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頁(1 / 1)

致、失去了理智的叫法。

持續不止。

白吉一直沒有說話,這時候的眼神愈發陰冷。吳建山和陳銘生交換了一個眼色,操起旁邊的一個滅火器猛地朝門鎖砸去。

“劉偉——!你他媽玩夠了沒有!”

並不牢固的老式房門被砸開了,劉偉赤著身子地跪站在床上,同樣一絲不苟的女人躺在淩亂的被褥裡麵,仍然一陣一陣地抽搐。

“嗬——嗬嗬——”劉偉怪怪地笑著,臉上疤痕扭曲。他有一隻眼被滾燙火辣的火鍋底料澆進去,視力受損,這時以一種怪異的角度看著陳銘生幾人。

“白哥你怎麼來了。”

劉偉的語氣仍然是恭恭敬敬的,爬下床迎過來,手底下,卻是不慌不忙地扯了條內褲套上。

白吉冷冷地在落地燈旁邊的單人沙發上坐下來,蹺著%e8%85%bf,一雙白球鞋在這個裝飾俗豔的包房中格外的白、乾淨,甚至是雅致。

他掏了一根煙點上。

“不錯啊,劉偉。”煙霧嫋嫋地從白吉的鼻腔透出來,讓他的臉在本來昏暗的燈光下變得更加模糊。“生意好得很。”

劉偉乾乾地笑了兩聲,%e8%88%8c頭%e8%88%94了%e8%88%94牙齒。沒待他說話,白吉猛然間吼道:

“現在什麼時候?你他媽的又吃喝嫖賭不說,還在舞廳大大方方地賣[***]!”

劉偉穿好衣服,抹了一把嘴,膝說:“白哥,我有分寸……”

“你有個%e5%b1%81分寸——”白吉想起上一回劉偉泄密的事,看著床上的女人,愈發的怒不可遏,操起旁邊桌上的空啤酒瓶子就向劉偉頭上砸下去——

“白哥。”陳銘生把煙叼到嘴裡,眼疾手快地擋住了白吉這一下。他向床上抬了抬下巴,“白哥,這女人我查過,沒事。”

劉偉偏過頭,看了陳銘生一眼,因為毀了容,他瞄向陳銘生的表情,看不清楚,好像是在笑一樣。

但是很快,他轉過頭,向白吉攤開右手手掌,一支微型注射器躺在掌心。

“白哥,試過了,九頭蛇的這批貨,確實是真的。”

白吉的手緩緩落了下來。

陳銘生吐了口煙,雙眉微皺,掃向床上的女人——她緊閉雙眼,仍在昏迷狀態,臉上一副欲仙欲死的表情。

他進門時便觀察得清清楚楚,這女人全身皮膚白皙,並沒有半點海洛因過量導致中毒後產生的紫紺。

這說明什麼?

——說明劉偉下的量恰到好處。

劉偉的量下得這麼準說明什麼?

——說明那緬甸佬的貨,純度和說的一模一樣。

這批貨是陳銘生主動請纓接的。和九頭蛇的第一次交易,白吉很謹慎,量並不大,隻有不到五十克的樣品,連死刑都夠不上。為了將兩邊的毒販一網打儘,陳銘生示意老徐,對這次交易放了水。

這貨他也驗過,白,比珍珠粉還細膩。他指頭上沾了點抹在手臂上,眨眼就溶進了毛孔,消失不見了。

隻有這樣的一批貨,才促使白吉下定決心,乾這一票大的。

“白哥,這純度,倒手賣到北邊去,起碼是四千五、五千一克,咱們再多摻些石灰、咖啡因……”

劉偉眼睛裡因為縱欲而布滿血絲,閃爍著凶狠而狂熱的光。

“嗬……”白吉忽然笑了一聲,撣了一下煙灰,似乎是感慨說:

“馬克思說,有百分五十的利潤,人就會鋌而走險;有百分之一百的利潤,敢踐踏人間一切法律;有了百分之三百的利潤,就敢犯下任何罪行,死都不怕——咱們這是多少的利潤了。”

白吉穿得像個文化人,說話也像。

陳銘生知道他最引以為傲的就是當年蹲監獄的時候,牢裡精神生活空虛,他把馬克思的《資本論》給啃完了,出來之後簡直%e8%84%b1胎換骨。

劉偉站起身來,狠著聲音說:“白哥,再給我一次機會。”

白吉的目光掃向陳銘生,陳銘生沒說話,一口一口不疾不徐地抽著煙,目光淡然而明朗。吳建山說:“白哥,我去!”

白吉猛烈地抽著煙,煙卷很快就短了。待吐出最後一口,他用力將煙頭摁滅在煙灰缸裡。

“這一趟,我走。”

……

……

或許是連續幾次大型交易的失敗刺激了白吉,也或許是天生的疑心,白吉這回了下定了決心,要%e4%ba%b2自去做成這筆大交易。

他甚至避開了身邊的人,單線去和九頭蛇聯係。

陳銘生拿不到消息,心中焦躁,但他如今已經忍得住,有耐心。

白吉丟給他一本護照,一套鑰匙,一張印著白頭海雕和星條旗的信用卡。

“薇薇我已經送去美國了。等這一票辦完,你就過去。”

嶄新的護照上,是他失去右%e8%85%bf前的照片,容貌未變,隻是尚年輕,在笑。

白吉拍拍他的肩,道:“這條%e8%85%bf,我欠你的。以後就享福吧。我老了,你照顧薇薇,我放心。”

陳銘生驀然抬起頭來。

【等我賺夠了錢,就過去養老。】

“白哥,這回你真要自己去?”陳銘生捏著卡,有些遲疑地問道。

白吉點點頭。看著陳銘生,他臉色凝重:“你們幾個也要跟著。你收拾一下,明天和郭子一路出發,帶好家夥,不準帶手機。”

“怎麼聯絡?”

“十點半在芒市客運站會合。”

芒市,德宏州的州府,緊鄰緬甸。

陳銘生是跟著白吉從明坤手底下一步步爬起來的。白吉本人有多謹慎多狡猾,他最是清楚。

說是在芒市會合,卻不一定在芒市交易。

白吉應該已經確定了在緬甸交界處的德宏州交易,然而德宏州茫茫大山,白吉到底會定在什麼地方?

不準帶手機。

事實上德宏州那邊許多地方通信基站還沒有完全修起來,有手機,信號也極弱。

如何告知老徐具體的交易時間和地址?

陳銘生獨自一人在房中思考。

他有些急切,也有些期待。

因為白吉說,這是最後一次。

最後,一次。

將至下半夜,陳銘生和老徐通了個電話,仍是想不出一個好些的辦法。他坐在床上,丟開手機,一腳踹倒了旁邊的桌子。

白吉給的那串鑰匙連著護照、信用卡一起嘩啦啦地掉在了地上。

人的記憶,是一種極神奇的東西。它是一種聲音、圖像、氣味、感覺,以及其他一切的混合。任何一種重複的刺激,都可能喚醒整個沉睡的情境。

那串鑰匙間脆生生撞擊的聲音,讓陳銘生呆住了那麼一瞬。

楊昭清冷乾淨的臉浮現在他眼前,□在大衣外的脖頸雪白修長。

她拿出一串鑰匙,放在他手中。

【回家等我。】

【大門的密碼鎖是4763。】

4763。

J4763。

陳銘生忽然笑了。

“楊昭……”

他撥通了老徐的電話。

“……雲A8118。讓各個路卡盯住雲A8118,雷克薩斯越野。”

老徐問:“什麼?”

陳銘生這時候已經變得極其確定,清晰說道:“白吉的保命車,加厚加固過,防彈。這回和九頭蛇交易,他一定會開這輛。後麵可能會套牌,盯緊了就行。”◎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車在哪裡,白吉的交易就在哪裡。”

……

……

芒海。

瑞麗。

隴川。

盈江。

……

白吉帶著陳銘生等一群人幾乎是在德宏州的邊境線上打遊擊。

每個人都極其警惕。

尤其是劉偉,陳銘生偶爾與他目光交彙,都能從他眼睛裡看到不同尋常的狠戾。

他覺得,劉偉是把這次,當成翻身的機會了。

九頭蛇也是極精明的人。

兩邊都曉得這批貨出不得半點的差池,都是格外的謹慎小心。有一回在芒棒險些就要開始交易,白吉不知道怎麼嗅到了些風吹草動,兩邊人很快便散了。又過了半個來月,又約在了盈江。

陳銘生知道,這中間最苦的,就是一直跟蹤過來的老徐和弟兄們。吸取了芒棒的教訓,他們愈發的不敢輕舉妄動。有時候白吉進一個小鎮子,就要打聽有沒有外人來。估摸著老徐他們風餐露宿,都是常有的事情。

然而緝毒這件事情,什麼時候容易過?

沒有安逸。

沒有止境。

他們隻知道奮不顧身地向前。出來一個毒販,捉一個。再出來,再捉。

這夜是十四,月亮特彆大,薄薄的,紙剪的一般掛在天上,安靜又冰涼。

陳銘生伏在草叢中,心中有著異常的靜謐。透過瞄準鏡,他看見劉偉、吳建山、郭子已經和九頭鳥的人交接貨物和美金,白吉沒有出現在瞄準範圍裡。

他的%e8%85%bf壞了,不方便直接參加交易,所以充當的是狙擊與護衛的作用。

九頭蛇亦有武裝。

天曉得這芭蕉山口的寂靜之下,有多少殺機暗藏。

陳銘生在等。

還有許多人也在等。

老徐告訴過他,這一年他們和緬甸正式開展了國際禁毒合作,建立了瑞麗、騰衝、南傘三個邊境聯絡官辦公室。這次行動,正是他們和緬甸警方在德宏州地區的首次合作,上頭指示,必須一網打儘,樹立標杆。

山林安靜,月光似水。

隻有芭蕉山□易在有條不紊地進行著。

緝毒這種事情,不可避免地會使用釣魚執法。貨,不過手,定不了罪。

陳銘生的心情很複雜,他是緊張的,可是在那份緊張裡,又帶著一絲絲的安寧。

一切都會結束在十四。

十五便是團圓。

他有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