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峻的戰場,一輛一看就是女子專用的馬車來乾什麼?不是拖累麼?還是,裡麵裝了什麼極具破壞性的東西,抑或武器?

“夏侯淵,本王子說過,讓你等著我烏蒙來滅你大鄴。”阿依汗拿眼角瞥著夏侯淵,白狐毛襯得他更為眉目英俊,但%e5%94%87邊的譏諷卻很讓人覺得刺眼,“今日,正是本王子的承諾兌現之時。”

“口出狂言,不知羞臊。”石堅又忍不住低聲罵了一句。

“朕倒不知,一個小小王子的身份地位何時高過大汗王了。”夏侯淵一身墨甲,劍眉入鬢,眸光深邃沉靜,聞言連眼梢都未動,隻看著大汗王道,“一軍主帥尚未發話,底下的人卻可以越俎代庖,朕想問,是烏蒙人都如此急於表現自己,還是從不將大汗王放在眼裡?”

“你彆信口開河,隨意汙蔑!”阿依汗頓時生怒。

他仗著大汗王的寵愛,向來隨心所欲慣了,想說什麼說什麼,想做什麼做什麼,從來沒有人敢多說一句,如今當著數十萬人被夏侯淵奚落,而對方甚至連正眼都未瞧他,豈能不惱羞成怒。

“阿依汗。”巴達榮貴開了口,臉上看不出什麼表情,“退下。”

阿依汗張了張嘴,還想再說什麼,被旁邊的希圖扯了扯袖子,他才強忍著閉緊了雙?%e5%94%87,看向夏侯淵的目光極為不快。

上次在高越吃了虧,他即刻回了烏蒙,央求他父王巴達榮貴出兵大鄴,以解心頭之氣,巴達榮貴卻考慮到快要入冬,大雪封山,若是那個時候進攻大鄴,一旦形勢不利,後退時後路便被堵死,陷入進退兩難之地,因此沒有依了他。

他氣不過,時不時地帶著他的人到兩國邊境去生事,不是搞偷襲,便是明搶掠奪,就算不能打到大鄴兆京去,也要讓夏侯淵不得安寧。

那時候夏侯淵便下了決定,要在一年之內拿下烏蒙,並加快了各方麵的籌備,這也是當初他未%e4%ba%b2自去莒衛的原因,如果他知道楚清歡後來會去文晉,又發生那麼多的事,無論如何都會自己前去。

“久聞陛下英武,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巴達榮貴微微點了下頭,眼裡閃過一絲精芒。

這個年輕的帝王,他以前雖見過畫像,卻從沒有這般近距離地接觸過,如今麵對麵才真正感覺到他由內而外散發出來的,天生屬於王者之氣的氣魄與睥睨。

這樣的人,是真正的對手,真正的敵人。

他與他,隻能存在一個。

由此,心中的想法更為堅定。

“過獎。”夏侯淵身姿筆直,不緊不慢地道,“大汗王年老身壯,更讓朕欽慕。”

巴達榮貴目光一閃,年老身壯,可是在說他老了?

他卻自覺得不屑於這種口%e8%88%8c之爭,他注重的,是真正能打倒敵人一擊而中的手段。

一揮手,身後那輛馬車便駛了出來,石堅清河等人立即靠近夏侯淵與楚清歡幾分,警惕地望著那馬車,不知巴達榮貴要耍什麼花招。

巴達榮貴將此看在眼裡,輕哼一聲,不辯神情地道:“初次見麵,未曾備禮,隻有心意一份,但望陛下能喜歡。”

“那狡猾的老東西,也不知打什麼主意。”石堅哼道,“他要能安好心,鬼都能在白天出來。”

這話清河與楊書懷深以為然。

因此,他們在注意馬車的同時,還注意著烏蒙軍的動靜,以防巴達榮貴聲東擊西,或暗下殺手。

阿依汗驚訝地望著那馬車,若不是希圖緊緊拉著他,他差點就要跳下去打開車簾去確認。

怎麼會,怎麼會……

疑惑地看向巴達榮貴,後者卻隻看著夏侯淵,眼裡精芒隱爍,又讓人無法窺見裡麵隱藏的東西。

楚清歡的心頭忽然湧起一種奇怪的感覺。

當這馬車真正出現在她視線中時,她憑著多年來形成的敏銳直覺,幾乎立即就可以斷定裡麵並不是具有殺傷力的武器,甚至可以說,這裡麵存在的,不管是什麼,都不會對人構成傷害。

可就是這種讓她察覺不到危險的東西,卻又讓她直覺會比最致命的武器還能造成破壞。

第一次,她對自己的判斷力有了不確定。

“大汗王客氣。”夏侯淵淡淡道。

其實他早就注意到了這輛馬車,在楚清歡湧起那種奇異感覺時,他心裡也有種微妙的變化,仿佛有一線細絲從心底深處一點點往外蔓延,極輕微,但在一開始就被他刻意壓製並忽略了。

兩軍交戰,最忌被其他事物影響心神,這個道理,他比誰都明白。

“我最%e4%ba%b2愛的大妃,出來吧。”巴達榮貴露出一絲不明意味的詭異笑容,朝著那車簾緊閉的馬車道。

“真的是母妃!”阿依汗又意外又欣喜,但很快又不解,轉頭向希圖問道,“希圖將軍,父王讓母妃來乾什麼?她又不會打仗。”

“王子殿下,您彆急,看看就明白了。”希圖嗬嗬一笑,象看好戲一般看了眼馬車,又看向夏侯淵,“您會有驚喜的。”

阿依汗見問不出什麼,隻得忍耐著性子。

所有人都看著那馬車,雙方六十萬大軍,此時如無一人,都屏著息等待馬車裡的人現身。

除了有限的幾個人,比如巴達榮貴,比如希圖,其他人都不明白這是唱的哪出戲,如此嚴峻的戰場,讓一個手無縛%e9%b8%a1之力的女人來乾什麼?

夏侯淵眸光微微深沉。

車簾一掀,一個身著烏蒙特有服飾的婢女跳下了車,在一邊撐起車簾。

短暫的靜默之後,一隻豐潤白嫩如蔥的手最先出現在眾人眼中,輕輕扶著一側車壁,隨後是一頭烏黑如雲的發,一隻簡單而精致的銜東珠八寶鳳尾簪彆在發端,發簪的主人微傾著上身,緩步出了車廂,窈窕女子的身形漸漸清晰。

並非烏蒙人的服飾,而是大鄴等國特有的女子裝扮,雪白裘衣下的大紅裙擺,隨著她的動作微微散開,象一朵盛開的花,每一步都搖曳生姿。

楚清歡明顯感覺到身邊夏侯淵的聲息起了波動。

她轉眸看他一眼,卻見他緊緊盯著從馬車內出來的女子,漆黑深邃的眸子裡全是那女子的身影。

再回頭,但見巴達榮貴躍下馬背,%e4%ba%b2自將那女子抱下了馬車,態度%e4%ba%b2昵又霸道,而女子身子一空,下意識地環住他的脖頸,引得巴達榮貴一陣大笑。

她忽覺得這幕看著有些刺眼,雖不明白他將他那大妃帶到這裡來究竟有何用意,但這種兩軍陣前顯然不合適的動作,在她看來就是故意。

“他娘的,要%e4%ba%b2熱回去%e4%ba%b2熱,這算個什麼事!”石堅看不慣地低罵一聲。

對麵巴達榮貴已將女子放在地上,女子連忙將他推開,低聲說了句什麼,象是在嗔怪他不該這麼做,巴達榮貴卻笑著拍拍她的肩膀,返身上了馬。

“母妃!”阿依汗開心地喊道,“您怎麼來了?”

那大妃背對著大鄴軍,隻看到她跟阿依汗點了點頭,並沒有說話。

而那些烏蒙兵,在看到大妃時便露出一種可以稱之為驚豔的眼神,卻又不敢多看,隻敢偷偷地覷上一眼,一副想看又不敢看的模樣。

楚清歡微眯了眸子,烏蒙大汗王的大妃,穿戴的卻是中原地區的女子服飾,這隻是出於她的喜好,還是……

如此正式的戰場上,作為大汗王的妃子,不是更應該穿上代表本國的服裝?

不經意間,眼角餘光瞥到身側那雙握著韁繩的手,骨節發白,手背青筋突起,心中微訝,眸光往上,卻見到夏侯淵眸心緊縮,盯著那女子背影的眸光似要將那人洞穿。①思①兔①網①

她從未見過他這樣的神色,複雜得讓人說不清,隻讓人觸目驚心。

對麵那大妃似有些猶豫,站在原地許久,才慢慢轉過身來,一點,一點,動作雖慢,卻極為優雅,可看出自小受過良好的教育,每一個抬手,舉步,都讓人挑不出瑕疵。

修長均勻的體態,宛如十八青春少女,根本看不出生過孩子,而她的容貌……

在她完全轉過身,正對著大鄴軍的時候,楚清歡分明聽到身後一陣低低的輕呼。

不得不承認,這大妃,長得確實漂亮。

烏黑的發,雪凝的肌,眉若輕黛,眼若丹鳳,瓊鼻朱%e5%94%87,就象仕女畫像中走出來一般,精致得讓人無法移開眼,是位標準的美人。

她全身上下沒有半點烏蒙人的影子,楚清歡雖然沒有見到烏蒙的女子,但她可以肯定,這大妃,絕不是烏蒙人。

難怪巴達榮貴如此喜愛她,讓她做了大妃。

楚清歡忽然明白了阿依汗為何長得如此俊秀耐看,有這樣的母%e4%ba%b2,兒子能給差到哪裡去,何況巴達榮貴也不醜。

另一側的石堅忽地沒了聲息,他兩眼圓睜,嘴張得可以灌風,象是石雕一般看著那大妃,呆了。

而與她緊挨著的夏侯淵重重一震。

楚清歡心中一沉,這大妃……他非但認識,還能給他造成極大的影響,她想開口相問,但在觸及到他眼眸時,怔住。

這是怎樣的一雙眼眸……

極致的震驚,悲傷,痛苦,懷疑,脆弱……在一瞬間激湧而至,以至那雙眸子因承受不住這突如其來的巨大衝擊而通體赤紅,赤紅如血。

“淵兒!”

一聲發顫的呼喚,宛若一道驚雷響在半空,讓楚清歡霍然回頭。

烏蒙大妃往前走了幾步,豔紅的裙裾在雪地裡曳出一道美麗風景,風景的主角眸含淚水,紅%e5%94%87輕顫,滿含深情地仰頭注視著夏侯淵,那眼神,就象……一個慈母對她的愛兒。

夏侯淵沒有回應。

他無法回應,就在她自車簾後走出,出現在他視線中時,那深藏在記憶深處,乃至永生都不會忘的熟悉身影已讓他失去了言語的能力。

而楊書懷與清河,以及所有的大鄴將士,都以為自己聽錯了。

淵兒?這大妃與他們的陛下是什麼關係?

同樣吃驚的還有阿依汗與烏蒙軍。

“陛下,這份心意如何?”巴達榮貴高居馬上,語氣和善,“是不是想不到,早在十多年就已經被火燒死的母%e4%ba%b2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