,不一定能趕回來。大長公主膝下唯有一女,出殯那日,是否準姚昭容以孝女的身份扶靈相送?”

早在秦禦醫招供的當天,姚嘉若就被打入永巷待罪,原本事情很快就能解決,誰知兩日後大長公主暴斃,對她的處置便拖了下來。

皇帝沉%e5%90%9f片刻,“此事還得看父皇的意思。姑母的喪儀他最上心,他若執意不肯讓姚氏露麵,朕也不能勉強。待回頭問清楚了再說吧。”

“臣妾明白了。”

見皇帝麵色不善,賢妃展顏一笑,用舒緩的語氣道:“還有樁事情,臣妾考慮了幾日,還是覺得要跟陛下提一提。”

“何事?”

“認真說起來,也算是件喜事。臣妾以為,既然如今已證實琳婕妤不曾詛咒過龍胎,那麼當初她著實是無辜受過,陛下是不是要作些補償?”

當初那個幫著姚昭容指證沈蘊初的穆道長已在三日前被處死,有罪者處置得差不多了,是得考慮看看怎麼補償那些無辜的人。

沁婕妤附和道:“是啊。當初姚氏撒下彌天大謊,琳婕妤可好生委屈呢。雖說名義上是入無極閣抄經祈福,但整整八個月足不出戶,頭上還頂著那麼個洗不%e8%84%b1的罪名,心裡不知道多難受呢!現在真相大白,陛下可得賞罰分明,不能讓琳婕妤傷心啊!”

皇帝順勢看向沈蘊初,卻見她在眾人的議論聲中依然不卑不亢,對上皇帝的視線,輕聲道:“能得回清白名聲,已經是天恩眷顧,臣妾不敢再奢求更多。”

璟昭媛陰陽怪氣道:“聽聽這口%e5%90%bb,琳婕妤如今可變成後宮頭一號淡泊人兒了,真讓本宮佩服!”

“昭媛娘娘取笑了。“

皇帝看看沈蘊初,餘光掃到睦妃下方的葉薇,她正扭頭看著沈蘊初,臉上的神情倒像是很關心。他知道她和沈氏一貫要好,快趕上%e4%ba%b2姐妹了。

“賢妃說的有理,自然要賞罰分明。這樣吧,就晉琳婕妤為從三品充儀,補償她受到的冤屈。”

越過貴姬,直接從從婕妤晉為充儀,這樣的情況並不多見。有細心的宮嬪注意到皇帝在說這話前看了看慧昭儀,不由揣測是否是因為慧昭儀與琳婕妤要好,皇帝才格外優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