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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身上掃了一圈:“誰來作證?”

“將軍,我可以作證。”陳武毫不猶豫地站了出來。

“我們也可以作證。”緊隨其後,新兵營的人站了出來。

短暫的停頓之後,是重甲步兵營。

輕騎營的人眼見形勢不利,很想站出來反對,被王世台的製止,他在等待下文。

“我看到的,卻正好與你所說的相反。”見如此多的人站出來為楚清歡作證,孫文略眼底更沉,“煽動情緒,邀眾作偽,罪加一等。”

何以念無法接受這種結果,氣得怒吼:“將軍,你不公平!”

“楚念!”楚清歡一聲清喝。

“大哥!”何以念憤懣地喊了一聲,不得不在她的喝止下退後幾步。

“孫將軍,平時你就是這樣治軍的?”楚清歡看向孫文略,“據我所知,孫將軍對軍紀向來不重視得很,就今日早上,我還%e4%ba%b2眼目睹了一起群鬥事件,也沒見孫將軍出來說,誰跟誰犯了軍紀,需要軍規處置。”

“那是因為你運氣不好,正好被我碰見。”孫文略表情冷淡。

“原來這種事還要看運氣的,我算是長了見識。”楚清歡點頭,“不過,我想問,這麼多雙眼睛看著,孫將軍是想獨斷獨行?還是想將邊軍營變成你的一言堂?”

周圍的人都微微變色,到底是新兵,不知天高地厚,這些話也是能隨口說的?

孫文略沉然不語。

“我有些事不明,想向孫將軍請教,如果將軍並非獨斷之人,便允我私下一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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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曠,沉悶,壓抑,奢侈,這是楚清歡對眼前這座大帳的印象。

都以為孫文略會發怒,更不會答應她的要求,沒想到他卻同意了。

“我隻給你一柱香時間。”坐在桌案後的孫文略神情不明,“想說什麼說直接說,不要拐彎抹角。”

“我向來不喜歡浪費時間,既然孫將軍也是如此,那就最好不過。”楚清歡也不坐下,就站在他幾步之遠直視著他,“我最想知道的是,對於東庭在邊境增兵之事,孫將軍可有上報兆京?”

孫文略眉目一動,似有針尖在眼中閃過:“你怎麼知道東庭增兵?”

“此地位處兩國邊境,要想知道對方是否增兵,並不難。”楚清歡道,“孫將軍隻需告訴我,有,還是沒有。”

孫文略盯了她一陣,沒有直接回答,隻冷冷道:“這是軍事機密,以你的身份,沒有資格過問。”

楚清歡一抿%e5%94%87角,伸手,掌心攤開:“如果憑這個……孫將軍是否覺得我有資格過問?”

白玉般的手掌,一枚方形朱紅印章靜立其上。

孫文略倏地眯起眼睛。

他緩緩起身,繞過桌案走到她麵前,眼睛緊盯著她手中的那枚印章,許久,他抬起頭來,眼中沉暗:“你到底是誰?”

“孫將軍無需問我是誰,隻要認得這是淮南王的印信就好。”楚清歡將印章收入懷中,淡淡道,“見印如見人,孫將軍現在可以回答我剛才的問題了?”

孫文略垂下眼瞼,少頃,他轉身走回桌案後,道:“當然。此事關係重大,我身為統領邊軍營的將軍,又怎可不上報。”

“那請問將軍是何時發出的奏報?”

“三日前。”

“三日前?”楚清歡語聲驟沉,“為何不早報?”

“邊關戰事情況複雜,何況此次東庭又是大皇子司馬如%e4%ba%b2自率軍,我若不事先打探仔細,又怎可貿然上報兆京?”孫文略應答自如。

“好。”楚清歡話語一轉,“此事可暫且不究,但我還想問問將軍,邊軍營為何混亂至此?各營之間爭鬥不休卻無人去管,甚至為了一名軍妓而大打出手,不以為恥,反以為榮。將士們無心操練,更不憂慮打仗在即,過得稀裡糊塗,隻知道混日子。將軍既然還有身為統將的意識,為何如此放任眾軍,非但不加以遏製,反而廣納軍妓,使將士更加心思不屬,隻知玩樂?”

孫文略沉沉地看著她,一笑。

“才不過半日,楚大人就對邊軍營了解得如此透徹,不愧為王爺派來的人。”他往椅背上一靠,不急不忙地道,“定邊條件艱苦,我身為將軍,又怎能不為他們考慮?將士們常年在外,成了%e4%ba%b2的幾年見不到妻子,未成%e4%ba%b2的也都已成年,因為投軍而無法娶%e4%ba%b2……楚大人同為男人,該明白男人的需要,幾年碰不了女人,你覺得這樣的士兵還能打仗?”

楚清歡還是第一次聽到這種道理,不由冷笑:“要將軍這麼說,我是不是可以理解為,碰了女人的就一定能打好仗?”

孫文略道:“我沒這麼說。”

“那麼,對於各營之間的打架爭鬥,按照將軍的邏輯,是不是認為,軍營生活枯燥,若是長期用刻板的軍紀來壓製,勢必會讓將士們過得很壓抑,適當地活動活動,可以讓這種壓抑得到舒緩,有利於軍心穩固,是麼?”

“楚大人真是在下的知音。”孫文略沉沉地笑道。

楚清歡沉了臉。

“孫文略,孫將軍,”她神情冷肅,“食君之祿,為君為憂,你這般怠軍之舉,可覺得有愧皇恩?”

“我問心無愧。”孫文略收了笑,“我隻是在做我自己認為對的事。帶兵打仗都需要有一定的靈活性,隻要能達到最好的結果,其中的過程又算得了什麼。”

“好一個問心無愧。”楚清歡冷聲道,“既然孫將軍已經將東庭增兵一事打探清楚,又對自己帶兵如此有把握,接下來要如何打算?”

孫文略長長地看她一眼,深思片刻,站了起來:“楚大人隨我來。”

他走到沙盤邊,指著上麵道:“這裡是我們的駐地,隔著這條線,對麵就是東庭駐軍,他們的後麵是一片山地。我已經想過了,論硬拚,我們很難是東庭軍的對手,隻能智取。”

“怎麼個智取法?”

“現在正值過年之際,東庭軍此時應該最為鬆懈,我們不妨趁這個時候來個出其不意,前後夾擊。”孫文略雙手作了個合攏的手勢,將東庭駐軍攏在中間,“我們將兵力分成兩半,一半繞到他們後方的山地上,對他們進行偷襲,他們必然反擊,趁著混亂之際,另一半從正麵攻入,他們便會應顧不暇,我們趁機一舉攻下。”

他一口氣說完,回頭望著楚清歡:“楚大人認為如何?”

楚清歡看著沙盤許久不語,末了,緩緩道:“孫將軍所說的不失為一個法子,隻是此事非同小可,具體細節還需從長計議。”

孫文略點頭:“那是自然。”

“還有,最重要的,就是軍中各營急需整頓,如果還如現在這般一盤散沙,孫將軍的計劃再好也隻能是空談。”

“這個我也想過了。”孫文略道,“楚大人的能力有目共睹,不如這樣。新兵營基本上都是年輕後生,熱血,有衝勁,與楚大人似乎也合得來,不如就交給楚大人帶。至於其他營,我會讓他們自即日起嚴明軍紀,加以整頓。三日後,由我坐鎮中軍,正麵出擊,楚大人從後方包抄,率先偷襲,如何?”

“這一點不是問題,我隻想看到孫將軍整軍的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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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去的日子,邊軍營裡徹底改換了麵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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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重申了軍紀之後,初時多數人都不將它當作一回事,後來有人因為犯了錯而被軍棍打得皮開肉綻,在這種鮮血淋漓的教訓之下,才沒有人將這次整頓當作兒戲。

所有軍妓都被送走,為爭奪一個女人而滋生的事端就此消停。

各營進入緊急備戰狀態,他們並不知道具體的作戰計劃,但從這種前所未有的緊張氣氛中,誰都覺出了此次戰役的不同尋常。

三日後,各營接到了任務。

第八十一章 夜探

“楚念,柴禾劈好沒有?”土牆壘築的一長排灶房熱氣蒸騰,一名夥頭軍伸出脖子來朝外喊了一聲。

“好了,好了!”何以念把斧頭往木墩上一扔,抱起地上一堆劈好的木柴大步走入。

將木柴扔在灶膛前,他擦了把汗,拿起擱在灶上的一碗水就一口氣灌了下去。

“累不累?”

“還行。”何以念呼呼地喘著大氣,拿手扇風。

夥頭軍見他白皙的臉紅得象熟透的蝦子,一副氣喘不定的樣子,笑道:“你該讓你哥在殿下麵前說說好話,讓殿下給你安排個有出息的地方,這燒飯劈柴可沒什麼前途。”

“其實也沒什麼,殿下把我安排在這裡,自然有他的道理,我倒是也覺得挺鍛煉人的。”

他舉起手掌,看著被斧子磨出來的繭子,還有幾道深深淺淺的傷口,這都是這幾日劈柴劈出來的成果,硬是讓他原本白白淨淨的手%e8%84%b1了層皮,不過現在已沒有了最初兩日的那種火辣辣的疼,可見皮糙肉厚了許多。

還有胳膊……他揉了揉酸疼的胳膊,第一日劈完柴,他愣是疼得一晚上沒睡著,第二日根本拿不住斧子,現在雖然還酸著,但明顯比以前有力了。

“嗬,你還挺看得開。”其他夥夫聽到了,紛紛一樂。

何以念也跟著一笑,走出灶房,拿起斧子準備繼續劈柴,卻看到外麵站著個人,頓時嘴巴一咧,快步走了過去:“大哥。”

“看上去還不錯。”楚清歡上下打量他一眼。

“那是。”何以念將手裡斧子一掄,掄得虎虎生風,有些自得地道:“大哥你看,弟弟比以前有力氣多了吧。”

“嗯。”楚清歡點點頭,突然出手在他上臂外側肌肉上一捏,動作又快又狠。

何以念“嗷”地一聲叫,手中斧子“當”地掉在地上,使勁搓著被捏的部位噝噝吸氣。

“大哥,酸,酸死了!”他被捏得兩眼淚汪汪。

楚清歡勾了%e5%94%87角,拍了拍他的肩:“等你不酸的時候,我們來比扳手腕。”

“好!”何以念一仰頭,甚是豪氣乾雲,眼裡閃著不服輸的光芒,“等我再拿幾日斧子,一定能比過大哥。”

“好好劈柴吧。”楚清歡取出一本書遞給他,“劈好了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