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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自己身後,看著自己,想幫自己卻無能為力?

兩人跟著百裡小弟進屋,隻見屋內簡陋的隻有一套未上漆的老舊桌椅,還有一張木板床,床上躺著一個蒼白失血的夫人,沒有雙手,小臂上的兩道傷口腐爛潰膿。君瑋君拂都不禁微微皺眉,他們就算在夢裡這味道聞起來也絕不算好受。而百裡瑨卻快步走近了她:“薑夫人,你的傷口這麼久了,怎麼會是這個樣子?”

薑夫人笑笑:“我在天下劍客麵前截下了鑄縷,自然有人想要我的命。”百裡瑨氣得脊背微微發抖,不知道說什麼好。薑夫人渾然不在意自己的傷勢,隻是問:“你說你的心上人現在很傷心是因為她喜歡的人死了?”百裡瑨點點頭。薑夫人真心勸慰了一句:“你可要想清楚了,活人總是鬥不過死人。”兩人站在百裡瑨的身後,看不清他的表情,隻聽到他說話的聲音有些微顫唞:“原本,我就未想過這喜歡能有一個結局。”薑夫人仔細地看了看百裡瑨,溫和地說:“桌上還有些吃食,你先墊墊肚子,等你吃完我再告訴你鑄縷在哪裡。”百裡瑨猶豫了一下。薑夫人笑了一下:“怎麼,還怕我會騙你?”百裡瑨搖搖頭:“夫人,你的傷口不能拖,要是您信得過我,我現在送您去潁川姬家。”薑夫人像是忽然起了取笑的興致:“怎麼,不急著討好心上人了?”百裡瑨看起來有些羞澀,卻仍然認真地說:“倘若我為了討好他就草菅人命,他一定會責怪我,這樣的我也不值得他喜歡。”

——倘若我為了討好他就草菅人命,他一定會責怪我,這樣的我也不值得他喜歡。

——就算這劍是我搶來的,但這樣不好麼?一把劍隻有在真正的劍客手中才能實現一把劍的價值,與其讓它作為一抔黃土的陪葬品,在你手中不是更好。

原來後麵那句話隻是在和他慪氣,君瑋隻覺得心裡一疼。

【百裡尋君十四】

百裡瑨將薑夫人帶下了山,送到了潁川姬家。姬家本就是有名的醫藥世家,與百裡家又有些交情。百裡瑨送來的人他們沒有推%e8%84%b1,反而認真細致的醫治起了薑夫人。

姬家大堂,主位上坐著姬家的家主是一個四十出頭的麵相溫和的中年男子,百裡瑨坐在下首。

“這位夫人於我有恩,還望姬伯伯能幫小侄好好照顧她一段時間。”百裡瑨認真恭敬地對姬家家主開口。那位姬大夫,笑著摸了摸自己的胡子:“哈哈,哪怕隻是普通的病人,伯父也會好好照顧,何況是百裡賢侄的恩人,伯父還要保住姬家的招牌不是?”百裡瑨也跟著笑了笑:“那就拜托伯父了,小侄還有些事,需要趕去昊城。回來一定好好感謝伯父。”

拜彆了姬家家主,百裡瑨取了鑄縷,快馬趕往昊城,隻是行至中途,接到了一隻飛鴿。勒馬取信,一目十行地看完信,百裡瑨的臉色喜怒難辨,他取下背在身上的鑄縷,手指撫過劍匣:“君拂回來了,他不需要你了。你說,他還需要我麼?”

原本快馬加鞭的路程,百裡瑨放慢了速度,方向仍是未改,也不知道他到底是想不想要見到君瑋。也許,隻是不想見到君拂?誰知道呢。

還是到了昊城,一進皇宮,百裡瑨就看見君瑋一臉喜色的出現在自己麵前。

“你也太不夠意思了,這些日子怎麼不說一聲就離開了?”君瑋看見自己這麼對百裡瑨說。那時他沉浸在君拂回來和自己喜歡的人在一起了的心情裡,完全沒注意到當時百裡瑨的表情。現在看來百裡瑨的表情看起來很苦澀。“她回來了,你是不是很高興?”百裡瑨直勾勾地看著君瑋。君瑋好笑的回答:“當然高興了。”百裡瑨接下來的一句問話其實有些咄咄逼人:“哪怕讓她回來無法割舍的人不是你?”君瑋有些不高興:“你能不能不要在這時候戳我的痛處啊。隻要她回來,她開心,哪怕沒有和我在一起,我也覺得很開心。”百裡瑨看起來很疲憊,緩緩擠出一抹笑:“開心就好,我有些累了,先回去了。”君瑋沒有在意:“你累了就先回去吧。”百裡瑨轉身離開,麵無表情地聽到君瑋一聲小聲的嘀咕:“怎麼變得這麼奇怪?”心痛的表情飛快地閃過消失不見。

接下來畫麵又是一轉,百裡瑨跪在他叔父麵前:“叔叔,侄兒已經有喜歡的人了,我不願意娶姬家的大小姐。”

百裡越看起來非常生氣:“哦?那你倒說說,你看上了哪家的姑娘,能比姬家的大小姐更出色?”

百裡瑨臉色一僵:“我……我喜歡的,並不是姑娘。”

百裡越的表情彆提有多好看了:“不是姑娘?難不成還是個男子?”

百裡瑨狠狠心:“是君瑋。”

百裡越怒極反笑:“嗬,我道是誰,原來是君禹宗的少主,百裡瑨你有沒有想過,你要是和他在一起,我百裡家就要斷子絕孫了,何況人家君瑋也是獨子,你以為他父%e4%ba%b2會同意你們兩個?”

百裡瑨低著頭不說話。百裡越舒了一口氣:“你可知道君瑋從小和前衛國的文昌公主一起長大?”百裡瑨搖搖頭。百裡越繼續說:“你想想人家文昌公主是什麼樣的女子,他能看得上你?瑨兒,你現在隻是一時糊塗,聽叔叔的話乖乖娶妻生子,斷了這不該有的念想,以後時間長了就會好的。”百裡瑨眼眶一紅:“叔叔,侄兒沒辦法,侄兒,不甘心。”百裡越蹙起了眉頭,好半晌才道:“你從小就是個倔強性子,不撞南牆不回頭,既然如此,我給你一個月的時間,一個月後如果你還沒有成功,我就安排你和幾家大小姐定%e4%ba%b2。”百裡瑨目光堅定:“好。”君瑋從來沒想過,百裡瑨在上君禹山之前與百裡越定下了這樣的約定,他完全不能體會這一個月時光裡百裡瑨是懷著怎樣的心情麵對他的。

山上那些輕鬆愉快的時光在夢境裡快速地重溫了一遍,在十五這一天又慢了下來。了解了前因,君瑋幾乎無法麵對當時的場景,他站在那裡聽著夢裡的自己對百裡瑨說了一句又一句重話,但是覺得沒什麼,現在聽來一字一句都是對百裡瑨的傷害。夢境裡的自己說完那些話瀟灑地走了,君瑋將自己的目光投向百裡瑨。他蹲在那裡……鑄縷劍折射出一線冷光,許久之後,一滴水珠濺在劍身上,然後滑落不見。他聽見百裡瑨極輕極輕地問了一句:“什麼都可以還麼……瑋瑋,那你告訴我,人心怎麼還?”

那天夜裡,君瑋在院子裡擺了一桌酒菜,百裡瑨就站在門外,猶豫著是不是要進門。手抬起來擱在門上,又放回去,過了一會又抬起來。當百裡瑨終於鼓起勇氣要推門進去了,隻聽見門內君瑋喚了一句:“阿拂。”一個名字好像抽去了百裡瑨所有的力氣。百裡瑨站在門外,臉色隱在黑暗裡,看不分明。他應該很難過,就像自己當初聽見看著阿拂投入蘇譽的懷抱一樣,一樣的無能為力。

過了很久,百裡瑨才像是找回了自己的力氣,推門進去,君瑋已經喝醉伏在桌子上了。百裡瑨一步步走近,月光照亮他臉上的失望和絕望。他站在君瑋麵前,君瑋迷迷糊糊地抬頭,不知道在想些什麼。百裡瑨問:“你在想什麼?”喝醉了的君瑋臉上帶著淡淡的紅暈:“想什麼?嗯……我在想,呃,百裡,他太讓我,太讓我失望,呃,失望了。”打了個酒嗝,“你說,他為什麼要搶彆人的定情信物呢,他怎麼可以這樣,呃,太叫我失望了。”百裡瑨臉上劃過一絲疼痛難過,苦笑著說:“你醉了。”好像這樣說就能把剛才的話全數抹去。君瑋站在一旁,喃喃而語:“不是這樣的……”百裡瑨將喝醉了的君瑋扶起,正打算將他帶往房中,聽見醉鬼君瑋喊了一聲君拂,頓了頓腳步,還是繼續將他送回了房中。

百裡瑨幫他除了鞋襪,甚至幫他掖好了被角。做好了這些,百裡瑨並沒有離開,坐在君瑋床邊,看了許久,才如同自言自語一樣緩緩說:“沒想到過了那麼久,我努力了這麼久,你還是……喜歡君拂。君瑋,我……還是太怯弱了,才聽了你幾句重話,就覺得支持不下去了,是不是很沒用?可是我累了,喜歡你真的太辛苦了。對不起,擅自決定喜歡你,有這麼沒有恒心地放棄給你造成了那麼多困擾,以後,我再也不會來打攪你了,你要,保重。”

夢境發展到這裡,君拂隻覺得唏噓,偷眼看了看君瑋,呆了似的麵無表情。兩人的影像慢慢消失,整個夢境都變成了一片黑暗。君拂微微皺眉,提點身邊的君瑋:“賣力小弟現在的情緒可能很不穩定,這個夢境隨時會變得很危險,君瑋你,小心些。”

不知從何處傳來百裡瑨的聲音,他說:“叔叔,以前是阿瑨執迷不悟,勞叔叔操心了,既然叔叔挑了吉日,不然就那日成婚吧,免得您操勞。”~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君瑋伸出手,小聲說:“下雨了。”君拂一怔,這才發現身邊下起了細雨,綿密如絲,漸漸地雨水變大,打在身上冰涼。君拂小聲說:“有時候慕言會講一些陳國的傳說給我解悶,他曾說,陳國的術士覺得雨水其實是天空的淚水。”

雨水是天空的淚水,那夢裡的大雨,是誰在落淚?

【百裡尋君十五】

桃之夭夭,灼灼其華,之子於歸,宜其室家。

雖然姬家和百裡家並不能算什麼大姓,然而亂世之中的神醫總是比較有存在感。百裡瑨和姬家大小姐的這場婚禮非常盛大,十裡紅妝,鑼鼓喧天,位列席中的不乏各國顯貴乃至各國遣來的使者,宮中的陳平侯雖然沒有前來觀禮,但也送了一份極重的賀禮。

應付了一天的賓客,百裡瑨滿身疲憊地進入婚房。很奇怪,房間裡沒有助他完成最後婚禮的喜婆和丫鬟,百裡瑨也沒有在意。

靠著桌子坐下,百裡掃視整個新房,靜靜燃燒的龍鳳喜燭,大紅的綢布裝點了整個房間,有些晃眼。百裡瑨的目光最終看向坐在新床上的那個新娘。鳳冠霞帔,想來新娘子容貌應當不差,方才拜堂時就百裡瑨她發現身量頗高,不過聽說姬蕪莉自小習武,身量高也正常。常言道人生四喜,洞房花燭夜卻無法叫百裡瑨提起半點高興。

撐著額頭想了半天,百裡瑨對床上的新娘開口:“姬姑娘,那天聽你說你已心有所屬,還被你打了一頓,真想不到你會完成這場婚禮。隻是,想必你也清楚,在下已經有了放在心上的人,如今也不願難為你,今晚,我去睡客房。以後還要和姑娘相互扶持,也許在下做不到舉案齊眉相濡以沫,但是相敬如賓還是可以做到的。祝姑娘好夢。”說完,百裡瑨起身打算開門離開。

卻聽得“嗖”的一聲,百裡瑨下意識一躲,一隻金釵直直的紮進門框裡有半個釵身陷進了木門裡。百裡瑨皺眉:“姬姑娘,井水不犯河水是在下的底線。”原本端莊嫻靜坐在新床上的新娘突然站起身,百裡瑨眉頭皺得更緊,就算是習武的女子,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