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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彆彆,”葉蘭雅按住她的手,“這樣就夠了,濃了他肯定不喜歡。”

雲珠抿%e5%94%87一笑,依言將胭脂放下:“娘娘,瞧您,這一口一個他,他是誰呀?”

“你個死丫頭,竟敢取笑起我來了,看我不撕爛你的嘴!”葉蘭雅作勢起身就要去擰她的嘴,被她輕巧地躲過。

“娘娘,奴婢錯了,您饒了奴婢吧。”雲珠站得遠遠的,笑得開心,“娘娘心裡那個人呀,奴婢可不敢亂猜,不過奴婢知道,娘娘這回是真高興。”

“就你話多。”葉蘭雅隨手拿起一把木梳扔了過來,雲珠笑著接了,就轉身去忙彆的。

葉蘭雅一個人站在原地站了很久,才撫著心口慢慢坐下,那裡麵的心跳得很快,快得好似不小心就要蹦出來,不知不覺她就笑了。

歡欣,從未有過的歡欣。

沉靜了八年的心,在得知他衝破宮門的那一刻如重生般活了過來,那一刻她歡欣得不知所措,就象個未經人事的小丫頭,要寢宮裡團團亂轉,不知道如何是好。

她是那麼高傲的一個人,所有的喜怒都深藏在心裡,從不對外人真實流露,流露出來的,往往都不是她。

可是此刻,她是真的忍不住,如果不是整座皇宮都已被他的人控製,每座宮殿外都被他的人嚴加看守,誰也不得進出,她此時恐怕已飛奔出去尋找他。

對於這場期待多年的重逢,她等待了太久。

她恣意而為那麼多年,從來不曾抖過手,顫過心,如今卻坐立難安,隻要想著他,心裡就砰砰砰地跳得厲害。

她想,在見麵的那一刻,他會如何對她?會對她說什麼?會不會對她笑?還是如以前那般,繃著個臉,拒人以千裡之外?

拿起鏡子,她細細地撫摸著自己的臉,這張臉不若以往的妝濃明豔,此時在淡淡的妝點之下,將她的容貌展現得更加完美,明眸瓊鼻,杏%e5%94%87如朱,肌膚細膩得吹彈可破,因心裡的激動,此時的眼睛散發著平時所沒有的光彩,顯得更為動人。

她向來清楚自己的美麗,可是,他知道麼?

那時候兩人都小,她因他而情竇初開,而他那時候,好象將全部心思都放在了學業上,根本不懂得什麼是歡喜。

如此一想,心中又不免忐忑,她對他的心意向來再清楚不過,可他呢,這些年來可有改變?

應該會的,她為他做了那麼多,這天底下還有哪個女人可以如她這般,為一個男人付出那麼多?

可心裡到底還是有些不安,起身走到殿外,卻立即被人客氣而冷漠地攔了回來。

從沒有人敢對她如此不敬,她卻奇跡般地沒有生氣——氣什麼呢,那些都是他的人,他們都是奉了他的命令,她有什麼好氣的。

“娘娘,天這麼冷,您怎麼不加件衣服就出來了。”雲珠拿著件雪白的貂裘披在她身上,扶著她往裡走的時候不經意碰到了她的手,手指間濕冷滑膩,竟都是汗。

“娘娘。”她有些好笑,“您手心都出汗了。”

“是麼。”葉蘭雅這才感覺到自己滿手心都是汗,連背上也微微的濕了。

這是緊張?從小到大活了這麼多年,她什麼事不敢做,現在竟然覺得緊張?

“娘娘,娘娘……”宮殿外,一名神色慌張的小宮女跑了過來,這是她趁著先前混亂派出去打探消息的。

葉蘭雅驀地轉身,眼裡閃現出欣喜,小宮女卻被攔在了外頭。

“這是本宮的丫頭,煩勞讓她進來。”她用從未有過的和藹之色對外麵的士兵好言相說。

小宮女被放了進來,還未等她說話,葉蘭雅就立即將她拉至一邊,聲音裡有自己都未察覺到的急切:“是不是淮南王過來了?”

“不,不是……”氣喘未定的小宮女結結巴巴地回答,事實上,她有些被皇後的態度嚇到。

“不是?”葉蘭雅有些失望,連忙又問,“那你打探到了什麼?淮南王現在在哪裡?他現在在做什麼?他,他……”

她不自覺地攥緊了小宮女的手,如此用力,骨節發白,塗了丹蔻的指甲深深嵌進小宮女的手心,小宮女疼得眼淚汪汪,硬是忍著,半點都不敢掙紮。

“娘娘,您先彆急。”雲珠連忙輕拍她的手。

葉蘭雅回神,稍稍鬆開了些,卻仍抓著小宮女不放:“快說,你到底都探到些什麼?”

“回稟娘娘,淮南王去了景陽殿。”小宮女急忙答,“還有……”

“景陽殿,他去景陽殿做什麼?”葉蘭雅倏地再度抓緊她,心裡不知為何,突然隱隱有了種不安。

“奴婢不知。”小宮女現出淒惶之色,低低地哭了出來,“隻是淮南王從景陽殿出來的時候,奴婢聽到他說,皇上,皇上賓天了……”

“什麼!”葉蘭雅渾身一震,死死地盯著小宮女,象是沒有聽清楚一般,“你說什麼?”

“奴婢說,皇上……賓天了!”小宮女再也忍不住,哇地大聲痛哭。

雲珠震驚地張大了眼,眼淚瞬間流了下來。

葉蘭雅隻覺得眼前一黑,身子一晃就要往後倒,雲珠急忙將她扶到椅子上坐下,聲音裡已帶了哭腔:“娘娘,娘娘……你彆急,彆急……”

過了一盞茶的時間,葉蘭雅才悠悠地睜開眼睛,%e5%94%87邊綻開了一絲笑容:“他死了……他終於死了……”

她語調極輕,輕得好似要飄起來,雖然含著笑,那笑卻極為淒豔,她緩緩轉動著目光,望向景陽殿的方向,笑容越發的美,然而眼角處,卻有眼淚流了下來。

“我天天都盼著他死,現在,他真的死了。”她邊笑邊流淚,淚水順著臉頰滑到尖細的下巴,再凝成一滴,重重地滴在她手背上。

她又是輕輕一震,怔怔地舉起手,看著白膩的肌膚上如珍珠一般晶瑩的淚珠,看了很久,又笑了起來:“你們看,我都高興得流眼淚了。”

“娘娘。”雲珠心疼地環住她,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葉蘭雅隻是笑,笑著笑著她就不笑了,怔怔地坐著,也不再流淚,神情漸趨木然。

“死了好,死了一了百了。”她象是自語般,無悲無喜,“這些年,他也荒唐夠了,隻知道圍著一個女人轉,活在自己的夢裡,把自己都給丟了……以後好了,再也不用費儘心思地討人歡心,再也不用明知道是錯的,還要順著彆人的意思去做……他不知道麼,女人都喜歡聰明強悍的男人,他這樣又蠢又笨的男人,誰會喜歡……誰會喜歡……”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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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九章 彆拖得太久

大鄴承順三年,十二月初三。

這一日對於大鄴百姓來說,無異於是個永生難忘的日子。

萬眾歸心的淮南王攻取了兆京,昏庸無道的承順帝駕崩,這就意味著,他們的苦日子也要到頭了。

然而淮南王並未即日登基,而是為承順帝籌備了隆重的葬禮,七日後葬入皇陵,並下令將內事總管李一全葬於皇陵門外,讓他永遠守護皇陵。§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此令一下,滿朝皆嘩然,要知道皇陵是何等尊貴,莫說太監,就是皇室宗%e4%ba%b2都未必能有如此殊榮,淮南王竟將這尋常人永不可及的榮耀給了一個太監。

為此,朝中那些上了年紀的禦史文官為表示心中的憤懣,皆向夏侯淵表示了強烈了不滿之意,他們本就反對夏侯淵這種強取豪奪方式,認為他這樣做不僅謀逆犯上,而且是對祖宗的不孝,如今還讓一個身體不全的人守護皇陵,著實忍無可忍。

他們起初在朝堂上群起反對,見夏侯淵並不買他們的賬,遂全部靜坐在上早朝的金殿前,不吃也不喝,對於送上來的食物看也不看,用他們自以為很有力量的沉默對抗著。

一日下來,這些年過半百的老頑固們就有些吃不消,天寒地凍的冬天,白天尚可忍受,一到晚上氣溫驟然下降,再厚的衣服也擋不住寒氣陣陣入侵,再加上一整日顆粒未進,又有幾個能受得了。

遠處燈光下,夏侯淵遙遙看著這邊,麵容冷峻,眸光幽冷。

“你想讓他們一直坐著?”身後,楚清歡走了過來,淡淡望了眼那些縮著脖子卻拚死抗議的老迂腐,“飯菜好象都沒動。”

“他們喜歡坐,就讓他們坐著,他們喜歡餓肚子,就讓他們餓著。”冷冽的風吹起他領口處的黑狐絨,他的聲音如這風一般冷,“我不是夏侯昱,不是他們想怎樣就能怎樣。借著李一全的事,想用這種方式讓我對他們低頭,做夢!”

“向他們低頭,那是不可能的。”楚清歡道,“不過,這些人都是朝裡的元老,你若是處置不當,極容易給其他人留下口%e8%88%8c。”

“那又如何?”夏侯淵逸出一聲冷冷笑意,“我既已走到這一步,還會在意這些?”

楚清歡搖頭:“你應該比我更明白,你剛奪下兆京,人心最重要,此時有多少雙眼睛正看著你,又豈能為這些人因小失大?”

“真正要出頭的時候個個都象縮頭烏龜,碰到個%e9%b8%a1毛蒜皮的事就翻了天,這些人,就算他們不來這一出,過幾日我也是要將他們革了職的。”

“話雖如此,但他們若是死在宮裡,到時候恐怕也麻煩。”

他回頭,意味深長地看了她一眼:“看樣子,你似乎已經想好了法子?”

楚清歡隻是望著前方,不置可否。

他的眸光便深了深,語調低了下來:“你若總是這麼為我著想就好了。”

她轉身就走。

他一個大步橫在她身前,低頭看著她,半隱在燈光下的眸子深若幽潭:“阿歡,我說的是心裡話。”

她抬頭:“你擋著我,我如何給你解決問題?”

“……”

片刻後,楚清歡立於廣場中,身後站著石堅與清河,他們後麵是一長溜提著水桶的士兵。

老頑固們皆一驚,戒備地看著她,不知道她這陣勢是要做什麼。

卻見楚清歡抬起手來,輕輕動了動手背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