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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柔刀 李暮夕 4356 字 3個月前

個呆瓜,傻瓜,把她供出來不就好了。她可是將軍的女兒,還怕隻有虛名而沒有實權的一幫臭禿驢。

況且,確實是她強留他的。要是她就這樣不聞不問,豈不是顯得她太薄情寡義了?

幾天後,有人來給她通報這個消息的時候,她在房間裡思考了一個上午,終於做出了決定。

她可不是喜歡找人背黑鍋的人,她可是很有原則的人!

於是,這天晚上,她趁著夜黑風高爬進了清水寺的圍牆。清水寺在山上,占地很大,地形曲折,她找了好久,才找到戒律院。

整個院子裡曠無人聲,兩棵茂密的菩提樹在廊簷下栽種,葉片上還帶著深夜的氣息。她躡手躡腳地穿過堂屋,到了後院的菜地,遠遠就看見了在菜地裡彎腰忙碌的那個清瘦身影。月光不大均勻地灑在白色的衲衣上,他吃力地抬起一桶水,雪白的手臂滑出寬廣的袖子,薛寧心裡不由地一蕩。

心裡頭熱乎乎的,有什麼東西仿佛要呼之欲出,她的腦袋有些發蒙,居然就這麼傻呆呆地站在那兒看他。

了善回頭,視線不偏不倚就和她對上了。

薛寧保證,自己從來沒有這麼丟臉過。

半個小時以後,了善從廚房裡出來,給她端來了一碗麵。為了能裝病出來,她晚飯都沒有吃。

還好不是那種軟乎乎的麵條——看著碗裡的東西,薛寧幸福地想。

仿佛看懂了她的想法,了善開口,“阿婆牙口不好,所以給她做那個。”

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解釋,就那麼說了。薛寧回頭看他,眼波流動,意味不明的樣子,看得他神色極不自然。

麵條很細,嚼起來特彆有勁道,還加了醬油和生抽。雖然上麵隻灑了幾片包菜葉,卻格外好吃。薛寧吃得很開心,三兩下碗就見了底。她大呼了口氣,直愣愣地看著天花板發呆。

“怎麼了?”室內隻有靠牆的一麵有張木板床,了善拿了蒲團,坐到她身邊。

“我在想,你做的麵怎麼可以這麼好吃?我從來沒有吃過這麼好吃的麵。”她抿了抿%e5%94%87,抓了他的胳膊,抱到%e8%83%b8口,當抱枕一樣靠了靠,蹭了蹭。這時候,她就像隻小動物一樣,沒有一點危害性。了善思索道,晚上的她應該和白天不太一樣。

薛寧不喜歡穿鞋子,尤其是夏天。這個院子雖然在後山的山穀裡,氣溫卻依然不是很低。她把鞋子踢掉,開心地吐了吐小%e8%88%8c頭。

那%e8%88%8c頭是淡粉色的,很小巧,和她的腳一樣,透明的十個小指甲,隱約透著淡淡的粉。他隻看了一眼,就馬上把頭移開。

“對不起。”薛寧想了很久,還是把這句話說了出來。

“為什麼說對不起?”了善學著她的樣子抱住膝蓋,把頭擱在上麵。他想,可能是蒲團太小了,彆的坐法都有些不舒服。

“你是因為我才受罰的,我來向你道歉。”也許是有些心虛,她比平時要氣弱很多。不過很快,她馬上昂首挺%e8%83%b8起來,“不過,你可彆指望我會替你受罰或者幫你去解釋,那天,可是你自己沒說清楚的。要是你說清楚,我也不會一直留你的。”

終於說出來了,心裡的一塊大石頭落了地,薛寧頓時覺得自己的罪惡感減輕了,不用再畏首畏尾做人了。

她又變得神氣起來,“喂,了善,你的名字是什麼?”

“了善。”他微微怔了一下。

“誰問你這個了?笨、笨、笨!我問的是你的俗家名字!”她頤指氣使的,“快說!什麼好名字要這麼藏著掖著,還怕我搶了你的不成?”

了善有些無措,特彆是她湊過來,柔軟的小手捧住他的臉,逼著他直視她的眼睛時,他有些害怕了。害怕衍生而來的是逃避,他掙紮著,想推開她,但是,她執拗地按住他,笑容裡帶著得逞的惡意。

他微微翕張著嘴%e5%94%87,不太涼也不太熱的這個夜晚,他的出的汗比那天在寺廟裡的還要多。她笑眯眯地盯著他看,最後他居然忘記掙紮了,任由她的手緩緩地撫摸著他的臉頰,一遍一遍,似乎要記住他的臉形和輪廓。

剛開始,他是有些%e9%b8%a1皮疙瘩湧上來的,後來,卻沒那麼排斥了。他害怕異性的碰觸,這是很有以前就有的陰影,但是,她和她們似乎不太一樣。她太鮮活靈動了,身上也有種木瓜的香味,混著那個花園裡淡淡的花香。

從小,他的嗅覺就非常靈敏,異於常人,他可以記住聞過的任何味道。

他厭惡那些混合著各種奇怪酒精的香水味,在各種女人的身上散發著一種糜爛腐朽的氣息。他萬萬想不到,他幾年以後會成為一名調香師。

這個晚上,他把埋在記憶深處的那個名字告訴了她,告訴了這個虛榮傲慢、乖張陰戾,甚至從不講理的女孩。不過,也是一個身上有清新木瓜奶香和淡淡花香的女孩。

作者有話要說:

☆、大麗江(1)

大麗江(1)

“葉瑄?葉瑄!葉瑄!你叫葉瑄?”薛寧把這個名字在嘴裡咀嚼了幾次,疑惑道,“為什麼取這個名字?”

“瑄,國之重器也,良質美玉也。”他平淡地道來,仿佛隻是在說和他不相關的事情。這是個被寄予厚望的名字,既希望他有一番作為,頂天立地,又希望他為人溫婉平靜,情深意重。

“很好聽啊。”薛寧笑道,忽然,她驚呼了聲,把手伸進了衣服,在%e8%83%b8口一陣掏摸,摸出了一塊包裝地很好的巧克力,拆開以後,露出裡麵黑色的一小塊,塞到他手裡。

“我給你帶的,吃吧。我吃了你的麵,就拿這個賠你好了。”

見他遲疑地不動,薛寧急道,“素的,不是肉!真的很好吃,我很喜歡吃的。不過,可能捂地久了,有點化了。”

她的臉有些微微泛紅。

了善卻是怎麼也不可能吃下去的,他清楚地看到,那是她從%e8%83%b8口掏出來的,就放在她的%e8%83%b8衣裡。她身上穿的裙子沒有口袋,就隻能放在那裡。她覺得沒什麼,他拿在手裡卻像個燙手山芋,扔也不是,拿也不是。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總覺得巧克力上還散發著一點淡淡的%e4%b9%b3香,像是木瓜的味道。他的手顫了顫,覺得有千斤重。

“吃啊,這可是我的心意!”她不開心地說。

最後,直接搶過巧克力,一把塞到他嘴裡。看到他變了的臉色,她開懷大笑。過了會兒,她渾然不在意地伸了個懶腰,迷迷糊糊地打了個哈欠,“了善,我可能要睡一會兒了。”

“你知道嗎?我為了能溜出來,一個下午都躲在被子裡裝睡,神經一直緊繃。我真的撐不住了……”她的聲音漸漸低下去,很快就一點都聽不到了,也許她自己也已經不知道自己說了什麼。

了善轉過頭,她已經趴在膝蓋上呼呼大睡起來,鼓鼓的腮幫子看著像條娃娃魚。

讓人很想伸出手指去戳一下。

他真的伸出了食指,小心地戳了一下。

軟軟的,很有彈性,軟地不可思議。

女孩下意識地皺眉,怒了努嘴,他嚇得轉身端正了坐姿。半晌都沒動靜,再回頭一看,她隻是換了個姿勢,繼續呼呼大睡。

這幾天,薛寧躲在戒律院,吃好的喝好的,她一點也不想回去。

“小瑄,你家裡以前是乾什麼的?”自從知道他真正的名字以後,薛寧都這麼叫,有時,她會這麼不經意地問起來。不過,了善從來不回答她這個問題。他在這兒的日子單調又無聊,就是每天給菜澆水、護養。

薛寧忍受不了那雙漂亮的手做那樣的粗活,更不能忍受那麼孤傲清寒的人做這樣低下的事情。

不過,要讓她幫他乾活的話,她又不樂意了。家裡沒人來找她,正中她的下懷,薛寧樂得不回去。和了善在一起的日子,平淡而溫馨,比她一個人住在那棟洋房裡快樂地多。了善雖然沉默寡言,但卻是個很溫柔的人。她心裡甜絲絲地想,對著藍天伸了個大大的懶腰。

不過,愉快的日子沒有多久,山上來了兩個不速之客。①本①作①品①由①思①兔①在①線①閱①讀①網①友①整①理①上①傳①

“瑄哥哥!”穿著茜色蓬蓬裙的少女攀上山腰,提著裙擺從路口的鐵杉下奔來。莫嬋第一次來清水寺看望了善,是一個惠朗的初秋時節,漫山遍野的金鏈花掛在枝頭,沿著山間的小路徐徐鋪展,像一串串綴著黃金的流蘇,和彌望山間的綠色相映襯。

她穿得非常漂亮,戴著白色的珍珠項鏈,像個粉雕玉砌的洋娃娃。薛寧靠在長廊下的柱子上,微微眯起眼睛。

莫嬋一頭紮進了善的懷裡,眼淚嘩嘩地流下來,哭得梨花帶雨。

她有一大堆的話要說,情緒激動。了善卻緩緩推開了她,微微躬身,行了個合十字禮,“小施主。”

莫嬋呆愣愣地看著他。她後麵還跟著個小胖子,身子圓嘟嘟的,艱難地挪上台階,拉拉她的衣袖,“莫嬋。”

莫嬋推開他,“你好煩!”

瑄哥哥不認得她了——她還沉浸在這種驚愕和悲傷中。實在很難把眼前這個淡漠的少年僧人和記憶裡的那個男孩子聯係起來。雖然他們都一樣冷淡,但是,他不會認不得她。小時候,他還給她折過紙飛機呢!莫嬋的鼻子酸酸的,在原地不想說話。

薛寧撇了撇嘴,翻個白眼,涼涼地說,“瞧這一臉的苦相,哭喪呢?”

“你誰啊?”莫嬋也是一股子的千金小姐脾氣。

薛寧抱著肩膀在她身邊繞了一圈,像在挑選商品,不時嘖嘖兩聲。莫嬋瞪她,“亂瞧什麼?”

最後,薛寧把眼神投在她的%e8%83%b8上,饒有興趣地盯了又盯。她眼神中毫不掩飾的輕蔑和哂笑終於激怒了莫嬋,第一次見麵,兩人差點大打出手。莫嬋氣得發抖,“你算什麼東西,敢這樣對我說話?”

“我不是東西。”薛寧勾%e5%94%87一笑,忽然,伸了兩根手指輕挑地撩起她的下巴,溫柔地說,“我是禽獸,最喜歡你這樣細皮嫩肉的千金大小姐,剝起來彆有一番風味啊。怎麼樣,晚上找個時間單獨聊聊?你是喜歡賞月呢還是……”

莫嬋尖叫一聲,躲到小胖子的身後去,“阿照,快讓這個人妖滾!她是個變態!啊啊啊——”

彼時,葉照還是個小胖子,肥嘟嘟的臉上因為無措而顯得滑稽,“這……不太好吧?”

“什麼不好?你不是最喜歡我嗎?我現在命令你,馬上把這個變態攆出去!天啊,她一看我我心裡就發毛。你要是不聽話,以後都彆跟著我了!”

莫嬋不講理起來,絕不遜色於薛寧。

——隻是膽子有點小。

薛寧掃她一眼,暗暗嗤了一聲,頭也不回地大步離開。

“她是什麼人?”晚上,薛寧在青石板台階上蹲坐,不厭其煩地追問。

了善隻好回答,“是以前一個長輩的獨生女。”

“你和她什麼關係?”

“朋友。”

“好!”薛寧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