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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川/救君緣 月下金狐 4217 字 3個月前

因著這樣的念頭,她帶著越來越疲憊的身體,頂著無儘黑暗深處未知的恐懼,不斷的移動著。

雖然目光無法視物,但還是能感覺到一開始是在往下行,慢慢的趨於平緩,待越走越深,路的斜度一直是向上,因為是城,每一步都極為難走,苔蘚潮濕,腳下頻頻的打滑。

之前的三步,此時隻能走一步,幾乎是步步艱難。

羅溪玉實在是太累了,一點都走不動,加上身上還背著包袱,肩膀都似乎要磨破了,火燒火熱的疼,而腹中更是饑腸轆轆餓得難受,一點力氣都沒有。

早上隻吃了一塊點心,加上心力交瘁,一身的疲累,幾次她沒注意之下,在黑暗中腳滑的跪倒在地,膝蓋針紮一樣的疼,再加上身上的衣服本就單薄,被汗浸濕後,再沾了石下水,更是冷的哆嗦。

連摔了幾次,幾乎疼得都要爬不起來,才終於摸到一處突起的石壁處,她氣喘噓噓的自衣裙下擺幾次錯手才撕下一塊襯裙邊,然後掂在那石頭處,這才手扶著石壁一瘸一拐的坐了下來。

羅溪玉坐下後,直揉著膝蓋,疼得汗從額頭直往下淌,也顧不得手乾不乾淨,在襯裙上擦了擦後,就摸索著取了一朵玉蘭,半抽著氣的塞進嘴裡嚼了嚼,直到咽下去,半晌才覺得膝蓋的疼痛感好了些。

她摸了摸乾癟的胃,便在黑暗中伸手,摸索著肩膀上的包袱,果然如嬸子所言,摸到了一塊布包的食物之類,解開扣子,羅溪玉摸到一個長條的似乎是點心之類,她不由取出來有些急迫的往口裡送。

實在是太餓,點心一進入口氣,嚼了幾下便咽了下去,大概是小時在逃難時挨了太多的餓,所以之後她對食物有著特彆的興趣,並且格外的不耐餓,時刻都要有點心在身邊,才覺得有安全感。

這塊點心不是彆的,正是那蜜棗糕,做得時候用心至極,可是此時甜在口中,心中苦澀,邊吃邊又忍不住有水滴順著臉淌,她越是哽咽越是大口吃著。

直到一口氣吃了五塊,這才停了下來,用袖子擦去臉上的淚水,掙紮的起身,吃飽了總算有些力氣,加上吃了玉蘭花好一會兒,腳腕與膝蓋也不似那麼疼。

她心中憋著一股氣,活著離開這裡似成了一種執念,連休息都舍棄,她將襯裙條橫纏在鞋上,這樣走起來能更穩一點,她手用力的扣著凹凸的石壁,一步一股的向前走去。

石洞越來越陡,越來越不好走,羅溪玉的心底便升起絲希望,陡是否便正向地麵延伸,再走一走,也許下一刻就能走出去。

寂靜的黑暗中,隻有她一人的呼吸,強忍著牆上苔蘚的腥臭,及手上那蠕動的不知是什麼蟲子的惡心感,不斷的抬起沉重又累的%e8%85%bf,用力的向上走著。

……

東獄葉山村子極多,延續幾百年的大家族分散在周邊的各個村子裡,單是各族的墳地便占了一整個山頭。

坡朝陽,背靠山是好風水,都被大家族所占,背陰麵差些,卻也沒有浪費,那裡凹地正有一片墳坳,村裡一些外鄉人,或橫死之人入不了族,大多都埋在這裡。

這時正有幾個男女跪在那兒,邊燒紙錢邊低聲哭啼。

此時日落西山,那戶人家也將紙錢全部燒完,婦人把祭品一樣樣的又裝回去,大概是跪得太久,起身時頭紮白布的婦人身形一時不穩晃了下。

大概哭的眼晴紅腫,她用袖子擦了擦眼,然後一抬頭,便見不遠處的一處墳堆似有什麼東西在蠕動。

接著便見一隻灰綠色黏糊糊的人手從地下伸了出來。

現在正值夕陽落山之時,光線已經極為發暗,婦人見到時,拍著身上紙灰的手都停了下來,整個人像被點了%e7%a9%b4一樣,她本以為自己看花了眼。

可是將那兩隻手伸出來,接著又鑽出一個披頭散發臉白如紙的女人頭時,那婦人頓時“啊”的尖叫一聲,將手腕上裝食物的籃子頓時連東西帶籃的打翻在地。

“鬼啊,鬼啊,鬼……”婦人瘋了似的大叫。

“什麼鬼啊鬼,你媳婦失心瘋了!”本來就日落,樹上烏鴉叫,家裡剛死了人,就鬼啊鬼,那老頭不由想破口大罵。

卻不想順著兒媳婦的手往那一看,待看到那個白衣女人艱難的從墳裡鑽出來時,彆提這個六十的老頭,便是老頭的兒子都嚇得連鐵鍁都掉了。

二男一女跟見了鬼一樣的跑了。

而眼前他們看到的人,其實並不是鬼,而是羅溪玉。

走了不知多久,終於見到上方那一絲光線的時候,她是那麼的激動,疲憊不堪的身體瞬間像湧出一股力量般,連滑帶爬的踩著石棱往上鑽,她知道那光線之外就是地麵了,再不用待在這種伸手不見五指的地方。

她用力的向上伸出去,然後伸著外麵的泥土,不顧那泥土的溼潤,慘白的一張臉拚命的將頭鑽出去,然後整個上半身坐在地麵上。

此時此刻,那個身著一身帶有精美紋飾的白色紗裙,衣花刺繡著銀線,腰部帶著鏤空的花帶的美麗女子,此時看來比淋了雨還要淒慘。

頭發濕嗒嗒緊貼著臉,白衣上沾了苔蘚,一團團綠色濁,物,整個白紗裙此時就如一塊破麻布,被撕的一條條,更不提羅溪玉那張慘白的臉,膚白可以如玉,無血色時更如鬼一樣,尤其是在墳地之處,從是生生從墳中爬出,更是如女屍一樣的存在。

她這般爬出來,嚇的燒紙的幾人恐懼的尖叫,而她同樣也被這尖叫嚇了一跳。

她想過無數種可能,卻沒想到這洞口的儘頭竟然是墳地,她抬頭望望天,已經開始發暗了,恐怕不出兩刻,天就黑了,而她記得自己進去之前,初陽剛剛升起。

她竟然走了一天,從日升到日落。

墳地總要比彆的地方要陰冷一點,加上她身上濕透了,不由打了個寒顫,看了眼周圍,隻除了一座座墳,再無其它。

看著那一座座墳頭,白墓,羅溪玉再無心坐在地麵呼吸新鮮空氣,她急忙抱著%e8%83%b8`前的包袱爬了出來。

這一站起,差點膝蓋一軟摔到地上,這體質之弱,跑上一天就去了半條命,幸好有玉蘭花可以修複,否則恐怕一天一夜也未必能走出來,活生生的累死在裡麵。

這墳地有路,羅溪玉聽到剛才這裡有人,見到有座新墳前有燒紙錢的新灰,和打翻的筐子盤碗,便知這裡離村子應該不是太遠,於是她急忙順著那些人走的方向走去。

走了幾步無意低頭一看,差點沒暈過去。

身上那一團團的綠色是什麼?甚至還有一條子掛在她裙擺上,就算她見過更惡心的,此時也難免一陣陣反胃,更不提那讓人作嘔的腥臭,腳下原本肉粉色的細綢鞋子,已經沒有了原來的樣子。

想到她不知道都踩在了什麼裡麵,也許是臭水,也許生滿了蟲子的水坑,頓時感覺皮膚都起了一層疙瘩。

┆思┆兔┆在┆線┆閱┆讀┆

她站了半晌,終於忍不住那股嘔吐惡心感,四處找能遮人的地方,在墳地周圍的一個草有半人高的樹林裡,她強忍著飛快的將身上的衣服%e8%84%b1下來,然後換上了包袱裡老嫗給她準備好的衣服與鞋。

細心的老嫗給她放了兩套兩雙,留做換洗,都是老嫗平日穿的灰衣,鞋子也是舊鞋,樣子看著醜,穿著卻極為乾爽舒服,待換了衣物,她這才覺得身體暖和了些。

換好了衣服,羅溪玉看著舊衣,一時睹物思人,神情有些恍惚,想到這件是聖主頗為喜歡的,那一次見到她穿時,眼神是那麼驚豔又喜歡,可是現在……

正如這件純白無暇的白衣已被染了汙濁,那麼醜陋惡心,再也回恢不了之前的模樣,羅溪玉眼中含淚,卻是再不猶豫的將它丟在了草中,最後撇了眼那處墳地,最後抱著包袱頭也不回的順著小路離開。

在離開後,她尋了一處無人地翻著包袱裡老嫗所說的地圖,因為沒有地圖如瞎子摸路,寸步難行,好在果然有地圖,她不由的將那張皮子打開。

圖很清晰易懂,一根紅線由東拐南,每一處落腳地都用紅點標注出來,旁邊寫著如何前行。

看到此,激動的羅溪玉不由有了絲疑惑,這樣清楚的路線,了如指常的指點在何處落腳,如何前行,這麼長的一段,老嫗不知如何短時間畫出來?

不過想到老嫗說過最近出去采買食堂用品,大概這條就她平日經過的路上,必須事先有準備好,這麼一想,她頓時安心了下來,有了地圖心總算安定了。

但隨即她又查看了下包袱裡的其它東西,一隻防水的輕便盒子,裡麵放了八片巴掌大的紫葉,還新鮮的很,似乎從樹上摘下來不久。

這應該就是嬸子所說的能讓臉上身上起紅點的東西,而此時的羅溪玉萬念俱灰,之前那種為愛而裝扮,為男人喜歡而美的心態早就飛灰煙散的,她毫不猶豫的拿起一片,然後放進嘴裡嚼了起來,那紫葉無什麼異味,隻是有些發酸,咽下後不久,羅溪玉就感覺到身體似像發汗一樣的。

她擼起袖子,便見雪白的胳膊上點點的紅疙瘩,看起來如得了皮膚病一般,摸一把臉,似乎也有密密麻麻的一層,羅溪玉隻覺得這東西十分好用,竟然半點無痛癢,以前跟著葛老學藥,竟是從未聽說過此物,否則定也有興趣問一問。

她微微甩了甩頭,不再去想。

如今身上也有了偽裝,那密密麻麻,彆說是男人,便是女人見了都要退避三舍,她又將嬸子戴的灰色帽巾係在臉上,遮了半邊臉。

隨即點了點嬸子給她帶的銀子,說來並不多,五個金元寶,另外一袋碎銀,其中一個布中包著的一些極為值錢的金玉首飾,加上一隻小荷包裡的一包金豆子,足夠她一路所用。

她清點完,將地圖貼身放著,又將那袋金豆與地圖放在一起,而另外則包在衣服裡,外裹布包,係在腰上,灰衣十分寬鬆,倒也看著不顯眼。

她這才向山下走去。

此時東獄的夜裡比白日涼上一些,不過相比五洲此時的冬季寒冷,這裡簡直曖得不可思議,羅溪玉此時一個人走在林中的山路小道上,天色已經黑了,林子裡瑟瑟的風聲不斷的響起。

她一個女人,根本不可能不怕,以前是與人在一起行路,無論多危險,總有人出主意扛在前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