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頁(1 / 1)

畫地為婚/囚城 宅包 4170 字 3個月前

候回外公家不是明擺著打咱爸的臉嗎?媽再生氣也不會的。這兩天在四季怡景裡住著,姐都陪著她呢。我看得出來,咱爸是後悔了,可你也知道,抹不下那老臉嘛。”說著又有些興災樂禍,“可再怎麼著也得過年吧,爺爺明天回來見家裡人沒來齊,那可有意思。”

陸東躍撇了弟弟一眼,“聽你這話,是想看爸爸出洋相是吧。”

小公子趕緊否認,“哪能啊。你真當我三歲孩子啥也不懂,這時候就得咱們當兒女的上場了,趕緊地把他們撮合到一塊兒去。我姐那邊工作做得差不多了,我晚上再過去燒把火,咱媽有了台階下就會回家。”

陸東躍想了想,“我也去吧。過年總得一家子團圓。”

陸南嘉小心翼翼地看著他的臉,腫是不怎麼腫了,就是那顏色還掛著。他遲疑了一下,問道:“哥,要不我下去買片粉餅什麼的,給你臉上上色,好歹媽看了不那麼難受。”

陸東躍乜了他一眼,“你不如給我請個特型化妝師,那更省事。”

“那也不至於,”小公子又往上提了提褲頭,這次倒是把皮帶束緊,“哥,爺爺那邊是早知道你那事了,爺爺要是表態支持的話,爸也不會說什麼的。我看這事很快就能了了,就是……”

“就是什麼?”

陸南嘉本想說‘就是以後逢年節啊那什麼老情人見麵頂尷尬的’,但到底膽不夠肥,沒敢把話說出來,於是臨時改口:“就是年後時間比較緊,你看你證都領了,接下來不是要辦婚禮麼。我姐結婚的時候也是先領證,但人家早大半年就開始籌備了。”

陸東躍心想橫豎證已經領了,婚禮也是走個過場。但是對於中國人來說,特彆是中國社會,領了證沒辦婚禮總像是少了道認證,總有種名不正言不順的意思。

何況他領證領得倉促,對她來說委實不公平。而且,最重要的是蘇父還不知道他們已經結婚,沒有哪個父%e4%ba%b2願意自己女兒這樣悄無聲息地嫁了。就衝著這個,他也不能將婚禮這道手續給省略了。

隻是這兩年刮廉儉風刮得狠,身邊大操大辦的幾乎是沒有。他的婚禮倒不需要有多豪奢,但必須隆重。他承諾過會讓她堂堂正正地站在他身邊,他會讓所有人知道,她是他的妻。

這邊陸東躍的小算盤打得各種響亮,而在陸家老宅的書房裡,陸雲德剛剛放下電話。

他支著額,眼卻是盯著桌上的白瓷筆洗出神。少頃,他站了起來,手握成拳輕捶了下因長年伏案而格外光滑的檀木桌麵。這個曾經馳騁沙場的老將罕有地微弓著背,他的臉上浮現出一種混合著不可思議、憎惡又帶著些許惋惜的神色。他抵在桌麵上的拳因為用力而使得青筋凸浮出來,手背上隱約可見兩塊淺褐色的斑。

他似歎又恨:

“逆子。”

作者有話要說:陸先森想得那麼美……

嘖,哪這麼容易。

☆、第29章

陸東躍和弟弟費了一番%e5%94%87%e8%88%8c才將母%e4%ba%b2勸說回家。

陸夫人本不是個要強的人,和陸雲德結婚幾十年連拌嘴都很少。他們是在特殊年代結為夫妻的,一起攜手經曆過風雨磨難,同甘共苦至今。到了這個年紀,他們之間的感情僅僅用愛情來形容已經顯得太單薄,那是比血緣%e4%ba%b2情更濃厚的一種情感。

除了些婆婆媽媽的事,陸夫人在大小事務上都以丈夫為首是瞻。夫妻倆之間默契十足,連對外的姿態都保持在同一高度。

任誰也沒想到這次鬨得這麼厲害。

“我這氣還沒消呢,回去彆指望我和他說話。”陸夫人說,“你也彆理他,讓他一個人去唱獨角戲。”

陸東躍笑道:“媽,大過年的也得給我爸一點麵子。”

陸夫人心疼兒子的臉,“都把你打成這樣了,……這年後去上班給人看了還指不定怎麼議論呢。”說著又上火,打人不打臉,何況兒子也三十多歲,再過兩年升司長是板上釘釘子的事。臉上給扇了倆巴掌印子,這不是明擺著讓人看笑話麼。

陸東躍不在意,“那就再請兩天假,這陣子手上也沒什麼事。”

陸夫人還要說什麼,陸南嘉早就收到大哥的目光示意,趕緊粘過去扯開話題。

兄弟倆時間掐得很準,母%e4%ba%b2前腳剛進家門,陸家老爺子後腳就跟了進來。老爺子還挺不高興地,“明天才年三十呢,急啥呀?我棋還沒下完呢,就差老徐兩個子,才差兩個子呢!”

陸西瑤扶著老爺子坐下,說:“您下棋什麼時候不能下呀,大過年的早早回家團圓嘛。再說了,爸也會下棋呀,大哥也會,讓他們陪您下唄。”

老爺子十分不屑:“一個一個的臭棋簍子,水平太差。”

陸南嘉沒扛住,噗地樂出聲來。

老爺子招手讓大孫子到跟前,前年他的眼睛因為白內障動過手術,光線稍弱些就看不太清。陸東躍半跪在爺爺跟前,恭敬道:“您要想下棋,我陪您。我這陣子找人指點了兩手,您看看我有沒有長進。”

老爺子似笑非笑地看著他,“你爹可有多少年沒和人動過手了。你倒是長進了,能激得他。”

這樣明嘲暗諷地聽在耳朵裡他也不覺得難堪。總歸老爺子的基本態度是定了調的,於是心裡也不犯怵。

陸夫人已經提前吩咐人將老爺子的房間清理打掃。老爺子對衣食住行的要求很簡單,看不上那些什麼風格的裝飾裝修,所以他的房間是宅子裡最樸素的一間。

陸雲德往年是不在家過年的,他或是下基層探望一線的工作人員,或是去慰問那些堅守崗位的戰士們。有許多年陸家兄妹們都是看著父%e4%ba%b2在屏幕上亮相,再和母%e4%ba%b2、爺爺一起守歲吃餃子。

直到前年陸雲德因為突發心律過快而送醫,陸夫人在丈夫出院後與其促膝長談了一次,此後陸雲德便減少了外務活動,這才開始在家裡過年。

安頓好了老爺子,陸夫人正和女兒下樓準備去廚房看看晚餐準備得怎麼樣。冷不丁陸雲德從側門進來,一抬眼視線就撞到一起。

陸夫人沒說話,隻是淡掃一眼就挪開視線。陸雲德見老妻這個樣子也不生氣,隻是垂下眼匆匆走過。

陸西瑤挺尷尬地,小聲勸道:“媽,這大過年的您就消消氣吧。我哥也是您兒子也是我爸的兒子啊,您彆看他打我哥打得那麼狠,其實他心裡也疼。”

陸夫人餘怒未消,“你看他那樣子是後悔嗎?他還不當一回事呢,就和沒看見我似地愛搭不理。等過了年我就回去,不受他這氣。”

“這不是不好意思麼,您好歹給他個台階下嘛。”陸西瑤笑嘻嘻地,“我爸大小也是個領導,您這樣他麵子掛不住的。”

“就他有麵子,就他愛麵子。”陸夫人冷哼著,可口氣卻不似先前那樣強硬。

到底是老夫老妻。

雖然還在鬨矛盾,可陸夫人仍是費心操持了新年的家宴。席麵上小輩們談笑風生,夫妻倆相敬如賓,一派其樂融融的景象。◎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家宴結束的時候陸老爺子露出疲態,陸東躍扶他上樓。老爺子問他:“那簿子用好了沒?”

陸東躍笑著點頭。

“那就是咱家的人了,怎麼也沒帶回來?”老爺子昨天就想問他,可年紀大記性不好,轉頭的功夫就忘記了。剛才席麵上才記起來,正想問的時候又被小孫子打了岔,一直耽擱到現在。

陸東躍解釋說因為是獨女,怕父%e4%ba%b2一個人在家過年寂寞冷清。老爺子瞅了他兩眼,乾瘦的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你這理由也挺充分,但是爺爺沒那麼好哄。”他的眼睛有些渾濁看不清,但這並沒有影響他的判斷力。

陸東躍苦笑一下,“爺爺。就我爸這態度,我哪敢帶她回來。不瞞您說,我連婚禮都想省去。可是這樣的話我怎麼對得起她?”

陸老爺子想了想,說:“這事是你做得不對,也難怪你爸生氣。”陸東躍低頭,表現得格外虛心受教,“這我知道,但再錯也是我的錯,和她沒關係。”

“當然和人家小姑娘沒關係。”陸老爺子轉身進房,“你這次做得就不地道。你得先把家裡都收拾利索了才能做後麵的事。你這麼急著生米煮成熟飯,就是怕家裡收拾不乾淨有個什麼,直接把人嚇跑了。你也不想想,現在這樣可不是委屈了人家。”

陸東躍一個勁地陪笑,“是是是,爺爺您說的對。都是我不好。”正因為處於這不上不下的階段,他必須調動一切能調動的力量儘快地將障礙清掃乾淨。

新年的第一天,蘇若童陪父%e4%ba%b2去登山。

蘇父每年的年初一都要來這座山上的寺廟燒香。倒不是燒什麼頭香討彩頭,而是因為當年他和妻子是在這裡定情。

那時妻子在裡許願想生個女兒,後來果然如願以償。妻子每年初一來還願,直到她去世前仍然堅持著。對於父女倆來說,每年初一的這柱香是習慣更是紀念。

下山的路不算崎嶇,但因為昨晚下過雨所以石階有些滑,上下山的人也不少,所以他們走得很慢。父女倆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由沿途的風景到一些零碎的小趣聞。

在路過半山腰的涼亭時,她正想問父%e4%ba%b2要不要坐下休息時突然胳膊一緊。她下意識地順著父%e4%ba%b2的目光看去,迎麵而來的是父%e4%ba%b2原單位的同事。她上學時曾被父%e4%ba%b2帶去參加單位的迎新晚會,也見過幾次麵。

蘇俊文病退後就沒有再和舊日同僚有過來往,他像隻受傷的蝸牛一樣將自己緊密地包裹有脆弱的殼裡,希望連時光都將他遺忘。因為事由緣故被含糊遮掩,本單位的許多人都是在一知半解下遐想連連,並不十分清楚其中過程。但當事人心裡清楚,並因此羞於見人。

蘇若童理解父%e4%ba%b2的心情。她並不鼓勵父%e4%ba%b2去麵對那段經曆,因為到了這樣的年紀有些事反而是無法開解。勉強他去反複地回憶,強製地去理解、釋懷,這對於他太過殘忍。甚至有可能會起到反作用,如今平靜生活來之不易,她絕不會冒險。

蘇父果然被認出來,不過那位也是個人精,寒暄之間態度與往日無異。父%e4%ba%b2的身體由僵硬到放鬆,她心裡稍舒口氣。雖然錯身之際她捕捉到對方眼中流露出的淡淡惋惜與鄙夷,但也隻有她看到。

新年假期的最後一天,蘇若童才有準備外出。

蘇父從花鏡後打量女兒。白色的毛衣搭深色牛仔褲,外麵一件卡其色連帽大衣,一向不怎麼關注女兒衣著打扮的父%e4%ba%b2有了疑惑:“你這麼穿是不是太素淨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