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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之尊放在眼裡,那便——好好準備下去吧。”夏侯義輕呷了一口杯中的冷茶,陰陰而笑。

“嚴將軍正在偏殿候著,奴才這便去將他請來。”

夏侯義不語,李公公卻已恭敬退下。

養心殿去往小偏殿的遊廊上,百裡雲鷲的腳步看起來很是平穩,卻是步步快速。

“爺,您今夜似乎挑撥了王上的底線。”暗夜腳步如風,形影不離地跟著百裡雲鷲,眉心微微皺著,一副隱隱不安的模樣,“這對您很是不利。”

“已然是劍拔弩張的事態,利與不利已無甚區彆。”百裡雲鷲語氣淡淡,似乎不會驚,不會慌一般,“帝都風起雲湧想來也是在這幾天了。”

“爺既知帝都已然處處伏著危機,為何還要回來?您在哪兒,我等自到您身邊去便是。”聽風亦是皺眉,卻非如暗夜一般,而是將眉心緊皺得仿佛解不開的死結,“此時的王城,每多走一步就多一分危險。”

“聽風你笨哪,爺會回到溯城自然有爺的理由!”暗月全然不同於暗夜與聽風的反應,仍像尋常一般一臉的笑,好似不知危險一般,隻見她邊腳步如飛地跟在百裡雲鷲身側,邊用手指搓著下巴道,“容我猜猜爺的心思啊,嗯……這個……”

“……”聽風與暗夜有扶額的衝動。

“好吧,我想不出來。”片刻後,暗月一臉氣餒狀。

“……”

“正如暗月所說,我之所以回來,自然有我的理由。”百裡雲鷲從容的聲音裡有七分抱歉,“卻是讓你們因著我也置身於險境之中了。”

“屬下的命,不論生死,都隻屬於爺!”百裡雲鷲的話讓聽風三人的神色立刻變得凜然,便是方才還笑嘻嘻的暗月也是如此。

“多謝。”百裡雲鷲沉重地吐出兩字後不再言語,聽風三人也不再多言,隻警惕小心地護著百裡雲鷲。

小偏殿內,白琉璃仍舊是原模原樣,未換上乾淨衣裳,也未動半點麵前的膳食,隻是靜靜地坐在軟椅上,而整間小殿內,竟是不同位置地躺到著身著褐衣的女子,總共不下十人,隻見她們雙眼緊閉麵色發烏,卻仍有心跳,想來是中毒昏了過去。

小殿的門大大敞開著,寒風灌進,吹動著燭台上的蠟燭燭火忽明忽暗,也吹動著白琉璃過肩的短發一下一下飄飛著,她便這麼麵對著殿門坐在小殿正中央,翹著%e8%85%bf,手中把玩著絕情針,跳躍不止的燭光照亮著她嘴角若有似無的笑,此刻的她,像極一個不畏天高地厚的高傲之人,絲毫不擔心周遭不知何時會突然撲出的危險,便這麼一手撐額,一手把玩著絕情針,含笑望著大敞的殿門,似乎在等待著什麼,那一舉一動中本該滿滿的全是倨傲,卻又令人覺得好似帶著三分天生俱來的頑劣心性。

至少,在百裡雲鷲眼中是如此,這是他從未見過的她,像一朵盛開在暗夜裡的玫瑰,看著美麗,卻又帶著能致命的尖刺,這小殿中七倒八歪的昏迷女子便是證明。

見著百裡雲鷲披著夜色而來,白琉璃將絕情針收回衣袖內,放下翹起的%e8%85%bf,站起身理理衣裳上的褶皺,揚著淺笑問道:“這麼快便把話說完了?”

“嗯。”百裡雲鷲微微點頭,麵具下的雙眼似乎掃了那些昏迷不醒的女子們一眼。

儘管百裡雲鷲並未太過震驚,聽風三人卻不然,隻聽暗月大驚小怪道:“哇,咱們的準王妃,這些女人都是你放倒的?”

“許久未活動筋骨,今夜小小地試了試新製的暗器而已。”像是回答暗月的問題,又像是在與百裡雲鷲說。

百裡雲鷲並未有何疑問,隻似淡淡笑道:“琉璃想來必是累極,我們這便回府吧。”

“正是等著此刻,走吧,這兒終歸不適合我們久留。”

兩駕烏篷馬車,駛出了王城,未受任何阻攔。

風雪之中,風燈飄搖,偌大王城,卻似籠罩在一片濃濃的黑暗之中。

雲王府裡,倒不知百裡雲鷲是何時讓人去白府把沙木接了過來,隻當沙木見到安然無恙的白琉璃時竟開心得落下淚來,於著伺候白琉璃梳洗的時候,與她說了白府這小段時日來的事情,其實不必沙木言說,白琉璃也自當知道沒有了主人的府邸是何模樣。

當沙木低泣著說白越老太爺還未回府時,白琉璃卻是讓她不必擔心,隻因百裡雲鷲與她說過,老白越他已命人送到了安全的地方,帝都暫不適宜回來,既是百裡雲鷲做的事,白琉璃便也放下了心,待事情平息後她再去瞧老頭兒,如今的帝都,的確不適合老頭兒回來。

沙木聽著老白越安然之後便也安心了下來,隻道珍珠小姐也遲遲沒有回府,白琉璃不語,沙木也不再多說多問,隻專心地伺候她梳洗用膳,待得白琉璃問話,她才一一答道,待到一切妥善下來,已是夜深深。

白琉璃遣了沙木去歇著,沙木告退之後,她卻是躺在床上久久無法入眠,忽聞屋外有響動聲,不由披了大氅出門一看,隻是在她拉開屋門的瞬間,整個人便驚住了。

隻見本是滿滿濃沉夜色的院中,此刻竟掛滿了大紅的燈籠,燈籠下綴掛著長長的紅色流蘇,在風中不斷搖晃,自大紅的燈罩灑下的火光柔和了撲簌而下的白雪,仿佛為白雪染上了一層暖暖的喜慶紅色,此刻還有模樣憨厚的家丁將大紅的燈籠往高高的枯樹上掛。

白琉璃的心也因著這暖紅的火光覺得有些溫暖,自屋中緩步走了出來,正在忙碌的家丁看到她連忙停下了手中的活計向她微微躬身憨厚一笑,在她回以友好一笑後又開始繼續忙活了。

白琉璃沿著被紅燈籠照得明亮的道路慢慢走著,白雪撲麵不覺寒涼,寒風吹亂了她的發絲她甚至未抬手將它們彆到耳後,而是微微昂起頭欣賞著雲王府裡這難得喜慶的畫麵。

遊廊下樹枝上,府邸裡的每一處每一處似乎都掛著大紅的燈籠,紅綾編就的團花,係在枝枝條條上的紅綢帶,不過她梳洗用膳以及睡不著的短短時間內,整個雲王府竟都披上了喜慶的火紅,白琉璃第一次覺得,這座冷冰冰的府邸有些生氣。

她素日從來隻著黑色衣裳,並非她不喜這些暖暖的色調,而是她覺得這些太暖太喜慶的色調以及東西與她沒有緣而已,她從不覺得自己是個喜慶之人。

可是她知,如今這府邸中一改暗沉沉的黑色而披上如嫁紗般的大紅,是因為她。

想著想著,白琉璃走往了銀玉湖的方向,卻在一個拐彎處遇到了手裡拿著兩隻大紅燈籠蹦跳的暗月,暗月見著她,連忙笑眯眯地熱情問道:“準王妃,這大半夜的你不歇著這是做什麼呢?莫不是睡不著?”

“暗月姑娘不也這麼晚了不歇著麼?”對於這個雖隻見過一麵但卻似乎熱情得不得了的姑娘,白琉璃並不討厭,儘管她從不喜聒噪的人,然卻奇怪的,像聒噪的暗月與這總是死氣沉沉的府邸完全不搭調一般,她竟也不嫌惡她,反倒也揚起了嘴角,露出友好的笑容。

白琉璃覺著,前世極少真真笑起來的她,來到這個時空,遇到了如今身邊的人,她總是不由自主地發自內心地笑起來,就像此刻這般。

“這可不一樣,你是準王妃我是屬下,爺不許我們歇著我們哪裡敢歇著,你瞧,這不正忙著嘛。”暗月邊說邊晃了晃手中的大紅燈籠,意思是她正忙著掛燈籠呢,哪裡有空歇息,而後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麼似的突然呀了一聲,竟是湊到白琉璃耳邊碎碎小聲地問道,“準王妃,你這麼大晚上不歇著,是不是想爺想得睡不著啊?瞧你往銀玉湖的方向走,想來是去找爺的對不對?”●思●兔●在●線●閱●讀●

“……”白琉璃有些不能相信這是能被百裡雲鷲留在身邊重用的人。

“嘿嘿嘿,準王妃彆不好意思說嘛,反正爺都要是你的男人了,有什麼不好意思承認的。”暗月一臉嘿嘿笑,說便說了,竟還用胳膊肘頂了頂白琉璃的手臂,完全沒有避諱道,“就像我喜歡夜夜沒什麼不好意思說的,隻是夜夜總是不理我罷了。”

“咳咳——”暗月的話音還未完全落下,不遠處便響起了一陣被嗆到的咳嗽聲,暗月一聽這咳嗽聲臉上的笑容更甜了,“呀,是夜夜!準王妃,我不跟你說了啊,我要去和夜夜一起掛燈籠。”

“暗月姑娘去吧。”白琉璃有些無奈笑笑,人與人,真真是不一樣的。

誰知暗月才跑出幾步又跑了回來,又湊到了白琉璃耳邊,隻是這一次她不笑了,反倒有些鄭重其事地小聲道:“準王妃,你要是真睡不著就去瞅瞅爺唄,估計這會兒爺正擰巴得不行,大概或許可能應該隻有準王妃隻能拯救爺了!”

“……?”隻是還不待白琉璃張嘴,暗月便已沒有影兒,可見輕功了得,然雖不見了人影,卻聽得她的聲音在飄蕩,“哦,忘了跟準王妃說,爺正在湖心鬼厲閣裡,準王妃沒有走錯路——”

白琉璃笑著無奈搖搖頭,看了通向銀玉湖同樣掛滿了大紅燈籠的小道一眼,轉身就要離開,然卻在剛剛轉過身時又轉了回來。

這天下還會有什麼事情能讓百裡雲鷲……擰巴?

左右是無眠,去瞧瞧也不無不可。

136、夔鳳,給你的嫁紗

銀玉湖畔,一葉烏篷小船靜靜而泊,那似乎總是會在小船旁候著的聽風今夜也不見了身影,想來也是同暗月一般忙活去了。

隔著湖水,白琉璃眺了一眼湖心那隻亮著少許火光的院閣,走上了小船,因著船上添了重量,船身晃了晃,在平靜的水麵上蕩開一圈又一圈的漣漪,執槳在手,於水中搖動,小船劃開平靜的湖麵隨著搖槳發出的咿咿呀呀聲往湖心鬼厲閣而去。

船頭桅杆上的小紅燈籠隨著移動的船身與寒風也輕輕搖晃著,碎了湖麵上的粼粼紅光。

未幾,白琉璃停罷擺槳,將小船在岸邊的樹乾上拴好,取了船頭桅杆上的小紅燈籠,彈彈大氅上的雪,往隻亮著三兩盞風燈的院閣中走去。

院閣中很是安靜,絲毫人聲也無,與湖對岸府邸中的喜慶熱鬨形成霄壤之彆,隻有兩盞紅色燈罩的風燈靜靜地垂掛在閣子前,像是忠心的看守者一般,便是院中那形狀怪異的枯樹仿佛也都在安靜地沉睡著,若非樓閣二層憑欄邊上那稍微明亮的火光與那在火光中隱約可見的人影,整座院閣怕都是沉沉睡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