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醜醫 蕭七七 4250 字 3個月前

不賣了。”此時她萬分肯定來者不善,這人怕是想挑起什麼事端,否則怎會蠻不講理故意惹事。

可既然對方有備而來,目的不純,拒絕交易就能息事寧人嗎?

“本少爺想買的東西,還沒人敢說不賣!來人,”薛臨海麵目猙獰,高聲厲喝,“把這些給我砸了!本少爺得不到的,其他人也彆想要!”

他身後的小廝聞聲而動,立刻圍了上來,就要動手。

佟寧信見勢不妙,趕緊跳出來想說和:“等等,各位大爺,等等,有話好好說,好好說。”

阿醜本來不為所動,隻靜靜站在原地:東西砸了也就砸了,也不是缺這些銀子。她想知道的,是這個人接下來會怎麼做。把她暴打一頓?還是直接殺掉了事?他的目的又是什麼?按理來說,她並不認識這個人,以前見沒有見過,怎麼就結下梁子了呢?

卻不曾想,佟寧信跑出來想要說和。若能和平解決,這個人一開始就不會這麼橫。與一心想找茬的人談和平共處,太天真了吧?

阿醜伸手一拉佟寧信,讓他退後幾步:“這位公子,阿醜向來是直接的人,公子目的何在,不妨明說。”等下若是開打,傷到佟寧信該怎麼辦。何況,事情針對她,她不想拉佟寧信下水。

薛臨海玩味著阿醜坦然平靜的語氣,冷笑道:“有點意思!你這毛丫頭,自視甚高,以為能逃過本少爺的手掌心嗎?每次見你都是蒙著麵紗,不知臉蛋如何。要是個小美人,就去給本少爺當通房得了。”

無恥賤男!阿醜咬牙切齒,在心中暗自咒罵。

隻是表麵上,卻不能太過放肆,論力量人數,她可是處在下風的:“越說我越是一頭霧水,不知道阿醜以前有哪裡得罪了公子,可否明說,也好讓阿醜死個明白。”

“得罪?”薛臨海譏諷地反問,“真是好大膽子,你不知道,在譙郡行醫先要薛家點頭的規矩?太醫院都敢得罪,你既然膽子這麼大,我們薛家的懲罰,肯定也扛得起!”最後幾個字,他說得發狠。

阿醜怔了一瞬:薛家?就是上次她在譙郡行醫,派家丁來打砸的,有京城太醫院背景的薛家?

“薛少爺,上次的事,是我不清楚規矩。後來知道了,也並沒有再冒犯薛家。況且,此事都過去這麼久了,薛少爺大人有大量,何苦再和我們這種小人物計較?”阿醜雖然心裡極度不爽他——欺善怕惡、蠻橫無理、罔顧法紀、卑鄙無恥,可是她能怎麼辦?硬碰硬?那是%e9%b8%a1蛋碰石頭。於是她隻能選擇表麵的暫時妥協,日後待她預備好刀子,可要好好替天行道、除暴安良。

不過薛臨海隻是小人,也沒有大量,不耐煩地伸手一揮:“黃毛丫頭廢話真多,把這裡砸掉!那多管閒事的小子好好教訓一頓,這丫頭帶回去。”

阿醜險些忍不住大罵出口:打砸,牽連,還要抓人!

惡霸,絕對的一方惡霸!

幾名小廝衝上來開始砸東西,眾人就聽見街口傳來威嚴的聲音:“什麼人在那打架!”

阿醜聞聲望去,隻見譙郡的捕頭帶著幾名捕快向這邊趕來。

“喲,我當是誰呢,原來是薛大少爺!”捕頭見到薛臨海,連忙丟掉架子,一臉諂媚地哈腰點頭。

再度見到這個見風使舵的牆頭草捕頭,阿醜可謂又想笑又想恨。瞧那沒骨氣的樣子,著實好笑;可這捕快似乎對薛家大少爺,比對皇帝老兒還虔誠,好不容易等來一個有權力主持公道的,卻是個不會伸張正義的,她除了恨得咬牙,彆無他法。

被喝止了,薛臨海自然沒有好脾氣:“你這家夥今日是沒睡醒哈,連本少爺都瞧不清楚!”語氣陰冷可怕。

捕頭的腰彎得更低了:“不敢不敢,哎喲薛大少爺,小的真不是有心的。是誰得罪了您老人家?”

薛臨海眉頭一皺:“說是老人家,本少爺有這麼老嗎!”

“哎呀小的口誤,該打該打,最近真是暈乎了。誰得罪了咱們玉樹臨風的薛大少爺?小的給您抓到衙門杖斃!”前邊的話說得極其謙恭,最後一句擲地有聲,似乎薛臨海的仇人就是國家公敵,或者害死他父母祖宗的世仇一般。

阿醜聽到“杖斃”兩字,倒吸一口涼氣,不由自主向後微退:牆頭草呀,你不來還好,一來,我就直接從徒刑變成杖斃了!包庇縱容惡霸,也就算了;助長鼓勵惡霸,這算什麼!

054 扳回

佟寧信聞言慌了,急忙理論:“你身為譙郡捕頭,就這樣定彆人的生死。阿醜她犯了什麼罪,憑啥子杖斃!”

佟寧信剛開口,捕頭腦袋一扭,身子微偏,那情態簡直和歪來倒去的牆頭草一般無二。本來嬉笑討好的表情先是嚴肅起來,想要教訓佟寧信。可在聽到“阿醜”以及看到佟寧信身邊的人時,他似乎苦悶兩難:“哎呀,原來是阿醜姑娘!”

阿醜一撇嘴,有些訝然:這捕頭,通共她就見了兩次。第一次是薛家攪場那次,不過遠遠一望;第二次是墮胎藥那次,對簿公堂,捕快們自然候立一旁。可是,他怎麼就記住自己了?

還沒等她想明白,捕頭已經開始道歉:“阿醜姑娘,剛才,小的不知道是姑娘,說話重了些,姑娘彆放在心上!”

薛臨海一聽不乾了,怒氣衝衝:“你什麼意思!這麼一個無依無靠的黃毛小丫頭,我薛家就動不得了?哼,你們不中用不敢,本少爺自有手段。上!”

“使不得使不得,”捕頭連忙攔下,歎息著勸說薛臨海,聽起來頗有幾分語重心長,“薛大少爺,不是小的沒膽量。阿醜姑娘,實在動不得。”

薛臨海依舊趾高氣昂,捕頭則偷偷覷了一眼阿醜,低聲和薛臨海解釋:“她的靠山,是太醫院徐院判。”

同為太醫院院判,薛臨海的父%e4%ba%b2和徐泰的父%e4%ba%b2,關係甚是微妙。薛臨海也明白,若是他窮追不舍,那薛家和徐家定會結下梁子了,這對父%e4%ba%b2而言,沒有半點好處。

攥緊拳頭,薛臨海吞下這口氣,過了很長時間才開口:“要我不追究她,可以,要她答應日後不許在譙郡行醫!”

阿醜隻朦朧聽到捕頭說“徐院判”,再聯想那兩次都是徐泰相救,便明白捕頭維護她的原因了。至於薛家……如今算是和自己勢均力敵,靠山都是太醫院判。故而,這個薛大少爺,隻得作罷,可又不甘心,因此才提出這樣的壟斷性條約。不過……

“薛大少爺不覺得,提出這樣的條件太過分了嗎?除非你答應,薛家日後也不能在譙郡行醫。”她不是唯唯諾諾任人宰割的羊羔,既然捕頭不會偏袒薛家,那她也得討些利息,扳回一局才是。

“你!你彆得寸進尺!既往不咎了還不樂意,你是不是想敬酒不吃吃罰酒?”薛臨海咬牙狠厲道。

“薛大少爺,我這個人向來直接。你們薛家不過是為了銀子,怕我的招牌打出去,會搶你們生意。那你覺得,我會搶掉多少生意呢?”阿醜勾起的%e5%94%87角帶了一點狡詐:給你下個套,看你怎麼說!

薛臨海冷笑:“哼,倒挺聰明,你既然知道是這個原因,還敢和薛家討價還價?”

阿醜語氣愈發無害:“還請薛大少爺給個數,阿醜也好奇不是?”

薛臨海似乎在猶豫思索,半晌才冷冷開口:“總之不會是小數目,你想說什麼?”

“既如此,薛大少爺也不好讓我太虧不是?譙郡的餅,總不能薛家獨吞了,有好大加分嘛。我也不要多,每個月一百兩,我就答應不在譙郡開診收錢。方才薛大少爺還說,阿醜所能搶去的生意,不會是小數目。在財大氣粗的薛家眼裡,一百兩不過是個小數目。如何?”不付出點代價,你還想踩到我頭上去?一百兩對薛家而言不是割肉掉血的大錢,正因為不是,她才有機會成功讓薛家點頭。~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再者言,什麼都不乾就能收一百兩,這筆生意,怎麼算都穩賺。

“你想得也太美了,憑什麼讓薛家分你一杯羹!”薛臨海神情蔑視。

阿醜雙手一攤,有些無奈地歎息:“我以為薛家財大氣粗,一百兩沒放在眼裡。既然我能搶去不少生意——還是彆答應你好了,我照樣擺攤行醫,這損失,薛大少爺可以自行估量。”

薛臨海此時就算不想承認,也得承認,阿醜是個狠角色:引他說數目不小,就是為了這一百兩,拿來當理由;若他說是小數目,則沒有阻止她行醫的必要。隻要他開口回答了這個問題,就是進了套!可如今,薛家不能像以往那般隨心所欲地行事,要顧及她身後的徐家。

“好,我答應你,每月一百兩,你不準行醫,就地立字據!”薛臨海眯起雙眸。

“就地怎麼行,”阿醜擺擺手,“正好捕頭也在,我們去衙門。白契可是無效的。”她笑得彆有深意,似乎是在嘲笑薛臨海小看她。

《大乾律》規定:訂立契約須交稅,並由官府印押,白契無效。

這大約也是最早契稅的由來。薛臨海自以為阿醜年紀小,又是個丫頭,什麼都不懂,那就大錯特錯了。阿醜暗自慶幸,這些日子她的《大乾律》沒白讀,總算派上用場。

薛臨海最後的防線被識破,隻得恨恨咬牙,百般不情願地和她去了衙門。

每月初七,薛家必須支付一百兩給阿醜,而阿醜不準在譙郡收診金,契約期限六十年。

簽約畫押交契稅,用上官印,阿醜將契約書折起收好,麵紗下自得地笑:不準收診金罷了,哪天她想,還是可以來義診的嘛。到時候不知薛家三兄弟會是什麼臉色?想想她就覺得好笑。

拿到一百兩銀票,阿醜和佟寧信走出衙門。

“阿醜,真有你的!就這樣有了這麼多錢!”佟寧信佩服得五體投地。

“想吃什麼玩什麼,我今天請客。”阿醜拍拍佟寧信肩頭,一副好哥們的樣子。

“這般光景,譙郡城哪有好吃好玩的,也不知大旱啥時候是個頭……”佟寧信垂頭喪氣地嘟囔。

阿醜的笑容淡去幾分:“那我們先回家吧,吃喝玩樂的事日後再說。反正天色也不早,集市上又沒有生意。”

佟寧信點頭稱是。

兩人走到城門口,卻見一張告示貼了出來,有些人正圍觀張望,議論紛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