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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敢多想,也不敢多想,隻點頭答;“對,正好長在左肩。”

左肩……

於文筠臉色大變,聲音裡已多了絲止不住的顫唞,“那胎記,可是月牙形狀?”

想知道答案,卻又害怕得到答案,有著不敢相問的遲疑,但還是不由自主地問出了口,眼睛緊緊盯著他的臉,生怕錯過任何表情。

但見眼前的少年滿臉驚訝與錯愕,漂亮紅潤的雙?%e5%94%87微張著,竟是半晌說不出話。

全身都在止不住地發抖,連心也在顫動不休,於文筠腳軟得幾乎站立不住,不得不借著旁邊一棵梨樹來支撐自己,眼睛卻漸漸地濕了。

少年的表情已說明一切,可她仍逼著自己再確認一遍,聲音淡得似乎隨時都可化去:“以念,你告訴我,你左肩上那胎記,是不是朱紅色的月牙形狀,是不是?”

何以念驀然後退一步,已然失了聲。

除了他的養父母一家,與他朝夕相處的軍中將士,還有楚清歡,誰能知道他的胎記,誰能知道得如此詳細?

更何況,他從未去過莒衛,便未與莒衛中人有任何接觸,於文筠又怎麼可能如此清楚。

唯一的可能,唯一的可能……

於文筠淚落成行,如何也止不住,縱然他沒有回答,但她已經得到了她想要的答案。

十二年,整整十二年,她沒有一日放棄過尋找,也曾失望過,也曾灰心過,可到底,到底……

天下長有胎記之人是多,位置相同的巧合也不是沒有,可生來便與她一般有著月牙形胎記的,除了她的弟弟於琰,還能有誰?

“琰兒……”她笑著流淚,往前伸出了手,“姐姐到底還是找到了你。”

第一百二十三章 缺了什麼

殿內宮燈儘熄,唯有一對龍鳳喜燭高燃,映出一殿的喜色紅暖。

*聲漸歇,床上的女子攏被遮住光%e8%a3%b8玉肩,臉頰一抹嬌羞紅暈未褪,男子已展臂撩起床邊內衫,披衣而起。

司馬淩雪本以為他隻是起身喝水或是吹滅燈燭,直到見他穿上外袍著錦帶束腰之時,才倏然抬眸,眸中驚訝:“你……要去哪裡?”

“去禦書房。”裴玉略帶歉意地轉身,微微一笑,“尚有政務未處理,你且先睡,不必等我。”

“禦書房?”司馬淩雪一怔,下意識就道,“不能明日再處理麼?”

他搖頭,“明日要示下,需今晚批閱。”

司馬淩雪抿了抿%e5%94%87,默了片刻道:“可畢竟今晚是你我的大婚之日。”

新婚大喜之日,哪怕已經行了夫妻之禮,可哪裡有新郎將新娘獨自留在房中獨守空房的道理?

而且他是一國之君,她是一國公主,這要傳出去了,彆人會怎麼看?

再要緊的事,能緊得過這一晚?即便明日一早便去批複,又能如何?

再矜持知禮的人,也無法不心生怨言,到底還是不顧身份顏麵地說出了那一句。

“我知道。”裴玉已整衣完畢,抱歉地道,“昨日南邊有折子呈上來,說那些流竄到南麵的蠻子四處作亂,為害百姓,更有舉旗行反事者,事況緊急,來不得耽擱。”

他頓了一頓,又道:“我知道公主向來深明事理,今晚委屈你一晚,等亂事過去,我再向公主賠罪。”

他笑意微微,言語誠懇,司馬淩雪縱使心有失落,卻也什麼都沒有表露,隻垂了眼睫微微笑道:“既如此,你便去吧……還有,既然你我已經成為夫妻,自當以名姓相稱,那些公主陛下的稱謂,便舍了吧。”

“嗯。”他應了一下,微笑著看她一眼,便走了出去。

看著他玉樹般修長的身形消失在視線中,又聽著殿門開了又關,司馬淩雪本來累極欲困,此時卻再也睡不著,撐著身子坐了起來。

被子下的肌膚留有紅痕點點,酸疼之感更是陣陣清晰,提醒著她剛剛發生了什麼。

在此之前,她還隻是個閨閣女子,如今已成為一個真正的女人,得償所願嫁給一個等了三年的男人,成了他的妻。

一切都是那麼圓滿,圓滿得幾乎讓她落淚,可在這樣的一份圓滿中,她還未能體會到他事後的溫存,便要獨自度過這漫漫長夜,等待天明。

她不是不識大體的人,可再識大體,到底也是個女子。

他很好,這幾日下來處處對她體貼入微,禮節有加,舉止有度,沒有讓她感受到絲毫怠慢,挑不出半點不好,更提不上委屈,可在此時,她卻莫名地感覺到一絲失意。

她說不清,心頭有一點亂,總覺得他對她雖好,可又好象缺了點什麼。

缺了點什麼……

%e4%ba%b2昵。

她驀地浮現出這兩個字。

是的,就是%e4%ba%b2昵。

他將她的殿宇裝扮得極其奢華,各色物品應有儘有,在她到來之後,更是事必躬%e4%ba%b2,噓寒問暖,事事征詢她的意見,對她極為尊重。

獨獨少了夫妻之間該有的%e4%ba%b2昵。

不由就想起她來高越之前的一個月,她的母後為了讓她退婚,不知使了多少種手段,她都未允,最後被她氣得病倒,一夜之間老去十年,那是何等的反對……

她突然心口一緊,怔坐片刻,又笑自己胡思亂想,兩人都是各有身份之人,先前不過見過一次麵,又隔了三年之久,中間並無通信往來,彼此之間能這般言談自如,順利洞房已是難得,她又怎能要求他一日千裡。

感情的事,細水長流才能曆久彌新。

擁被坐了許久,她亦穿衣起身——與其這般了無睡意地枯坐,還不如去看看他理政的地方。

夜涼如水,她拒了婢女的陪同,孤身提了盞宮燈行走在宮道中,白日裡的喧鬨皆已散去,夜風清涼,帶著寂寂月色,伴著她手中那團微黃的燈光,照亮了眼前一方光滑平整青磚鋪就的路。

從華辰殿去往禦書房的路有點遠,她忍著身體的不適,心裡卻是柔柔的暖,她並不想打擾他,稍後隻要遠遠地看他會兒,就好。

為了不引人注意,她挑了條僻靜的路走,宮燈已被熄了大半,是以一路過來並沒有遇上多少人,她記得前麵有個蓮花池,隻要過了那池子,再走不遠就到了。

蓮花池邊燈光更暗,隻疏疏落落的光線從遠處漏過來,她提著燈,走得很小心,待要上那浮橋之際,驀然抬頭間,卻見橋中間立著一抹人影。

那人影是如此熟悉,她在心間來來回回地描摹了無數遍,這幾日更是夜夜想著他入睡,怎能辨認不出,可此時她卻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覺。

他明明去了禦書房處理緊急公務,又怎會在此處浪費時辰?

下意識裡便往樹後一躲,她遠遠地看著毫無察覺的身影,一時心跳有些加快。*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莫不是他在這裡等什麼人?

蓮花早謝,池中隻餘些許殘葉斷%e8%8c%8e,他立於浮橋中央,久久未動。

久不見人來,久不見他走,唯見那一身喜服的他立於孤橋冷月下,形單影隻,寥寥淒清。

風過處,拂起他金紅衣擺,很喜慶很熱鬨的顏色,他的身影卻越顯孤寂,孤寂到讓人心酸,心尖發痛……

她的手漸漸捂住%e8%83%b8口,如此緊,緊到小指尾端的長甲無聲斷裂,象是心裡也裂了條縫,冰冷的風毫不留情地灌了進來,冰涼。

很久很久,她才提著宮燈緩緩轉身,無聲地沿著原路往回走,行至半路,宮燈自手中跌落,瞬間燃起,她恍若未覺,一步步走向她的華辰殿,麵色淡然地吩咐誰也不準泄漏她今夜離開過華辰殿的事情,然而入殿,關門。

那一盞細紗宮燈很快便被燃燒殆儘,風一吹,連灰都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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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夜,有人傷心流淚,有人喜極而泣,也有人新婚之夜獨對冷窗,枯坐到天明。

館驛內的莒衛使院今夜注定無眠,誰也沒有料想到,這次高越之行可以找回十二年不曾有過音訊的太子。

大廳內燈火通明,楚清歡與夏侯淵坐在一側,於文筠與她的弟弟何以念,也就是莒衛太子於琰坐在另一側,其他婢女侍衛則守在門口,嚴防有人入內,同時卻又無法抑製內心的欣喜而時不時地望向廳內的於琰。

夏侯淵一手支額,雙眸微闔,似乎已入淺眠,對於廳內情形始終未置一詞。

楚清歡的眸光落在於文筠與於琰兩人臉上,此時兩人坐在一處,又得知他們的關係,這才明白當初見到於文筠時的那種似曾相識之感來自何處。

於琰與於文筠的容貌皆是極為出色耐看,更有一種南方特屬的文秀,若是將兩人分開,乍看之下並不相像,但此時卻看出兩人的五官頗為相似,尤其一雙眼睛,更是像極。

“琰兒這條命是為清歡所救,文筠在此先謝過。”於文筠起身,向楚清歡深深鞠了一禮,又道,“待回到莒衛,文筠再行重謝。”

楚清歡也不讓,生生受了她一禮,隨後才站起,道:“我既已受莒衛長公主一禮,這禮便已足夠,這個謝字以後不必再提。況且,於琰之前尊我一聲姐,我便當他是我的弟,姐姐救了弟弟,又何需謝?”

經過昨晚一事,於文筠便知她性情清冷,不喜這些繁文縟節,人卻是外冷內熱,但沒想如此重的一份情意,此刻亦被她這般輕描淡寫帶過,由此對她的敬意與好感更是多了幾分,更是生出知交的情分來。

“但是,”楚清歡語鋒一轉,看向一直沉默不語的於琰,“如今於琰身份已明,這份姐弟之情……”

“一日為姐,終生為姐!”於琰霍地立起,燈光下的雙目逼近透亮,灼灼地盯著她,“不管我的身份如何改變,不管今後到底如何,你永遠都是我姐姐,永遠都是!”

目光堅定,語氣堅定,神情更是堅定。

於文筠心中一震,如此堅定之色,與之前身份大白之時的反應大為不同,竟讓她大受震動的同時隱隱生出一絲失落之情,但她隨即一笑。

三歲之時他還不懂事,對她又能有多少印象?

在他最為危難之時,救他的人是楚清歡,帶他出人投地的人是楚清歡,哪怕她是他的%e4%ba%b2姐姐,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