吹來,天空漸漸昏暗。
何老爺走出剛要打烊的淮南永和堂,看見何思峻的身影。置於不顧。
“父%e4%ba%b2,”何思峻追上去,“父%e4%ba%b2!”
何老爺看了眼何思峻攔下自己的手,冷淡無比:“我隻有一個兒子,你是從哪冒出來的?”
你是從哪冒出來的?
何思峻吸一口氣:“父%e4%ba%b2,我私自帶走溫姑娘,我知錯了。”
“知錯?”何老爺鄙夷地瞄了他一眼,“怎麼,自己在外麵銀子花光了沒有活路,想到要回永和堂來?我告訴你,今生今世,你都休想再進永和堂半步!”
“父%e4%ba%b2!”何思峻叫住要離開的父%e4%ba%b2,“我不是為了銀子回來的!”他也有它的氣節。
“我說了,我這輩子隻有一個兒子,以前是,現在是,將來也是。你是哪來的野種,再糾纏不清,我叫人亂棍打死!”何老爺拋下狠話,徑自離去。
哪來的野種,亂棍打死?
何思峻握緊雙拳,閉上眼眶已經溼潤的雙眼。
淮南城外的一處農家院落,何思峻在與阿醜談話。
“這幾天,我仔細思考過你說的話,”何思峻表情認真嚴肅,“的確,永和堂所做的事情就是買和賣,並沒有任何技術上的難度。可若沒有永和堂,人們到何處去買藥?”
阿醜十分讚賞何思峻的思考分析能力:“你說的很好,其實我所擅長的,不是賣藥,而是製藥。一般而言他們也是分開的,在某些特殊環境下,才會成為一個鏈條。”在現代,藥店也隻是賣藥而已,但古代壓根就沒有製藥這個行業,所以她隻能集合經營,否則怎麼會有藥店願意賣她的藥。
“那麼對永和堂,你何必強人所難?”何思峻一副占了理的樣子。
“問題是,永和堂現在遇到了堇堂,你覺得,接下來會怎樣?”阿醜提出新的問題。
何思峻若有所悟。
“何公子,你難道真的不想有底氣地反駁那個人一句:你不依靠永和堂,也能過得很好?你難道真的沒有盼望過,有一天永和堂成為你的手下敗將,讓那些人被你踩在腳下?還是說,你就願意這樣庸碌一生,浪費掉自己的生意才華?”阿醜試探地問。
“我……”何思峻歎息一聲,“阿醜姑娘,我到底姓何……”
“你說你姓何,可沒有人認你這個姓何的人,”阿醜搖頭,“人姓什麼不重要,我連我自己姓什麼都不知道,還不是照樣!”
“可我,始終無法接受……”何思峻十分為難。
阿醜打斷他:“你聽過於啟榮的故事嗎?”
“大淵開國名將?”何思峻有些怔愣。
“於啟榮本是玉國王子,被兄長追殺逃出玉國,投奔大淵開國皇帝。後來他再回玉國,是以攻下玉國的主將身份。”幸而她當初在譙郡還是惡補了一些“名著”的,否則連典故也拿不出手。
何思峻沒有回應。
“你可以跟我去看看堇堂,反正閒著也是無事,隨意逛逛不好嗎?”阿醜邀請道。
何思峻帶著疑惑的目光,還是答應了。
五十鋪街上的堇堂,依舊生意興隆。
阿醜把何思峻帶進製藥作坊:“我不信你之前沒想過打我方子的主意。”
何思峻站在門口,大方承認:“阿醜姑娘料事如神,的確想過,隻可惜沒來得及實施。”
“那我如今給你機會看,”阿醜伸手劃了一圈,看似毫不在意,“也省得你想方設法安插人進來。”
“你就不擔心我會知道些什麼嗎?”何思峻不解地蹙眉。
“因為你什麼都不會知道,裡麵的每一個人,都不知道方子,”阿醜心平氣和地回答,“每種藥都被我分為很多個部分,分彆由不同的人負責,而且都有一部分是我%e4%ba%b2自動手。因此,就算集合了他們所有人,也無法知道齊全的方子和精確的分量。”
何思峻未曾料想阿醜的製度如此嚴密,隻是下一個衝擊更加強烈。
阿醜帶著何思峻來到員工辦公室:“你知道我第一個月開出的工錢是多少嗎?”
何思峻搖頭。
“猜個數吧,就猜最低的夥計拿了多少。”阿醜給出謎題。
“一兩銀子?”何思峻迷惑不解,為何要猜這樣的問題。
阿醜伸出一個六的手勢:“六兩銀子。”
何思峻愕然:這麼大的數目,彆說永和堂,就連整個大乾也沒出現過。更何況這還是最低工資……
阿醜發這個數目自有她的道理,八小時工作製她無法實現,在這裡,每個人都是十二小時甚至更多,而且沒有周末。可惜古人的衡量標準不是這麼回事。
“也許你還在驚訝我做事方法的格格不入,但我隻想告訴你,堇堂如今能站在這裡,也自有堇堂的道理。我做的不是買賣,而是事業。我要做的不隻是賺銀子,每個跟著我的人我會保證他們的福利,我會不斷推出新產品保持堇堂自身的活力,還有就是,醫者濟世。”阿醜認真地說。
許久,何思峻似乎下了極大決心:“你想我幫你做什麼?”
阿醜麵紗下露出微笑:“先從永和堂正在做的事開始,買入,賣出,我相信你會比永和堂做得更好。隻是,對象是牛黃。”
“你是想,”何思峻猜測到了什麼,“跳過宋老板?”
“宋老板就是個啃家底的二世祖,我想跳過他很久了,一直沒有好機會,”阿醜解釋,“如今是時候了。你帶了一些人,先跟著你一起去收牛黃。有了新成員的加入,堇堂也要調整人事了。你帶的人,我需要一個花名冊,否則怎麼開工錢?”
何思峻凝起眼眸:“你果真是個行事與眾不同的人。”
錢府花園今日十分熱鬨,錢展業壽宴,大小官員都來捧場,阿醜自然也沒有缺席,拿出的賀禮依舊是標配——名貴藥材。
阿醜和各位官員一一寒暄,便來到一處較為偏僻的涼亭。
“世子找阿醜何事?”她走進涼亭行禮。
夏翌辰坐在涼亭中心的石凳上,一手支著下巴,桃花眼焦距不明顯地望著遠方,若有所思,語氣卻帶了隱隱約約的嘲諷:“你沒發現有人跟蹤你嗎?”
ps:
二更
123 壽宴
阿醜聞言訝然,隨即搖頭似有自嘲:“是我太不小心了,不過阿醜一介手無縛%e9%b8%a1之力的女子,還請世子幫忙。”
夏翌辰伸出手,一副滿不在乎的模樣:“不必,這個人,不是為我而來,是為你而來。怎麼處置,你自己做好就罷!”
阿醜有些迷茫:衝著我來的?到底什麼意思?
還未及考慮清楚,夏翌辰已經扯到正題:“此次壽陽知縣盧照廷也來了錢展業壽宴,他想請冷都督派兵,清剿壽陽山賊。”
“有什麼問題嗎?”阿醜不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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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件事沒有問題,”夏翌辰轉著手中茶杯,“冷都督派出的人有問題。”
阿醜很快猜到他的來意:“你想我怎麼阻止?”
“征討匪賊的潘誌瓊將軍,是被你所謂罌粟控製的人,所以他決計不能去。我需要你用藥讓他大病,令冷都督換將。”夏翌辰提出要求。
“用藥大病,自然不能用巴豆之類如此明顯的藥,”阿醜思索片刻,“用千金子,這個藥中毒就是上吐下瀉,用量不要太大,它很毒。解藥是板藍根一兩,綠豆一兩,黃豆五錢。”
夏翌辰微微挑眉,似乎難以置信:“解藥這麼簡單?”
“世上大多解藥的方子,都很簡單。就連治病,也有許多方子幾味藥就可治愈。”阿醜解釋。
“這就是所謂萬化歸一嗎,”夏翌辰像在自言自語,“多謝阿醜姑娘。”
阿醜道了聲客氣。正要轉身離去,突然腳下一滑。被夏翌辰扶住。夏翌辰趁機在她耳邊低聲說:“跟蹤你的人,真是癡心一片呀,被你拒絕了還不死心,我看你得下一劑猛藥了!”那語氣頗有興味,令阿醜覺得。男人要麼不八卦,一旦八卦起來,果真不容小覷!
“我自會寫好方子,不勞世子費心。”阿醜依舊從容,心下卻腹誹道:這家夥,你有事情告訴我就告訴我,何苦又絆我一下,害的我差點狗啃泥!
夏翌辰輕笑著離去。阿醜則轉身看了看四周,麵紗下清澈的雙眸鎖定在了杏花林中的一片衣角,若無其事地走過去。
快到杏花林時,丁舉文居然主動走出來,站在阿醜身前。
阿醜暗歎:也好,那就直接開門見山,省得她還費心思製造一次偶然。
丁舉文盯著她的麵紗:“阿醜。”
“丁公子。”阿醜禮貌客氣。
打完招呼之後,兩人都陷入沉默。正當阿醜想要說話。孰料丁舉文先開口了。
“昱王世子,不是什麼好人,你怎麼會和這樣的人在一起?”
這句話聽得阿醜哭笑不得:什麼意思?我和什麼人說話居然還要你管?
丁舉文沒有停歇:“整個大乾都知道他荒誕。不務正業,你小心被他騙了。”
阿醜微微搖頭:是你們所有人都被他騙了。他若真的隻是一個紈絝——當初在錢府,怎麼可能潛得進來,還對她咄咄相逼?而後,也不可能指使花琉離,更不可能有如今所作所為。不過。姑且不提夏翌辰是不是真的紈絝,你也沒權利管我呀!
阿醜淡然一笑:“丁公子,常言道,莫管閒事!”言罷就走。
丁舉文聽了“常言道”三個字,還等著她說出什麼醍醐灌頂的話,卻隻有“莫管閒事”,嘴角已經抑製不住開始抽搐了。
“阿醜,”丁舉文叫住她,“你之所以拒絕我,就是因為他?”
“你!”阿醜簡直要被他逼瘋了,這個人,在她前世以及這輩子見過的人裡,都能躋身超級神經質行列了,“我說過,我是生意人,我所做任何事,都是生意。丁公子是想和我做生意嗎?如果是,請速談;如果不是,恕不奉陪!”
丁舉文一咬牙:“如果我要的是你,請開價。”
阿醜走到他麵前,極其嚴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