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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夕你眼拙,說你是偉大,竟然還能留下一個替身放在田恬身邊。你可能忍,你可真能忍啊!”

得不到肌膚滿足的柳相旬已經失去了人樣,他半跪在床邊,下巴剛好頂住一件鑲滿鑽石的可穿戴飾品,原本睜開的雙眼閉合,因憤怒而扭曲的五官逐漸平和。

他低笑著,肩膀隨著頻率聳動,係在腰間的睡袍帶子緩緩鬆開,披在肩頭的領子滑落,露出來整片後背。

柳相旬很少待在戶外,故而膚色比同齡男人來說稍微白些,配合周圍無比淩亂的臥室,更是顯現出他後背紋身的詭異與怪誕。

青色線條扭曲纏綿,從他後頸延伸,順著脊椎蔓延到身側,就算柳昭夕懶得抬頭,也知道這線條終點是人的心臟,還刻著田恬拚音的花體首字母。

怪不得老爺子說,柳相旬表麵上是風光無限的柳家商業版圖一把手,其實也是脖子帶著項圈的狗,甚至親自將韁繩丟到田恬腳下。可惜,他先前的種種行為太是過火,導致對方儼然失去對他擁有服從性的信心,唯恐避之不及。

沒有主人安撫的瘋狗,會做出怎樣舉動?

看著屏幕那端失心瘋般詭笑的男人,柳昭夕心中有了答案,他本也不想跟柳相旬過多糾纏。今年老爺子八十大壽,點名道姓要田恬過來,就算是跟野男人跑到的北城,他也能將人逮過來。

他抬手切斷視頻,盯住麵前空白屏幕,食指關節抵住下巴,似乎想得有些出神,旁人敲門都未察覺,回過神來後才提高嗓音讓外麵人進來。

身穿黑西裝的人進門低頭:“柳小先生,他坐的是淩晨軟臥火車。”

“...”

淩晨、火車,這兩個完全跟田恬不搭邊的東西,使得柳昭夕目光恍惚一瞬又及時反應,揮揮手示意他知道了。結果黑西裝並未離開,他反倒麵露難色,神情浮現片刻糾結,柳昭夕輕挑眉:“怎麼?”

“他們——”

黑西裝屏吸,常年在柳家鍛煉出來的第六感告訴他,如果向麵前人說出實情,眼下還算□□的情況便會抵達到無法收場的地步。

說,是死。

不說,被柳小先生知道,還是死。

他心裡有了答案,自然也做好了準備。

結果意料之中的暴怒未出現,他低著頭,不敢見男生麵色,可麵前卻毫無反應,甚至還能聽見茶盞放在杯托裡的細微響動。

“知道了。”

等厚重木門在眼低閉合,黑西裝才長鬆了口氣,結果沒等他再次呼吸,閉死的門驟然拉開,帶起的冷風差點沒讓他的肺憋死。

即便頂端安有阻隔器,可撞擊動靜依舊如悶鈍春雷,疾步從書房走出的男生眉眼陰沉,哪裡還有先前溫柔柳小先生的模樣,甚至連說話語氣都冷得異常刺骨。

“備車。”

“啊……啊?”

黑西裝沒反應過來,踉蹌跟上柳昭夕腳步,聲音茫然麵容扭曲:“柳小先生,現在接近淩晨,就算您要去車站找,從這裡到隔壁市,他們也早就登車離開了!更何況,柳老先生不會放您出門的!”

黑西裝劈裡啪啦就是一頓輸出,也確實有所成效,隻見柳小先生頓足於長廊。

他暗自鬆口氣:“等明天——”

“誰跟你說我要去車站找他們?”

“啊?您的意思是...”

“去北城,柳家親自登門拜訪。”

第39章

田恬沒坐過火車,這還是頭一次。

他就跟大姑娘上花轎似的,從茶水間轉到洗漱區,靠在走廊小桌板旁往外望。即便現在處於淩晨,隻有零星幾點碎光閃過,他依舊趴在窗邊,鼻尖都壓得扁扁。

“小恬,彆再看了,來。”

喻江幫忙鋪好床,這時車廂還開著空調,他怕田恬晚上冷,又用自己的杯子灌好熱水放在對麵床鋪。等做好了這些,他拉開軟臥門,想叫看入迷的田恬回來睡覺,結果人不聽他。

先前住在柳家時,毫不誇張的說,從田恬踏入那大宅院的門開始,他幾乎沒再見過外人。唯一能接觸到的,也就是柳家老老少少,關係再親近點的就剩笑眯眯的小四眼。

混蛋昭昭!

竟三天都不回他信息,這個小假期打死也不要見到他!田恬暗自磨牙,聲音嘎嘎直響,聽得喻江好笑,伸手捂住男生冰冰涼的鼻尖,放在手心裡暖。

“叫你睡覺怎麼還生氣,跟小孩子一樣。”擁抱隨聲音落來,青年人瘦削身影重疊,伴隨微弱燈光,以及火車搖搖晃晃的起伏節奏,田恬垂眼。

搭在他腕部的手指如上等暖玉,骨肉勻稱像從模子裡印出來般,就算握住田恬那裡,也與情.色毫無關係,倒給人一種品鑒藝術品的錯覺。

“小恬?”

沉默時間過長,還以為做錯了事,喻江詢問的語氣都變得遲疑。聽出他嗓音的異樣,本垂著眼的田恬平視車窗,忽然問了個莫名其妙的問題。

“你喜歡我嗎?”

“暈車了?”

喻江伸手,還沒將人抱回包廂,誰知田恬鑽牛角尖,不管不顧追問:“喜不喜歡?”

“……”

“你說呀,你說呀!”懷中人追問,就算被帶到包廂門口,依舊睜著那雙水汪眼睛,微微涼的手抓住喻江胳膊,明明是強迫中追問,又偏偏單純像個得不到糖果的小孩。

喻江垂眼,他伸手比劃噓聲,等人捂住嘴巴安靜下來,反手關上了包廂的門:“你怕是要吵醒整個車廂。”

見他總是迂回問題,得不到回應的田恬鼓起臉頰,看得喻江心生疼愛,伸手輕輕戳了下他右臉。

“彆鬨。”

“我沒鬨你說,你說呀!”

就算被喻江摟在懷,小粉毛也不肯善罷甘休,臉蛋埋入他衣襟來回磨蹭,結果因棉麻布料擦出半片紅。想不通他怎麼開始糾結這個,喻江坐在床邊,看著對麵嘶哈著氣輕柔臉蛋的男生。

今晚的田恬,有些許不對勁。

即便光看麵容顯現不出,喻江想了片刻,抬起胳膊伸長:“過來。”

雖然聽不到答案,對麵的小孩還是彆彆扭扭靠來,身子正好卡在了喻江的腿間,伴隨列車前行時的搖晃,田恬也跟著擺動。

“不困嗎?”

喻江想扯開話題,趕緊哄小祖宗睡覺,從現在到北城還有段時間,他早就習慣通宵練琴,但是田恬不睡八成撐不住,晚上到地方帶他去玩也不儘興。

起初他沒等到人回應,就看見小孩抿著嘴,一雙大眼睛透心亮,直愣愣盯住你。火車正好經過隧道,本就昏暗的光線黯淡下去,更襯得雙眼漂亮到讓人心顫。

兩人誰也沒說話。

並不是喻江刻意回避,而是他張不開這個口。家裡人都說他性子怪,越是愛得心臟發疼,越不肯跟人講實情,表麵看起來無所謂態度,背地裡恨不得拆骨入腹。

對待死物如此,更何況是田恬。

行駛中的嘎噠聲漸響,火車又一節節出了隧道,山軌兩旁的燈影傾斜,拉出條長長影子,晃過田恬的飽含淚水的眼,鼻尖紅如軟石榴。

喻江心驚,顧不得回應他話題,趕忙將人抱在懷裡,就跟小孩子抱玩具熊一樣,胳膊死死錮住田恬身體。也不知道怎麼回事,今晚他有點……怪?

想到人應該從飯局直接跑過來,看得見的地方都是灰,拖磨那麼長時間,雙腳起了泡,難不成受了折磨?

念及柳相旬那張臉,喻江心臟忽然一抽,他低頭,鼻尖抵住人側臉,那麵皮帶著溫濕涼意,就跟花夜雨露驚心。·思·兔·網·

“遇見你之前,我生命裡隻有寫譜練琴和比賽。旁人都羨慕我投胎了個好人家,各個虛情假意恭維,卻不知道這個好人家,隻認第一,漠視第二。家族裡麵不隻是親兄弟之間比,連長輩也會嫉妒掐了尖的小輩,拿輩分壓人做事都是最低等的手段。”

喻江幾乎是用氣音講話,他手指彎成空心,哄孩子般輕拍著田恬的胳膊,似乎不需田恬回應,他自顧自說下去。

“你從未提我其實也明白,你心裡肯定有過困惑,為什麼你一開口,就算是我也毫無怨言跟著你,甚至在隻見過幾次麵後,與你在演奏會後台做那檔子事。”

一番話很長,喻江無法一口氣說完,他停頓幾秒鐘,心中默默組織未言儘的話,又道:“音符裡有個特殊的東西,叫休止符。在沒遇到你之前,這個符號與我而言,不過是象征靜止的條紋。後來你帶著那一大捧粉玫瑰堵在教室裡,我卻沒理由的想到了它。”

“田恬,我很怕你會跟其他人走。”

說到這裡,喻江腦子一片混亂,他甚至掌握不了自己的嘴巴,完全憑借本能一開一合:“所以你來找我,我很開心。高鐵開走,我會等;火車開走,我也會等。就算在高鐵站度過這七天假期,隻要等到你哪怕隻是條短信,我也想給你彈一輩子的琴。”

話音剛落,後知後覺意識到自己在說什麼,喻江語速緩緩降下來,停頓幾秒鐘發現田恬並無回應,他還以為是人不喜歡自己這麼嘮叨,扭亮床頭小燈的手緩慢。

暖黃光落下,籠在男生安靜睡顏。

“......小恬?”

喻江伸手,在人眼前輕輕晃動,見對方%e8%83%b8口正有節奏的起伏,滿腔忐忑化為柔情,%e5%90%bb落在田恬呈放鬆狀態的唇。

他幫人蓋好被子,關上床頭燈,看不見光線,也看不見半晌後男生緩緩睜開的眼。

清清明明,哪有困意。

第40章

列車晚點了,等到北城站,陽光升得老高,車站人擠人,喻江拽住了四處打探的田恬,這才沒讓人在眼前跟丟。一直等他帶著田恬上了來接的車,渾身緊繃的神經總算鬆懈,喻江後仰靠在車座閉目養神。

他不語,但是田恬稀罕。這是他第一次出遠門,除去氣候連路邊建築風格都跟他住的地方不同,連帶聽到的口音都是教科書般的標準。想起他那邊出了省就沒幾個人能聽懂的話,田恬樂嗬嗬傻笑,聽得喻江莫名拉住身邊人衣擺。

“坐好,彆亂動。”

人根本不聽他的,就算身子端正了,臉還是麵朝著窗外,打量街邊一晃而過的古色古香建築:“小喻小喻,這些都是真的嗎?擁有上百年的曆史?”

“分城區。就快到家了,想吃點什麼?”

田恬一個勁兒搖頭,他才不管那些。對他來說,北城的花草樹木都帶著年代故事感,怎麼看都看不厭煩。見人鼻子又要在車窗上壓扁,喻江無奈,隻能輕點司機椅背,示意將速度放慢下來。

幸好他們走的是去繞城高速的路,也不至於堵得水泄不通,趁等紅綠燈的空隙,司機借後視鏡,打量喻江帶回家的男生。

先前人叫他查的,估計就是他吧?

怎麼形容呢,一看就是愛玩的性子,還有這頭粉頭發,要是被喻家人撞見,指不定挨多少白眼。尤其還同喻江少爺坐在一起,就像兩個世界的風格。

不是說不般配,倒有種看另類感。

“小喻,你從小就在這長起來的?”

正當喻江養神,手臂被抓住晃動,他睜眼對上路邊熙熙攘攘的老大院,買早點的上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