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雅扯了下嘴角,把玩著手裡的茶盞,殿內一時誰也沒有說話,但氣氛卻與先前完全不同,再也沒有半分激情烈火。

“四個月零十八天了,”她並不看似乎已經睡著的蕭天成,隻望著杯裡泛亮的水光裡映著的自己,那影子模糊得什麼都看不清,“陛下當初是怎麼答應我的?我把我自己給了陛下,還有我這些年來私藏的珍寶,那可抵得上文晉半個國庫,可陛下的承諾到現在還未兌現,我該怎麼想?”

“朕又不是沒有付諸行動。”聽著這平淡卻分明是指責的話語,蕭天成道。

“那又怎樣?”葉蘭雅冷笑,“沒有得手的行動就等於沒有行動,楚清歡到現在還不是好好地活著?不僅活著,還越活越有名堂,現在不僅夏侯淵拿她當個寶,就是高越和莒衛也待她為坐上賓。陛下,你若是想反悔就明說,何必一次次地放過她。”

殿頂上的楚清歡眸中寒芒微綻。

葉蘭雅離開兆京皇宮時,對她意味深長的那一眼,她至今記憶猶新,當時不過是不放在心上,卻原來,那時就已經對她動了這樣的心思。

“你在瞎說什麼!”蕭天成霍地睜開眼睛,很是不悅,“朕怎麼放過她了?你想讓她死,朕就不想?你以為這宮裡頭這麼多的守衛是防誰的,她活著對朕又有什麼好處?”

“那這一次次地無功而返,而陛下事後卻沒有半點處置,又是怎麼回事?”葉蘭雅並不因他的話而緩和麵色,“陛下若鐵了心要她死,又怎麼可能每次都被人阻攔?阻攔也就罷了,陛下卻對那人百般縱容,連句重言都不曾有,每次都是不了了之。陛下倒是說說,我該如何想?”“你是如何知道這些的?”蕭天成緩緩坐了起來,利目陰沉下來,“都是誰告訴你的?”

“我自然有我的方法。”葉蘭雅不屑道,“陛下不要以為將我縛足在這蘭香殿,我就什麼都不知道。那人的身份我是知道的,他為楚清歡做了些什麼,我也大概明白,陛下要偏袒他我沒話說,但他處處阻撓壞我大事,我倒想問問陛下,你想如何兌現當初對我的承諾?難不成一次次派人出去,一次次被他攔下,陛下又這般一次次罷休?這又有何意義?”

蕭天成沉著臉,不語。

“我知道,如今我就是隻喪家之犬,陛下能給我個蔽身之所,我已該感恩戴德,怎麼還能如此不知好歹。”葉蘭雅看他一眼,撇了撇紅%e5%94%87,“我的身子與我的財寶,能獻給陛下那是我的榮幸,跟陛下談條件豈不是不自量力?罷了,陛下若是想毀諾,我也絕不會把這件事說出去,萬一有人知道了,也最多說陛下連個女人的承諾都辦不到,算不了什麼。”

“你也彆說這些話激朕。”蕭天成忽地掀開被子,披衣下床,“朕知道你恨她,但肉要一口一口地吃,便是有能力一整口吞下去,也得看你能不能消化得了。”

“我是恨她。”葉蘭雅美麗的麵容頓時現出幾分猙獰的扭曲,“我付出了所有青春韶華與清白名聲,為推翻舊朝而奠定基礎,才有了如今大鄴的新生,有何理由讓她來母儀天下?我從七歲開始喜歡的,如今君臨天下的男人,有何理由讓她來占有?我得不到的東西,有何理由讓她來得到?絕不可以!我絕不允許有除我之外的女人站在他身邊。”

蕭天成看著她近乎偏執的神情,冷冷地指出,“就算沒有她,你也再沒有機會站到夏侯淵身邊。”

“那我也要殺了她!”葉蘭雅笑,“我發誓。”

底下笑聲趨於癲狂,楚清歡的眼神越發地清冷,葉蘭雅來到文晉投靠了蕭天成是她沒有料到的事,但前後一連貫卻又是情理之中。

要說這個世上,她楚清歡最大的仇人是誰,從明麵上來說,必是蕭天成。

既然如此,葉蘭雅選擇他做為盟友,可謂是最為明智之舉,而把自己的身體與半國財富儘數送給蕭天成,這又是任誰也不能拒絕的籌碼。

更何況,蕭天成本來就想殺她,葉蘭雅提出的這個條件,不過是順水推舟而已。

但這一年多來,除了去年黃城外遭遇的那一次外,她再沒有遭到暗殺,她幾乎以為是蕭天成已經放棄了這個念頭,然而就他們剛剛的對話來看,在葉蘭雅來到文晉之後,蕭天成不止一次命人追殺過她,而她卻全不知情。

這分明是有人事先暗中進行了阻止,連讓他們近身的機會都不給,可誰會為她而不惜公然與蕭天成作對?誰又有這麼大的能力?

葉蘭雅雖然沒有明說,可是這個人,除了嚴子桓,她再想不出還能有誰。

在接觸到的人裡麵,屬於文晉的,讓她摸不著底的,隻能是嚴子桓。

嚴子桓,他到底是誰?

聽得出,他與蕭天成關係極為%e4%ba%b2密,就連那些追殺她的人都對他極為尊敬與忌憚,可外麵的人卻從未見過他這個人,連這個名字都沒聽說過。

謎。

這是楚清歡對這個男子下的定義。

他確實就象個謎一樣,儘管見了幾次麵,她卻到現在都沒摸清楚他的身份。

如果真是他,又是出於何種原因幫她?

“時辰不早了,睡吧。”蕭天成係上腰帶,已將衣服穿戴整齊,臨出門前又對葉蘭雅說道,“你放心,你想殺的人朕也想殺,你無需想那些自尋煩惱。”

葉蘭雅笑夠了,神情木然地坐在那裡,對他說的話也沒搭理。

蕭天成轉身開門,大步走了出去,殿階下的禁衛立即簇擁在他身後,楚清歡決定先跟他,看他是否還要去彆處,便將瓦片蓋了回去,蓋回去之前再看了眼不動不語的葉蘭雅——為了不打草驚蛇,先放過她。

輕盈地翻身倒躍,耳邊夜風微徐,她卻忽然臉色一變。

在下躍之際,腳麵似是被什麼勾住,那感覺極輕微,輕微地幾乎感覺不到,她卻心知,壞了。

不容她落地,想返回殿頂也無可能,須臾間,寂靜在空中鈴聲大作,一絲肉眼難辨的細絲被她勾動,瞬間帶動了布置在周圍的大片金鈴。

金鈴乍響,她人在空中,四周光線亮到刺目,身形無可遁形。

蕭天成頓時回頭,一眼望見半空中的她,冷利的眼睛立即現出一抹陰冷光芒。

蘭香殿前的所有禁衛倏忽潮湧過來。

第一百三十九章 圍困

楚清歡想也不想,落地的一霎飛身撲向寢殿殿門,殿門砰然撞開,她直撲先前葉蘭雅所坐的位置,那邊卻已沒人,再抬頭,隻見床帳輕晃,床上錦被枕褥皆已不見,隻剩下一麵還未停止震顫的木板。

機關!

想不到葉蘭雅反應如此之快,更想不到剛剛的歡愛之地居然藏著這等玄機。

蕭天成的心思竟密到了這種程度。

毫不猶豫地衝過去,那床板竟按捺不動,而外麵的腳步聲已快速奔來,根本來不及由她尋找開啟機關的關鍵所在。

隻能先衝出去,如果被困在這殿裡,後果隻能更糟。

楚清歡抬眸一掃,大敞的殿門外刀光雪亮,人動如潮,再看四麵窗戶,人影交疊,槍戟林立——整座殿都已被圍,不用多久,半座皇宮的禁衛軍會齊聚這裡,來取她一人的人頭。

蕭天成防的是她,要捉的也是她。

隻有殿頂。

她深吸一口氣,猛地發足,朝殿中那根朱漆圓柱奔去,底下人頭湧動,靴聲橐橐,她在那些最先衝進來的禁衛驚詫的目光中,上梁。

一拳砸開頭頂的瓦片,她雙手攀住兩邊往上一躍,新鮮空氣撲麵而來,滌去在殿內熏染的濃鬱香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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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上麵,在上麵——”底下喊聲震天,蕭天成抬手一揮,黑壓壓一排弓箭手圍了上來。

她一低頭,卻見蕭天成的身邊,不知何時站了葉蘭雅,隻著一件單薄絲衣,衣帶隨便一係,%e8%83%b8`前大片肌膚袒露,卻不覺得冷,紅%e5%94%87揚起,正輕蔑諷刺地對她笑。

“這世上竟然真有自尋死路的人。”葉蘭雅道,“楚清歡,彆以為你塗黑了臉就可以騙過彆人,你就是化成灰我也能認出你……這些日子以來,我做夢都想要你死,今日你倒自己送上門來了。”

“正應了那句老話,物以類聚,人以群分,烏鴉也跟烏鴉聚到一起。”楚清歡冷眸以對,“葉蘭雅,你醜態畢露,卻不引以為恥,跟蕭天成真般配。”

“醜態?”葉蘭雅低頭瞟一眼自己飽滿瑩白的%e8%83%b8部,再瞥向楚清歡%e8%83%b8口,牽起嘴角,“我再醜也比你象女人,真不知夏侯淵是什麼眼光,竟然看上你。”

“正常人的眼光。”楚清歡回應得不鹹不淡,“事實證明,夏侯淵的眼光不錯,至少沒有接收給男人戴綠帽子的女人。”

一句話戳中葉蘭雅的痛處,她頓時臉色一白,雖不明白綠帽子的意思,但稍稍一想就能明白個中含義。

“對於一個死人,我不會對她計較太多,何必呢。”旋即,她又笑起,“陛下,我等不及想看到有人被射成篩子了。”

蕭天成沒有作聲,沉沉地盯著楚清歡,眼中神情有些捉摸不透。

“陛下?”葉蘭雅見狀臉一沉,“你不會真讓我說中,想悔約了吧?”

蕭天成哼了一聲,抬手一揮,“射!”

漫天雨箭如蝗,從四麵聚攏過來,自下而上,隻朝著一個目標發射,地麵上,葉蘭雅的笑容得意而冷酷,等著看被射成篩子的楚清歡。

一拔箭雨過去,四麵射上來的箭互撞無數,篤篤反彈,或落在殿頂,或落在地上,唯獨不見本該射穿身子血濺蘭香殿的楚清歡。

緊盯著殿頂的葉蘭雅一驚,人呢?

驚疑間,忽見上麵寒光數點,尾帶白羽,似從黑暗天際中漏下的寒星,穿越黑暗與光明,直奔她與蕭天成而來。

速度之快,可比彎弓之箭。

與此同時出現的還有冷入肌骨的聲音,“葉蘭雅,就算我死,也要拉著你一起陪葬。”

葉蘭雅望著那迅疾而至的光芒,瞳孔刹時一縮。

“保護陛下!”

“保護娘娘!”

變故突生,本就將蕭天成與葉蘭雅層層護住的禁衛倉促間立即以身為盾,擋在前麵,亦有人顧不得身份犯忌,將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