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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修。謝希修如意料中的對他切齒大罵,他挨了一通罵,反而心中舒服了一些。

不論如何,事情都已經做下了,又何必再多想其他?這世道成王敗寇,隻要以後的路走好了,將來旁人提起此事,隻會說自己識時務,總好過跟吳王一條路走到黑。

歐陽明想通了事情,心情也大為暢快,回頭叫侍從牽馬來,他翻身上馬,揚鞭快行,一路奔到西市去尋了一家好食肆,品嘗美食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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忙完山坡下土地的耕種,謝希治和周媛就再沒了什麼事情,每日除了帶著暉兒玩耍,就剩下夫妻相對了。說也奇怪,越是這樣朝夕相對,片刻不離,兩人反而更覺纏綿甜蜜,竟半點都沒覺得對方礙眼討人嫌。

“原來我總想著,要一對夫妻日夜相對幾十年,到最後該是何等相看兩厭。”周媛捏著黑子,一邊在棋盤上尋空當,一邊說道。

謝希治挑眉:“哦?”

周媛終於尋到一個自覺很合適的位置放下了棋子,笑道:“現在卻覺著,這事也跟容貌有很大乾係,若是都生的似你這般模樣,便是叫人看上百年,想來也沒人會厭。”

“多謝長公主誇獎。”謝希治笑眯眯的受了周媛的誇獎,手上卻不停留的撿了周媛一片棋子,“彼此彼此。”

周媛心疼的臉直抽抽:“我可以悔棋麼?”

謝希治抬頭一笑,堅定搖頭:“不行,你已經悔了三次了。”

“……好了,我認輸!”周媛一推棋秤,“真不知道這東西有什麼好玩的,還不如去跟大郎他們踢毽球呢!”說完想起侄兒們,又撅嘴,“不知孩子們現在做什麼呢。”

謝希治慢條斯理的收棋子,“既已回京了,現下應是都跟著先生讀書呢。”連二郎都該開蒙了,幾個大的更不用說。

周媛讚同的點頭:“一回了那地方,就都要拘束起來了。”也伸手幫著謝希治收好棋子,然後拉著他出門散步。

她把手挎在謝希治臂彎,與他一起慢悠悠往南麵走,閒聊:“有時候很想即刻就回京去,與大夥都在一處,熱熱鬨鬨的過日子;有時候又有些忐忑,今時不同往日,五哥已經做了官家,來日還要立後選妃,畢竟不同以往了。”

“官家也還是你的五哥,曆來以‘國’為封號的公主有幾人?”

周媛點頭:“是啊,我知道五哥待我之心。可是那座宮城,我真是想起來都覺不快。就越發覺得像現在這樣遠離中樞,偶爾收收信知道時事,平時安生過我們平靜的日子,簡直不能更舒心。”京師現在百廢待興、千頭萬緒的局麵,她真是想起來就頭痛。

“那我們就留在島上不走了。”

周媛聽了站住腳,拉著謝希治的胳膊去瞧他的臉,追問:“你說真的?”

謝希治正色點頭:“當然說真的,你不喜歡進京,我們就不去。”

“嗤,我不過發幾句牢騷,你還當真?”周媛笑起來,“我平日是自私涼薄了些,也無承當了些,可五哥與七哥都已經走到現在這個程度,正要全力中興大秦,我身為皇室公主,難道還能置身事外、冷眼旁觀?”

謝希治還是一臉正色,回道:“我就知道你不過是說說。”

周媛忍不住啐了他一口:“呸!怎麼都是你有理。”說完又拉著他繼續走,跟他商量,“我是這樣想的,眼下宋俊拜相,宋家闔家要進京,嶺南這一處難免要交出來一些,不管交給誰,一時要上手都不容易。你跟著宋俊的時候不短,我們一時又不能回京,不若你主動上書,替五哥分一分憂吧。”

“原來你說了這麼多,是想要使喚我。”謝希治做恍然大悟狀。

周媛瞪他:“我是怕你整日在家看著我,早晚對我生厭!”

謝希治看她佯怒的樣子份外可愛,忍不住伸手捏了捏她小巧的鼻尖,笑道:“怎會生厭?我越看你越喜歡呢。”後麵一句刻意壓低音量,近乎耳語呢喃。

周媛繃不住了,笑意瞬間占領了雙眸,“不害臊。”她悄悄捏了謝希治的胳膊一把,又說,“說正事呢,我隻是有這個想法,一是不想你整日在家荒廢時光,二呢,也能為國家效力。你若是不願去,那就算了,明日咱們演練新曲譜。”

“十娘有此美意,我怎會不願?”謝希治也正經了起來,“前日往京裡寫信我已經透了這個意思,估摸不久就有回音,隻是若真插手嶺南事務,就不能再留在島上,我又不放心你和暉兒……”

周媛點頭:“我知道,那我就跟你上岸好了,我們不趕路,不長途跋涉,暉兒那裡也無礙。”

“嗯,那就等京裡的消息。”謝希治執起周媛的手,笑道,“怎麼也不耽誤咱們明日演練新曲。”

兩人商定了此事,回去以後周媛就開始命人整理東西,有些暫時用不到的,都讓裝箱封了起來。等收拾好了,讓謝希治去尋了一艘船,先把東西運到岸上,送去了鬱林信王府。

這邊東西剛運走了一批,朝廷的旨意也來了,命謝文莊接任嶺南節度使,掌嶺南軍事,謝希治暫代邕州刺史職,主理政事,同時嶺南幾處重鎮的刺史也有調換。

“這是軍政分割的第一步。”謝希治跟周媛解釋,“叔父已經進京麵聖,我們慢慢啟程去邕州即可。”

周媛點頭,說道:“你若是急,可以先行,我這裡有衛兵,又有周鬆周祿他們陪著,不用惦記。”

謝希治很猶豫,但想到楊川的用意,他還是決定以大局為重,回道:“那好,我先去赴任。我再請馬刺史派一隊府兵護送你們,你路上不要急著趕路,慢慢往邕州來。”

“我知道,好歹我是南國長公主,這還是在我的封地上呢,你不用擔心我。暉兒我也會照看好的,你先去忙正事。”周媛隻差拍%e8%83%b8脯保證了。

謝希治還是又仔細叮囑了半天,最後留下無病照應,才帶著隨從先登島去邕州赴任。

周媛晚他三天啟程,她把行李輜重另派了一隊人馬護送,並不與自己一路,沿途也沒有擺出公主的儀仗和派頭,隻輕車簡從帶著暉兒一路慢行,用了半月餘,也就到了邕州。

謝希治既為邕州刺史,他們自然就住進了刺史官邸。從寧靜的海島重回繁華州府,周媛一時有些不慣,更不用提還要應酬那些來拜見問安的命婦了。

“幸虧得我有長公主的身份,不然還應付不了這些能言善道的夫人們呢!”這日傍晚,送走了來做客的幾位命婦,周媛直接癱倒在榻上,跟謝希治抱怨。

謝希治正抱著暉兒在地上來回走動,聽見這話就笑道:“是你太自謙了吧?論能言善道,你可不輸於人。”

周媛撇嘴:“我怎麼能言善道了?每次還不都是你最有道理。”

“最初在揚州時,你就是個伶牙俐齒、嘴上不饒人的小娘子,難不成你自己忘了?”謝希治調侃道。

周媛坐了起來,側頭問屏風外坐著的春杏:“春杏姐姐,我有嘴上不饒人的時候麼?”

春杏應了一聲:“啊,公主,周祿剛叫我去廚下幫忙,我給忘了,我先去看看啊。”說完起身徑自走了。

周媛:“……”

謝希治笑的不行,把暉兒往榻上一放,自己捂著肚子笑倒在了周媛%e8%85%bf上,“你,你看你,還不認,連春杏都看不下去了。”

“……”周媛恨的伸指彈了他腦門一下,然後俯身抱起兒子,憤憤說道,“暉兒乖,咱們不跟你爹爹玩了,專會笑話人!”

暉兒:“嗚哇啊呀……”

作者有話要說:①出自阮籍《詠懷壯士何慷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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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3章 抓周

在周媛到達邕州的兩月之後,謝文莊返回邕州,正式接手嶺南軍務,同時還帶回了韓廣平定罪伏法的消息。楊川並沒有按大理寺上奏的處韓廣平淩遲之刑,而是定了梟首棄市,並滅韓廣平父子三族,作為韓家的%e4%ba%b2家,鄭家自然也在此列。

“這麼看來,宋俊也隻放了邕州而已啊。”周媛不太關心韓家的下場,隻看著謝希治手上的邸報嘀咕,“廣州和泉州還是在他兒子手裡。”

那邸報上寫著最新任命:宋俊長子宋靖西、次子宋靖南分彆任廣州、泉州都督,掌兩地駐軍。名義上這兩人歸謝文莊管轄,可是謝文莊本是宋俊的幕僚,這兩位也算是他的少主,他能管得了這兩位聲勢名望都甚高的宋氏子弟麼?

除此之外,兩地刺史也都沒有調換,仍舊用的是原來宋俊的人,另外交州也仍是由宋俊的弟弟掌管,沒有做任何變動。

“這兩位都是久經戰陣的人物,有乃父之風,朝廷正值用人之際,怎能輕易撤換?”謝希治解釋道,“便是宋相公主動替子請辭,官家也是不能許的。”

看來要把嶺南的宋氏印記去掉,還任重而道遠啊。周媛暗歎一聲,又問:“那劍南呢?”

謝希治答道:“也多是沿用舊臣。此事急不得,官家眼下最煩惱的應還是河東、河西、範陽和平盧幾處。”

也是,這邊好歹是穩定的,那邊早先光亂了,現在正該趁此機會好好抓到手裡,比起曾經鬨過流民的北方,南方暫時還是不必操心的。

謝希治又掃了一眼邸報,側頭看周媛:“這裡還有歐陽大官人的消息呢。”

“歐陽明?”周媛伸了脖子過去看,“有他什麼消息?他沒受楊宇的牽連?”

謝希治指給她看:“這裡,赴洛陽上任河南尹。”

周媛仔仔細細看了好幾遍,然後不敢置信的抬頭看謝希治:“他?去東都任河南尹?五哥怎麼信得著他?”河南尹以前可都是給皇子掛職用的啊!

“我私心猜測,大皇子能如此平安順利的與二哥到京,歐陽明應是出了力。”謝希治把邸報收起,總結了一句,“而且國家現在確是用人之際,洛陽又遭戰火荼毒最深,歐陽明是個懂民生的,用他也不失為一個辦法。”

周媛失笑:“你說的這麼勉強,還‘不失為一個辦法’,他好歹還比你年長幾歲呢,你當你做邕州刺史,服氣的人就很多麼?”

謝希治聞言也微笑起來:“我總會讓他們服氣的。”語氣平淡,卻不難聽出傲氣,說完這句他話鋒一轉,“平步青雲,也不是誰都能成的。”

不知為何,周媛就覺得他這個樣子份外可愛,忍不住倚過去在他臉上%e4%ba%b2了一口,笑道:“是啊是啊,誰讓你是我的謝三公子呢!”

謝希治被她%e4%ba%b2的心裡癢癢,順勢伸手環住了她的腰,也在她臉上回敬了一個%e5%90%bb,低聲糾正:“是你的三郎。”

與此同時,身在洛陽的歐陽明,既沒有謝希治的底氣和傲氣,也沒有一個溫柔解語的嬌妻在旁,他隻能頂著各方懷疑的目光,從頭重建洛陽城。

他還記著自己在官家麵前說的豪言壯語:“……小人往來洛陽十數次,曾%e4%ba%b2眼見過她的繁華勝景,也%e4%ba%b2眼見到她毀於一旦,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