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及膝長靴,風燈裡的火光清楚地映照著他衣擺以及長靴上的泥漬,搖曳的火光中,看不見他的麵容,隻因,他的麵上戴著一張鬼臉麵具,青麵獠牙,將他整張臉完全遮擋住,便是連雙眼,都隱在麵具之後的黑暗裡讓人無法看清。

雨水落在傘麵上發出滴答滴答的聲音,舉著油紙傘的男侍從看著中間男子被雨水和泥水濕了的鞋背,眉心微蹙,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有何不解之處,問吧。”麵具之下,男子的聲音低沉好聽,卻帶著絲絲的冷意。

“爺如何知道棺中之人沒死?”聽風將眉心蹙得更緊,神情困惑,“那女人的生死如今根本無關緊要,爺為何讓聽風開棺救人?”

“依夏侯琛的性子,不會真的讓她死,這一理由,足夠了。”男子冰冷的聲音有些悠遠,“溯城將要起風了,回吧。”

“是。”

隨後,空置的棺材處。

“殿下,這——!?”當一名褐色衣衫的年輕男子推開置放在已然挖好的墳坑旁還未下葬的棺材棺蓋時,眸中震驚陡現,向正慢慢向他走來的身著墨綠錦衣的公子緊張道,震驚得一時竟是連話都說不完整。

墨綠錦衣公子在棺材旁駐足,看著空空如也的棺材以及散落在周遭的鎮魂釘,麵色陡然變得陰桀,語氣森冷至極道:“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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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2、嫡女琉璃

澤國世族白家的嫡長女白琉璃,仗著皇舅,即當今聖上夏侯義的寵愛,以及父%e4%ba%b2白致鎮國英雄封賜的庇佑,從九歲起便在帝都為非作歹,是個人人憎惡且避之不及卻又無可奈何的大惡女,如今身死,竟使得溯城百姓齊歡慶。

白琉璃接受並消化著腦子裡這不屬於她的記憶與認知,也明白了這身體原主的死亡原因,癡心錯付終落得被最愛之人背叛的下場,在明白所有真相的那一刻含恨死在最愛之人的手裡,孤身赴黃泉。

如今,她穿越而來,在這個與她擁有相同姓名的女子身上得以重生,不管這是緣分還是命運,她既用了彆人的身體,不僅是延續她上一世的生命,也是代替這個世界的白琉璃繼續活下去,那麼,發生在這個身體身上的一切,她都要一一查清,欺她害她之人,她都要他們付出代價,給這個世界慘死的白琉璃一個交代,讓她安心往生。

白琉璃一向銳利的眸光微微瀲凜,惡女?究竟是名不副實還是名副其實,想來也隻有她自己知道,不過管她名不副實還是名副其實,她白琉璃即被稱作修羅毒醫,又豈會在乎在惡女的名號?

惡,正合她意,她可從不認為自己是個善人。

雨已停,濃黑雲層後的皎月似乎在與這個秋之暗夜玩鬨一般,時隱時現。

白琉璃單膝跪在一條清亮的小河邊,借著天上忽明忽暗的月光,隱約看清了平靜河麵上自己的倒影,一身古代裝扮,卻是男兒裝,外是絲綢窄袖玄色短衫,裡麵竟是胡亂套上的單薄襦衣,一副本該細潤如脂的容顏已被毀得慘不忍睹,本該及腰的墨發如今竟才堪堪過肩,散亂地披散在肩頭,明顯被人胡亂剪過的跡象,配合那張滿是刀痕血痂的笑臉,像極暗夜裡的鬼魅,醜陋,駭人。

白琉璃用指尖一下一下慢慢撫過臉上的每一道血痂,一道,兩道,三道……每數一道,那如星子般清亮的雙眸就更冷冽一分。

“十六道。”在數到最後一道血痂時,白琉璃不怒反笑,若是不瞧她那鬼魅般可怖的臉,單就她那一雙含著笑意的流光清眸,竟是瀲灩無暇耀如春華,在月華下熠熠生輝。

隻是這笑意的深處,是比深冬的霜雪還要冰寒的冷意。

“新科武狀元的大婚麼?嗬……”白琉璃輕輕一笑,最後輕觸一下臉上的傷,慢慢站起了身,隨後活動脛骨,開始掂量這具身子的體質。

這惡女白琉璃的身子,看似單薄,體質倒是不錯,內力和身手也有些,雖與前世的她相差甚遠,不過應當有強大的空間,尤其是這勉強能入她眼的尚算有力的雙%e8%85%bf,現下就正好可以供她利用,翻過帝都的防護城牆,回到此刻正一片燈火輝煌喜慶歡騰的溯城內。

秋夜涼如水,還帶著雨後的濕涼之意灌進脖彎內,更顯深秋的寒涼。

忽然,一陣迅疾的風至城牆上來回巡守的兵衛身後刮過,令兩個剛剛擦肩而過的兵衛不約而同地打了個寒顫,其中一名兵衛倏地停下腳步,警惕地舉著手中長戟看向四周,確認四周無異常後,才皺眉抬手摸了摸自己涼颼颼的脖子,兀自低聲疑惑道:“奇了怪了,怎麼感覺剛剛好像有人從身後經過一般?”

兵衛再一次環視四周,再一次確定沒有任何異樣,搖了搖頭,繼續巡守。

白琉璃躲在城內的一棵繁茂大樹上,望著那城牆上兀自疑惑的兵衛,微微勾起了嘴角,而後隱在暗處向城內燈火最明亮處走去。

論身手速度,可從沒有誰比得過她,於她來說,速度就是力量,速度是決定勝負不可或缺的主要力量之一,很多時候,速度足以決定一切。

那麼,新科武狀元,%e4%ba%b2愛的世然表哥,我從棺材裡爬出來給你賀新婚之喜了,你會不會很開心?

此刻的狀元府,紅綾編花,掛滿狀元府的每個角落,紗罩上書寫著喜字的紅燈籠照亮著狀元府的每一處,紅紅豔豔,將那灑照一地如水般冰冷的銀白色月華儘數染紅,高朋滿座,鐘鳴鼎食,觥籌交錯,熱鬨非凡,喜慶非凡。

白琉璃躲在庭院暗處,冷眼看著熱鬨的廳堂,看著那舉杯循走於賓客間,身穿大紅喜袍的新郎官,隻見那新郎官身形頎長挺拔,舉手投足之間儘是風度翩翩,既有文士的爾雅,又不失武者的英挺,與人交談時似乎散發著一股謙和的魅力,配著他英俊的容貌與狀元郎的實力,不知成了多少女子心中的良人,難怪珂珞公主夏侯珞被他迷得神魂顛倒,還在聖上麵前發誓非君不嫁,現下一見,他果然有輕易獲得女子芳心的資本。

古來總是說,婦人之心如蛇蠍,如今在她眼裡,最毒的婦人心也比不得這些渣滓男人的絕情狠心與歹毒,又有誰人知,這樣一個謙謙如玉君子的麵皮下,藏著的是怎樣的一顆惡毒之心?

不過,也怪不得這些個女子與夏侯珞被他迷得神魂顛倒,便是她現下這身體的原主,也正是被他迷得神魂顛倒終落得個含恨而亡死不瞑目的下場。

她向來最恨的就是背叛,那麼,今夜,便是她替這個世界的白琉璃複仇的開始,她要將禹世然費儘心思得到的一切一點點毀了,屆時她要他像狗一樣跪在她麵前乞求,讓他悔不當初。

她要將他的偽君子麵皮一層層慢慢撕下來,將他推入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境地,讓他為他所做過的一切付出連他自己也想象不到的代價!

“禹世然,你以為娶得夏侯珞就能得到你想要的東西了麼?”白琉璃抬手撫了撫自己參差不齊又毛糙非常的及肩頭發,淡淡一笑,眸光如華,麵目卻可怖得令人毛骨悚然,聲音冷冷,“你越想要的東西,我就越要把它毀了。”

就由她讓這舉城矚目的婚禮再熱鬨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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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3、公主新娘

前堂觥籌交錯,彆院寧靜安然,既形成強烈對比,又托出大喜的氣氛。

喜房之內,紅燭搖淚,火紅喜慶,瓷瓶玉杯,紅綢軟被,鴛鴦喜帕,棗生桂子,佳人剪影,曳於窗上,朦朧迷人。

“翠兒。”忽然,端坐在床沿的佳人輕喚了一聲,輕柔悅耳的聲音略帶些微沙啞,想來是一日未得進水的緣故。

隻是,佳人的輕喚未有得到屋外名喚為翠兒的婢子的答應,佳人似乎欲站起身,終還是沒有起身,於是再一次向屋外喚了一聲,“翠兒?”

“回公主,奴婢在。”在屋門被推開的同時,佳人聽到婢子翠兒小心翼翼又帶著緊張的聲音響起,隻聽佳人那前一刻還輕柔的聲音此一刻便沉冷了下來,“哪兒去了!?本公主叫你你沒聽到?”

“回公主,奴婢怕公主渴著,想著這屋裡的水定也涼了,便去為公主沏了杯熱茶來,也好給公主醒醒神。”聽得出夏侯珞話語裡濃濃的不悅,婢子翠兒隻敢小心翼翼地回答。

“好吧,算你伺候得周到,本公主便免了你的過。”隻聽夏侯珞冷哼一聲,而後伸出了塗著丹蔲的纖纖素手,冷聲道,“既然如此,熱茶端來吧。”

“是,公主。”隨之,一盞青花瓷茶杯由一雙掌心帶著些微繭子的纖手捧著遞給夏侯珞,夏侯珞頭上遮著紅蓋頭無法看到茶盞何在,隻能通過掌心的觸?感來感受,然,就在她正要將茶盞捧住時,那一雙捧著茶杯的手,竟突然鬆開了!

“啊——”滾燙的茶汁無所預兆地儘數潑灑在夏侯珞那一雙白皙的右手上,隻見那白皙的手即刻變得通紅,鑽心的疼讓夏侯珞痛呼出聲,立刻站了起來,當下疼得她立刻大聲怒罵,“翠兒你個賤蹄子!竟敢燙本公主的手,看我不打死你!?”

夏侯珞凶惡地怒罵著,哪裡還有什麼溫婉可人的模樣,隻見她往前跨出一步,借著低頭就可以看到站在她麵前的翠兒的鞋尖,可因為心情大變竟未注意到她麵前那雙鞋尖根本不是女兒家應穿的鞋,隻是揚起左手就要摑給翠兒一巴掌!

夏侯珞練過些許拳腳功夫,這怒火衝頭下的一巴掌要是落到一個手無縛%e9%b8%a1之力的婢子臉上,結果可想而知。

可正當夏侯珞的手隻差半寸就要落到婢子的太陽%e7%a9%b4上,隻見婢子迅速往後仰身避開夏侯珞一擊的同時,抬腳在夏侯珞右膝上用力踢了一腳,夏侯珞頓覺膝蓋骨碎裂一般劇痛,一個重心不穩,“咚”的一聲往前跌趴在地,頓時蓋頭掀開,發髻散亂,朱釵歪斜,好不狼狽。

一切發生在一瞬之間,根本不待夏侯珞反應,一隻冰冷的腳已經踩在她的頸後,不僅令她站不起身,還令她抬不了頭!

“翠兒你反了不成!?你竟敢如此對待本公主!?當心本公主誅你九族!”尊嚴被踩,生來從未有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