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性子都偏活潑,所以一頓飯的功夫就跟周媛混熟了,此刻跟她玩的正不亦樂乎,滿院子都是孩子們歡快的笑聲。

好像很久沒有聽到家裡有這麼放肆的笑聲了,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呢?是了,從他得到消息說朝雲公主病故起。當初接到消息,楊重久久都不能相信,正是花兒一般年紀的十娘,竟會就這麼香消玉殞了。可是再轉念想想那波譎雲詭的京師、豺狼品性的韓家父子,又覺得也不算奇怪。

越想就越恨自己的懦弱,明知道那是一個什麼樣的所在,明知道十娘嫁的是什麼樣的人家,他這做哥哥的卻隻能眼睜睜看著,還在大難臨頭之前,隻顧自己逃離。

楊重覺得自己既對不起養母的撫養之恩,也對不起生母在時對自己的教導,簡直是個徹頭徹尾的不仁不義之徒。

知道他心情抑鬱,妻子久勸無果之下,隻能約束家裡人,讓他們都收斂一些,儘量不要惹惱了他,所以這兩個月家裡都安靜得很。

不過此刻他真喜歡家裡的熱鬨,這世上他真正關心在意的人都在這個院子裡,真好。

抱著小女兒看熱鬨的信王妃先發現了站在門口的丈夫,揚聲問道:“謝公子走了?”

“嗯。”楊重笑著應了一聲,邁步往裡走,先扶住搖搖晃晃要跌倒的二郎,又低聲說周媛,“沒見過你這麼沒良心的,連去送一送人家都不肯。”

周媛:“……”

楊重也不等她答話,鬆開掙紮著要去玩的二郎,自己走到信王妃跟前,伸手接過了女兒抱著,看她睜著烏溜溜的眼睛四處看,喜歡的先%e4%ba%b2了一口,然後又叮囑:“以後可彆學你姑母那樣。”

信王妃失笑:“這是怎麼了?男女有彆,不送也不失禮,不是有你麼?”

“那怎麼一樣?”楊重嘀咕了一聲,也沒有仔細解釋,打算過後再單獨審問周媛。

不過當天周媛還是躲過了審問。陪侄子們玩的滿頭汗之後,她很利落的告辭,說要回去洗洗睡,做哥哥嫂嫂的自然不好攔著,她也就順利的溜回了自己住的客院。

當晚周媛難得睡的很踏實,心裡頗有一種終於回到家了的安定感。所以第二日吃早飯的時候見到楊重夫婦,她也是一副神采奕奕的模樣,誰知卻又因此得了一句楊重的評價:“真是沒良心呀。”

“……”你還有完沒完了!

楊重見好就收,說完這一句就叫大家吃飯,等到吃完飯以後才又跟周媛說:“謝公子一大早就帶著從人出城西去了。”

“哦。”周媛不動聲色的應了一聲,心裡不免有些失落,可這本是意料中事,他們兩人之間,最好的結局也就是相忘於江湖了吧?

楊重見她麵上看不出什麼,就叫她一起去書房:“我還有事要問你。”

正好,周媛也有很多事想問他,於是兄妹倆出了後院去書房,坐定以後,她不等楊重開口就先問:“宋俊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

“宋俊啊,他算是將門虎子,當初他爹宋方就是第一任嶺南節度使,在嶺南經營日久,根基頗深。宋俊又不似其父一味耿直,他這些年對朝中的孝敬不少,因此父皇在日待宋俊也不壞,給他累加官爵,連韓廣平對他都很客氣。他還與裴一敏有些私交,兩人在剿匪和平亂時常常聯動,彼此也不爭功,因有此二人在,西南地界倒是難得的安定。”楊重回道。

看來是個有真本事的,周媛又追問:“那他待七哥如何?”

楊重伸手往外麵比了一比:“這信王府就是他主持建造的,我住進來之後大麵基本沒改過,如何?是個有心思的人吧?”

周媛雖然隻在這裡住了一晚,卻已經發現這王府麻雀雖小五臟俱全,一應貴族該有的享受設施都不缺,外麵看著平淡樸素,住起來卻很舒服,看得出來是用心建造的。當下就點頭笑道:“還是個有玲瓏心肝的。”

“我到鬱林之後一共見過他三次,第一次是剛就藩時,他%e4%ba%b2自在城外迎接;第二次是他出巡廣州,路過鬱林,上門來拜訪;最近的一次是來送信。”楊重說到這裡端起茶盞喝了口茶,又瞧了瞧周媛,“就是朝雲公主的訃聞。”

周媛有些驚訝:“這也要他%e4%ba%b2自來送嗎?”

楊重笑了笑:“他自然還有彆的目的。如今天下即將大亂,嶺南地界有我這麼一位在,他怎麼能不%e4%ba%b2自來摸摸我的底?”

“那你到底是什麼底?”周媛笑嘻嘻的順勢問道。

楊重瞥了她一眼:“你是什麼底我就是什麼底!”說完又回去說宋俊,“此人城府頗深,又吐屬文雅,與他交談隻覺如沐春風,半點都不讓你有不適之感,往往叫人忽略他本是個武將。每每一通話說過,你還是摸不清他到底有什麼想法,又想從你這裡知道什麼。”

周媛笑道:“你就彆光誇他了,彆人許看不透他,我不信你看不透。”

“得了,我有什麼本事?就能看透他了。”楊重搖頭,“我隻知道,他眼下應還沒有借勢而起的心。嶺南地處偏遠,遠離中樞,他若貿然行動,隻會亂了根基,到頭來不知被誰撿了便宜,得不償失。若我是他,眼下隻須把嶺南安定好了,餘外靜觀其變就是了。”

聽了楊重一番分析,周媛終於放了心:“他沒有彆的心思就好,咱們也能有幾年安生日子過。”

楊重說完這些,把一盞茶喝儘,喉嚨終於舒服了,反問周媛:“你是不是也該跟我好好說說楊宇跟謝家的事?”

關於楊宇的事,周媛還真想好好跟他說說,於是就把自己了解到的事情都告訴了他。包括歐陽明有個走運河的船隊,還打算往北麵開錢莊,以及歐陽明尋到了夏蓮,第一時間就告訴了楊宇和謝家等等。

順道又介紹了謝家和楊宇的%e4%ba%b2戚關係,包括謝希修與楊宇的焦不離孟,以及楊宇借謝家的關係與江南各世家名士的往來等。

“既然如此,謝公子路上遇見了你,怎麼沒有把你帶回去見楊宇?”楊重終於問出了這個關鍵的問題。

周媛張了張嘴,本想撒謊說他路上不知道自己是公主,可立即又覺得很蠢,另換了說辭:“他跟謝家彆的人不太一樣。謝三公子單獨住在城內,據說是因自幼身體不好,要獨居養病。他不喜交際,凡出門都是為了品美食……”

“是嗎?那他是怎麼吃到齊祿做的鯰魚燉茄子的?”楊重插嘴,問完還吧嗒一下嘴,“鯰魚燉茄子是什麼味道的?”

周媛:“……”他是怎麼知道的???

兄妹倆大眼瞪小眼,最後周媛耍無賴:“你想吃,改天叫周祿做給你吃。”

“哦,”楊重拖著長聲應了一回,然後示意周媛繼續,“你接著說謝公子。”

我說個毛啊說!情緒都被你破壞了你知不知道!周媛咬牙切齒,回頭咕嘟咕嘟灌了一盞茶,才把心裡的怒焰熄滅,繼續給他說謝希治跟家族的不合。

“……也許是不齒楊宇要利用婦孺的作風吧,他說不會把我的行蹤告訴家裡。”說到這裡周媛笑了笑,“他也真天真,就算他不說,難道他身邊的從人還能不往回回報?”

楊重有些驚異的看著周媛:“是你天真還是他天真?他那麼大的人了,出門帶著的人能不是自己的心腹?誰還敢不聽他的話,私自往回傳信?”

周媛蹙眉:“可是他一貫深居簡出,又不曾出仕,能有幾個心腹?他身邊那麼多人呢,難保沒有一兩個謝岷安排的人。再說了,他身邊肯定有裴一敏的人。”の思の兔の網の文の檔の共の享の與の在の線の閱の讀の

“裴一敏的人另說。”楊重不是很讚同周媛的觀點,“我聽他言談之中,也是去過很多地方的人,據說是曾出去遊學過,這種世家公子出門,身邊跟著的人哪會少?再說他又跟著杜允昇讀過書,離開謝家的時日恐怕不短,怎麼會不培植自己的心腹?謝岷就算想讓人跟著他,恐怕走不多遠也被他甩下了,山長水遠的,謝岷能拿他如何?”

是這樣麼?謝希治也有這樣的一麵?周媛覺得自己整個三觀好像都要被顛覆了似的,不由仔細回想這十餘天的同行,好像他的隨從確實都對他十分恭敬,也從無人敢對他的命令提出質疑和反駁。難道謝希治還是個扮豬吃老虎的大白兔不成?

作者有話要說:畫外音:話說周媛這是什麼形容詞啊?大白兔為啥要扮豬吃老虎?倫家明明是食草動物~

(無辜的作者君表示,其實把謝三公子想象成大白兔也挺萌的~

ps:為喜迎作者恢複健康,並感謝所有支持關愛作者的小夥伴們(某一小撮壞銀除外,哼!

接下來的一周內會不定時掉落雙更,下一更幾點好呢,你們喜歡幾點看第二更?

今天先15點好了~

pps:昨天放心不會分開的%e4%ba%b2們,現在知道我的笑是啥意思了吧,嘿嘿哈哈~~~

第65章 打算

楊重看周媛似乎有些不相信,就笑道:“難道你看著謝公子是那種唯尊長之命是從的人麼?若真是那樣,他就不會獨自居住在城裡了。養病是個誰都看得出來的借口,雖然這些與他父母的支持不無關係,但他自己本身必定就不是個肯讓人搓圓捏扁的主。”

那又怎麼樣?他還不是一樣不能決定自己的婚事?周媛默默想道。

誰知楊重居然也問到這個問題:“謝公子年紀不小了吧,可曾婚配?”

“……”周媛轉了轉眼睛,“應是沒有成%e4%ba%b2,至於有沒有定%e4%ba%b2就不知道了。”不是說那時候去徐州就是要相%e4%ba%b2的麼?

還沒成%e4%ba%b2啊,可惜,他家裡既然肯容他拖到現在,必定是想要結一門上好的%e4%ba%b2事的。可惜十娘已經嫁過一回,他們兄妹又沒有爭權奪勢的*,恐怕難以促成這一對了。

周媛看楊重似乎在思量什麼事,她不想讓他把關注點放在自己跟謝希治身上,就故意開口轉移話題:“反正謝家是要保楊宇了。局勢會如何變化,眼下還不好說,但居安思危,七哥,萬一有朝一日,大秦真的落入他人之手,你可有什麼打算?”

楊重聽了她的問話,很感興趣的反問:“十娘有何高見?”

“……我沒有高見,我全聽七哥的。”周媛笑嘻嘻的答道。

楊重屈指輕輕敲擊椅子扶手,慢慢說道:“我倒是有個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