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畫地為婚/囚城 宅包 4095 字 3個月前

份標注留在她手機的通訊薄裡。

那個拿走手機的同事十分健忘,等他趕來後匆匆交待幾句就回公司取東西,手機仍揣在口袋裡帶走。

葉行楚來的時候她已經有些清醒了,看到他時毫不掩飾驚詫。人來人往的急診室,她愣愣地看著自己。不過數月的時間,變化又豈止是滄海桑田。

他記得自己似乎是笑了,問她感覺怎麼樣,還有沒有哪裡不舒服。她也不回答自己,仍是定定地看著他。他們已經很久沒有這樣獨處,都知道彼此有許多話要說,然而那樣多的疑惑與遺憾最後卻連一句再簡單不過的‘你過得好嗎’都無法問出口。

他看到她圓鼓的肚子,很奇異,居然沒有一絲憤怒,更談不上痛苦。隻是覺得失落,心裡空蕩蕩地,帶著一絲心酸。

能看出來她被照顧得很好,除去眼底裡帶著的迷茫與驚愕外,她的狀態比他離去時好太多。她穿著一件淺紫色的孕婦裙,領口處露出一角糯白。

葉行楚從未痛恨自己的眼力這樣好過,他看得分明。那是一塊灑金皮的和田玉,上麵飾以仿古龍虎紋,護佑主人平安順遂。

那是陸東躍的貼身之物。

隻需一眼,他便從失落的情緒中抽身而出。他清醒地意識到,麵前的這個女人已經是彆人的妻子。

除此之外他們的關係不需要任何的注腳,更毋需特彆說明。

葉行楚花了不到兩分鐘的時間就自己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做出了解釋,然而陸東躍心底最大的疑問卻沒得到答案。

“我不知道他們為什麼會通知我,有可能是按通訊薄的順序,也可能是順手。”

這樣的解釋怎麼說得通?發生這樣重大的事件怎麼可能會輕率對待,順手就打電話。如果是按通訊薄排名的話那也不對,兩個男人的姓或是名,陸東躍都排在對方前麵。

唯一的解釋就是標注的名片。

葉行楚見陸東躍神色未變,又提出一種可能:“也可能是不小心按到了。”其實他不必再多做解釋,對於一個心存懷疑的男人來說,解釋得越多隻會讓對方越發不安。

他們站在走廊的儘頭。這家醫院有外資的背景,因此裝潢上也有彆於本土醫院的蒼白刻板,端頭的窗戶飾以彩色玻璃,天晴時鮮豔得宛如流動的油彩。這時已是傍晚時分,晚霞映照在上麵折射出一種迷離而曖昧的斑斕暗色,如同破碎的琉璃一般嵌在陸東躍的眼中,形容了令人痛楚的尖銳視線。

這時B超室的門推開。陸東躍幾乎是條件射般地快步上前,蘇若童的麵色不太好看,但精神狀況良好。她向醫生道了謝,又看向麵前的兩個男人。

與陸東躍的直接反應不同,葉行楚隻是往前邁一步,就這麼站在那裡看著他們。突然就記起有一次他們去看某位天王的演唱會,水泄不通的人群裡他們的緊緊地著手。她是那樣用力,指甲都將他的手背掐出深深月牙印。她說人這樣多,我怕把你丟了。

然而現在她的手已經被另一個人緊握著,再也%e8%84%b1不出來。

葉行楚不願再看下去。她已經安然無樣,眼下又在丈夫的保護範圍內,他可以放心了。

陸東躍向他道謝,“要不是你及時趕來,不知還會生出多少事。這次你回來時間太緊,等下個月再為你接風洗塵。”這話太客氣又不切實際,隱約中還帶著一絲暗示。

他深深忌憚。

其實這次蘇若童的意外可以算是虛驚一場。她確實是在下樓梯的時候摔合倒,不過在腳滑之際已經有人及時攙住大,隻是太過吃重才沒攙住。人是順勢坐到地上的,因為有先前的緩衝所以並不厲害。

她會暈倒是因為之前在檔案室查資料查得太久,那裡又通風不良所以產生的臨時性缺氧的情況。

在檢查完確認沒有異狀之後陸東躍仍不放心,堅持要留院觀察。醫院的病床十分緊張,連過一夜的臨時鋪位也沒有。他就要打電話找人調劑,但蘇若童覺得他小題大做,“醫生都說沒問題了,你還有什麼不放心的?你這樣興師動眾地,要是讓爸爸媽媽他們知道了,又會不放心。”

陸東躍儘管不高興,但是見她這樣堅持也就勉為其難地同意了。但他要求她必須在家裡靜養兩天,以彌補小寶寶所受的驚嚇。他這種荒腔走板的理由近乎無理取鬨,但她立刻就同意了。

在從醫院回家之前那位毛毛燥燥又忘性大的同事終於送來了手機,同時解釋道:“我本想拿了你的包就過來,結果來的路上搭錯了車,往反方向開了。我也是隻顧玩手機,等到終點站才傻眼。”遞過手機又道歉,“真對不起啊。”

這位也是缺心眼的,這時看到一旁的陸東躍便說道:“你是小蘇的老公吧,啊哈哈真不好意思,到後麵才通知到你。”又撓撓頭,說:“我給小蘇爸爸打電話是關機。我急啊,就直接按快捷鍵拔號了。”

這就是烏龍的真相,對於陸東躍來說算不上殘忍,陰錯陽差而已。

回到家後她立刻去洗漱中,而他則去準備宵夜。水餃是周末的時候包好的,現剝的玉米粒加豬肉餡,她很喜歡。他包了很多,分了幾個小袋子放進冰箱裡,她想吃就能隨時煮。

水餃一個接一個地浮上來,起鍋、盛盤,接著做辣醋汁。忙活完了她還未出來,陸東躍擦了擦手,走到客廳。

她似乎對他沒有防備,又者她根本就不屑防備。手機就這樣放在桌上,粉色的邊框還是他陪著她去挑選的。

時下流行設置密碼,指紋掃描的、九宮格的、動物撫觸的等等等等,然而她卻連最基本的數字密碼也不設。倘若她設置了密碼,他破譯時或許會有些成就感。但是眼下他這樣輕易地取得、打開、窺探,心裡卻是開始自我厭惡。

手機的通話記錄裡,從事發後拔出去的記錄往上翻,先是蘇父的,緊接著就是葉行楚的,再來是他的。

他的手指在屏幕上停頓了幾秒,旋即去翻通訊薄。同事、朋友、家人,他的名字和其他人一樣,按字母順序排列其中,冷冰冰的灰調。葉行楚的名字卻隻是剩一個‘葉’姓單字,並被設為快捷呼叫的第一號。

陸東躍握著手機久久地坐著。大腦似乎停止了運轉,不再願意思考。他知道自己在她心裡仍未占有地位,這一點他早有心理準備。他以為自己可以接受,他以為自己可以。然而今天,在葉行楚跑在他的前麵,代替他承攬起丈夫的責任時,他發現自己根本無法容忍。

在她的號碼薄裡,他是‘陸東躍’,連名帶姓的丈夫。他做了那樣多的努力,並不奢望她會立刻愛上自己。可是現在看來,就連接受都是那樣的艱難。

他枯坐著,漸漸焦灼起來。

他不知該怎麼辦才好。

倘若他心%e8%83%b8狹窄一些,現在就能刪去葉行楚的號碼,或是等她出來時歇斯底裡地發作一通。

可是他做不到。

聽到腳步聲由遠及近,淡淡玫瑰味沐浴%e4%b9%b3的氣味隨著裙擺的晃動散發開來。

“你怎麼了?”

陸東躍由恍神中抽身而出,慢慢地抬起頭看她。

蘇若童垂下眼眸。男人手裡還緊緊地捏著她的手機,屏幕停留在電話薄上。他抬頭看著自己,眼神裡帶著失望,還有一絲的……茫然。

她一度以為自己看錯了。

然而他很快又低下頭,一手在身旁的沙發拍了拍,“坐,”手指在屏幕上觸觸點點,“怎麼不給來電設置頭像?”

她說:“有強迫症的人一旦設置了一個頭像,會想把剩下的都設置了。索性就都不設,一視同仁。”又伸出手:“給我吧。”

他險些失笑。一視同仁,那他又為何低人一等?_思_兔_在_線_閱_讀_

她伸出的手未得回應,於是繼續保持著掌心向上的討要姿勢,“還給我。”也聽不出生氣,一如既往的平靜。

他問她:“你今天是不是嚇了一跳,行楚突然回來了。”一直讓自己要忍耐,可是仍然功虧一簣。

“是挺意外的。”她說,“剛看到的時候以為腦子撞壞了產生幻覺,結果居然是真的。”

不知她是有心還是無意,他句句聽得入耳,這時再壓不住酸意與猜忌,“高興嗎?”

她看看他,說:“我今天由樓梯滑下來,一通兵荒馬亂後送到醫院。你問我高興嗎?”

他的臉僵住。

誠然他有上百個吃醋的理由,她這時的態度就足以讓所有的理由變得滑稽可笑。

他著急解釋,然而聲音卻生澀無比,“我不是這個意思。”

“那是因為葉行楚。你認為我看到他會很開心,是不是?”她問道:“我以為你之前就會問我,可你能忍到現在,也算不錯了。”

他看著她,就像看著一個陌生人。他們婚後數月,說不上每晚耳鬢廝磨,卻也算是相處融洽。她是個性情溫柔的人,除了偶爾的口角外連大聲說話也不曾有過。

他給予她愛護與關懷,沒想過她會給予同等份量的回報。他想當個好丈夫、好爸爸,他做了他所能做的一切。她接受了,亦沒有否定。他想要消磨去她心底的影子,用時間也好、用相濡以沫的%e4%ba%b2情也好。他從未想過他會失敗。

她沒有接受他。她的心嚴絲合縫,連個小小的口子也不曾有過。她接受他的按排,收下他的溫柔以待,僅此而已。

你愛她,她就非得愛你不可?你這樣的幼稚狂妄,竟然還有臉在我麵前談什麼真心!父%e4%ba%b2曾經這樣嗬斥過他,你算什麼東西,你有什麼資格去改變彆人的心意。

他以為那是父%e4%ba%b2一時氣極的斥責,可是現在看來卻是字字誅心。或許父%e4%ba%b2早已經看透了,卻勸不回他。

她軟弱卻柔韌,怯懦卻又固執。是不是因為她能守住的東西不多,所以這時才格外地執著。

哪怕她是他的妻,是他孩子的母%e4%ba%b2,她也不曾改變過心意。而他卻還愚蠢地以為自己的付出會得到回報,終有水滴石穿的一天。

他不甘心,“你一直都抱著這樣的想法,每天對著我,……熬時間。”這個熬字說出來異常的艱難,他仍是垂死掙紮。

“我選擇嫁給你,就不會有後悔的想法。既然是自己做的選擇,那就必須麵對。”她停了一下,說:“也談不上是熬時間,畢竟作為妻子也好、母%e4%ba%b2也罷,總是有許多事要做的。不過是在你身邊而已。”

他抿緊雙?%e5%94%87。

她輕聲說道:“你能得到多少,不是早就已經知道了嗎?我以為你做好心理準備。不過你有沒有準備好,其實和我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