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官職,姑母問你想要個什麼樣的官職,我本想說要個俸祿多事情少的,又怕你有那種報效國家的雄心壯誌,就說再想想。”
她本以為提到這事,秦闕就會服軟,因為讀書人嘛,十年寒窗,也就是為了做官,卻沒想到他竟仍是無動於衷。
於是她隻好道:“秋山圍獵?你不想去了?”
秦闕這才轉眼看向她。
羨容歎了口氣,眼裡滿是不解:“我的夫君啊,你為什麼非要我一次兩次的威脅你呢?有意思嗎?”
秦闕:“……”
這也是他生平第一次,一再被人威脅。
一時間,他甚至都想不到日後事成,要怎麼折磨這個女人來償還他今日的無奈與憤怒。
此次他從北狄也不過帶了五十親兵過來,兩國關係並不好,這五十親兵也都有許多北狄習性,在中原並不好隱藏,也不好行事。
所以他能進秋山圍場殺陳顯禮是最好的,不會損耗寶貴的一兵一卒,不會引起事端。
對,早已決算好的事,他竟要一再勸誡自己,權衡利弊。
他伸出手來拿了那糖葫蘆,一口咬下一個,吃糖葫蘆吃出了野獸茹毛飲血的氣勢。
羨容問:“還氣嗎?”
秦闕:“……不氣了。”
羨容便笑道:“不就是湯包麼,明日我讓廚房做兩籠,夠你吃的。”
秦闕:“……”
梁武:“……”
看不出來,殿下和郡主這兩口子還挺有情調的,為個湯包、糖葫蘆,在這兒鬨脾氣。
第8章
羨容這時看向梁武:“你以後就在郡馬爺身邊侍候吧,他身邊沒有旁人,你就儘心照顧他,不要看他文弱就欺主,若讓我知道,不死也要扒層皮。”
“是,謝郡主,小人謹遵郡主吩咐。”梁武連忙回答。
讓他來侍候殿下,似乎百利而無一害,他求之不得,唯一就是……當聽到有人用“文弱”這個詞來形容殿下時,他覺得有些晃神。
文弱啊……要知道,曾經殿下還是用大刀的,他習慣直接砍下敵人頭顱,或是攔腰將敵人截成兩半,弄得腸子血滿地都是,連北狄可汗都看不下去了,讓他彆這麼駭人。
後來殿下若不上戰場,就不用武器了,直接擰脖子,雖然殘忍了一點,但乾淨了許多。
就那手法,那力道,那狠勁,讓他這個武藝高強之人望塵莫及。
說好之後,梁武就去放貓了,也要按羨容的吩咐,先去廚房弄條魚給它。
等梁武回來,羨容郡主已經不在了,隻有秦闕還坐在明間的椅子上,旁邊放著一隻串糖葫蘆的竹簽和油紙。
梁武小聲道:“郡馬爺……”
這時平平從裡麵出來,朝他小聲道:“郡主午睡了,彆弄出響動。”
梁武低聲:“是。”
平平出去,秦闕也出去,到了院中一角。
左右無人,梁武這才道:“殿下,羨容郡主讓屬下到殿下`身邊,應隻是巧合吧?”
“自然是巧合。”秦闕淡聲道,他很確信王羨容是個蠢貨,不會有太多的智商。
梁武便問:“殿下,秋山圍獵是什麼?”
看得出來,殿下很在意這個。
想起自己一再因此被威脅,秦闕握緊了拳頭:“太子籌辦的圍獵大賽,邀請京中世家公子參加,屆時陳顯禮必定會去。我若是郡馬,便能與那女人一同前去。”
梁武激動萬分:“那可真是天助殿下!”
他們在京城行動,第一條便是身份不能暴露,其他人還好,沒人認識,隻殿下萬萬不能被認出,而這陳顯禮是太子的人,還曾在五年前去北狄見過殿下真容,所以他們進京第一要事,就是先殺陳顯禮。
隻是陳顯禮是宦官,平常都在深宮大內,要殺他實在不容易,若能在宮外殺他,便是輕而易舉,省下許多麻煩。
“那殿下為何還要與羨容郡主置氣?暫且就依著她,隻要郡主帶殿下去秋山圍場,大局便已成了一半!”梁武不解道。
秦闕深深吸氣,咬著牙緩聲道:“我若沒有依著她,她現在已是一具屍體。”
梁武看出秦闕動了怒,趕緊低下頭:“是。”
“秋山圍獵還有六日,六日之後再離開王家。”
“是。”
秦闕最後看向他:“把你的名字改了,彆叫阿——”本來隻是普通的一個名字,但意外的是,他也不想說出來了。
阿武——啊唔,再說含糊一下,便成了“嗷嗚”。
梁武立刻道:“那小人改名叫阿六。”
秦闕不置一詞,回屋去了。
羨容睡了一下午,直到太陽要偏西,才悠悠醒來。
在床上躺了一會兒,一扭頭,看見了“薛柯”。
他不在裡間,而靠坐在次間的榻邊,雙目沉靜,眉頭卻微皺,顯得有些煩悶的樣子,不知在想著什麼。
她撐起頭看了他一會兒。
好看就是好看,連皺眉都好看,如果笑起來——
想到此,她突然意識到一個問題。
她都沒見他笑過。這她倒不往心裡去,反正來日方長,但問題是明日帶他去裴芷柔的納征禮,他也擺這一副冷臉怎麼辦?
滿臉都寫著“可恨,我不要娶我身旁的女人,我是被迫的。
這樣會讓她很沒麵子。
她從床上起身,坐到了秦闕身邊的榻上。
秦闕眼也不抬一下,視她如空氣。
羨容看他:“夫君,笑一個。”
秦闕看了她一眼,想著秋山圍獵,吸了一口氣回道:“不會。”
“怎麼能不會呢,你覺得這借口我信嗎?”羨容盯著他。
秦闕不僅沒笑,眉目更冷。
羨容想了想,朝外喊:“把姑爺身邊那個小廝叫來。”
外麵丫鬟應了一聲,很快梁武就被叫了過來。
“那個阿——”羨容說了一半又停下了看文來南極生物群遺物而而齊舞爾吧衣,梁武連忙道:“郡主,小人現已改名叫阿六。”
羨容“噗嗤”一笑,隨後道:“你見過不會笑的人嗎?”
梁武不由自主看向秦闕,隨後又趕緊挪回目光。
其實殿下並非不會笑,隻是笑得很少,而且更多是冷笑。
他回答:“小人沒見過。”
“那就好。”羨容問:“姑爺說他不會笑,你講個笑話把他弄笑吧。”
梁武愣了:所以他領的第一樁差使是講笑話嗎?
給殿下講笑話?這個畫麵連他自己都不敢想象。
“從前……”梁武支吾半晌,磕磕巴巴講了個冷笑話。
秦闕冷冷看向他,羨容麵無表情。
梁武情急,絞儘腦汁,又講了個笑話。
這會兒換秦闕麵無表情,羨容冷笑了一下。
梁武還要努力一下,羨容道:“我想起來了,我六哥會點笑%e7%a9%b4,我叫他過來給你笑%e7%a9%b4。”
說著就要喚人,秦闕拒絕:“不行。”
羨容看他道:“你放心,不疼也不癢,點一下就能讓你學會笑。”
秦闕絲毫也不想被人點笑%e7%a9%b4,沉默半晌,他道:“我會。”
羨容訝異:“你會?”
說著一動不動看著他,秦闕扯動嘴角笑了一下。
羨容:“……”
“你覺得你這是在笑?我實在不知道你在你那貧寒的家裡經曆了什麼。”說著她道:“這個不算,再笑。”$思$兔$在$線$閱$讀$
秦闕深深吸氣,再笑。
“不算,再笑。”羨容現在覺得,也許他說不會笑不是在和她對抗,而是真的不會。
秦闕不笑了,臉上慢慢陰沉下來。
他開始覺得,也許殺一個陳顯禮,並不值得他賣笑。
梁武眼見主子沒耐心了,連忙勸道:“郡馬爺,您就想象,想做的事都做成了,想要的東西都有了,您最討厭的人也都……不在了。”
意思是大功告成,榮登寶座。
秦闕厭煩至極,又敷衍地扯出一個笑。
羨容很不滿,如果是這樣的笑,裴芷柔會覺得薛柯想殺了她。
這時方方進來道:“郡主,小歡埋在東廂角落那裡可以嗎?”
這是羨容之前給她們的任務,給小歡安置一塊墓地。
羨容站起身來看向梁武:“你好好讓姑爺笑。”說著就與方方一起出去了,親自去安排小歡的安葬之地。
秦闕整個傍晚都在練習溫柔多情的笑容。
梁武則在旁邊好言相勸,讓秦闕再忍忍,大局為重——畢竟隻是一個笑,多簡單的事。
最後的結果並不如願,秦闕就沒有一個笑與“溫柔”這兩個字掛邊,羨容無奈隻能放棄,讓他彆笑了,還是照原樣,改日讓六哥來點笑%e7%a9%b4試試。
第二天,羨容與秦闕一同去打擂台,不,去參加裴家的納征禮。
說到裴家,就不得不提起翟家,兩家是榮辱與共的姻親關係。
翟家是大族,出了兩個皇後。
第一個是大翟後,當今皇上的原配,十多年前就過世了;大翟後過世後,翟家又將一個女兒嫁進宮中做了第二任皇後,便是當今皇後,也是先皇後的堂妹,背地裡人稱小翟後。
裴芷柔便是大翟後這一支的親眷,她母親是大翟後的親妹妹。
羨容給秦闕挑了件水藍色的圓領袍。
她自己則是一件淺綠色大袖衫,袖口與雙肩都繡著纏枝蓮,頭上梳了華麗的發髻,簪上一副八隻的金簪。
她連敬茶與進宮都是穿著輕便的窄袖勁裝,今日卻不嫌麻煩,好好捯飭了一番,完全就是因為一腔好勝心。
這一身衣服,既好看,又不會在顏色款式上刻意蓋過裴芷柔的風頭,要蓋過就隻能是天生麗質,也算精心琢磨過。
秦闕嘛,今日很乖,沒有作無謂的掙紮,羨容心情不錯。
一切準備好,羨容就帶著秦闕去了裴家。
京中大族來就互有往來,羨容與新婿帶著禮物與請帖一同過去慶賀,裴家自然沒有拒絕的道理,笑意盈盈將兩人迎進院中,入坐看茶。
□□民風開放,對女子並沒有太大的束縛,未婚女子另有分席,已婚夫婦卻沒有,同在主宴廳內就坐。
於是羨容便與秦闕坐在一起,美男子與俏佳人,分外惹眼。
羨容聲名在外,沒幾個人不認識她,但親眼見過秦闕的卻不多,今日一見這姿容,心中便了然:難怪羨容郡主要強招其為婿,實在是愛美之心人皆有之啊。
特彆是羨容見到了那郭氏公子,裴芷柔的未婚夫君,實在是……
怎麼說,就那比砧板還平的大方臉,她實在不知“一表人才”從何說起。
也不知是媒人吹的,還是裴芷柔自己吹的。
早知道,她便不費那心思給自己打扮、給薛柯描眉了,沒勁。
打量完這郭氏公子,羨容便沒了興趣,拉了秦闕在裴家閒逛。
彆的不說,裴家的園子修得不錯,比東陽侯府那群武夫修的好看,逛起來挺有意思的。
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