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邊的聽風很費解,怎麼事情的發展一天和一天不一樣呢?和他們想的都不一樣呢?

終是白琉璃打破了兩人間的沉默,“王爺這幾日都隨琉璃在府外晃,不擔心有危險麼?”

她可是沒有忘記下聘那夜非取他性命不可的夜襲,亦沒有忘記雲王府裡隱匿於各個角落的暗衛,而他這幾夜竟光明正大地隨她進出蕭府,且莫說不擔心自身有危險,難道不在意百姓看到他?

“琉璃這是在關心我嗎?”百裡雲鷲沒有轉頭看白琉璃,而是目視前方,語氣似乎含著淺淺的笑意,隻是白琉璃知,麵具後的他,絕沒有在笑。

“若是王爺這麼認為也不無不可,不過琉璃還是比較關心自己。”他周身既埋藏著不為人知的危險,那明日就要成為他名義上妻子的她,便絕不可能一直安然無恙,這也是她才急著與蕭家做交易的緣故,她可不想因為為死去的白琉璃找到真相而賠了自己這條好不容易撿來的一條命。

“所以我才夜夜陪著琉璃不是嗎?就算我沒有在琉璃身邊,聽風也會出現在琉璃隨時都可以看得到的地方。”百裡雲鷲聲音仍舊輕淡得如同偶爾拂麵的寒涼夜風,然他接下來的一句話落到白琉璃心裡,卻如一石激起千層浪般,令白琉璃的心久久不能平息。

他說:“琉璃放心,有我在,沒人能傷得了琉璃分毫。”

由百裡雲鷲嘴裡說出來,明明是一句聽似隨意沒有任何抑揚頓挫的話語,卻令白琉璃的心震蕩得驀地停下了腳步,眼睛緊緊地鎖在百裡雲鷲身上。

從沒有人對她說過這樣的話,她自小便沒有家人,沒有朋友,她有的隻有家族自始以來一直效忠的組織,就算組織再倚重她,可她明白,她對於組織而言,不過是一個最有用的工具而已,有誰會對一個工具說保護它的話?

也從沒有人認為她會需要關心需要保護,在旁人眼裡,她就是一個冷血無情既敬又怕的修羅毒醫,一個翻手可掌黑覆手可控白的人,又怎會再需要彆人的關心保護?

前世,她在所有人眼裡是強大得根本不需要關心保護的強中之最,今生,她在所有人眼裡是作惡多端沒心沒肺的大惡女,隻知任意妄為我行我素目中無人,又怎會需要旁人的關心保護?

然不論前世還是今生,弱肉強食這個規則都深深地烙印在這個世界上,她不想做砧上魚肉,便隻能做刀俎,她是如此,這個世界已經死去的白琉璃也是如此。

隻有她自己懂,不論是她的心底還是這個世界已然死去的白琉璃的心底,都渴望著被人關懷,像普通女兒家一般被疼愛自己的家人%e4%ba%b2友捧在手心裡疼著護著,所以這個世界的白琉璃在爹娘死後淪陷在了禹世然虛假的溫柔中,而她自己,也因為老白越的疼護而想要為他守住他最珍視的東西,這樣的溫柔是前世的她所沒有體會過的溫暖,也因為太溫暖,使得她嘗了之後便再舍不得丟掉而決意做一個白家真正的女兒。

然,此時此刻,一個不像越老頭那樣與她有著血緣關係的人對她說出了等同於保護她的話,越老頭疼她護她,完全是因為他認為她還是他那個自小疼在手心裡的%e4%ba%b2孫女,而百裡雲鷲不一樣,他不僅與她沒有任何血緣關係,也沒有像沙木那樣懷著報恩之心所以誓死追隨的執著,他甚至知道她並非真正的白琉璃,他竟然……還能對她說出這樣的話,不論是出於真心還是假意,都足以令她震撼,因為便是連作假,也從沒有人願意對她說過這樣違心的話。

有我在,沒人能傷得了琉璃分毫……真是能溫暖到心底的話,絕不會有人知道吧,身為修羅殺手,她不是在每一次殺人時都無動於衷,身為毒醫單傳,她不是每一次麵對跪在麵前苦苦哀求的家屬都麵無表情,隻是她知道,她若表現得有血有肉,她絕不會活得到死於無法治愈的家族遺傳病的那天,她隻是習慣了偽裝,卸不下來了而已。

所以沒有人知道,麵上冷血無情的她,心……其實並不是寒冰般的冷。

如今,她在另一個世界活了過來,這裡沒有人知道她曾經是個令人聞風喪膽的修羅毒醫,她曾想過,她是否可以在這裡過一個正常人能過的生活,不需要男人,沒有任何人陪伴也罷,反正她早已習慣獨自一人的生活,不過是上一世活得太機械,這一世想做個真正的人而已。

隻是沒想到,這個世界對她好的人不止一個,兩個,居然還有第三個,溫暖得她險些顛覆她不需要任何人在旁相伴更不需要男人一起過日子的人生觀,想著或許有個男人疼著關心著自己也不錯,不過好在她還沒有蠢到便這麼相信同樣善於偽裝的百裡雲鷲的話,她既選擇了嫁給他,便是沒有想過會有會對她好疼著她的人存在,而他,也絕不會是那個人。

不過就算他並非出自真心地想要待她好,他肯對她撒這樣令她覺得溫心的話,她覺得也夠了。

“琉璃怎麼了?”百裡雲鷲往前走著與白琉璃相隔了一小段距離後,發現白琉璃竟還沒有跟上來,不由停下腳步轉頭往白琉璃的方向看去,淡淡的語氣裡似乎帶了幾分關心的味道,白琉璃想,定是她誤聽了。

“沒事。”百裡雲鷲的聲音讓白琉璃回過了神,重新邁開腳步走到了百裡雲鷲身側,心下溫暖,麵上不由莞爾,有些鄭重其事道,“百裡雲鷲,謝謝你。”

沒有虛情假意,亦沒有矯揉造作,聽得出,這是白琉璃發自內心的話。

這一次,輪到百裡雲鷲失神了,因為白琉璃的莞爾一笑。

不是禮貌地稱他一聲“王爺”,而是輕輕的一聲“百裡雲鷲”,沒有嬌柔女子軟糯得令人酥骨的腔調,溫溫和就像在叫一個知心朋友一般,再加上一個出乎百裡雲鷲意料的“謝謝你”,如何讓本就對白琉璃的笑容沒有免疫力的百裡雲鷲不失神?

方才那句話,他隻是下意識地%e8%84%b1口而出,卻不想,她竟回給他如此鄭重其事的一句話,這是不是意味著,她的確並不是對他完全沒有好感?

“琉璃還是這麼叫我感覺比較好聽,稱我為‘王爺’倒顯生疏了。”忽然間,他覺她連名帶姓地叫他挺好聽,他從沒覺得有誰能將他的名字叫得這麼好聽。

白琉璃卻是微微搖頭,“還是叫王爺比較順口。”

百裡雲鷲,她也不知方才她怎麼的就這麼自然而然地道出了這四個字,就像在稱呼一個自己的%e4%ba%b2人一般的%e4%ba%b2切,當方才那句話一出口,便是連她自己都微微錯愕了,隻是想改口也已然來不及,倒沒想他竟把這個稱呼注意上了。

“還是叫‘百裡雲鷲’比較好聽。”百裡雲鷲像沒有聽到白琉璃的話一般,轉過頭盯著她的眉眼,將方才的話縮短。

“還是‘王爺’好。”白琉璃並未改口。

“叫‘百裡雲鷲’。”百裡雲鷲依舊盯著白琉璃,忽的停下腳步,將話縮得更短。

“叫‘王爺’妥當。”白琉璃也跟著百裡雲鷲將話縮短,此刻她也停下了腳步,微揚著頭盯著百裡雲鷲臉上的麵具,她怎麼就覺得他的呆子勁兒又上來了?

“百裡雲鷲。”百裡雲鷲乾脆將話縮短到隻念出了他的名字。

“……”不遠不近跟在兩人身後的聽風有些咂%e8%88%8c,他怎麼覺得今夜的爺看起來這麼,這麼……蠢……

白琉璃此刻倒是隻定定地盯著百裡雲鷲臉上的麵具不說話,少頃才輕笑出聲,“呆子。”

明明都這麼大個人了,二十四歲對於在古代的男人來說,早就過了成家立業的年紀,可眼前這個明明看起來一身冰冷的大男人,此時居然給她一種固執的小男娃的感覺,還不為其他,隻為了她對他的一個稱呼而已,令她不由失笑。

“好好好,便隨了相公的意,嗯,百裡雲鷲,好稱呼。”這一世,她本就不想再做個冷血無情的人,既是如此,便隨性而活,不過一個稱呼而已,隨了這個固執的呆子也不無不可。@思@兔@網@

許是因為被百裡雲鷲固執的態度逗樂了的緣故,白琉璃一連道出了三個“好”字,甚至還玩笑地將“相公”二字掛到了嘴上,頗有一種大姐姐疼讓家中小弟的味道,令聽風不禁想要捂嘴偷笑,百裡雲鷲則是迅速地扭開頭,繼續往前走。

烏雲遮月,夜色瞬間完全昏暗了下來,也因此,白琉璃沒有注意到,百裡雲鷲的耳根,正在發紅。

不知不覺,兩人竟是從蕭府慢慢走到了白府,眼見白府的大門已近在眼前,百裡雲鷲卻還沒有止步的意思,白琉璃不由停下了腳步,看向百裡雲鷲道:“王爺送到這兒就行,琉璃自行進府便好。”

百裡雲鷲這才停下腳步,卻沒有吭聲,隻是盯著白琉璃瞧。

白琉璃不由失笑,“瞧琉璃這記性,琉璃說錯了,是百裡雲鷲,不是王爺,多謝雲鷲特意送琉璃一程。”

白琉璃一笑,自然而然地便將“百裡”二字省去了,淺笑著道出“雲鷲”二字落到百裡雲鷲心裡甚是好聽。

白琉璃說完,瞧著百裡雲鷲沒有反應,心下不由笑了一聲“呆子”,轉身便要進府,卻在堪堪轉身時被百裡雲鷲叫住,“琉璃。”

“雲鷲還有何事要與琉璃說?”白琉璃心下一歎,這呆子,今夜可真是話多。

“讓聽風跟著你回府。”百裡雲鷲說得很認真,沒有半點淺笑玩笑的味道,說話時,聽風已由他身後走到白琉璃身後。

白琉璃本是想拒絕,想她堂堂修羅毒醫,雖然沒了前世的身手,卻也不至於落到連自己都保護不了的地步,然她想到了路上百裡雲鷲與她說過的話,沒有推辭,隻微微點了點頭。

“你自己回府也當心些。”沒了聽風在旁相隨,白琉璃瞧著百裡雲鷲隻有四個轎夫,禮貌性地回了一句,儘管她知道沒人傷得了他。

“明夜子時,等我來娶你。”百裡雲鷲心跳得有些快,因為這是這幾日他送她回府,她第一次這麼好聲好氣地與他說,讓他自己也當心些,令他想也沒想便將心裡想的話給說了出來,說完便靜靜看著白琉璃的反應。

“好。”白琉璃眉眼微彎,“明夜子時,琉璃等著雲鷲來娶琉璃。”

或許,嫁給這個呆子,也沒什麼不好。

白琉璃終是頭也不回地進了白府,聽風向百裡雲鷲微微躬身後,跟在白琉璃身後一同進了白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