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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這一係實在是個讓人不太痛快的存在。

說起來周媛和楊宇的血緣關係並不遠,楊琰和楊宇的父%e4%ba%b2上一任吳王乃是堂兄弟,再往上一輩更是嫡%e4%ba%b2的兄弟,不過話又說回來,天家無父子,更彆提兄弟。

周媛血緣上的祖父德宗皇帝當年還是太子的時候,不得其父文宗皇帝的喜歡,與之形成鮮明對比的是,文宗皇帝特彆寵愛繼後曲氏所出的小兒子——第一代吳王。據說那位吳王天資聰穎,無論是讀書理政都比德宗皇帝出色,文宗皇帝幾次都有改立太子的意思,卻礙於世家和朝臣反對,最終放棄了。

廢立之事不成,兄弟間的芥蒂卻已很深,文宗皇帝經過深思熟慮之後,就把小兒子封到了江南富庶之地,還把油水豐厚的淮南鹽業交到了兒子手中。

德宗皇帝是個耳根軟的人,雖然當初擔驚受怕恐懼被廢的時候,也在心裡把幼弟恨得牙癢癢,可是到了他登基的時候,因有曲太後在,身邊也有人為吳王說好話,他竟也沒有想法報複吳王,隻是不準吳王進京,連文宗皇帝駕崩也沒叫吳王來奔喪,想落個眼不見為淨。

本來上一輩的恩怨,到了楊琰這裡也該塵歸塵土歸土了,偏偏他爹德宗皇帝登上龍椅不過四年就死了,那時候吳王生母曲太後還在,於是就有人提出該當兄終弟及,要迎吳王回來繼位。

這事自然最終是不成的,但楊琰心裡卻不爽得很,曾經想召吳王進京來覲見,好借機收拾他,卻被吳王以先帝不許他進京為由推了。吳王也夠心狠,連他生母太皇太後薨逝,都不曾入京來奔喪。

楊琰看他這樣失了賢孝的名聲,一心偏居江南,應也玩不出什麼花樣,這才不再想法整治他。不過從此他每每提起吳王的時候,都要說“那個不忠不孝之人”,等吳王去世了,就說“那個不忠不孝之人的子孫”,反正從沒好話。

耳朵裡聽多了這樣的事,周媛心裡吳王的形象自然要麼是那種陰險狡詐的模樣,要麼就是斯文敗類的典型,卻實在料不到吳王楊宇竟是這樣一個俊秀風流的人物。

緩步進來的楊宇身著紫色團花圓領袍,腰束玉帶,腳踏烏皮*靴,生得膚白如玉,一雙丹鳳眼波光流轉,比女子還要秀麗,除了高鼻梁和細長的眉毛,其他並無與皇室中人相像的地方。

他進來站定,麵帶微笑,先拉住了欲行禮的歐陽明,又對其他來迎的人抬了抬手,溫聲說道:“免禮,孤不請自來,可擾了諸位的雅興?”聲音溫潤動聽。

“殿下此言真是折煞我等,”歐陽明拱拱手,笑道:“您可是我們盼都盼不來的貴客呢!不說彆個,聽聞殿下這些日子不在揚州,一文盼您盼的都快把瓦市的地踏出一條溝渠來了。”

楊宇聽了笑容不變,隻抬眼去看劉一文,拉長聲調問了一句:“當真?”

周媛%e9%b8%a1皮疙瘩掉了一地!臥槽!這什麼情況?鬨了半天,和劉一文有一%e8%85%bf、包養他的靠山竟然是吳王??!!

還沒等她回過神,劉一文先惱了,蹙眉丟下一句:“你們這些人,一見麵就沒好話!也不怕帶壞了孩子!十娘,我們走。”拉著周媛就直接轉身進了內室。

周媛已經完全無法反應了,這……到底特麼的是個什麼情況啊?富商調侃藩王和戲子的□□,戲子甩臉子直接走人?這是哪國的小言?

劉一文拉著周媛進了屋子,也不在廳中停留,徑自帶著她去了東麵裡間坐,看周媛愣愣的,以為她嚇著了,就哄道:“十娘莫怕,吳王倒不是什麼壞人,就是有些不正經。”

話音剛落,外麵的人也都進了廳裡就坐,楊宇聽見這一句就隔著屏風質問道:“我倒要聽一文說說,我究竟是哪裡不正經了,要你這般編排!”也不稱孤道寡了。

“怪我怪我,”歐陽明一邊說一邊拍了自己嘴巴一下,“當著這麼多人,一時嘴快,惹惱了一文,待會兒我%e4%ba%b2自斟酒賠罪吧。”又命人上茶款待楊宇和謝司馬謝大公子。

給他們這麼一鬨,周媛到此時才想起來還有個謝家大公子在,忍不住悄悄湊到屏風邊上往外打量,想瞧瞧那個謝家公子生得什麼模樣。

她這一探頭,立刻就被往這邊看的楊宇逮住了,“這是誰家的小娘子?”雖然看著十娘,話卻是問歐陽明的。

歐陽明答道:“是我上次北上歸來途中認識的一位知交之女,十娘過來,給咱們吳王殿下問個安,討點殿下的好東西做見麵禮。”

周媛回頭看了一眼劉一文,是他拉她進來的,總要給他麵子,劉一文倒沒有攔她,還說:“殿下可萬不要吝嗇,得當真拿些寶貝出來才好。”

周媛就笑著出去,到吳王前麵站住行了一個福禮:“拜見吳王殿下。”

“快免禮。彆聽這些人的渾話,好好一個孩子都教壞了。”楊宇笑得有些無奈,從身後從人手裡接過一個荷包遞給周媛,“小玩意,拿去玩吧。”

周媛接過來並沒有打開,歐陽明又給她引見旁邊坐著的謝大公子:“這位就是謝家大公子。”謝家的事他早先跟周家人說過,此時也就沒有多介紹。

謝大公子謝希修今日穿了深緋色窄袖袍,他眉目英挺,寬肩細腰,%e5%94%87邊還留了修剪整齊的美髯,與楊宇相比,多了幾分男子氣概,見周媛與他行禮也隻點了點頭,並沒開口說話,顯得有些嚴肅清傲。

周媛莫名覺得此人有幾分眼熟,卻實在又想不起曾見過這樣一個人,論理說,像謝希修這樣的人,隻要見過一次是絕不可能再忘記的。周媛也隻當自己是錯覺,沒有多想,又躲回了劉一文那裡。

外麵很快就開起了酒宴,歐陽明命柳婷娘撫琴、麗娘唱曲,自己與穀東來陪著楊宇和謝希修入席,又讓人給劉一文和周媛在裡間開了一席。

周媛有些餓了,也不用劉一文招呼,自己先吃了一小碗餶飿,然後才慢慢吃菜,並側著耳朵聽外麵人說話。

“殿下此去潤州,可是遇見了什麼有趣之事?怎地耽擱了這許久才回?”歐陽明問道。

因有曲樂相和,楊宇開頭的一句周媛沒聽清楚,隻聽見後麵說:“……可憐六朝故都儘皆夷為平地,當年富貴繁華景象再不能見矣!”

後麵又低聲說了幾句什麼,周媛也沒聽清,又有劉一文在旁跟她說話,更聽不見了,最後那邊聲音大起來,說的卻都是風花雪月之事了。

不一時周媛和劉一文都吃飽了,那邊卻飲酒正至高興處,劉一文聽見他們越說越不成話,已經開始比較潤州和本地的名妓了,就跟周媛說:“天快黑了,這幾人恐一時半刻也散不得,不如我先送十娘回去,免得你家人著急。”

周媛想著自己在這估計也聽不到什麼有價值的信息了,就點頭道謝:“多謝劉公子。”

劉一文有些不好意思:“‘公子’二字我可當不起,我本來也有個像你這般大的妹妹……,你要是不嫌棄,就叫我一聲‘劉大哥’可好?”

這些伶人多半身世淒慘,周媛聽他這樣說就有些心軟,又覺得他人溫和好相處,就點頭脆聲叫道:“劉大哥。”

劉一文很高興,伸手摸了摸她頭頂戴著的小帽,然後起身帶她出去跟歐陽明和楊宇等人告彆。

“唔,也好,就勞煩一文了。”歐陽明已經喝得有些醉眼迷離,聞言答應得十分爽快。

穀東來卻站起身接道:“我跟一文一道去吧。”

歐陽明揮揮手:“快去快回。”說完又轉頭回去跟謝希修低聲說話:“三公子最近可是有事忙?怎地許久不見他出來了?”⑧本⑧作⑧品⑧由⑧思⑧兔⑧網⑧提⑧供⑧線⑧上⑧閱⑧讀⑧

“嗤,你又敢打聽他?當真是好了傷疤忘了疼!”謝希修的聲音有著成年男子的低沉,也不知是不是因為喝了酒,顯得略有些低啞。

周媛已經走到門口,聽見他說話忍不住回了一下頭,就見他翹起一邊嘴角,正笑話歐陽明。

“大公子說哪裡話!當日之事本就是誤會,您再這般笑我,我可沒臉再見您了!”歐陽明做羞惱狀,“我隻是奇怪三公子近日怎都不往我珍味居來了。”

他這句話說完,周媛也出了廳堂到了院裡,後麵的話就再聽不見了。

第18章 回味

回到家的時候周祿和春杏也已經吃過了飯,她把門一關,將今日見到吳王的事情說了。

“原來這歐陽明竟真的跟吳王牽連甚深!”春杏皺眉,“他不過一個富商罷了,吳王怎肯折節下交?”

周媛擺弄著手裡吳王給的荷包,低聲說:“他可不是普通的富商,他是揚州城的首富,還有一個可以跑運河的船隊。”如果吳王跟歐陽明關係密切,那麼就等於吳王掌握了一條通往北方的秘密通路,京師的大小動靜,就算有所延遲,也還是能傳達到吳王耳朵裡。

“可是,我記得在京師的時候,不是都說吳王自小紈絝,常年混跡於伶人間瓦肆中麼?”周祿插口說道。

周媛忍不住笑了:“外麵還都說我膽小懦弱呢!”她瞟了一眼周祿,終於打開了手裡的荷包,將裡麵的東西倒了出來。

春杏伸手捏起那金鑄的小兔子掂了掂:“怕是有二錢金,成色也足,唔,鑄得還挺精致。”

周媛臉上的笑意漸漸收斂,歎了口氣:“本來都想就這麼在揚州終老了呢,偏偏鑽出這麼一個吳王!”這些日子周鬆也得回來一些消息,比如吳王府跟謝、裴兩家雖然麵上往來不那麼頻繁,可吳王府的長史卻是裴家的女婿,司馬又是謝家大公子。

再比如吳王妃柳氏的娘家丹楊柳氏本就是前朝的後族,到如今本朝立朝一百多年,雖然在京師已聲名不顯,可在江南地界,柳家女仍算是堪比謝家子的存在。

叫她如何相信吳王隻是個單純的紈絝子弟?可是他們今天為什麼要在她麵前扮斷袖呢?難道對她的身份有什麼懷疑不成?

此時此刻,在月皎的小廳裡,歐陽明、楊宇、謝希修三個人也在談論周媛。

“……不提彆的,隻說那一雙手,哪個商戶人家能養出那樣一雙手?”楊宇懶懶的靠在隱囊上,說話的語調也懶洋洋,“手如柔荑,膚如凝脂,這小娘子倒也算擔得起。”

歐陽明點頭:“不單是她,她家裡那一位繼母羅氏也不似尋常人家的女兒,行動禮儀都像是嚴格教養過的,隻是不及這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