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說什麼。
錢夫人不是個簡單的女人。
她在淮南混跡之後。深深明白這個真相。
錢之璋是如何養出來的,又是如何被逐出錢家的,她一清二楚。
所以,對於錢夫人的熱情,浠寧表現有些冷淡。
反正她如今身份尊貴,冷淡些也無妨。
不過下首坐著的那幾位姑娘,想必是錢展業的女兒,當真個個都不錯。
錢之琦在京中任職,所以他和他夫人都不在淮南錢府。如今府裡他這一輩,就剩下幾個姑娘。還有一個不足十歲的小公子。
“錢大人教子有方,我看這幾個姐兒都不錯。”浠寧對著他們微笑了一下。
錢夫人謙遜道:“比起殿下的昳麗風姿,小女們實在稱不上什麼。”
“都是要出閣的年紀了吧?”浠寧隨口道。
“除了大姑娘已經定了%e4%ba%b2,年前就要出嫁,其餘的都還不曾有人家。”錢夫人回答。
浠寧看了看。最大的那個十六七的樣子,最小的還在豆蔻年華。
“今日跟著殿下的那幾個兒郎,當真都是人中龍鳳!”錢夫人誇讚。
浠寧舉起酒杯,掩住%e5%94%87邊的譏諷:“錢夫人謬讚,我們華胥……”話都說到這份上了,不是想做%e4%ba%b2家是什麼?
錢夫人有些不解為何浠寧不往下說了。
浠寧放下酒杯,淡淡一笑:“華胥的風俗和大乾當真很不一樣呢。”
“聽聞是女帝即位。”錢夫人問,“莫非在華胥,女子地位頗高?”
“的確是女帝即位,不過地位,卻是看本事的,不分男女。”浠寧解釋。
錢夫人有些好奇:“那如何評定本事?在大乾。文靠科舉,武靠沙場。不知華胥如何?”
浠寧淺笑:“錢夫人可以理解為武功。除了本事,還有家族出身。”
錢夫人心中氣餒:居然比的是武功,否則能嫁一個給華胥的大將軍,也是極好的。
浠寧心中則另有一番想法:你就算真敢把女兒嫁過來。我們敢收,那是和%e4%ba%b2。日後再也見不著,你也甘願?
錢夫人不由打起另一番主意:“護送殿下的昱王世子,聽聞……”
“聽聞如何?”浠寧淡淡地問。
“聽聞脾氣有些不好,是不是真有這回事?”錢夫人委婉地問。
“是嗎,”浠寧佯裝半點不知,“我看那昱王世子,除了為人冷淡直銳一些,沒什麼不好的呀!”
“殿下真是寬宏,”錢夫人笑,“為人冷淡就算做脾氣不大好了!”
浠寧搖頭:“在我們華胥,那叫做個性,沒什麼不好的,又不是心腸壞。”
“既然如此,我就放心了。”錢夫人長舒一口氣。
“咦?不知道錢夫人放心什麼?”浠寧一副什麼也不知道的樣子。
錢夫人有些不解:“不知在華胥,婚姻大事是如何定的?”
“那還不簡單,”浠寧不以為意,“男女雙方看對眼,隻要是夠了年紀,就一起去神母麵前起誓,相伴一生,忠貞不渝。莫非大乾很複雜?”
錢夫人微微蹙眉:“大乾,沒這麼簡單,那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要三媒六聘的。而且,你們居然可以自己定婚事?”
“為何不能,”浠寧隻覺得好笑,“婚姻是一輩子的事,是自己的事,父母又不能替自己過一輩子。聽聞你們這裡有納妾,有休妻。我剛知道的時候,嚇了一跳。在我們那裡,壓根沒有這種東西!什麼三媒六聘,納妾休妻,簡直就是吃飽了撐著。”
錢夫人臉色有些不好看,卻也不知如何解釋,她就是覺得,華胥太隨便了,就像蠻荒國家一樣。
而浠寧則是另一番想法。
夏翌辰名聲不好,但無論如何也是個%e4%ba%b2王世子,還是個掌兵權的%e4%ba%b2王。更重要的是,夏翌辰的母%e4%ba%b2,是靜宬長公主。
錢展業女兒若是作此想法,實在高攀了。
但因為夏翌辰的名聲問題,很有可能就不算高攀了。
所以錢夫人怕是很想抓住這個機會。
浠寧既然猜到她的意思,怎會不給她小鞋穿?
於是,一整個晚上,浠寧假裝無知,數落了錢夫人好幾回。
哼,也算是給之璋報仇解恨了!
不過她不得不承認,這錢夫人,真夠貪心的。
等到宴席結束時,一行人在錢府客房住下。
浠寧對這裡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也沒有多問,走進雅安居的正房。
雅安居的西廂房是夏翌辰,東廂房是旭梓虞。
錢展業見狀,低聲問夫人:“需不需要給浠寧殿下單獨一個院落?”
錢夫人擺手:“剛才我問過了,華胥沒什麼男女之防。而且你讓浠寧殿下住得離自己手下這麼遠,恐怕她不安心。”
“也是。不過,沒有男女之防,那豈非野蠻國度?”錢展業蹙眉。
“西域那些國家,不是都這樣的嗎?不過那個浠寧殿下長得真是漂亮!”錢夫人感慨。
錢展業擺手:“浠寧殿下最耀眼的,不是漂不漂亮,而是舉手投足間的風姿氣韻。咱們女兒雖然底子好,可是怎麼看都有些畏畏縮縮,在她麵前抬不起頭。”
“華胥是女帝即位,浠寧殿下怕也是自小捧在手心的,生來就是高人一等,如何能比?不過,我看昱王世子著實不錯。”錢夫人觀察著自家老爺的眼色。
“昱王世子的主意,我勸你彆打,”錢展業神色肅穆,警告錢夫人,“從前我以為是個紈絝,沒把他放在眼裡。但如今才知道,如果不小心得罪了,下場太慘。”
錢夫人掩%e5%94%87:“我看他表麵也還算和氣,有這麼嚴重?”
“聽我的沒錯。”錢展業搖頭歎息。
今日夏翌辰提到了錢之璋的事。
當時錢展業正說著錢之琦:“犬子在京中,久聞昱王府盛名,卻不敢貿然拜訪——”
夏翌辰舉起酒杯,麵無表情地打斷:“你說的是長子,還是次子?”
錢展業愣住,過了半晌才道:“家門不幸,長子的事,世子莫非也聽聞了?”
“天下沒幾個當爹的是不糊塗的,”夏翌辰語氣散漫,神色卻嚴肅,“錢之璋我早就認識,如今他跟著醫界泰鬥遊曆學醫去了,假以時日,必能成一代名醫。至於錢之琦,你還是讓他不要拜訪了。長兄在京城,沒有照拂也得打個招呼,還沒見麵就譏諷起來,就算宮裡麵,也沒有這樣的道理。”
錢展業聞言,驚出一身冷汗,卻也不敢再多說什麼。
之後,他派人暗地裡打聽錢之琦在京中的言行,才知道確有此事。
他知道阿醜收留了錢之璋,當時他聽信了錢之琦的一麵之詞,還好一通生氣,認為錢之璋辱沒了錢家的名聲。
卻沒想到昱王世子如今幫錢之璋說話,還貶低錢之琦。
他派人打聽錢之璋的消息,卻遍尋不著。
再聽聞錢之璋的消息,已經是好多年後,錢之璋定居河東,在那裡開了錢氏醫館,名聲大噪。聽聞已經娶妻生子,妻子柳氏是同門師妹,和他琴瑟和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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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這都是後話了。
如今的錢展業,還在反思自己的言行,到底是哪裡惹了昱王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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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更
227 驚險
第二日清晨,浠寧剛起身,門外就響起有些熟悉的聲音。
“浠寧殿下,老奴來伺候浠寧殿下梳洗。”林四家的帶人站在外麵。
“你們把水放那,退出去就是,我不習慣人伺候。”浠寧淡淡回應。
林四家的不敢不從。
而另一邊,林宛兒站在旭梓虞門外。
旭梓虞早就穿戴整齊,不由失笑:“這中土好生奇怪,哪來這麼多人需要伺候,又哪來這麼多伺候的人。還有,你如今伺候人,以後你夫君不會介意嗎?”
華胥不是沒有女仆,但他們從不做近身工作,最多就是洗洗衣裳準備吃食。至於宮中,女官是服侍女帝,而且多是秘書一類的活。到了年紀並且有了合適的人,就會放出去成%e4%ba%b2。自然也可以選擇一直待在宮中。
旭梓虞對他們的“熱情”實在搞不懂。
浠寧走出房間,看到院子裡站著的林宛兒,不由歎息:她就說嘛,錢之琦這樣高傲的人,怎麼看得上一個普通丫鬟呢?那種人怕是收房都要琴棋書畫樣樣精通的。
“你們全部退下吧,”浠寧吩咐那些人,語氣淡淡,“華胥沒有這樣的規矩。”
雅安居院子裡滿院的丫鬟仆婦麵麵相覷。
這就是說,他們這些人要是去了華胥,就沒生計了?
林四家的趕忙拉著自己女兒走了。錢之琦沒看上自己女兒,錢夫人為了補償自己身邊的老人,就指派了這份差事,誰知道碰個灰頭土臉。
夏翌辰站在廊下,麵無表情地看著,半晌才說了一句:“錢府的水,不深,但是渾水摸魚。”
浠寧掩%e5%94%87而笑:“以後他們有的頭疼,隻是我總想。那些在外麵風光的人,為何總是自家後院起火,可見——”
“可見這人多了,是非也就多。”夏翌辰接口道,“所以我隻要你一人足矣。”他認真地看著浠寧。
不遠處,幾聲輕咳傳來。
浠寧瞥見旭梓虞,便有些不好意思地扭頭:“時候不早了,該啟程了。”
建業京城。
城門口,太子慕天弘,禮部尚書容孝輝,依次排開迎接華胥浠寧殿下。
不曾見過華胥人的京城百姓,全都聚集在警戒線外,想看看華胥人到底長了幾隻眼幾個嘴巴。是不是和他們一樣。
浠寧款款步下馬車。
白底華服上金絲織就絢麗的鳳凰圖紋,烏發用羊脂玉釵盤起,除此之外再無裝飾。儀容簡單卻大氣,明麗的臉龐微笑怡人,步履生香中氣韻風華絕代。令人折服。
京城很快傳開,華胥的浠寧殿下如何貌美動人如何風華萬千,由此還引發了一些其他事件,不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