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嗎?”

柳河追問,手指順勢落在田恬發絲, 卻沒有像往常那樣來回搓揉,隻是漸漸停在那兒。

源源不斷的溫度透過兩人相接處, 緩緩遊走田恬全身,他坐在暖氣十足的書房裡,竟然覺得有些燥熱。

“......”

不過問題難以回答,田恬閉上眼搖頭,細白下巴輕輕靠過去,抵在了柳河的大腿。

表情像有些無奈,更多的又是妥協,連帶詢問聲都變得毫無底氣。

“說真的,爺爺,你到底喜歡我哪一點?暫不說那麼多亂七八糟的借口,單單是這個年齡,你不覺得我們之間有太大懸殊嗎?”

田恬向來是一個有什麼說什麼的孩子,他自然不懂得言語婉轉,目不轉睛著盯著柳河下顎線,延伸到他喉結以及%e8%83%b8口的白襯衫與藍領帶。

在家也一身正裝,像極了柳昭夕。

心底忽然浮現的名字令田恬心中一顫,他幾乎強迫著自己回神壓住這股酸楚。

可惜,身體的反應比他思緒更誠實。

自深處一點點泛起的疼痛,令田恬胃部頻繁緊縮,他拚命將這一切拋之腦後,手指撐住柳河大腿起身,兩人呼吸無限接近,直到柳河的視線被田恬那張豔麗的五官所侵占。

柳河瞳孔極深,反過來凝視田恬的眼。

田恬執拗地似乎需要得到一個答案,就算不是他心中所期望的,但也算是有了奔頭,也不至於讓他跟柳河之間的相處過於難堪。

顯然,柳河的靜默便是最好的回答,他並未立刻回應田恬的追問,抬臂環住青年過分清瘦的肩膀,食指稍微捏捏之後,自言自語說了句。

“怎麼又瘦了?今天晚上叫廚房給你做點好的補補。”

他一直在轉移話題,但田恬不給柳河逃避的機會,他好不容易找到時機,怎麼可能輕易放過。

所以,田恬幾乎是用逼問的態度追問:“你到底喜歡我什麼?我們年紀差這麼大,連生活閱曆都不一樣,我在意的事情在你眼裡不過是過家家的把戲,這樣逗弄我有意思嗎?”

問到最後,他的聲音都帶了點兒哭腔,聽著令人心生憐惜。

他無法掙脫開柳河禁錮住他腰的手臂,隻是按照人的力度順勢坐在人結實有勁的大腿,視線朦朧間,田恬似乎聽到了一聲歎息。

就當他以為是幻覺時,額前劉海被人溫柔分開,緊接著,柳河儒雅的麵容不斷放大,一個溫熱的%e5%90%bb落在他額頭。

這個%e5%90%bb與先前的接觸完全不同,似乎沒了任何男男之間的情.欲,隻是飽含著長輩對晚輩的疼愛與歡喜。

下秒,柳河鬆開了環住田恬身子的手,示意從他身上站起,自己則是後移椅子,拉開書桌下方位置較為隱蔽的抽屜,從中抽出一本相冊放在田恬麵前。

東西看上去有些年頭了,連封麵都是上世紀極有辨識度的草木圖案,不過蠟筆寫下的歪扭漢字刺眼,田恬默不作聲,最後還是由柳河翻開扉頁,露出來那一行小字。

“還記得嗎?甜甜。”

看清之後,田恬忽然顫唞,他目光不可置信,從柳河手裡奪過來相冊,卻在翻開下一頁時頓住動作,如凝固般久久不敢翻動。

他在害怕。

害怕知曉裡麵的東西之後,他先前所熟悉的事物扭曲,會讓田恬有一種現在生活不受控製、一點點支零破碎的恍惚感。

他同樣恐懼等打開這個潘多拉魔盒,眼下還算幸福的生活徹底化為烏有,頭頂宛若懸掛達摩克利斯之劍,他心跳一秒秒加速。

與此同時,柳河像是察覺他心中所想,這時倒也不逼他,雙手交疊放在腿間,靜靜注視田恬發紅的眼窩以及微微顫唞的手。

良久,歎了口氣。

“你想知道的東西,都在這裡了。無論你打開之後看到什麼,又聯想到何種東西,甜甜,我隻希望你能記住——”

柳河原本中氣十足的聲音漸漸微弱,他深吸了口氣,似乎想去握田恬垂落的手,卻又在空中凝固,最後收回到自己懷裡,補充完先前沒說完的無奈。

“無論發生何事,我都希望你能記得,我永遠隻喜歡你一個,田恬。這不僅是長輩對晚輩的疼愛。”

一語未落,他苦笑幾聲。

“雖然我也知道,現在以我的年紀也沒資格要求太多,我僅盼望在我存活於世的這十幾年裡,能儘量讓你感受到幸福,至於剩下的時間......”

伴隨著柳河的嗓音飄散,田恬還是猶豫著翻開相冊最開始的一頁。

等對上照片中熟悉又陌生的一對夫婦的臉,耳側落來柳河心底最深的秘密。

“就算在十幾年之後,我已經不在人世,那時還有柳昭夕與柳相尋陪在你身邊,這樣也不算辜負你父母的囑托。”

最後一句話,如平地驚雷,炸得田恬幾乎穩不住身子。

他視線彷徨又無措,從所謂父母合照上移開,落在下方的拍攝協定。

即便因年代久遠像素不清,導致個彆字體有些模糊,可田恬還是能清晰地看到,協議最後同意人不僅寫有父母的名字,而後麵也跟著一個柳河。

在柳河的後麵又添加了一行小字,上寫等後三代。

“......”

這句話,什麼意思?

田恬心底忽然產生了一個可怕猜測。

難道先前說的娃娃親,並不是指的跟特定的某人,而是從柳家現存最老的那一輩開始,一直到新生代?

這件事情也未必過於荒唐,田恬腦內轟隆如雷鳴,他幾乎站不穩腳跟。

剩下的照片也不願再看,幾乎不用想也知道裡麵拍的東西。

眼見他臉色蒼白如紙,柳河開始擔心自己這樣的決定是否正確。

他趕忙起身扶住田恬肩膀,剛想告訴他這件事兩家人其實都同意,誰料懷中男生忽然顫唞,狠狠甩開了柳河伸過來的手,眼裡含滿了淚,臉色蒼白,聲音也接近咆哮。

“我求你,你不要再過來了,我、我......”

田恬我了兩聲,卻怎麼也說不出來下一句我討厭你。

經過這些年下來,即便他跟柳河的相處時間算不得長,但也知道整個柳家上下,柳老爺子對其他小輩極為嚴格,甚至都稱得上苛刻,隻有對他毫無任何要求,甚至將人好好保護在羽翼之下,僅希望田恬能健康快樂。

那個時候,田恬還以為自己受到了特殊優待。

結果現在事情的真相擺在他眼前,田恬心裡毫無被嗬護的喜悅,反而感到一陣陣惡心。

他捂住嘴,視線被淚水所模糊,連帶著麵前長書桌都變得混沌如一塊烏雲。田恬拚命想逃出這滿是罪惡的牢籠,卻未料腳邊橫著一盞落地燈的電線,邁開腿時沒注意,砰一下被絆倒在地。

“甜甜!”

柳河快步上前將人攬在懷,下秒又被田恬推開。他倉皇抬頭,隻見男生眼底含滿的淚瞬間滾落,以至於滿臉的溼潤,肩膀止不住顫唞,嘴唇微動似乎想開口,可覺得一切語言蒼白無力。

“...抱歉。”

“夠了,我不想聽!”

田恬拚命掙脫束縛跑出了書房,一直站在門口的警衛員聽到動靜剛想去追,柳河卻伸手製止,微微搖了搖頭:“由他去吧。”

臥室內,田恬從床底拖出來箱子,將自己的衣服拚命往裡塞。

柳河隨後趕到,猜到了他要離開自己,但沒想到這一天來得會如此快,甚至未給他準備時間。

“甜甜——”

向來親昵的名字成了利刃,紮得柳河渾身顫唞,凝視田恬因哭泣而不斷顫唞的肩,他最後還是忍不住抬腳上前。

剛要自人身邊蹲下時,誰知田恬先一步察覺到他意圖,渾身肌肉緊繃,幾乎是用咆哮的語氣對柳河吼。

“我討厭你叫我的名字!以後我再也不要見到你!”

說罷,他提著行李箱往外走。

柳河深深望著田恬遠去的身影。

目送他消失在了灰蒙蒙的天地間。

第89章 ~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今年冬天冷得著實毫無禮貌。

城市瞬間降溫到零下十幾度, 田恬這次出來也沒帶厚衣服,況且柳昭夕也不在身邊,他對自己掌控生活的能力幾乎是零。

眼下, 他也僅穿了件略微厚實的毛呢大衣, 坐在公交站台的長椅上發愣。

柳河所居住的地方雖處於鬨市,可屬於鬨中取靜,這裡離最近的地鐵站, 也近兩三公裡的距離。

如果按照田恬的步速, 等抵達目的地估計他整個人也要被凍成冰棍, 索性待在還算防風的公交站台發呆,目光時不時落在空蕩蕩的街邊, 看在混合雨與寒風中微微晃動的樹杈。

此時此刻, 田恬毫無其餘心思再去想那些亂七八糟的,他滿身心都被那所謂的娃娃親占據, 大腦都混沌成粥。

他無法相信柳河半句話,也不敢揣測他父母就是這樣為人:把小孩子完全丟在毫不相乾的人家裡,還簽訂所謂的協約。

——這像話麼?

田恬冷笑,又無法控製無力感蔓延, 身子前傾, 額頭幾乎快要觸及膝蓋。

良久, 他才捂住臉,喉嚨發出聲低不可聞的抽泣,但也隻是瞬間, 下秒他麵無表情抬頭,望向緩緩駛來的車輛。

忘記呼吸都忘不掉的車型與顏色, 就算相隔數米距離,也知道是柳河派人來接他。

但田恬偏偏心生反骨, 站在公交站台一動不動,直到車上的人略有不耐抬手按下車笛。

“......”

隨著車窗漸漸降下,柳河心情煩如亂麻。

他這次不打算原諒田恬,可看到人被凍得通紅的臉,複雜的心瞬間化成一灘水,最後無奈地歎氣,將靠近田恬那邊的車門打開,示意他上車。又防止人過度提防,隨即補充上了一句。

“走吧,我送你回學校。”

大抵是外麵的天太冷,又或許田恬真的沒了力氣反抗,他沉默地坐在人旁邊,盯著周圍不斷後退的建築發呆。

他所在的城市確實很大,他在這讀了快三年的書,連這塊街區都沒聽說過,更不知道柳河什麼時候把勢力盤踞在這。

不過,最田恬感到驚訝的是,柳河這家夥真能藏啊。

先前一副慈愛長輩的相貌,在柳昭夕走後,真實麵目才逐漸暴露。

難道,這就是他的最終目的,仗著身份做老牛吃嫩草的事?

田恬百思不得其解,也懶得深究,倦倦地打了個哈欠,下巴埋在衣領裡,正當他準備裝聾作啞一直到學校時。

“甜甜。”

誰知柳河先一步按耐不住寂寞開口,胳膊似乎想搭在田恬的肩,最後還是微縮手指收回動作,詢問聲猶猶豫豫。

“這次不暈車了?”

話音剛落,等田恬反應過來柳河所言,撐起原本往下滑的身體,剛要搖頭表示自己無礙。

卻在田恬坐直的那一瞬間,暈眩感鋪天蓋地壓來,打得人瞬間俯下`身,被迫盯住腳尖。

太遜了吧,這種虛弱模樣......

他手指撐住太陽%e7%a9%b4試圖抵抗,就算田恬想裝得無比灑脫,到最後身體吐得像個杯托般扁平。

看他實在是過於可憐,原本還想棄之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