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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前。

“不要叫我娘娘,叫我大小姐!”已經不需要掩飾身份的季婉瑤一身的火氣,衝著那兩人發火,“楚清歡是我妹妹,我是楚家大小姐!”

“大小姐,請回房。”那兩人平靜地重複了一遍。

季婉瑤滿腔的火無處發,又奈何不得這兩人,隻得狠狠瞪了他們一眼,又看了眼被守死的門,重重哼了一聲,甩袖就走。

小一小二與小五默默地跟在後頭。

宗映珊久久地望著那扇被緊閉的門,想著那女子臨走的那份決絕,心中歎息之餘又有種沉沉的失落。

到底不同,如果當初她有那女子一半的勇氣,也許自己的境遇亦不會如此。

片刻後,院中恢複了寧靜,連滿肚子疑問與不滿的奶娘也被夏侯淵的一個眼神給逼退了回去。

“主子,這究竟是怎麼回事?”石堅到底忍不住,“您不是喜歡公主麼,剛才怎麼說那些……”

“管好你自己。”夏侯淵冷著臉,轉身回房,“什麼時候主子的事也要對你交待了?”

“呃……”石堅張了張嘴,表情一陣扭曲,很是無語。

站在他身邊的清河看著夏侯淵的背影有些若有所思,石堅一回頭,見他那模樣,用手肘頂了頂他:“到底是咋回事?”

清河看他一眼,同情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你自己好好想想吧,我回房看看還有什麼遺漏的。”

“你!”石堅恨恨地抓頭,“都欺負我這個老實人。”

屋內。

夏侯淵斜靠著長椅,手捧書冊,偶爾抿一口已經冷卻的涼茶,眼睛卻始終隻盯著眼前那幾個字,半晌沒有翻動一頁。

“主子,您又是何苦。”楊書懷無聲歎息,“您明明喜歡姑娘,卻又放她走……”

夏侯淵麵無表情地抬頭:“你怎麼知道我喜歡她?”

楊書懷嘴角一抽,是個明眼人都看得出來好吧?

“您今晚在屋頂上抱了姑娘。”他眼觀鼻,鼻觀心,忽略夏侯淵冷得能殺人的目光,“昨晚您又冒險回去,為姑娘受了內傷,幸好屬下小有醫術,又有良藥……”

“你知不知道,偷覷主子該當何罪?”

楊書懷嘴角又是一抽,兩個大活人就那樣在空無一物的屋頂上摟摟抱抱,他們這些負責警戒的屬下能看不到?

不過那一抱,主子心裡想必好受不到哪裡去,他們也不會想些有的沒的。

“主子,我們現在說的是你放姑娘走的事,請不要避重就輕。”他無奈地抬頭,“雖說戰亂將生,屬下明白主子這樣做是不願意姑娘卷入這場紛爭,但用這種方法令姑娘離開,真的妥當嗎?有可能姑娘會誤會您一輩子。”

“誤會一輩子,也比讓她涉險的好。”夏侯淵往身後一靠,有些疲倦地揉了揉眉心,“她這個人,看似冷心寡情,不會為任何人付出,實際上最看重情義。”

“一旦開戰,禍福生死很難預料,她若不走,必定不會於我不顧。”他望向天際的眸光悠長深遠,麵容輪廓卻是堅韌,“這是屬於我自己之戰,與她無關。我不願她涉身其中,更不願看到她為我受傷流血,甚至送命……你也知道,對於打打殺殺的場麵,她向來不懼,我卻是怕她的這種不懼。”

“寧可讓她對我心生誤解,失望,甚至痛恨,我也寧願讓她離開。那樣,她就可以心無掛礙,去過她自己想過的生活,得到她想要的自由。”

楊書懷默然,許久,他抬頭望向窗外那輪明月,微微一笑。

何為喜歡,何為情真?

當如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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健馬一路疾奔,一直奔至樊陽城外的山頂,楚清歡才勒住馬韁,再回首時,樊陽城已儘在腳下,用她雙臂一環,便可攬入懷中。

而之前住過的那座民宅,早已無跡可尋,更不用說處於裡麵的人。

她曾不止一次考慮過離開,但沒有想過會用這樣的方式。

她不是會輕易相信彆人的人,前世的經曆更是讓她收起對人所有的信任,相處十年的人,說殺就殺了,叫她如何敢把信任輕易交付給彆人?

但對於夏侯淵,她總想信任一回。

可到底,她還是錯了?

俯下`身子從馬鞍側邊拿起一個布搭,這似乎是誰下馬時忘了取下來遺漏的,拿在手裡沉甸甸的有些分量,她伸手入內,再拿出時,手裡已多了個錢袋。

錢袋。

她看著這東西,許久,終是微不可見地扯了下嘴角。

“許毅,你看看你那裡有沒有這東西。”

“有。”許毅上前,掌心裡赫然是個一模一樣的錢袋。

一人遺漏是偶然,難道兩人也是?

她拿了過來,將兩個錢袋都掂了掂,相同的分量,相同的手感,她甚至能感受到裡麵除了銀子之外,還有相同數量的銀票。

夏侯淵。

恐怕那院中所有的馬背上都會有這麼一個布搭,而每個布搭裡都會有這麼一個錢袋,不管她騎了哪一匹,都不會落入缺錢的窘境。

而墨騅身上的錢袋,恐怕更沉。

她該說什麼?

什麼都不必說。

既然他不想讓她趟這裡的渾水,不希望她參與其中,寧可讓她心生誤會嫌隙也不跟她明說,那她離開就是。

將錢袋拋回給許毅,她轉身策馬,揚鞭。

第五十章 驚,還是喜?

淮南多山,尤其是東部,山高路險,鮮少有人涉足,更沒有人知道這裡麵還隱藏著一支精銳強悍的秘密軍隊。

軍中平時用來練兵布陣的校場,此時卻陷入一片死一般的沉寂之中。

許久,一名將軍啞著嗓子問道:“公子,你說的可是真的?”

“千真萬確。”站在點將台上的藍衫公子神情疲憊,眼裡有著深重的悲痛之色,“之前我因有急事要回營處理,在見過王爺之後便離開王府,途中卻想起還有一事未向王爺稟明,因此又折回樊陽,沒想到……沒想到皇帝竟秘密派出黃甲軍,在中秋之日血洗了王府,殺了王爺。”

“砰!”

一人拳頭狠狠砸在點將台的基座上,殷殷的血從粗礪的石塊上流下,他卻不覺得痛,隻粗聲吼道:“殺!殺了這昏庸無道的昏君!”

一石激起千層浪。

“殺了這昏庸無道的昏君!”

“殺了這昏庸無道的昏君!”

所有被悲痛包圍的將士雙目血紅,聲音憤怒而哽咽,滔天的悲憤與仇恨被熊熊激起,呼聲震徹山穀。

淮南王是他們的信仰,是他們的支柱,因為淮南王,所以才有他們的存在,他們的生與死,早就與淮南王係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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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卻被皇帝所殺,怎能不恨。

“公子,我們應該為王爺報仇!”手上還滴著血的將軍赤著雙目朝點將台的藍衫公子說道。

藍衫公子點點頭,黯然道:“這仇,一定要報。但如今王爺沒了,這軍中該由誰來做統帥,還得勞各位將軍推選個人出來。”

“那還用選嗎?當然是由公子來做這個統帥。”

藍衫公子遲疑,“伯瀚無德無能,恐怕不能勝任。”

“怎麼不能?”將軍粗聲道,“公子掌管軍中要務這麼多年,王爺對公子向來倚仗,這軍中除了公子,還有誰能當此重任。”

“這……”藍衫公子還待推辭。

其他幾名將軍互看一眼,道:“公子不必推辭,就由公子率領三軍,我等誓死追隨!”

“我等誓死追隨!”所有人都齊聲喊道,呼聲震天。

徐伯瀚沉默半晌,眼中湧現感動,緩緩說道:“既然大家如此信任伯瀚,伯瀚願以血立誓,誓破兆京,斬殺昏君,為王爺報仇……”

話音未落,台下卻有人接口,聲音淡淡聽不出情緒,卻令他臉色驟變。

“伯瀚如此深情厚意,當真令本王銘感五內,雖死猶不能報。”

聲音是如此熟悉,以致所有人都為之一愣,校場瞬間寂靜到詭異。

有人不可置信地喃喃:“王爺……”

一人多高的戰鼓後,一人緩步走出,身材頎長,玉冠高束,身著一襲沒有任何紋飾的墨袍,眉目深邃,不怒自威。

除了夏侯淵,還能有誰。

徐伯瀚刹那間臉色變了數變,誰也無法在麵對一個死去的人活生生出現在眼前時還能保持麵色如常,尤其那個人的死還經過自己%e4%ba%b2自驗證。

“伯瀚,看到本王,可覺得驚喜?”夏侯淵緩步上階,%e5%94%87邊噙著淡淡的笑意,眼底卻冰寒。

“當……當然驚喜。”徐伯瀚緊攥著袖下的雙手,轉眼間已露出欣喜的笑容迎了上去,“阿淵,沒想到你還活著,太好了。”

“是驚多一些,還是喜多一些?”夏侯淵卻在他幾步外站定,與他保持了疏遠的距離,“我活著,真的好麼?”

“你這是什麼話,你能活著,當然是好事了。”徐伯瀚刻意忽略他前麵一句問話,將心裡的驚滔駭浪竭力壓下,眼底卻有著無法克製的驚疑。

到底是哪裡出了差錯?為什麼該死的人沒死?而他卻一點都未察覺?

夏侯淵盯著他變幻不定的神色:“伯瀚,我是該謝謝你為我號令三軍鼓舞士氣,還是該謝謝你為我製造了舉旗起事的機會?”

徐伯瀚露出不解之色:“阿淵,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

“不明白?那我說得更明白些。”夏侯淵負手淡睨著他,“當年我被罷黜到淮南,你身為伴讀受到牽連一同被貶,這些年雖儘心為我,但你心中一直有恨,恨我父皇讓你父%e4%ba%b2與烏蒙作戰以致戰死,恨我被廢還要拖累你離京。”

“這完全是子虛烏有的事,”徐伯瀚顯得有些好笑,“你怎麼會這麼想?”

“你見我軍隊擴充,日益強盛,而大鄴王朝已徹底腐爛,將近末路,因此你認為時機已成熟,想要推翻當朝已不是難事。”夏侯淵無視於他的故作輕鬆,隻淡淡道,“你便想借皇帝之手將我除去,再以皇帝昏庸弑殺皇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