樣,一日不如一日,不過儘管如此,至少白琉璃還或多或少地與朝臣以及夏侯王室有些聯係往來,而這雲王府卻像真的要從澤國百姓眼中銷聲匿跡一樣,不再有任何動靜,若非民間時常有關於鬼王爺百裡雲鷲的種種傳聞傳出,隻怕人們像遺忘詹雲寺一樣,漸漸把它遺忘。
而這座雲王府的主子,好像根本無心重振它在澤國的地位一般,莫說不在人前出現,便是在朝堂貴族官員間,他也極少極少出現,因而根本沒有多少人知曉他是何模樣,也因而那日他白日出現在白府一事被整個溯城傳得沸沸揚揚至今未息反更烈,百姓皆在紛紛猜測鬼王爺與惡女的關係。
隻是這幾乎與外界絕緣的百裡雲鷲,居然和穆沼走得如此之近,倒是令人覺得奇怪。
而這座白日裡也大門緊閉的府邸,是否與尋常富貴人家的府邸有何不同?
就在聽風即將闔上府門時,白珍珠的車駕也來到了雲王府門前,在車夫勒馬的同時白珍珠掀開了車簾,急切道:“且慢!”
聽風在看到白珍珠時有些微吃驚,卻還是停下了關門的動作,看著白珍珠緊張地下馬車,來到府門前,才和氣道:“不知白姑娘有何事?”
“我是與家妹來貴府接祖父回府,還請公子讓我進府與妹妹一道。”白珍珠儘管是急切之時,卻仍舊將形象維持得很好,軟和的聲音足以令每一個男人聽著都覺酥骨,然而聽風卻完全不為眼前美人所動容,麵上仍是和氣的笑容,卻沒有依白珍珠的話讓開道讓她進府,令白珍珠不禁蛾眉微蹙,煞是我見猶憐。
隻聽聽風語氣和氣的話裡拒絕之意毫不委婉,“王爺有令,除了白家主以為,其餘閒雜人等一概不許進府,請恕在下不能讓白姑娘進府,白姑娘請回吧。”
聽風說話時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沙木,意思是說,你們瞧,白家主的貼身婢子也在外候著不是?
聽風這一眼不看還好,看了讓白珍珠身旁的婢子即刻惱了,立刻為白珍珠憤憤道:“珍珠小姐是大小姐的姐姐,怎能和這區區婢子相提並論!?”
聽風無動於衷地看著一臉憤怒不平的婢子,略顯尷尬的白珍珠正欲說話,在聽風身後幾步之距因門外動靜而停下腳步的白琉璃此刻淺笑附和那婢子的話道:“的確,珍珠姐姐怎能和區區婢子相提並論,聽風公子,家姐可不是閒雜人等。”
她可是想見你家王爺想得緊的澤國第一佳人。
聰明的人都聽得出白琉璃的話滿是諷刺,白珍珠又怎可能聽不出,隻是當前情況,她要想進雲王府就隻能順著白琉璃的話說,隻見她看向白琉璃,一臉的欣慰,“妹妹……”
“可是在王爺眼裡,白姑娘與其他人沒有任何區彆。”誰知聽風竟是一句無情的話令白珍珠的臉色刷地難看到極致,與此同時他完全無視了眼前的佳人,將厚重的府門闔上,“所以姑娘請回吧。”
話音落,門闔上,隔斷了白珍珠看向府中的視線。
%e4%ba%b2眼看著白珍珠吃了一道狠狠的閉門羹,白琉璃也怔了怔,心下對那個神秘的男人百裡雲鷲更多了幾分不解。
若非百裡雲鷲示意,隻憑聽風一屆下屬絕不會說出這樣的話,好像他真的知道她心中想法一樣,竟像是替她一踩再踩了白珍珠的顏麵。
他真的是漸漸被百姓遺忘的一無是處的鬼王爺?
“白家主,白老太爺就在前邊的亭子裡。”不斷地穿廊走道後,聽風停下了腳步。
白琉璃抬眸望去,遠遠便見到老白越在向她招手,而白越身旁的黑衣男子,臉上那紅瞳黑臉齙牙的鬼臉麵具,不是百裡雲鷲還能是誰?
048、媳婦兒家
在白琉璃遠望百裡雲鷲的同時,百裡雲鷲也正看著她,包括他身旁的穆沼。
此刻穆沼看看依舊戴著紗帽的白琉璃,又看看百裡雲鷲,然後一臉嫌棄得不能再嫌棄的表情,捏起麵前石桌上的一小塊糕點拋進嘴裡,邊嚼邊道:“看你那樣,還以為你看到了什麼大美人,瞧瞧你的眼光,嘖嘖,不想說。”
百裡雲鷲沒有理他,也無人知道麵具下他是怎樣的表情怎樣的眼神,隻見他隻是靜靜地看著慢慢朝亭子走來的白琉璃,倒真像穆沼所說,像是見到了什麼美人一樣沒有分神。
“她穿的是什麼顏色的衣裳?”有風拂麵,將百裡雲鷲的聲音吹得輕淡。
“和你一樣,黑得像泥塘裡的黑泥。”穆沼將口中的糕點咽下,拿過手邊的茶盞喝了一口茶後往百裡雲鷲一側靠了靠,有些神秘兮兮地問道,“你真的看到了?”
看到他所說的除了黑白灰以外的第四種顏色,他眼裡天地間的第四種色彩。
“嗯。”百裡雲鷲淡淡應了一聲。
“真的?”穆沼似是不相信,又看了一次愈走愈近的白琉璃,在他眼裡,她還是從頭黑到腳,彆說第四種顏色,就是第二種第三種顏色都沒有,這個冷麵男看到的究竟是什麼顏色。
“嗯。”他不知那是什麼顏色,隻知那不是他所見過的三種顏色,染鍍在她的衣裳上,將他眼裡她周身本就毫無色澤可言的景色襯得愈加黯淡。
那究竟是……什麼顏色?紫色?紅色?還是藍色?他不知,可他知道,那是本該不屬於這個世界的色彩,因為她的存在,才在他的眼中顯出特彆。
白琉璃不知百裡雲鷲心中所想,隻是毫不避諱地盯著他瞧。
隻見他今日的麵具不是青麵獠牙,而是如炭般黑的大調子,兩顆尖利的牙齒岔在嘴%e5%94%87外,被塗染成白色,將那黑麵襯得更黑,左眼如染血般猩紅,右眼則是塗得黑漆漆的,像被剜了眼珠子後的黑洞,額上兩隻一指長的尖角,麵具做得極為真實,就像那就是他真正的臉孔一樣,他成日頂著一副鬼臉麵具,時間一長,就算他真是個人,也會被人誤認為是鬼。
然偏偏是這樣一個不以真麵目示人的男人,長著一頭連女人都嫉妒的如瀑墨發,許是在自己府邸,此刻的他三千墨發不綰不係,就這麼任由長發隨意地垂在背上肩頭,淺陽之下,輕風之中,她能清晰地看到那墨發上的光澤。
上一次在白府祠堂,白琉璃未有認真地觀察百裡雲鷲,此時她這走向亭子的一段路時間裡,足以讓她將百裡雲鷲觀察得清清楚楚。
隨著白琉璃的靠近,百裡雲鷲緩緩自石凳上站起了身,白琉璃發現,除卻他那如三千墨青絲不說,他的身段竟是無可挑剔,一件銀線雲紋鍍邊的窄袖黑袍將他寬肩窄腰六尺左右的身段勾勒得近乎完美,儘管是麵遮鬼臉麵具,站在豐姿雋爽的穆沼身旁,竟無違和感,反是倒讓人久久移不開眼,讓從不在乎關注男子容貌的她也不禁想象那張鬼臉麵具下藏著的是怎樣的一張臉。
就是這樣的男子被百姓傳為一無是處的鬼王爺,就是這樣的男子一而再地讓穆沼向她說媒,就是這樣的男子似乎洞穿了她的心思無情地將白珍珠拒之門外?
坊間的傳聞她皆不相信,現下看著近在眼前的這個男人,她獨獨相信一句,鬼王爺如謎一般,的確,他給她的感覺就是看不清猜不透,像個無人能解的謎。
“死小子你怎麼這個時候才來!?老夫都在這兒等你老半天了!”老白越一見白琉璃走近,立刻蹦出亭子去拉白琉璃,吹胡子瞪眼道,“來來來,這兒的茶可好喝了!茶點也好吃!老夫很久沒喝到這麼好喝的茶,沒吃到這麼好吃的茶點了!死小子你也來嘗嘗!”
白琉璃一看石桌上擺了滿桌的茶點茶盞,石桌旁還有一個木台擺放著煮茶的器具,此刻茶壺裡的水已沸騰,正在咕咚咕咚地從壺嘴噴出白氣,能聞到濃鬱的茶香,馥鬱甘甜,連她一個不懂茶的人都覺得這茶香沁人心脾,更何況越老頭這個茶癡,難怪遲遲不回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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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白琉璃任由老白越拉著她並未搭理他,而是向隔著石桌站在她對麵的百裡雲鷲微微頷首,“白女琉璃見過雲王爺,雲王爺安好。”
儘管這個男人讓穆沼一再說%e4%ba%b2令她厭煩,然他卻是曾經在白府幫過她的人,甚或極有可能是為她開棺的人,且還是堂堂王爺,於情於理,她都需要見這個禮。
“不必多禮。”百裡雲鷲的語氣總是淡淡,似乎從不會變化一般,“得知白老太爺好茶,府裡新回了一種茶,特讓聽風去請老太爺來品,白姑娘既已來了,要不要也坐下嘗嘗?”
“多謝雲王爺美意了,琉璃不通茶藝,隻是來接祖父回府而已。”白琉璃客氣地回絕了百裡雲鷲,在轉頭看向老白越時眼神倏地變得嚴肅,語氣更是嚴肅,“越老頭,回家。”
這個老頭,隻知亂跑,就不知旁人擔心,回去該好好教育他一番才是。
白琉璃說著,反手抓住了老白越的手腕,以防他拒絕跟她回府而跑開,誰知還真如她料中了,他不跟她走,但也沒跑開,而是一%e5%b1%81%e8%82%a1坐回石凳上,大聲地宣布自己的立場,“老夫不回家!老夫要在這兒喝茶!”
白琉璃有些哭笑不得,又不好在百裡雲鷲麵前發怒強拽,隻好好聲好氣地哄道:“家裡不是有茶麼?回家了你再繼續喝。”
“家裡的茶不好喝,老夫就不回家,老夫就要在這兒喝茶,反正這兒也是老夫家。”老白越完全不聽白琉璃的勸,隻用力地哼了哼氣。
“越老頭胡鬨!這兒怎麼能是你家?”這越老頭可真是什麼話都說得出……
“老夫沒胡鬨,死小子你才胡鬨!”老白越不服氣地瞪著白琉璃,將胡子吹得老高,一激動又站了起來,大聲反駁白琉璃道,“你媳婦兒說了,她家就是你家,你家就是老夫家,不信你自己問你媳婦兒!”
“……”
穆沼笑得噴茶。
------題外話------
注:文中的一尺約等於33。33厘米
049、娶的理由
在穆沼合不攏嘴的大笑聲中,白琉璃忽然有種想要扶額的衝動,什麼叫“她家就是你家,你家就是老夫家”?還是“你媳婦兒說的”?感情他將他們在府裡瞎搭的話他都搬到彆人府裡來說了,而且還是這“媳婦兒”的家,當著這“媳婦兒”的麵說。
白琉璃人生第一次明白什麼叫丟人,這個看著似乎一個字都不願多說的百裡雲鷲,會說得出這樣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