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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鐘誌森已經被晚期肝癌折磨得不成人形。作為長子,鐘厲銘不僅要為父%e4%ba%b2的病日夜憂心,肩上還背負著鐘家家業。在這樣艱難的時刻,他還不得不接受母%e4%ba%b2對病危父%e4%ba%b2不忠的事實。

明白母%e4%ba%b2收養程知瑜的緣由後,鐘厲銘堅決不允許程知瑜再留在鐘家。直至今天,程知瑜還記得他當時的態度有多強硬。曾莉寧最後差點就以死相逼,鐘厲銘極不情願地退了步。她雖然抗爭成功,但卻輸掉了這二十多年的母子情誼。他妥協後仍憤怒地擱下狠話,“你要是一定要她留下來,我就讓她一輩子都留在鐘家。”

縱使演技再好,曾莉寧也無法掩飾此時此刻的慌張。她頻頻深呼吸,過了片刻才說:“不要再跟媽媽慪氣了,好嗎?媽媽錯了,你就原諒我一次,好嗎?”

“我沒有將你的醜事捅出來已經是仁至義儘了,你不要再得寸進尺。”他頓了頓,又說,“很晚了,你回去休息吧。”

沒有他的指示,程知瑜沒有跟著她離開。靜靜地在床上坐了一會,他伸手撩了下她的頭發,“去把頭發吹乾。”

他的浴室裡沒有護發%e4%b9%b3,程知瑜費力很大的勁才將頭發梳好。梳子上絞著一團團的斷發。鐘厲銘從她手中抽過梳子,皺著眉將它扔進了垃圾桶。

幸好鐘厲銘也沒有再折騰她。她躺在他的床上,閉著眼睛卻怎麼也睡不著。直到耳邊傳來平穩的呼吸聲,她才翻了個身,靜靜地等待著黎明的到來。

最終她還是悄然地入睡了,她驚醒時卻發現自己很整個人都貼在了鐘厲銘的身上。她嚇得不清,小心翼翼地挪開了身體。

透過窗簾的縫隙,程知瑜看見了已經發白的天際,於是便輕手輕腳地下了床。

程知瑜像做賊一般閃回了自己的房間,看著滿地的狼藉也沒有心情去收拾,她把自己縮在被窩裡,接著又補了一眠。

再度醒來已經到了午飯的時間,程知瑜出了房門便聽見一陣高跟鞋跟與地板相觸的聲響。那聲響漸行漸近,她已經猜到來人,雖想躲避,卻避無可避。

第十五章

第十五章

無論身在何地,鐘美芝總是那樣的光彩照人。她身穿一件褐紅色的修身大衣,大衣的領口處彆了一枚鑲有寶石的%e8%83%b8針,看上去華貴而張揚。看到了剛出房門的程知瑜,她揚起了一抹詭異的笑容,儀態萬千地走了過去。

勉強地擠出了一絲笑容,程知瑜輕聲地與她打招呼:“美芝姐。”

程知瑜已經好幾個月沒有見過鐘美芝了,每次看見她,程知瑜的腦海都會不自覺地冒出四個字——蛇蠍美人。她的容貌酷似曾莉寧,但心地卻與她的母%e4%ba%b2相差了千萬裡。

腳下踩著一雙高跟皮靴,鐘美芝足足比程知瑜高了一個頭。她本來就冷豔無比,此際更是盛氣淩人,“睡到這個點才起床,知瑜果然是懂得享受呀。”

聽出了她話中的諷刺意味,程知瑜也不動怒,隻是心平氣和地朝她笑了笑。這樣可怕的女人,程知瑜不明白當初為什麼好覺得她是一個高雅大方的人。

沒有得到預期的反應,鐘美芝覺得不甘心。她逼近了一步,垂著一雙美目盯著程知瑜。她正想再道挖苦時,卻意外地發現那張白皙的臉上居然有幾道微腫的指痕。她誇張地驚呼了聲,用幸災樂禍的語氣說:“你的臉怎麼了?不會是挨打了吧?不可能呀,有誰會打我媽的心肝寶貝呢?”

程知瑜下意識就想捂住自己的臉,沒想到鐘美芝卻握住了她的手腕,那力道大得讓她手背的血管也微微地凸顯。她想起鐘美芝以往的所作所為,終於不再冷靜,用力地將那隻手甩開。

那股力道使身體輕微地晃了晃,鐘美芝站穩以後,冷冷地俯視著她,“喲,這麼久不見,我家知瑜倒是長本事了。”

手腕上那層薄薄的留下了幾個指甲的掐痕,程知瑜將衣袖拉低,然後才說:“我沒什麼本事,就算真的有,也是美芝姐%e4%ba%b2自教出來的。”

鐘美芝輕輕地笑了聲,傾身靠近她,用極低微的聲音說:“你的底氣這麼足,該不會是找到了男人替你撐腰了吧?”

程知瑜的臉色馬上就變了,%e8%83%b8腔內的怒氣洶湧得幾乎失控。她的手握成了拳頭,說話時連聲音都在顫唞:“美芝姐,做人真的不能太過分,不然的話,你總有一天會後悔的。”

鐘美芝的臉上浮現了一絲錯愕,繼而便認認真真地端詳著程知瑜的臉,就連最細微地表情都沒有放過。沉默了片刻,她才說:“我做人做事也用得著你教麼?”

程知瑜抬起頭,看向她時眼中閃過某種複雜的色彩,“我隻是提醒你,不是每一個人都像我這麼好欺負的。”

忽然間,一把男聲從遠處傳來,“二姐?”

認出了是鐘卓銘的聲音,程知瑜倒平靜了不少。她挪開了一步,與鐘美芝保持正常的距離。

因為%e8%85%bf長,鐘卓銘很快就走了過來。他看了看鐘美芝,又看了看程知瑜,問道:“我看到你們聊得很興起的,你們在聊些什麼?”

鐘美芝收起了剛才那副不友善的神情,她頗有深意地看了程知瑜一眼,轉頭對弟弟說:“女人之間的話題,你是不會懂的。”

他長長地“哦”了聲表示理解,接著又問程知瑜,“我正要回學校,要不要載你一程?”

程知瑜連連點頭,要跟鐘美芝多呆一秒,她也覺得渾身難受。

上了車以後,鐘卓銘突然說:“我姐給臉色你看了?”

程知瑜突然明白了過來,剛才鐘卓銘是特地過來給自己解圍的。她點了點頭,“女人每個月總有心情不好的幾天。”

鐘卓銘知道她在開玩笑,想了想還是說:“你彆放在心上,我姐最近的幾個方案都被卡了。公事不順,她的心情應該很糟糕。”

“嗯。”程知瑜無心搭理,扭過頭看著窗外的路況。

這個時間路上的車輛不多,鐘卓銘開車也開得很輕鬆。他單手撐著方向盤,另一隻手閒閒地搭在窗框上。程知瑜看著就覺得不安全,於是提醒他,“誒,你小心點。”

鐘卓銘挑眉,看著她很輕佻地說:“怕什麼,有什麼事都有我幫你墊底。”

“彆亂說話。”程知瑜沒好氣地說,“你就算想死也彆拉上我。我還沒過上好日子,我還不想死。”

他馬上接話:“你彆說笑了,據我所知,我家從來都沒有虧待過你。”

話剛說出口,程知瑜就後悔了。幸好鐘卓銘也沒有繼續琢磨,她鬆了口氣,接著隨意換了個話題。

下午有課,程知瑜不跟他一起吃午餐。他懶得調頭,於是隻將她載到學校對麵的馬路。她剛把車門打開,鐘卓銘就叫住了她,“對了,我這周六有個比賽,今年就不陪你回臨高了。”

安葬著程知瑜父母的墓園在臨高市,那裡也是她長大的地方。每年的清明和父母的忌日,她都會回臨高市拜祭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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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路途比較遙遠,程知瑜以往回臨高都是鐘卓銘陪同的。這周周六正是她父母的忌日,她也不讓他為難,“沒事,我自己回去也可以。”

鐘卓銘想了想,又說:“實在不行的話,你就找我。”

程知瑜自然不會找他。一方麵,她並不想麻煩他,另一方麵,最近發生的事情混亂又複雜,她真的覺得身心疲憊,能獨自靜一靜應該也不失為一件好事。

很久沒有一個人出遠門,程知瑜在出發前的一晚居然興奮得難以入眠,於是又起床檢查了一遍行李。

抵達臨高時,天正下著毛毛細雨。程軍很早就在機場等候,程知瑜看到小叔的時候十分不好意思,“小叔,天這麼冷您就不用特地來接我了,我乘計程車也是很方便的。”

程軍憨笑著,“沒事,你一年都不回來幾次,我就算想接你也沒有機會。”

多得鐘家的照拂,程軍三兄弟都在鐘家的幾家子公司謀了不錯的職位,這幾年的日子都過得很滋潤。還記某次,程知瑜還撞見過鐘卓銘塞了個大信封給她的爺爺,信封裡頭放的東西自然是錢。她想這應該是曾莉寧吩咐他的,隻是他從來都沒有提起過這種事。

自從以後,他們對程知瑜的態度比以前要好得多。尤其是鐘卓銘在場時,他們簡直是以貴賓之禮相待。她已經不是當年那個單純的小女孩,她自然明白這些轉變到底是為了什麼。

程軍把程知瑜載回了自己居住的小區,他的妻子還沒有回來,他接完機以後才去接她下班。他的收入比哥哥們都要高,因而程家兩老都隨他住。

兩位老人家已經大半年沒有見過程知瑜,他們一見她就問她的近況。她說話的語速很慢,因為他們的耳朵都不怎麼好。得知她近來過得不錯,他們都很放心。她的奶奶一直拉著她的手,臉上那深深的皺紋也因微笑而微微抖動。

在程知瑜的印象裡,她的爺爺奶奶都是很淳樸很善良的老人。他們大半輩子都是鄉下辛勞耕作,後來才被兒子接到這邊養老。其實她很感激這兩位老人家,他們雖然知道內情,但一直也把她當作%e4%ba%b2孫女對待。就算她母%e4%ba%b2嫁入程家以後不願再生育,他們也沒有計較。

雖然鐘卓銘沒有一同回來,但他們仍執意要帶她到臨高市最高檔的酒店吃飯。程知瑜並不在意這些虛禮,但程軍卻非常堅持。

由於兒子和兒媳婦都沒有空,於是程軍便帶著自己的兩歲大的孫子一起過來。程軍的妻子也是位和氣的女人,程知瑜跟她的往來比其他兩位嬸嬸也密切一些。

她的堂侄子的%e4%b9%b3名叫小乖,今年才一歲半。他看著就是精力過剩,一會兒趴在她%e8%85%bf上仰著脖子看著她,一會兒又扭著胖胖的身體擠到她們之間,咿咿呀呀地叫個不停。

難得有新麵孔,小乖一直要黏著程知瑜。他還不怎麼會講話,任她怎麼教他叫姑姑,他也發不出準確的音。他玩著玩著就跟程知瑜混熟了,下車的時候一直要讓她抱。

程知瑜沒有抱孩子的經驗,但抱起來還算是像模像樣的。她低著頭用臉蹭了蹭他的小臉,柔聲問他:“小乖餓了沒?”

那孩子不知道有沒有聽懂,他沒有應她,隻是拉著她的頭發傻傻地笑。

正要步近酒店大門時,一輛加長的林肯緩緩地駛過她身邊。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