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個凝聚了世間溫暖,於他來說卻隻有冰冷和殘酷的稱呼勾起。

“過去都是母妃不好,是母妃拋棄了你,沒有好好照顧你……”麗妃哭得肝腸寸斷,“可這不關阿依汗的事……他是無辜的,看在你跟他都是母妃所生的份上,饒了他,饒了他……”

夏侯淵慢慢後退。

這就是他的母%e4%ba%b2,為了另一個與其他男人所生的孩子,不顧尊嚴地,求他。

她以為他是虎狼之心,沒有血脈%e4%ba%b2情?

她以為他是鐵石心腸,不識人間溫暖?

她在一次次苦苦哀求他的時候,可曾想過他的感受?

可曾想過,他的心也是血肉所做,會痛?

“唰——”他一把抽出楚清歡彆在腰間的彎刀,揮下。

錦帛裂,一角衣片分離,死死抓著衣角的麗妃頓時砰然跌在地上,夏侯淵轉身,背影挺直而孤寂。

“請大妃上車。”

麗妃放聲大哭,抓著身上的血泥還想來扯他的衣服,被楊書懷與魯江一人一邊架起送回了馬車,哀哭聲自車內傳來,夏侯淵的眸心亦似無底深淵,黑得沒有一絲光亮。

“母妃,你求他乾什麼!”阿依汗憤怒地大喊,“他殺了父王,殺了我們烏蒙那麼多人,你還求他!”

“閉嘴!”麗妃尖聲道,“他是你哥哥,隻要母妃求他,他一定會放過你。”

“我沒有這樣的哥哥,我也不會認他……”

“啪!”

一記響亮的耳光,換來了所有怒吼的中斷,片刻,阿依汗不可置信地摸著自己的臉,“母妃,你打我?”

從小到大,他這溫柔的母%e4%ba%b2給他的都是無儘的疼愛,何時對他有過重言,更何況是打?

一記耳光也打愣了麗妃,她愣愣地看著自己的手,卻沒有去看阿依汗,而是轉頭看向那個高大而蕭瑟的背影,與他並肩而立的,是一道屬於女子的纖長身影,並不依偎,卻堅定而筆直地陪伴在他身邊,那般般配。

這就是那個從一開始就站在他身邊的女子吧,她那時隻顧著讓他不要對烏蒙動手,忽略了那女子的容貌,但她現在回想起來,依然能感覺到,那女子坐在馬背上筆直的身姿,沉靜的眼神,端肅的氣勢。

這樣的女子,才配得上她這個兒子。

恍惚地笑了笑,這個被她拋棄了的,虧欠了太多太多的兒子,能與這樣的女子相守,她也就放心了。

“夏侯淵,我殺了你!”身邊突然一聲狂呼,阿依汗的身子已往外衝去。

“阿依汗!”麗妃猛地一撲,卻撲了個空。

阿依汗如瘋了一般衝了出去,手裡持著一柄鋒利匕首,朝夏侯淵的後背紮去。

一旁的楊書懷與魯江未料到他會突然發作,更未料到明明已搜過身,將他身上的武器都去了,竟然還會多出一把匕首來,當下來不及拔刀,隻能雙雙朝他撲去。

楚清歡霍然抬%e8%85%bf,旋踢,重重一腳蹬出,正中阿依汗小腹。

阿依汗的身子頓時如斷了線的風箏一般飛了出去,落地時“噗”地噴出一口鮮血,掙紮了兩下沒能再爬起。

楚清歡緩緩轉身,冷冷道:“不自量力。”

麗妃怔怔地望著倒地不起的阿依汗,一時失了語,久久,久到其他人都以為她會爆發之時,她驀地抬起了手,往自己肚子上一紮。

“不好!”在白光乍起一刹,楚清歡一拍馬車車架,飛身就踢。

然而已經晚了。

麗妃無力地倒在車壁上,手握刀柄,刀身入腹,美麗的臉龐因劇痛而蒼白如紙,她看著驚怒轉身的夏侯淵,虛弱地扯起%e5%94%87角。

“母妃!”阿依汗發出一聲淒厲的嘶喊,死死抓著地麵,一點點往這邊爬。

“淵兒,饒,饒了阿依汗……”麗妃沒有轉頭,她吃力地撐住身子,儘量不讓自己倒下,抖著雙?%e5%94%87道,“以前都是母妃造的孽,一切惡果都讓母妃來承受吧……阿依汗是早產兒,出生時險些沒能活下來……母妃是寵慣了些,以後你好好教他,好好教……”

她汗出如漿,一口氣幾乎接不上來,楚清歡立即躍上馬車,讓她靠著自己,又解開她領口方便她喘氣。

麗妃仰頭看著她,露出欣慰之色,急喘了幾口氣想要說什麼,但此時已什麼都說不出,隻能摸索著去握她的手,眼裡現出急切的期盼。

楚清歡默默將手送了過去,她激動而無力地抓握了幾次,終是沒能抓住,雙手緩緩跌落在身側……

“母妃——母妃——”阿依汗攀住車椽,抱住她的%e8%85%bf跪在車前大哭。

夏侯淵眸中的黑漸漸泛起一層暗紅。

這張美麗的容顏在他過去那些年的夢裡出現過多少次,他已經不記得了,但夢裡,擁有這容顏的女子每次轉身都是微笑著喊他“淵兒”,並為他張開雙臂敞開懷抱。

可如今,她再一次離去。

第一次離去,一把火燒了寄載了他幼年無數美好回憶的宮殿,讓他眼睜睜地看著她葬身火海,即使沒有%e4%ba%b2眼所見,那亦是一種無法言說的剜心之痛,隻恨不得就此隨了她去。

如今這次,卻乾脆在他麵前,如此殘忍地,鮮血淋漓地,一刀結束了自己的性命,不顧他的心是否會被淩遲。

再也回不去了……

再也得不到了……

一片雪花落在他冰冷的頰邊,被眼裡的熱氣一熏,化作一滴晶瑩水珠,顫顫地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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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年的春末,大鄴以絕對的優勢戰勝了烏蒙,並一戰驚天下。

震驚天下的不是大鄴就此滅了烏蒙,也不是文晉的女帝%e4%ba%b2率十五萬大軍馳援,而是這聯盟的雙方以僅僅兩三萬的傷亡換取的三十萬人的覆滅。

這是怎樣的奇跡!

這究竟是如何做到的?

沒有%e4%ba%b2曆過這次戰役的人就是絞儘了腦汁也無法想像,而%e4%ba%b2曆過的,窮儘詞語也無法描繪當時那冰山一角。

可怕!這是所有人對此役唯一的定語。

在大戰結束的次日,夏侯淵便命楊書懷與清河帶十五萬兵力前往烏蒙,令他們不管用何方法,威壓也好,懷柔也罷,務必將烏蒙遺留下來的族人遷至北邙山以南一帶,從極北之地移至極南,徹底遠離烏蒙故地,使他們永生不得再回故土。

這是他與楚清歡早已商議的結果。

烏蒙人凶猛善戰,便是女人也極為潑辣凶悍,若是任由他們留在原處,難保將來不會再次成為禍害,隻有將他們遠遷,連根拔出,再與南地慢慢融合,如此才能消除隱患。

北邙山以南雖是荒地,尚未開發,但烏蒙人習慣吃苦,那裡肥沃的土地與溫暖的氣候完全可以使他們存活下來,並在那裡生根發芽,未必不會建造出一片繁華景象。

夏侯淵與楚清歡在戰場上雖冷酷,但對老幼婦孺卻決不會動手,想要滅一個種族,隻要沒有生力軍,其他人慢慢教化便是。

至於沿途需經文晉,高越或莒衛等國,那都不是問題,隻要修書一封,所經之處皆是通途。

當然,其中所需耗費的人力,財力,心力自不必說,但為長久計,再難也值得。┆┆思┆┆兔┆┆在┆┆線┆┆閱┆┆讀┆┆

數日後,一封私函從禦帳中發出,直達東庭新帝司馬如禦案。

據聞,新帝司馬如在閱畢信件之後,望著虛空處出了會兒神,然後微微一笑,當即命人收拾行裝,僅率萬餘人馬,前往邊境軍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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仲夏之初,燥熱的風帶著些許微熏,吹在身上讓人昏昏欲睡,隻想舒舒服服地躺在涼席上大睡一場。

在大鄴與東庭的邊境交界,卻有數十萬強兵悍馬的對陣,再熱的風經過,也不得不涼上一涼,不敢太過無忌囂張。

大鄴文晉二十八萬人馬整齊列隊,與東庭二十萬邊境守軍遙遙相對,中間一片空地上,三軍主帥對立,黑白分明。

本該是劍拔弩張的緊張,場中的三人卻如老友般閒聊,閒聊中,又決定了占據大半邊天下的大勢。

“%e8%85%bf好了?”楚清歡輕睨著司馬如的%e8%85%bf。

坐著於馬背,俊逸中多了分灑然健朗的司馬如輕袍飛揚,微微而笑,“你知道的,本來就不是大礙。”

“嗯。”她點了點頭,“雖然我後來知道你這%e8%85%bf可以恢複,但鑒於你在開始時對我的欺瞞,我決定與你一戰……戰書收到了吧?”

“收到了。”司馬如依然微笑。

那封毫不正式的私信,上麵寫得清楚明白,某年某月某日,她文晉要與他東庭一決生死,她要來,他豈可不接。

“但是,”他眸光一轉,轉向抿%e5%94%87不語,臉色不佳的某人,“我若記得沒錯,大鄴與東庭有三年不興兵之約,如今這可算是毀約?”

“自己的女人要與人打仗,作為她的男人,怎能不來。”夏侯淵說得大言不慚,“我隻答應過不對東庭興兵,但未說過不助陣,因此不存在毀約一說。”

楚清歡側眸睨他一眼,自己的女人,她的男人……這是在宣告自己的所有權麼?

“原來如此。”司馬如恍然點頭,越過他望向不遠處的兩國大軍,片刻,才看向楚清歡,彎著%e5%94%87角道,“東庭不比烏蒙,這七星羅盤陣就免了吧?”

“不能免。”楚清歡嚴肅地搖頭,“東庭軍事國力不比大鄴差,與文晉相比更是不知強盛多少,若不用陣,我怕沒本事贏你。”

司馬如難得地一怔,一怔之下不免失笑。

“你沒本事……”他好笑地道,“你沒本事,當初卻跟於琰兩個人毀了我整座大營?”

“形勢不同,不能相提並論。”

“算了吧。”司馬如擺手,“這場仗我不想與你打,算我認輸怎樣?”

夏侯淵挑眉。

楚清歡倒是不動聲色,“怎講?”

司馬如一笑,仰頭看向碧色雲天,眸光悠遠,笑容寧靜。

“你曾說過,你不好戰,但也不反對以戰止戰。因此,你的戰,是為了以後的不戰。”他道,“七星羅盤陣殺傷力太過巨大,你會用來對付烏蒙,但不會對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