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猙獰的笑聲在漸漸遠去,那本是清晰的片片人影也在慢慢淡去,直到耳畔再沒有笑聲,眼前再無任何人影,白琉璃才將手從百裡雲鷲左眼上移開,一下又一下輕柔地撫摸摩挲他布滿符紋的左臉。

心顫唞得厲害,牽扯著她手上的動作也是顫唞的。

“百裡雲鷲……百裡雲鷲……”白琉璃一聲一聲輕輕呢喃著他的名字,指尖一點點輕移過他的眉毛鼻尖下巴,心抽疼得有些厲害。

從沒有人溫柔地待過他,他卻能溫柔地待她,能遇到他,她何其幸運,又何其幸福。

工具一說,她不知究竟有幾層真,但她選擇相信他,既然認定了他,她就該相信他,不疑有他。

她心疼的,是他的曾經。

虎毒尚且不食子,他的母%e4%ba%b2,竟能如此狠心地對待他,他臉上的烙印未平複前她見過,那是沒有十幾二十年的時日是形不成的,那便是說,在他還很是年幼時就已經承受了連成人也不能承受的苦痛折磨。

她甚至能想象得到被燒得通紅的烙鐵印到一個隻有四五歲小孩臉上的那種情景,那種撕心裂肺的痛感——

不,她不能再想了,若是再往下想,她怕她自己承受不住。

她並非軟弱之人,隻是這樣的想象,真的令她心痛得難以呼吸,她尚且如此,何況%e4%ba%b2身經曆這一切至今仍活在折磨中的他?

百裡雲鷲……

白琉璃將已能令她牽腸掛肚的人緊緊摟在懷裡,好似如此他便不會再覺得痛苦一般。

這要,怎麼辦才好……?

百裡雲鷲不是個嗜睡的人,不知多少年了,他每日都是隻睡三兩個時辰,久而久之,每每天未亮他便已經醒了,然今天的他睜開眼時,雖隔著床簾與那曳地的黑色帳幔,他依舊感覺得到,外邊,晨曦已微啟。

他竟是,睡到天明了嗎。

是因為……他的琉璃?

下一瞬,百裡雲鷲生生怔住了,便是連身體都僵住了,隻因為,此刻他的側臉,正貼在一片溫暖的柔軟上,而給他一夜好眠的人兒,一手摟著他的肩用她的身體給他當枕頭,一手正輕搭在他脖子上,本許是抱著他的腦袋,因著睡著而輕搭了下來。

白琉璃依舊保持著斜靠在棉枕上的姿勢,隻顧著將百裡雲鷲捂得嚴嚴實實卻是沒有在意她自己,此刻的她,被褥隻堪堪蓋到她身前柔軟之上的地方,那纖瘦的肩膀便曝露在寒涼的空氣中,雙目閉著,%e5%94%87色有些白,眉心輕擰,彰顯著她睡得並不算安穩。

百裡雲鷲心頭一窒,即刻離開白琉璃的身子,輕而迅速地將她摟進懷裡,抓著她的肩,掌心傳來的冰涼令他將她摟得緊緊的,也用被褥將她捂裹得嚴嚴實實,瞳眸沉冷卻輕晃不已。

他昨夜之所以如此好眠,竟是因為一夜枕著她的身子麼?百裡雲鷲心尖疼痛,不由自主地將白琉璃摟得緊得不能再緊,緊得好像要將她揉進他身體裡才滿意,為何他一夜沒有察覺?是言靈咒……又出來了麼?

不得背叛幽都,否則,痛不欲生!他昨夜不過隻是心中劃過一絲想法而已,竟又讓他痛苦得失去意識了麼?

這麼多年了,她與她們,依舊不能也不肯放過他……

可是琉璃,琉璃,這與琉璃何乾!?憑何要用她——

“呆子,你是想悶死我麼?”正在百裡雲鷲眸光冷沉如寒潭,摟抱著她的雙手控製不住地顫唞時,白琉璃有些悶啞的聲音響了起來,伴隨著兩聲咳嗽聲,驚得百裡雲鷲連忙鬆開她,卻是沒有收回手,隻是鬆了大半力道而已,依舊將她圈在懷裡,另一隻手輕輕拍拍她的背,有些慚愧道,“抱歉,我並非有意……”

“我當然知道你並非有意,你若是真有意那還得了?”白琉璃得了順暢的呼吸,抬頭白了一眼百裡雲鷲,看著他既木訥又慚愧的眼神,心驀地軟了,抬手輕撫上他滿布符紋的左臉,緩和了聲音道,“摟我那麼緊做什麼,我說了我不會跑,為何還摟那麼緊?”

百裡雲鷲沒有回答,白琉璃用指腹摩挲著他的眉毛,溫柔而問:“昨夜睡得可還好?”

看他眉心舒展的安詳模樣,想來是睡得好的,隻見百裡雲鷲微微抿了抿%e5%94%87,似有些艱澀地點了一下頭,白琉璃掌心貼在他臉頰上,“既然睡得好為何不多睡一會兒?我覺得你該是累極了才是。”

“琉璃,我是男人,應該由我來護著你。”一想到那袒露了一夜的瘦弱肩膀,百裡雲鷲便覺心揪得緊,再一次將白琉璃摟進懷裡,讓她鼻尖抵著他的%e8%83%b8膛,將下巴抵在她的頭頂,聲音有些輕輕的顫唞,“不應由你摟著我一夜。”

鼻尖貼著溫暖結實的%e8%83%b8膛,聞著他身上那總能讓她覺得溫柔好聞的味道,白琉璃也抬起手,摟上了他的腰,聲音低低地輕歎道:“傻子呆子,我心疼你啊。”

若不是心疼他,她怎會待他那般溫柔,是她自己想也未曾想過的溫柔,她從沒想過,她也會喜歡一個人喜歡到令她心疼的地步。

白琉璃的聲音很輕,加之腦袋埋在被褥中,那聲音更是輕得有些幾不可聞,然內力高如百裡雲鷲,卻是聽得清清楚楚,一字不差,一時竟不知如何接話,隻知將懷中的嬌人兒像之前那般摟得想要揉入自己血骨中。

他的曾經並不美好,甚或可以說是陰暗,而她的曾經又何嘗美好,若是美好,又怎可能去做一個刀口%e8%88%94血的殺手,可是他卻得到了她內心的溫柔,得妻如此,夫複何求。

“百裡雲鷲,我說了你是想要將我悶死麼!”呆子,能不能總是不說話隻知道將她往懷裡箍?不知他力道大得都能將她的骨頭捏碎麼?

“還是想要將我捏死?”

“自然不是!”百裡雲鷲又立刻鬆開白琉璃,這一回是真正地雙手放開了她,有些緊張道,“我隻是,隻想想要抱抱琉璃而已。”

白琉璃又白了他一眼,“有你這樣抱的麼?”

“那我下次注意。”百裡雲鷲用一種信誓旦旦的口%e5%90%bb保證。

“……”白琉璃真心覺得,呆子的情商有待提高。

相對沉默半晌,百裡雲鷲有些訥訥地開口,“琉璃昨夜半躺了一夜,身體可有哪兒酸疼?可要我幫你揉揉?”

“……”臭嘴可真是臭嘴,他不問她還不覺得身體有哪兒酸哪兒疼,他這麼一問,她便覺得渾身都酸疼,不由動了動身子,腰真是酸疼得緊,“腰有些酸,幫我揉揉吧,自己夠著不舒服。”

“嗯。”百裡雲鷲頷首,立刻坐起身,%e8%84%b1口而出,“那琉璃便背過身趴著為好。”

隻是,當百裡雲鷲坐起身時,他與白琉璃二人均是猛地一怔,他們此刻才不約而同地意識到,他們的身上,都是一絲不掛,昨夜共赴巫山*後,她沒有穿上褻衣褻褲,他亦如此,便這麼%e8%a3%b8呈相向度過了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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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夜過來他們都未覺有什麼不妥不對勁的地方,然此刻百裡雲鷲這麼坐起身,被褥滑到他的%e8%85%bf上,他們便這麼將對方看了個精光!

百裡雲鷲呆了呆後,立刻又躺了下來,不忘扯過被子將兩人的身子蓋住,這一回,他不敢再碰白琉璃,而是與她隔了一尺的距離平躺著,心怦怦直跳,臉漲紅得從發際線一直紅到脖子根,像個紅到透的桃兒,隻聽他呼吸很是急促,一向順溜的語氣此刻竟有些磕巴,“我,我不是有意的,琉璃莫,莫怪我!”

昨夜雖然屋子裡紅燭高照,但是他們那一段事兒都捂在被子裡,可謂什麼都沒有瞧見,所謂看不見就沒那麼緊張,百裡雲鷲為了讓自己不那麼緊張,是以至始至終都沒讓被子從自己背上跑開,但儘管如此,他還是體會到了他下邊人兒的美好,尤其那觸手的嬌柔,足以讓他難忘,也令他想象著若是掀開了被子會是如何的一番景色。

隻是,他有些不敢,因為他沒有碰過女人,也知道男人一旦熱火焚身就難以控製得住,更重要的是他感覺得到他心尖上的人兒那處必然因他而疼得厲害,因為期間她的指甲深深嵌進了他的背部,甚至在他背上撓下了一道道血印,若非疼痛,她定不會如此,而他若是掀開了被褥看到了他想看的景色,難保他不會再一次弄疼她。

是以,直至百裡雲鷲失去意識沉沉睡去時,他都沒有將身上的被子掀開過,然而方才那刹那間的觸目,讓百裡雲鷲瞬間想起了昨夜的種種感受,如上雲端般美妙,令他的血脈賁張。

還有,昨夜他在睡去之時,似乎一直要咬吮著什麼,柔軟而美好……

如此想著,百裡雲鷲的臉更紅了,也離得白琉璃更遠了,聲音也更磕巴了,“恕,恕我不能,幫琉璃揉了,琉璃,還是琉璃自個兒來吧……”

百裡雲鷲這可謂是用足了勇氣才把話說完,一邊說一邊往床沿挪著身子,忽然,白琉璃在被子下抓住了他的手,瞪著他道:“百裡雲鷲,你這躲我像躲毒蛇一樣?”

“自然不是!”白琉璃溫暖的小手讓百裡雲鷲的眼眸忽的變得深邃,卻忽的抽回自己的手,與此同時飛快地掀開床簾下了床,“我隻是怕控製不住自己弄疼了琉璃而已。”

直到他與白琉璃的視線之間隔了不厚但也不薄的床簾,百裡雲鷲才鬆了一口氣,“我不想弄疼琉璃。”

百裡雲鷲說完,立刻繞到了百鳥朝鳳的屏風前,向倚牆而擺的櫃子走去,儘管身體裡的燥熱讓他覺得有些難耐。

這回換還在被子裡躺著的白琉璃有些怔愣,看著那微微晃動的床簾有些失神,而後慢慢挪到百裡雲鷲躺過的位置,感受著他殘留在床上的溫度,輕輕笑了起來,眉眼彎彎,笑得幸福。

“琉璃你稍躺躺,我給你拿衣裳。”床簾外,百裡雲鷲的聲音已經恢複了尋常語調。

“好。”白琉璃應聲,是該換衣裳穿,昨日的嫁紗可穿不出門。

不過片刻,百裡雲鷲的手伸進床簾來,手上捧著一套黑緞麵暗繡牡丹紋袞大紅邊的襖字與裙子,以及小襖還有裡衣裡褲,白琉璃接過,轉身去找褻衣,隻是當她拿起褻衣時,臉黑了,隻因為,褻衣上的係帶,斷了。

她是該怪繡紡布料不好手工太差,還是該怪百裡雲鷲那個呆子下手太粗魯?

“百裡雲鷲。”總之是不能穿了。

“我在。”站在窗邊的百裡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