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曆史印記的刻印,健朗年輕如同堪堪三十出頭,尤其那一雙經過戰爭與年月淘洗的雙眼,沉靜如深潭卻又銳利如鷹隼,絕對擁有帝王所必須擁有的果斷決絕,完全沒有那些養尊處優的帝王所有的懶惰萎靡之態。

澤國成為曜月的霸主已有十年,十年,莫說十年,便是一年都足以讓一個人醉生夢死,更何況是霸主澤國的帝王,而夏侯義非但沒有變成驕奢*的廢物帝王,反而不減當年剛剛即位時的精神氣,這也是澤國這十年來國力不斷強盛的原因之一。

然,正是這樣萬人之上的帝王,將喜歡在溯城乃至王城四處作惡的白琉璃疼若掌上明珠,以致坊間百姓敢怒不敢言。

白琉璃看著正對她溫和招手的夏侯義,看著這個疼她如%e4%ba%b2生女兒般的皇舅舅,卻沒有旁人羨煞眼神中的開心,隻因為眼前的夏侯義與她腦中記憶裡的那些微出入。

記憶裡,夏侯義的確對她很好很好,好到了可謂溺愛縱容的地步,然而她卻沒有在夏侯義眼裡看到那種可以稱之為%e4%ba%b2情的感覺,他對他好,對她溫柔疼愛縱容,卻讓她在他眼裡似乎看到了一種刻意為之的味道,而非出自真心。

她雖活得不長,卻閱人無數,從沒有看錯過任何一個人,否則她的任務不會從來沒有失敗過,她相信她自己的看人感覺,眼前的夏侯義,對她的好,不過隻是表象而已,這個世界的白琉璃不是沒有察覺到這種好背後的異樣,隻是不知如何查證這種異樣而已。

夏侯義為何要做出這樣的表象,與她的死是否有聯係,她總有種感覺,夏侯義在下一盤棋,她不過是這一盤棋上的棋子而已。

不過她已不是從前的白琉璃,她是隻會下棋的白琉璃,絕不會當一顆棋子。

“皇舅舅。”白琉璃心中轉了無數個彎,麵上卻是笑%e5%90%9f%e5%90%9f地走到夏侯義跟前,學著記憶裡她對夏侯義說話時的口%e5%90%bb道,“皇舅舅不是南巡去了?怎麼回來得這麼突然?還這麼突然地大半夜把琉璃叫到宮裡來,是不是皇舅舅想琉璃了?”

“是啊,朕想朕的寶貝琉璃想得緊呢。”夏侯義愛溺地笑著,“來讓朕好好瞧瞧,聽說朕不在王城的這段時日裡,琉璃身上發生了很多事情,琉璃自己來和皇舅舅說說,都發生了哪些事情?”

“果然還是皇舅舅對琉璃好,南巡去了還不忘關心琉璃,事情啊,確實很多!不過最大的一件事情就是——”白琉璃佯裝笑盈盈地同時不忘認真觀察夏侯義的眼神,邊說邊將自己寬大的紅綢裙擺大大地展開,“琉璃要嫁人了!”

白琉璃說著,還故意在夏侯義麵前轉了個小小的圈兒,她相信,夏侯義選在子時將她與百裡雲鷲召進宮,想要說的事情必然是與他們成%e4%ba%b2有關的事,若非如此,他必是去道賀而不是將他們召進宮。

隻見夏侯義眼中極快地閃過一道不易為人察覺的寒芒,白琉璃笑意濃濃,果然。

“琉璃,朕今夜這麼急著把你、雲王爺以及蕭少公子召進宮,就是為了你的婚事。”夏侯義在曹公公的攙扶下慢慢站起了身,眼神變得有些慚愧,“其實朕一直沒有告訴你,在你尚在繈褓時,你娘便已經和蕭大夫人給你與蕭少公子定了%e4%ba%b2。”

104、比一番,贏的人娶她

夏侯義這不長不短的一句話說下來,震驚的豈止是白琉璃。

百裡雲鷲的臉隱藏在麵具下,無人知曉他此刻的神情是何模樣,倒是蕭安心,難掩心中震驚,卻也不過片刻,他眼中的震驚便消失不見,繼而又是恢複了他溫和安靜的模樣。

“皇舅舅,您這才剛回宮就急著把琉璃找來,就是要和琉璃開玩笑麼?”白琉璃緊皺眉心,故意將臉上的笑裝出破碎勉強的模樣,“皇舅舅,這個玩笑可不好玩,琉璃馬上就要和雲王爺拜天地了,您卻突然和琉璃說,琉璃已經和蕭少公子有了娃娃%e4%ba%b2,琉璃才不信你所說的。”

她和蕭安心有娃娃%e4%ba%b2!?怎麼可能?她為何從不曾聽誰說過?甚至越老頭都沒有說過這個事情。

蕭安心的目光至始至終都若有似無地落在白琉璃身上,當他聽到夏侯義說他與白琉璃有娃娃%e4%ba%b2時,他的心除了震驚之外,更多的是開心,即便他知道這件事並不是真的,而此刻他聽到白琉璃為難的話時,心仿佛從雲端跌到了泥地上,破碎得生疼。

她認識百裡雲鷲不過也就一個多月而已,若要說認識的話,他比百裡雲鷲還要早認識她,隻不過當時的她未進到他的眼裡心裡而已。

不過短短的一個多月時日,有著二十一世紀思想觀念的她,竟真的願意嫁給百裡雲鷲嗎?她就這麼……不想與他在一起嗎?

而蕭安心之所以知道夏侯義口中所說的娃娃%e4%ba%b2並非真實存在,是因為昨夜蕭大夫人的一句話,她說“娘會幫安兒找到安兒的幸福的”,當時蕭安心隻當他的娘%e4%ba%b2不過是看不得他寂寞總想為他找一個好姑娘而已,卻不知,他的娘%e4%ba%b2竟看穿了他的心思,竟看得出他將白琉璃放到了心上!

而令蕭安心震驚的不是蕭大夫人知道他裡想的是什麼,而是她竟然能夠請得動夏侯義幫她扯下這樣的彌天大謊!隻為能讓他這個兒子開心。

此刻蕭安心的心裡想的也不是夏侯義為何會幫蕭大夫人撒這樣的謊,而是關心在他與百裡雲鷲之間,白琉璃會選誰。

就算是謊言,他也心甘情願圓這個謊!

“琉璃,皇舅舅不是在與你玩笑,皇舅舅正是為了你這個事情才在這種時候回溯城的。”夏侯義看著白琉璃的眼神既慈祥又異常慚愧,“若非如此,你說皇舅舅為何會在這種時候回來王城?”

“哎,也怨朕沒有早早地和你說這個事情。”夏侯義重重地歎了一口氣,“若是朕早與你說了,或許就不會發生你與駙馬之間那些不愉快的事情了,如今弄的……怨朕,怨朕……”

“若皇舅舅說的是事實,那皇舅舅為何不早和琉璃說呢?若皇舅舅早早和琉璃說了,琉璃或許就不會和公主爭駙馬爺了。”白琉璃臉上破碎的笑容慢慢垮了下來,漸漸消失,一副有氣又傷心又不能相信的模樣,在百裡雲鷲眼裡就是一個會演戲的小女子,暫不出聲,先看戲。

而她在演戲,證明她也察覺到了什麼,果然是個聰明的姑娘。

“皇舅舅之所以從沒有和琉璃說過,是因為……”夏侯義說話時將目光移到了蕭安心不能動彈的雙%e8%85%bf上,如此眼神已經很明顯地表達了他心中的意思,隻見他銳利的眼眸覆上了一層深深的慚愧與難以啟齒,“琉璃是皇舅舅的掌上明珠,皇舅舅自然想要琉璃嫁給一個配得起琉璃的男人。”

夏侯義沒有將話說明,在場的所有人卻都已明白他話裡的意思,就是覺得蕭安心一個身有不便而且體弱多病不知能活多少個年月的男人賠不起白琉璃,所以他就當做當年的娃娃%e4%ba%b2不存在過一般,說白了就是帝王想悔婚。⑦思⑦兔⑦在⑦線⑦閱⑦讀⑦

白琉璃心中冷笑,真是好個掌上明珠,若真是掌上明珠,她不信夏侯義沒有在第一時間知道她被害死的消息;若真是掌上明珠,她不信真正疼愛她的夏侯義不管身為何方都會跑回來為她查案,而不是等到這種時候才回到帝都來,若是沒了性命,有多少個娃娃%e4%ba%b2都沒有人來成;若夏侯義真的在乎這個婚事,為何不是在她與百裡雲鷲定%e4%ba%b2後第一時間回來告訴她這個事情?

他之所以這般急著搬出娃娃%e4%ba%b2來毀掉她與百裡雲鷲之間的婚事,極有可能是這娃娃%e4%ba%b2根本不存在,他之所以急急趕回來搬出娃娃%e4%ba%b2來說事,必是在下一步極為重要的棋,棋子就是她、百裡雲鷲與蕭安心。

蕭安心亦感受到了夏侯義的目光,隻是他未從那目光中看出慚愧,反而是看到了意味不明的笑意,佯裝垂眸呈心傷模樣,心中卻是再思量著另個問題。

“那這是皇舅舅隱瞞琉璃的原因,那為何也沒聽到蕭家說過這個事情?琉璃也沒有聽祖父說過?”裝,就要裝足,至少她要把她想要知道的訊息得到手,她要知道這所謂的娃娃%e4%ba%b2是夏侯義自編自演,還是和蕭大夫人一起編排的?

蕭家的力量如今於澤國來說非同尋常,夏侯義若是想要把蕭安心當做棋子一起下到他的棋盤上,不可能不考慮到蕭家,畢竟蕭安心是蕭家掌家夫妻倆的心頭肉。

“蕭家之所以一直沒有提這個事情,一是因為蕭少公子自小便被禦醫斷言不知能活多少個年頭,蕭大夫人答應了朕暫且不說這個事,二來就是十年前那一事,蕭大夫人不願再提此事。”夏侯義仿佛陷入了回憶中,聲音有些蒼涼,“白老將軍已經連你爹娘的事都忘了,你又能指望他能記住多少事情呢?”

“既然都是沒人願意提起的往事,皇舅舅如今為何又要舊事重提呢?”白琉璃頗有一種打破砂鍋問到底的倔強勁,使得夏侯義凝視她的眼神不禁多了幾分深沉。

“這事說來也該又怪朕了。”夏侯義又是重重地歎了一口氣,“朕此番南下,獨自微服私訪時不慎扭傷了%e8%85%bf腳,幸而遇到了一位好心的姑娘幫了朕一把,後知曉那姑娘竟是到私自來澤國遊玩的蒼國小公主,朕瞧著那小公主性子極是討喜,也想起了老雲王將小雲王爺的終身大事托付在了朕的身上,是而已派人去蒼國求%e4%ba%b2去了……”

“皇舅舅糊塗!怎的不派人去把使者追回來?”白琉璃裝得有模有樣,莫說行為動作,便是說話的語氣神情都和從前的白琉璃一模一樣,在夏侯義麵前沒大沒小的。

夏侯義更慚愧了,“追不回了,當皇舅舅得知琉璃要和雲王爺大婚時,使者已經到了蒼國帝都的腳下,所以,皇舅舅隻能趕著回來與你們說這個事情。”

“為了澤國與蒼國間不起不必要的戰禍,琉璃,雲王爺,蕭少公子,你們能理解朕的決定的,對嗎?”夏侯義的語氣很平和,完全沒有迫人的皇威,卻也讓人無法說“不”,因為此刻壓在他們頭上的已不僅僅是隻關乎他們三人的事情,而是牽係著兩國邦交以及百姓生活平靜與否的問題。

夏侯義的話已經說到如此份上,不僅解釋了他為何突然回帝都突然召見他們,並且還拋給了白琉璃一個選擇題,要麼給百裡雲鷲做小,要麼就嫁給蕭安心。

夏侯義,這個棋盤可真大,竟然把棋下到了蒼國去,至於他是否在南巡的路上偶遇過蒼國的小公主已經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看似在給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