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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臣這個樣子,不能參拜陛下了。”

“私下裡,我和你還講什麼規矩?”一邊說著話,我一邊順手拿起桌上的藥遞到如晦麵前,“快,喝了它,喝了它,你的病就好了。”

輕輕推開藥碗,如晦靜靜的看著我,“陛下,從此後,便要少一人保護她了。”

很快,我便明白如晦說的話。傷心的惱怒道:“胡說,我們曾經發過誓,都不許偷懶,都要護她一輩子。”

“微臣的身子不爭氣,恐怕要失言了。”

看著如晦那篤定的眼神,看著他眼神中異樣的光彩,我的心猛烈的跳起來:回光返照!

念及此,我手一抖,藥碗‘丁當’一聲掉在地上裂成兩半,其內的湯藥撒了一地。

“陛下,你我都不是矯情之人,更何況微臣的時間不多了,有些事微臣得向你……”

不待如晦語畢,我截話哽咽說道:“既然不是矯情之人,那今日,這裡無帝王臣子,隻有朋友兄弟。”

會心一笑,輕道一聲“世民”後,如晦摸著已泛白的頭發說道:“算起來,我比你大不了多少,可你怎麼保養得那般好,而我……早生華發了。”

“那是因為在觀音婢死遁的那些年中,你真以為觀音婢已離我們而去,日日傷心、悲痛所至,再加上……”再加上病了也不好生調養,隻求速死,能不令身子越來越糟糕。

當然明白我後麵未儘的話,如晦笑著說道:“如今倒好,我先走一步,替她去探探路。這一回,我可是走在你的前麵去了,這探路一事,你跑不贏我嘍。”

“如晦。”

“我從來沒有想到,最終,我居然是有些恨她的。”

“恨?”

“一年了,未有隻言片語傳來,她啊,早就忘了我這個兄長了。”

忘?

我心忽的一悸,怔怔的看著如晦。隻聽如晦又道:“世民,你……怎麼了?”

照說,這一年你如果不給如晦寫信,我應該高興才是。可為什麼,為什麼總覺得這其中有不對勁的地方。在外一年的你就算再忙也應該不會忘了報之如晦關於你的消息啊。

難道,‘失憶之症’並沒有和你擦肩而過?

“世民!”

在如晦輕輕的搖晃下,我回過神,“如晦……也許,你不該恨她。”

“為什麼?”

“因為……也許……她……真的忘了你。”

看著如晦突地又變得極有異彩的眸,我將三年前我的發現以及我不著痕跡探問孫思邈的事說了一遍。接著,我又將這三年你不但沒有出現孫思邈所言及的病況而且身子一天好過一天的事也告之了如晦,最後問道:“如晦,你到是說說,這到底是怎麼回事?照說孫神醫醫術精湛,不可能出現誤疹、誤斷啊。再或者是我太敏[gǎn]了,也許觀音婢根本就沒有患‘失憶之症’?”

沒有任何的震驚,倒有恍然大悟之神,%e5%94%87翕合數番,如晦終是輕歎一聲,“雖然殘忍了些,但如果要我選擇,我……會選擇孫神醫三年前的判斷。”

他這話是什麼意思?震驚中,我顫聲問道:“你這話的意思……難道……你也感覺到了?”

隨著我語畢,如晦眼中居然泛起淺濕,接著他輕歎一聲,閉上眼睛,不著痕跡的隱去眼中的淺濕,回憶道:“二年前,構兒周歲,觀音婢來我府中祝賀……她一反常態,對我說及的一些往事居然不耐煩。我不明白她發生了什麼,但為了讓她靜下心,然後就一如以往的和她下棋。可棋下到一半,她就將棋子都推了,然後趴在棋案上失聲痛哭……”

哭?為什麼?為什麼哭?

我心慌間,如晦繼續輕聲說道:“當時,她的舉動將我也嚇著了。不知道如何勸導她……直到她哭累了,她才問我可不可以教她作畫。”

“畫?”

“是啊。她問我可不可以教她畫畫?雖然不明白她為什麼要我教她畫畫,但我仍舊同意了。然後……”

我清楚的記得,自貞觀二年始,有一段時日,你長期借探望如晦的病情來杜府然後其實是和如晦下棋、作詩、作畫……還搞得我怒火中燒又發作不得。因為,要論下棋、作詩、作畫,我哪樣不輸如晦,就算我再沒時間,但晚上回宮後無論如何也可以抽出些許時間和你一起下棋、作詩、作畫啊。

“可是,即使是作畫似乎也靜不了她的心。她無端的就會發脾氣,後來她又說了些‘不再畫了,也畫不贏時間了’的一些莫名其妙話,然後要我幫忙畫。”

“幫忙畫什麼?”

“很奇怪。她每來一次便帶來裁剪好的雪紙,令我在那一張張雪紙上畫下了秦媽媽、如雲、如月、我、無忌、侯爺等等所有圍繞在她身邊人的畫像。當然,我最感奇怪的是,當她要我畫乾兒、青雀、雉奴、衝兒等人的畫像的時候她又求著我想像一下這些孩子大一些的樣子會是如何,然後又要我將這些想像的畫像就畫在乾兒、青雀等人的小人像旁邊,又說了些‘防患於未然’的話。”

聞言,我徹底的糊塗了。“這……這和你發覺她失憶有何關係?”

“因為,我隱隱覺得,她似乎想用畫像去記住些什麼。”

一時間,三年前孫思邈所言及的‘這類人往往有著非凡的能力,他們相當明白失去記憶對他們意味著什麼,不甘心中他們會想出一些奇怪的方法來阻止自己記憶的褪去……’之話又盤旋在我的腦中。

“為什麼,你為什麼這麼斷定她是要用畫像去記住些什麼?”

“因為,自從發覺她有些不對勁後,我故意在作畫的時侯不著痕跡的講了些小時候我們根本就沒發生過的事予她聽,她居然說‘這段時日忙糊塗了,這般好玩的事居然也忘了’的話。”

越是知道得多,心越發似沉入冰涼的海底,原來━━‘失憶之症’並沒有和你擦肩而過。

“從那個時候起,我暗中便開始翻看一些醫書,特彆是察看‘失憶之症’這類的醫書。結果,所有的醫書無一不是你方才所言的孫神醫所言的結果。果然,她慢慢的忘卻了幼時的事,接著便是少時的事……然後,她似乎聰明的感覺到我有意無意的在拭探她,便不再來我府上了。接著便是貞觀二年的蝗災、貞觀三年的水災,她長期不在長安,我再也沒有見到她。而她再也沒給我任何隻言片語。我隱約覺得,也許是我觸及了她極力想隱藏的尊嚴,所以她恨我,恨不得乾脆忘了我算了……她卻不知,這般決絕的她,我該有多恨。”

看著如晦寂寥的神情,我問道:“我呢?”

如晦‘嗯’了一聲,不明白的看著我。

“就沒有畫我嗎?”

苦笑一聲,如晦輕聲說道:“記得有一次,我笑問她‘為何不畫陛下的像?’你猜她說什麼……她說……陛下的畫得由她%e4%ba%b2自畫,因為,那是要刻在心裡的。”

有一絲東西似乎被我抓住,但風一吹,又從我腦子中跑走了。唯一剩下的感知是我的心又痛了。

“世民,就算她果然忘了你、忘了所有,但不要恨她,不要學我般的恨她,她是無辜的。她不想忘卻,卻命不由人。所以,無論她做了什麼事,無論她做的事會如何傷及你,但請你原諒她。不要因為好奇去觸及她的尊嚴,那會令她和你徹底決裂,我便是最好的例子。她活一天,你便要令她快樂一天,便算是演戲你也得壓製你內心的悲痛。這便是我求你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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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晦的殷勤教導還在我耳邊回蕩,我腦中那飄忽的東西終於被我逮著了:背書已經不能讓你記住我們了,你畫了我們所有人的像方便一一對應、每天翻看,然後繼續克服自己內心的恐懼和對前路的迷茫,繼續活下去。

我終於知道自貞觀二年的夏天後,你為什麼喜歡時時的躲著我了。為什麼找著各類借口一去不是半載便是一年也不願意回宮了。

━━你已忘了我,忘了我們所有的事。

當你看到一個全然陌生的我的時候,再也不能笑看著生活、笑對著我。唯一的便是躲避、再躲避。

你想用躲避儘量的讓我感覺不到我在你麵前其實是陌生的。

我的觀音婢,這樣的你,我如何恨得起來呢?

隻要你還活著,你便永遠是我的。因為我們兩個是一體的,再也分不開了。

你這個傻瓜,為什麼不相信我。便算你忘了昨天的我,但我一樣會讓你愛上今天的我。便算你忘了‘此一時’的我,但我一定會讓你愛上‘彼一時’的我。

打定主意。我道了聲“如晦……”,這才發覺如晦的眼神已然潰散,但%e5%94%87畔依然帶著一絲期待的微笑。

心中一痛,我輕探了探他的鼻息,頓時淚如雨下,“如晦,你放心,我會善待你的家人。我也答應你,我會好好的愛護她。讓她感覺不到我發現了什麼,讓她不感覺到害怕,不感覺到陌生,不感覺到迷茫、恐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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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觀音婢 084章 天可汗19

如晦病卒雖然令我李唐蒙上了濃厚的哀傷之影,但突厥各部落首領、酋長的相繼請降又可謂為李唐盛世錦上添花。

隨著頡利的請降,突厥兩股最大勢力的領土皆入我李唐版圖。至此,李唐的疆域由此擴大至陰山以北600裡。(花兒感慨:600裡是什麼概念?也就是說小李時期我中華疆域勢力範圍達到貝加爾湖。寫到這裡不得不服。)

李唐聲威遠震,引得北方諸族相繼歸附。

在頡利還未到長安之際,西北蕃邦諸多酋長、首領已然迫不及待的攜家帶口來到長安%e4%ba%b2自獻上歸附奏章以表歸附誠意。

無一例外,我將這些前來歸附的酋長、首領封為將軍、君長、中郎將之職,讓他們布列於朝廷。

海納百川、有容乃大。

我的既往不咎、一視同仁、授以官職、委以重任徹底的打消了突厥%e4%ba%b2貴、貧民的疑慮,他們紛紛走出草原遷往內地。一時間,入關的突厥人數達到數萬之眾。僅長安城中,突厥民眾便達萬餘人。

我的子民開始不安了。

“陛下,微臣覺得,今我李唐有幸一統突厥,應該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