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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玄關換好拖鞋,又把換下的鞋放進櫃子底層。完成這些行動的時候,繪麻始終沒有開燈,因為黑暗是最能掩藏秘密的顏色。

日向繪麻沒有秘密,但她懷揣著彆人的秘密。

時至今日,繪麻也終於能精準地避開家裡的障礙物,她在朝日奈家生活地夠久,久得讓她幾乎遺忘自己本是個外來戶,或許從不屬於這裡。不過無所謂,人本就是善於遺忘的動物,沒準兒連朝日奈兄弟都不記得這回事了呢。

日向繪麻利索地從玄關走到客廳,又順利找到客廳儘頭的樓梯。她拾級而上,從樓梯的拐角走出去,不意外地發現二樓的走廊也是一副黑壓壓的景象。夏季之後,晝短夜長。濃重的黑色就此開始了在人世的長時間逗留,一點點兒把希望都蠶食。日向繪麻不害怕,隻是身臨其境,異姓的少女終於發現朝日奈家不如想象中那麼單純。繪麻就是在這樣的時刻,忽然聽見了耳邊細碎的聲響。

家裡有人?

日向繪麻感到好奇和欣慰。她太需要一個能夠傾訴的對象,即便不能說出雙胞胎的秘密,琉生的秘密,找個人說說話也是好的。

日向繪麻應該自我檢討,在如此多慘痛的教訓後,仍舊學不會裝聾作啞。她循聲慢慢某個房間走去。當她靠近那扇緊閉的門板,房間裡的聲音也變得清晰。那是一個女人歡愉而尖銳的呻|%e5%90%9f,模糊的語言裡夾雜著顯而易見的欲拒還迎。門外的繪麻有些手足無措,作為一個高中生,她隱約知道那是怎麼回事。日向繪麻打算離開,她的腳剛一挪動,身後的房間裡又傳出了彆的動靜。這一回,房間裡的聲音讓繪麻想起了臨死的野獸。那野獸也想暢快淋漓地嘶吼,卻因為體力透支或彆的什麼緣故,聲音壓在喉嚨裡,咕嚕咕嚕地上下起伏,如秋天殘破的落葉,令人心酸,甚至想要跟著一起哭泣。繪麻渾身的力氣像是退潮般地瀉去,她雙%e8%85%bf止不住發軟,擰著門把,幾乎摔進房間裡。

房間裡是黑洞洞的一片,唯獨電視機屏幕閃爍著詭異的光芒。繪麻摔進門的時候正巧看見電視機上,電影女主角的麵部特寫。飽經風霜的,為了生計不惜出賣肉|體的過氣演員努力做出妖嬈的表情,可是她臉上的每一條皺紋都爭先恐後地擰成痛苦的模樣,而在她的身上,男主角費力地起伏,側額的汗水順著男主角的麵頰蜿蜒而下,同樣是被歲月摧殘後的姿態,是讓觀眾一點兒也體會不到賞心悅目的。繪麻隻是極短暫的一瞥,就尖叫著用雙手遮住眼睛。但那無濟於事,繪麻在那幾秒裡見證的一切不依不饒地在她緊闔的眼皮下重現。

女人過分富有張力的表情,男人暴突的眼球,兩具相互交|纏赤|%e8%a3%b8%e8%a3%b8的肉|體。女人刻意的呻|%e5%90%9f還在耳邊響徹,繪麻想要捂住雙耳,但她已經沒有空餘的雙手來完成這件心願。慌亂使她忽略了驀然停止的女人的呻|%e5%90%9f聲和逐漸靠近的腳步聲。

忽如其來的外力拉扯住繪麻的長發,就在她尖叫著用雙手護住頭部的同時,一陣勁風直擦她的麵頰經過,隨即是一聲響徹走廊的關門聲,繪麻甚至能感受到身後門板的哀鳴和顫唞。但她無暇顧及,因為那陣外力正不留情麵地拖曳著她,往房間的更深處去。

無邊的黑暗裡,慘叫聲與粗重的喘熄聲交替出現。在經曆一段時間的非人待遇後,繪麻被猛地推到在沙發上。她的背部猛地撞上堅硬的沙發背。繪麻頭部的痛楚雖然減輕,可背部的疼痛又讓她在之後的很長一段時間內都大腦空白。

沒等繪麻反應過來,先前施虐的那人緊隨其後地壓在她的身上。她被迫向後倒去,由此更加處於無法反抗的劣勢。日向繪麻感覺%e8%83%b8口被大石壓住般地憋悶,喘一口氣都萬分艱難。處於上方那人辨不清麵目,隻有急促渾濁的喘熄聲縈繞在繪麻耳邊。雙方對峙了片刻的功夫,那人就不再坐以待斃,而是粗暴地拉扯起繪麻的衣服。

布料摩攃的悉索聲喚回了繪麻的神智,她的嗓子因長時間的高聲叫喊變得喑啞,連吞唾沫都有些疼痛了。儘管如此,繪麻依舊試圖用喑啞的聲音發出求救,調動渾身僅剩的力氣,手腳並用地反抗。上方那人也不是傻子,很快就掌握了要領,有效地克製住繪麻的手腳,令她動彈不得。為了阻止繪麻的反抗,那人將拉扯著繪麻衣服的雙手移到她纖細的脖頸,惡狠狠地威脅說:

“信不信我掐死你!”

當視力因黑暗受限,聽力便前所未有的靈敏起來。日向繪麻聽出了聲音的主人,立即抱著最後的一絲希望求饒。

“風鬥,放過我,求求你,求求你。”

壓在繪麻身上那人的呼吸一滯,放在繪麻頸側的雙手竟然用起力來。繪麻萬念俱灰,她已經沒有力氣叫喊,隻是無聲地嗚咽著。滾燙的淚水順著繪麻的麵頰流到頸子裡,濡濕了那人僵硬的雙手。繪麻的意識開始遊離,她隱約聽見走廊裡斷斷續續的聲音,像是某人的腳步聲,又像是朱利氣急敗壞的撓門聲。

就在繪麻以為自己的生命將就此終結的時候,“啪”地一聲,房門被推開,緊隨其後,燈光籠罩了整個房間,在瞬間就驅逐了窒息的黑暗。繪麻用力地睜開隨時都可能永閉的眼睛,近在咫尺的天花板上,金色的光暈如棉絮般自由地飄蕩。壓在繪麻身上的力道跟著那雙曾經掌控少女生死的雙手一同撤去,日向繪麻呆呆地望著天花板,嘴巴像缺水的魚似地張大。

日向繪麻重獲新生,卻形同死去。

毛茸茸的鬆鼠朱利蹦躂上繪麻的%e8%83%b8脯,咋咋呼呼地叫喊:

“小千,你沒事吧,你沒事吧!”

然後,繪麻空洞的眼睛裡映照出雅臣緊張的麵容。脆弱的繪麻持續地無聲地哭著,憔悴的臉孔讓雅臣心疼,也讓雅臣對弟弟的作為更加怒火中燒。

儘管儒雅的朝日奈雅臣恨不得往風鬥身上踹上幾腳,但他沒忘記給繪麻做一個粗略的檢查,當雅臣確認繪麻隻是受了驚嚇,生命無礙之後,雅臣當機立斷,決定將繪麻送回她自己的房間。

日向繪麻的身軀一離開沙發就軟綿綿地幾乎摔倒,雅臣一邊費力地架著她往房間外走,一邊警告被推倒在地的風鬥:

“彆輕舉妄動,等我回來收拾你!”

日向繪麻有意識地不去看風鬥的臉,她的眼睛掠過房間的桌子椅凳,掠過發黑的電視屏幕,她沒看見朝日奈風鬥發紅的雙眸和少年嘴角嘲諷又淒慘的笑容。

繪麻頸部的疼痛愈演愈烈。她與死亡的距離曾經隻有一毫厘。

等到雅臣把繪麻安頓好,就迫不及待地想要教訓風鬥。

遭受重創的日向繪麻坐在床邊,朱利安靜地呆在她的肩膀,%e4%ba%b2昵而拘謹地用絨毛蹭著繪麻的臉頰。日向繪麻不知道,朱利在聽見她的叫喊之後,用儘了所有的方法試圖從緊閉的房間裡逃出,對主人施以救助。幸虧雅臣回來得及時,才避免了一場滅頂的災難。誓死捍主的鬆鼠藏起了自己鮮血淋漓的爪子,頭一回沒有炫耀自己的功勞。它小心翼翼地叫著繪麻的名字,期盼著能得到少女的回應。然而,它等來的卻是手機“嗡嗡”的震動聲。眼見繪麻沒有接電話的打算,朱利隻得強忍疼痛,用爪子按下通話鍵,同時也不忘按下免提。

久違的房東太太的聲音從聽筒裡傳出,她的聲音裡透出不易察覺的古怪。

“繪麻呀,你爸爸好像有些東西落在我這兒了,你有空的話過來取一下吧。”

另一邊,朝日奈雅臣剛剛把風鬥從冰涼的地板上拽起來。他麵頰赤紅,怒不可遏地問

“你瘋了嗎?為什麼這麼做?”

與哥哥的激動相比,風鬥的平靜顯得不同尋常。尚未成年的男孩端著可怕的鎮定,微微笑著說:

“這麼做,怎麼做?雅臣哥你誤會我了,我沒想把她怎麼樣呀。”

“我什麼都看見了,你居然還敢撒謊!”

朝日奈雅臣的嗓子陡然拔高,尾音更是被處理失敗似地變了調。風鬥麵無表情地盯著雅臣的臉,一字一頓地說:

“我沒有說謊,如果不信的話,雅臣哥可以去問問你那個當心理醫生的朋友,叫穀原優介的那個。讓他%e4%ba%b2口告訴你,你的弟弟其實是個性無能!”

即便是見多識廣的朝日奈雅臣也被這個消息驚愕得說不出話。兄弟兩人麵對麵站在房間裡。而日向繪麻的心緒遠沒有平複,一通不期而至的電話讓她有借口逃離這個肮臟的公寓。

窗外,無邊無際的東京夜幕夾帶著絕望把人們都壓垮。

作者有話要說:

☆、關於定製印刷的谘詢

這本書也快接近尾聲了。想詢問一下大家是否需要定製。①本①作①品①由①思①兔①在①線①閱①讀①網①友①整①理①上①傳①

定製的話,除正文之外,附繪麻和朝日奈家各一篇番外。解密+暗黑+治愈的日常向。

如果有姑娘想要定製的話,我現在要開始抽空修文排版了。

不出定製的話,可能不會特意抽時間寫番外。

大體就是這情況。

關於定製,大家有什麼看法都說說吧,請不要吝嗇你們的意見。

作者有話要說:

☆、Act32繪麻.愛的曝光(後篇)

許多真相被道出,但更多的真相被穩瞞。 —— 達林法官

---你的弟弟其實是個性無能!

風鬥歇斯底裡地吼出這句話之後,很長的一段時間內,雅臣都沒說話。經驗豐富的兒科醫生不知道該說什麼讓話題繼續下去。

如果說風鬥為了擺%e8%84%b1自己的罪責而撒謊,那這個詛咒也過於嚴重了一些,以至於雅臣下意識覺得這不是個謊言,而是個殘酷的現實---朝日奈風鬥,自己的弟弟居然是個性無能者。

朝日奈雅臣仍舊想要向穀原求證,為了抓住最後的一根救命稻草,證明弟弟所言隻是少不更事又惡劣的玩笑。但他始終沒能這麼做,因為心裡的膽怯,或者是顧忌著弟弟的感受。雅臣僵著臉,看著風鬥猩紅的眼眶裡逐漸沁出悲慘的淚水。雅臣的袖子被猛地一把拽住了,風鬥實在太用力,竟然隔著袖子掐進雅臣胳膊的肉裡。

雅臣不吭聲,他察覺到風鬥竭儘所能地繃緊指尖,即便如此,還是控製不住手指顫動的趨勢。朝日奈風鬥用牙齒狠狠地咬著嘴%e5%94%87,向著地板低下頭。許久,他才說出第一句話:

“雅臣哥,我該怎麼辦?”

就在風鬥將這句話%e8%84%b1口而出的瞬間,朝日奈雅臣在恍惚間看見自己攙扶著風鬥學習走路的樣子。風鬥小小的身板顫顫巍巍的,一邊奶聲奶氣地喊著“一二,一二。”一邊衝著雅臣傻嗬嗬地咧嘴笑。

眼前迷惘失措的少年,曾經抓著雅臣袖子撒嬌的孩子以及舞台上光芒四射的偶像,很多張麵目重疊起來,最終就變成雅臣記憶裡的模樣---朝日奈風鬥,他任性的小弟弟。對於雅臣而言,風鬥的身份僅此一個。

在朝日奈雅臣伸出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