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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頸待戮,因此隻能固守城池。”

在周鬆和周媛分享消息的同時,歐陽明在“月皎”也正跟楊宇把酒閒話。

“……這次小人特意進了一趟京師。”歐陽明跟楊宇正麵對坐,臉色是平時少有的嚴肅,“京師表麵看起來並無異常,可小人四處走動,跟許多人見了麵,卻聽他們說,如今在京師不同往日,有許多話都不敢說了。”

“韓廣平大力排除異己,又肆無忌憚出入宮廷,已經讓京師百姓頗為側目。加上朝雲公主一直病著不出來見人,暗地裡傳言不少,都說韓家在等著公主自己死了,好給鄭氏騰位。韓廣平為了平息非議,%e4%ba%b2自去邀請誠王入朝,不過誠王也不是傻子,先帝子女所剩無幾,他能活到今日,自然也是不敢趟這個渾水的。”

楊宇一直靜靜聽著,並不插話,也不發表評論。

歐陽明就繼續說:“小人還打聽到,韓肅出征之前似乎與韓廣平有爭執,有個去求見的小官,在門房外麵曾經看見韓肅滿麵怒容的衝出了相府,然後裡麵就傳出消息,說韓相公無暇見客,把他們都打發走了。”

說完這些,歐陽明又說了此次見到的幾個沒落世家的情況,最後說:“真是不見不知道,早先換了誰來跟我說,那些世家大族如何落魄,我必都是不信的,所謂瘦死的駱駝比馬大,總是比尋常人家好些的。可如今見著了,才知道竟還有更落魄不堪的。”

“是啊,內裡固步自封、自高自大,外麵又緊緊相逼、連消帶打,也由不得他們不落魄。”楊宇歎息了一聲,“像謝家那般的,畢竟是少數。”歎息完了,話鋒一轉,“這麼說來,竟沒有可用的了?”

歐陽明從袖子裡掏出一個信封遞過去,“也不是都不可用,小人不敢擅專,將所見之人都羅列在上,請王爺定奪。”

楊宇伸手接過,笑道:“就你我二人在,耀明不必如此。”他並沒有看那個信封,隻隨意擱在一旁,然後跟歐陽明喝了一杯酒,最後問:“周家可打聽到什麼?”

“小人到臨汾,打聽得知周家在當地還算大族,就打發了人去尋了幾個不同年紀的周家族人說話,倒都與周鬆所說對上了。周家這些年因為爭產的事,留在原籍的極少,大多都像周鬆一家這般出來投%e4%ba%b2了。”

楊宇聽了很有些失望,喃喃說了一句:“那周家小娘子實在不像是一個市戶的女兒。”

歐陽明笑道:“可小人看十娘也實在不大像世家女孩,膽子大,又牙尖嘴利,性子還更像市井裡長大的呢!”

“嗯,你與他們常來往,想來知道的更多些。也罷,原就是我多想了,以韓廣平的性子,對盧家是必會趕儘殺絕的,絕難有人逃得出來。”楊宇又舉杯喝了一口酒,然後搖頭自嘲,“我本還想著,若是這小娘子有些來曆,倒可促成她與懷仁一門好姻緣,如今看來,倒是我想得多了。”

歐陽明一愣,謝三和十娘?這也太不搭了吧!

楊宇並沒有繼續那個話題,吃了兩口菜之後又說:“這次辛苦你了,我一直等你回來,還有件喜事想與你說,我想給你做個大媒……”低頭湊近歐陽明低聲說了起來。

這本是一個平淡無奇的夏日晚上,在很多人的記憶裡,這個晚上都跟無數個夜晚一樣毫不出奇,卻不知就是這個夜晚的幾句密談,將在後日引起怎樣的一場軒然大波,又會改寫多少人的命運。

周媛也同樣沒有預料到,所以這一晚她睡得很安穩,隱憂解除,真是再沒什麼可操心的了。

歐陽明躊躇滿誌,他送走了吳王,自己一個人在房間裡獨坐良久,心想:我歐陽家終將會在這天下闖出一份名號!

謝希治是最難熬的,他覺得很不高興,可他自己竟然想不明白到底是為了什麼這麼不高興。坐下嫌氣悶,起來走走又覺得累,躺下睡覺吧,腦子裡又滿是歐陽明堆在周家院子裡的那些東西,無論如何睡不著。

這樣翻來覆去,許多煩心事就一齊兜上了心頭。先生說祖父答應再好好考量考量他的婚事,母%e4%ba%b2回信也說父%e4%ba%b2給祖父寫了信,待九月祖父過壽的時候,會回來一同商討此事。可是說來說去,這婚事也還是由不得他自己做主。

家裡人不聽他的想法,現在連十娘也聽不進去他的話。他都把話說得那麼清楚了,她竟然還要跟歐陽明結交,歐陽明的東西是好拿的麼?

越想越氣,再想到這個小娘子見了歐陽明就不似往日,竟然先要趕自己走,後又沒有出門來送,更是氣得睡不著,索性起來吹了半夜笛子,直到更深露重了才睡。

誰曾想就這麼一折騰,第二日起來就有些鼻塞,頭也覺得重,昏昏沉沉的扛了一天,到傍晚終於扛不住,又病倒了。

杜允昇給他把了把脈,問:“這樣的天你都能風寒入體?我教你的那一套拳法,你有多久沒練了?”

“前些日子還練了。”謝希治無精打采的答。

杜允昇聞言又仔細給他診了一回脈,最後說:“你一向豁達通透,提得起放得下,如今這些許小事就讓你鬱結於心了?不就是成婚麼?又不是叫你娶一隻母老虎回來!”

謝希治微微闔眼不答話,杜允昇看他這樣子也無奈,轉頭出去吩咐長壽:“去尋周家小娘子,說你家公子病了,問她可有什麼合適感了風寒之人吃的東西,最好能請了她來探病。”

第41章 狹路

周媛是第二日去的謝家,到的時候謝希治還在睡,卻恰好遇見了要出門的杜允昇。

杜允昇看見周媛又是提著食盒來的,就笑眯眯的問:“帶了什麼東西啊?”

“就帶了些小菜清粥。”周媛也笑眯眯的答。

杜允昇仔細打量了周媛幾眼,見這小娘子舉止從容大方,雖然麵容尚顯青澀,可行動做派卻表現出與年紀不符的穩重周到,要是忽略外表還真不覺得她年紀小,可惜,出身差了些。

“懷仁還沒起來呢,十娘先坐下等等吧。”杜允昇也不忙著走了,請周媛坐下,與她說了好一會兒的話,直到謝希治起來了,他才出門。

謝希治聽說先生跟十娘在敞廳裡談天,當下就有些著急,他這位先生興致來的時候不拘小節,也不知有沒有說什麼不該說的話,萬一說了什麼不合適的,他們再見麵豈不尷尬?

他穿好衣裳下樓來見周媛,第一句話就是:“先生這人喜歡說笑,他若是說了什麼不當言語,你彆放在心上。”

周媛眨眨眼:“杜先生人很好,怎麼會說什麼不當言語?”

謝希治長出了一口氣,“沒說就好。你們談什麼了?”還是不放心要問一問。

“說了幾句家常。”周媛一臉好奇的盯著謝希治,“原來杜先生的女婿是你二哥啊!明明你才是杜先生的學生,怎麼反倒是你二哥娶了你先生的女兒?”師兄師妹什麼的,不要太青梅竹馬近水樓台哦!

謝希治被周媛這奇怪的思路驚了一下,頓了頓才答道:“我拜入先生門下的時候,二哥二嫂已經定%e4%ba%b2了。”

唔,原來先後關係搞錯了,周媛想起杜允昇說的話,忍不住又笑起來:“看來你是生不逢時,杜先生很喜歡你呢,還說要是再有一個女兒,一定把女兒許給你。”

“……”就知道他會亂說話!

說了一會兒閒話,周媛才終於想起自己是來探病的,她看謝希治精神狀態不太好,身上衣服穿的也多,就問:“怎麼好好的又染了風寒?”這種天氣還能感冒,也太弱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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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希治回過神,想起自己生病的原因,順帶著也想起了那晚生的氣,他慢慢冷了臉,簡短答道:“不小心著涼了。”

“哦,那你吃了粥就上去好好歇著吧,多歇息,很快就能好了。我就不在這擾你了。”周媛看他確實不是很舒服的樣子,臉色也不太好看,就乾脆的起身要告辭。

謝希治聽了前麵的囑咐還覺得心中略暖,臉色也有所緩和,等聽到最後一句的時候隻覺有一股鬱氣直衝%e8%83%b8口,好半天都說不出話。

周媛站起身,卻見謝希治臉色難看的坐在原地不說話,她不明所以,還以為他更加難受了,問了一句:“你怎麼了?哪裡不舒服麼?要不要請大夫來看看?”

沒等謝希治答話,長壽忽然一路小跑著從前麵過來,還大聲稟報:“公子!李夫人和李家小娘子來了。”

謝希治一愣,站起身問:“姑母怎麼會來?”

“小的也不知,李夫人聽說您病了,非要進來探病,小的們不敢攔著,李夫人已在半路了。”長壽說著話進了門,猶自喘熄不止。

謝希治眉頭微微皺起,低頭檢視了一下自己的衣著,又摸了摸頭發,叫長壽去取他的逍遙巾來給他戴好。

其間周媛一直插不上話,直到謝希治坐下來讓長壽給他戴逍遙巾的時候,才有機會開口:“那我先走了。”

謝希治答道:“你這時候出去免不了也要碰見她們,就在這裡打個招呼吧。是我姑母和表妹。”

等長壽給謝希治戴好逍遙巾,這裡也已經可以聽見外麵女子的說話聲,他起身出門去迎,周媛不得已,也跟了出去。

等到門外站定,從竹林那邊也轉出來一行人,當先一個前呼後擁的女子身著朱紅大袖衫,頭梳高髻,還未等走近就說:“啊喲,阿豨怎麼還起來了?不是說染了風寒麼?怎不好好躺著?”一麵說一麵快步走了過來。

“勞姑母惦記了,侄兒無礙,不過尋常小病,不想倒驚動了姑母。”謝希治一麵答一麵行了晚輩禮。

李夫人快步走到謝希治跟前,一把扶住了他的胳膊,說道:“都是一家人,這麼客氣做什麼?”又轉向周媛和長壽斥道,“愣著做什麼,還不扶公子進去歇息!”

周媛囧,她本來一直在琢磨這位李夫人對謝希治的稱呼,沒想到還會躺著也中槍,你妹,老娘哪裡像丫鬟了?不就梳了個丫髻麼!

謝希治第一時間解圍:“姑母莫急,這位是侄兒的鄰居周家小娘子,聽說侄兒病了,奉父母之命過來送些吃食。十娘,這位是我姑母,”又介紹李夫人身後的明豔少女,“這是我表妹。”

周媛適時擠出個微笑,行了福禮說道:“見過李夫人、小娘子。”

李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