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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楊曼青倒也一直懂我,知我言出必行。

冷冷的看著樂珍走進裡間,接著便見她在牆上擰了個機關,很快裡間的地麵‘轟’的一聲分開,出現小巧的台階。

原來,這裡被她們二人設下了地下暗室。看來,楊曼青將楊素那修築地下工程的本事學了個徹底。這也就難怪她能夠利用楊素的墓地築出機關重重的所羅門老巢了。

“李世民,你看清了,這是不是我和彆人的孽種?”

聽著楊曼青淒厲的問話,看著她近乎狂癲的神情,我緩緩的看向樂珍抱來的一個孩子。

是個男孩。約摸八歲左右的年紀,但身材略偏高,隻是幾乎瘦得不成人形,似乎犯了什麼大病,全身便那般癱軟著。

再看那孩子的麵容,一時間我倒吸了一口冷氣,不自覺的便大步上前,盯著那孩子細看。

一如元吉、元霸的麵容。更像當初在淨土寺的元霸,因了長期吃不好的原因瘦得像雷公。

從長相而言,這孩子確實應該是元吉的孩子。

可是,可是元吉去世近二十年了,怎麼可能會有一個八歲左右的孩子?

但如果說這孩子不是元吉的,看這麵相,無論如何也說不過去!

“他……他是……”

“他是元吉的兒子。”

聽著楊曼青的回答,我直覺回了聲‘不可能’。

“是啊,你看著他好小,是不是?”問話間,楊曼青緩緩的上前,從樂珍懷中抱過孩子,然後極是小心的放在床榻上,細細的摸著孩子泛黃的臉頰,“兒子,兒子,娘對不起你,對不起你啊……”

“到底是怎麼回事?”

聽著我的質問,楊曼青緩緩的回頭看著我,“想知道嗎?”見我冷若冰霜的眼,她又道:“果然,你的一生隻對她一人癡情。對所有的人,都冷情之極。”

“如果你給朕一個合理的解釋,興許朕會饒恕這孩子一命。否則,便是為了元吉,朕也要殺了這個孩子。”

‘哈哈’一笑,楊曼青冷笑問我,“你也有為元吉考慮的時候?若你真為元吉考慮,當年玄武門,你便不會讓尉遲敬德斬了元吉的腦袋。”語及此,楊曼青似受了什麼天大的刺激般的突地捧著自己的腦袋,驚叫‘啊’的不止。

“王妃,王妃……”

莫非這個楊曼青真瘋了?

好久,在樂珍的安撫下,楊曼青似乎又清醒了,她緩緩的推開樂珍,再度看向我。“李世民,想知道一切嗎?那得從我來到這個世間說起。樂珍,這個故事太長,去泡壺茶來。”

眼見著樂珍泡了茶來,楊曼青示意我坐下,道:“廢殿簡陋,望李唐皇帝喝得下這粗茶。”說話間,她亦在我對麵坐下。緩緩又道:“這件事,得從四十六年前說起。”

四十六年前……如果我的皇後沒有去世,今年應該四十六歲了。

“四十六年前,我本溺亡於越王府的水池。但隨著‘鳳唳九天、牡丹花開’的異像,我卻又奇跡般的複活,不但複活,而且一掃原來呆頭呆腦之神,變得伶俐之極……”

確切的說,那一天是我的皇後出生的日子。不動聲色間,我輕呷了一口茶,道:“如果我記得不錯。那一天,本已坐化的長捷法師也複活了,而且在江邊撈起一個木盆,救起一個男嬰,那男嬰便是……”

不待我的話說完,楊曼青截話說道:“江流兒。如今的玄奘法師。如果我估算得不錯,如今玄奘法師應該已從天竺歸來,他應該正在全心寫作。”

“你怎麼知道?”震驚間,我突地想起你寫的,其中就寫有楊曼青也許也知21世紀的事,莫非她也是……

“無論我是如何知道的,你往下聽便知。”語及此,楊曼青長歎一聲,繼續說道:“萬不想那一日的奇景成了文獻皇後(獨孤伽羅)心中的刺,她忌諱一切命屬牡丹的女人。當她知道長捷法師救起的是個男嬰後,於是將所有的注意力轉向了我。那個時候,父王為了救我使儘心機……終於讓我逃%e8%84%b1了獨孤伽羅的魔掌,沒有成為她手下的冤魂。”

獨孤伽羅忌諱命屬牡丹的女人這件事原來不但我的嶽父知道,越王楊素居然也知道。嶽父是將你的生辰往後挪了兩日以躲避獨孤伽羅的追殺,但不知楊素又是使的什麼方法讓楊曼青避過了獨孤伽羅的忌諱?

“就算我知曉再多,但在我還小的時候,根本無力反抗那即將屬於我的噩運。那個時候,我的父王為了救我不惜轉移獨孤伽羅的注意力送了幾個美人進宮以惑隋文帝。偏巧那時正逢大隋內憂外患,內有嶺南大小首領聚眾謀反、外有突厥虎視眈眈……一方麵,獨孤伽羅要時時防範隋文帝不要去寵幸那幾個美人,保不定那幾個美人中就有命屬牡丹的人。另外一方麵,獨孤伽羅又擔心著隋文帝的江山,內外交困中,獨孤伽羅再也沒心思應對我,直至她去世,她都糾結在那幾個美人的焦頭爛額中……父王的層層布局終使我保有了一條小命。”

搞半天,楊素也是層層布局才保住了楊曼青的命。想來天下的父%e4%ba%b2都是如此罷。這也難怪楊曼青對楊素敬愛之極。

“我天真的想著,我有‘鳳唳九天、牡丹花開’的貴格之命,那我此番人生定然是風風光光的。所以,在嶺南,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我就喜歡上了你。不是因為我清楚的知道你以後將是李唐的第二位皇帝,而是真的喜歡上了。喜歡上你清貴、倨傲的神,也喜歡上你不羈、傲氣的骨。既然我喜歡上了一個未來的皇帝,憑著我洞曉千年的思想,我一定能讓這個皇帝愛上我,這樣一來,這一世我能不活得風風光光?”

她果然有洞曉千年的思想。

見我不驚不訝的看著她,楊曼青倒奇怪了,“李世民,你對我所說的話為什麼不感到震驚或者奇怪?”

“玄武門的時候,你的‘未卜先知’朕已領教。隻是可惜了元吉……”

聞言,楊曼青紅了眼睛,擺了擺手,“不要說,聽我說。”

我隻得靜靜的看著她。

“可是命運啊命運,是何其的可笑。偏偏那個時候,你的身邊還有一個小女孩,她不但認識你在先,而且她還姓‘長孫’。長孫一姓啊……你李世民未來的皇後便姓長孫。她又無姐妹,所以如果我沒有算錯,按照曆史的發展,她將是你李世民未來的皇後。”

聞言,我心一動,想起那一年,在嶺南,你落水,我救你的一幕幕,那個時候隻有你和楊曼青二人。莫非……

“而你似乎也特彆的喜歡那個長孫明珠,宴會上的目光一直便注意著她。而且我聽一些仆人說,你還曾經因了私自訂%e4%ba%b2的原因被你的父%e4%ba%b2懲罰,而你私自訂下的人便是長孫明珠。嗬嗬……我既然打定了非你不嫁的心思,那我便必不能讓那個長孫明珠還活著,於是一如當年那個狠心的姨娘推我入水池般,我也推了長孫明珠入水池。我希望那水池成為長孫明珠的葬身地,這樣一來,曆史被我改了,這世上將不再有長孫皇後了。”││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啪’的一聲,我怒將茶盞拍在桌上,引得茶水四散濺開,怒喝道:“好惡毒的人。”

“毒?”淒婉的笑了笑,楊曼青道:“我用了一生的時間想通了一個問題。人人都想提前知曉天機,以為知曉天機便能主宰一切。但誰又曾想到那些知天機的人的命又好過到哪裡去?瞧瞧我現在不就是最好的例子。不但不能主宰一切,而且被一切所毀。我很後悔,如果當初我憑著我所知道的一切帶著我的元吉遠走高飛該有多好、多好……”

估計是又想起元吉了。她痛哭了一時後,又抹了臉上的淚,道:“一如那一年你從水池救了你的長孫明珠,原來天意真的不可違。如果我從那一刻就幡然醒悟天意不可違,那我以後必不走上那條至今令我後悔莫及的路。一條不知悔改,隻想用一切手段奪得你的路。”

聞言,我冷笑道:“真是受寵若驚啊。如此算來,我倒是罪魁禍首了。”

苦笑一聲,楊曼青道:“不論你是不是罪魁禍首,但我起先所有的所為全是為了你卻是事實。為了能夠配得上你這位將來的皇帝,為了能夠站在你的身邊成為你的皇後。我的一切行為準則都投你所好。知道你喜歡長孫明珠,我故意和長孫明珠要好,成為無話不說的姐妹。知道你喜歡飛白體,我搜索枯腸的尋來許多古人的‘飛白體’臨摹草帖予你。知道你喜歡征服,我故意製作了許多不屬於這個時代的小玩意兒來引起你的興趣……”

原來那些曾經引得我樂不思蜀的東西不屬於這個時代啊。這個楊曼青對我倒也真是費了一翻心思。隻是她沒有料到的是我心已有所屬,任何東西隻能引起我一時的好奇,它們都不如我的皇後般能夠在我心中常駐。

“可是,無論我怎麼努力的投你所好。而你卻是一門心思的投另外一個小女孩所好。最讓我不能容忍的是,不但你,便是如晦、房玄齡之流也不知是怎麼回事,眼中似乎都隻有一個長孫明珠。”

聞言,我撇%e5%94%87笑道:“知道上善若水嗎?”

“上善若水?”

“水善利萬物而不爭。處眾人之所惡,故幾於道。居善地,心善淵,與善仁,言善信,正善治,尹善能,動善時。夫唯不爭,故無尤。”

回味半晌,楊曼青喃喃說道:“夫唯不爭,故天下莫能與之爭……是啊,她的性子和水倒真像。莫看長孫明珠那柔弱的性子、萬事明哲保身的做派,但隻要和她待的時間長了,人不知不覺便會被她沉穩、不爭、不急、不燥的性子所吸引。便是在我和她虛情假意的做著姐妹的同時,我時不時的就會被她吸引。然後我就會懷疑,她到底是真糊塗還是裝糊塗。”

我的皇後很會裝糊塗。但有一點,我的皇後再怎麼裝也逃不過我的眼睛。念及此,我道:“那是因為你從來沒有真心待她。如果真心待她就會發現,她的眼睛眨得非常厲害的時候,往往是她說謊的時候。”

楊曼青聞言一愣,半晌才回神,“是嗎?”

“所以說,你從來沒有真心待人,又如何知道她人的習性?”

苦笑搖頭,楊曼青歎道:“原來是這樣啊。”

“後來呢?”

“什麼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