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輕撫著父皇的頭,老祖宗歎道:“乖孩子,起來。”說話間,老祖宗扶起父皇,又歎聲說道:“其實,這麼些年,我更想聽你喚我一聲‘母%e4%ba%b2’。”

“母%e4%ba%b2。”父%e4%ba%b2一邊痛哭著,一邊又跪下抱著老祖宗的%e8%85%bf死命的搖著,“兒子很心痛,很心痛啊,建成沒了、元吉沒了,兒子再該怎麼辦?怎麼辦?”

接著,父皇似想起什麼似的醒悟過來,一把拾了地上的寶劍,“我要殺了你這個弑兄殺弟、不仁不義、不忠不孝、隻知謀逆的孽障。”說話間,父皇的劍帶著風聲呼嘯著向我刺來,同時說道:“去給建成、元吉陪罪去罷。”

這些罪名不是妄加……我閉上眼,等待著父皇對我的懲罰。

可是,久久,父皇的劍並沒有刺到我身上。我睜開眼,卻見老祖宗擋在我身前。父皇的手顫唞著,劍卻是再也不敢前進一分。

悲痛交加的瞪著我,父皇怒吼著,“母%e4%ba%b2,為什麼,隻到這個時候你還護著這個孽障?”

“因為老身可以作證,謀逆之人從來便不是二郎。”言及此,老祖宗示意禦船上所有的人稍安勿燥,接著她悲哀的用拐杖不停的拄著地麵,蒼老的聲音莫不透著痛徹心扉。“冤孽啊冤孽……今日就由老身我來說明一切。”

時間一點點的過去,老祖宗細細的講述著她和你被擄的一幕幕。

一樁樁、一件件,可謂跌宕起伏、鋒回路轉……

元吉,居然是元吉!

可是,清楚一切又有什麼用呢?

他們都死了,都死了。

裴寂、裴矩這些大哥身邊的人很顯然沒有料到元吉那‘螳螂捕蟬、黃雀在後’的陰陽局,很是怔愣的看著老祖宗。而蕭瑀、陳叔達等一向擁護我的人顯然也震驚得不輕,在他們心中,他們從來便沒有將元吉放在眼中,在他們眼中,元吉根本不足以對我構成威脅。

是啊,何止是他們,便是父皇、我,不也都認為元吉天真無城府嗎?所以,對於元吉總是為大哥說情之事,父皇一直覺得元吉是局外人,是站在第三者的立場上說話,是公平的。

父皇的身子顫唞了又顫唞,寶劍在他手中捏緊了鬆、鬆了又捏,最後隻聽老祖宗問道:“若沒有建成、元吉栽贓陷害二郎於前、擄觀音婢迫二郎於後,想必必不會有我李家今日這般血腥之恥。若二郎不反抗,死的便是他。淵兒,如今慘倫既已發生,你真的決定殺了二郎以解自己心中之痛嗎?伊人的孩子,隻剩下他一人,你真的下得去手?”

聞得母%e4%ba%b2的閨名,父皇手中的劍再度‘當’的一聲落在地上,接著,他呆呆的坐在地上,喃喃問道:“沒料到今日發生這種事,諸賢卿認為該怎麼辦?”

裴寂、裴矩不敢吱聲,而一向支持我的蕭瑀則趁勢啟奏,“陛下,微臣有奏。”

“說。”

“首先,太子殿下和齊王爺擄皇太後、秦王妃欲挾陛下、秦王爺在前,而秦王爺誅殺他們二人在後,說起來,太子殿下和齊王爺是叛亂而秦王爺是力挽狂瀾再次救我李唐於水火之間。其次,齊王爺也好、太子殿下也罷,在我李唐天下草創之時,和戰功赫赫的秦王相比確實遜色三分,他們不但沒有因此而謙虛求教、步步求進,反倒嫉妒秦王功高望重,不時共同策劃陰謀以對秦王不利,先前的諸多讒言不說也罷,隻說這幾年來的‘私運輜重案’‘楊文乾謀反案’‘美侍陪酒案’等等,哪一樁不是齊王和太子殿下共同謀劃的結果?他們二人所做所為早失太多人心,這才會被逼急了做出這種忤逆的事來,可謂死不足惜。最後,秦王今日既已將他們翦除,而且秦王確實有‘濟世安民’之命、其功功蓋宇宙、其仁天下歸心,陛下也隻剩下他一個嫡子,理所當然,應該封秦王為太子,把朝政大權移交給他,便不會再有什麼事端了!”

聞言,眼中茫然無神的父皇失神之極的說道:“是啊,立他為太子,一直便是朕的夙願。”

此話一出,我的命猶若板上釘釘。

禦船上的一眾人有驚、有喜、在悲、有憤。

太子,太子……嗬嗬,多少次夢想著和你在桑蔭習習的樹林中仗劍吹簫、琵琶起舞,原來,我和你根本就沒這個命。

許是為了保住母%e4%ba%b2唯一的兒子,父皇說話後看向我,然後又看向裴寂、裴矩等人,冷靜吩咐,“你們,馬上去玄武門,傳朕口諭,曉諭東宮那些要為建成報仇的眾將士不要輕舉妄動,凶逆之罪止於建成、元吉,其餘黨羽概不追究,朝政事務一概交由秦王裁決!”

便算他們二人忠心於大哥,但也從來不敢抗父皇的旨,在他們心中,父皇才是他們心中最大的英雄。很顯然,今天,他們的大英雄終於選定了繼承人━━我。

雖然悲愴莫名,但裴寂、裴矩等人急忙應著‘是’,躬身而退。

眼見著裴寂、裴矩遠去,我這才回頭看著一瞬間蒼老了十數歲的父皇:原來,我才是那個罪大惡極的罪人。

‘卟通’一聲跪在父皇的麵前,我抱著他,痛哭不止。

緩緩的推開我,父皇冷冷的看著我,半晌,他冷漠的移開注視我的目光,然後起身,緩緩的走到老祖宗麵前跪下,“母%e4%ba%b2,兒子錯了。”

“皇權,皇權,果然是最可怕的東西,這個時候,%e4%ba%b2情、友情變得是那麼的不堪一擊,從古至今,皇權之路便是一條血淋淋的路。你既然選擇了它,便得義無反顧的走下去,即使是錯,也得走下去。”語畢,老祖宗再度扶起父皇,歎聲說道:“立嫡以長,禮之正也。現在,你終於明白這句話的意思了?你今天所以有天下,皆二郎之功。你時有換太子之心,當然令建成忐忑難安,再加之建成戰功不及二郎,地嫌勢逼,終造就水火不容。向使你有文王之明,建成有泰伯之賢,二郎有子臧之節,則亂何自而生?如今建成、元吉謀叛在前,二郎應之在後,事情終於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最終同室相煮、蹀血禁門……1”

話未儘,老祖宗已然泣不成聲,最後,她招手示意我過去。

跪著移到她麵前,她輕輕的摸著我的頭,“二郎,以後,我李唐的一切都看你的了。彆怕,老祖宗看到了一切,會到列祖列宗麵前替你請罪。至於你的父%e4%ba%b2,這個時候不原諒你你得理解,畢竟,你殺了自己的兄弟,殺了他的兩個兒子……老祖宗知道,痛的其實不隻是你的父皇,你的痛亦不下你的父皇。但,既然已經發生,便不要時時為過去的事而追悔。你要發奮圖強、勵精圖治,開創我李唐的盛世風采,用對得起天下來洗涮自己曾經犯下的殺戮。到時候,你的父皇一定會原諒你。因為,你的父皇既然選擇了一條皇權的路,當知道家、國、天下疏輕疏重的道理,隻要你對得起天下,這份小小的家又算得了什麼呢?”

握緊老祖宗的手,我將頭埋在她滿是厚繭的手中,“老祖宗。”

“淵兒……淵兒……”

隨著老祖宗喚著父皇的名字,隨著她的聲音越來越低,我和父皇同時震驚抬頭,卻見老祖宗已然直挺挺的往後倒去。

“母%e4%ba%b2。”

“老祖宗。”

幸父皇和我出手及時,雙雙抱住了老祖宗。

但老祖宗的眼睛再也沒有睜開,布滿皺紋的眼角還掛著兩行清淚。

“太後歸天了。”

隨著陳福的一聲嘶喊,所有的人都跪了下來,“太後”聲、哭聲一片。

也就是在這個時候,一聲啼哭響徹在禦船上,雖然微弱,但卻是那麼的堅強、不放棄。

這是……這是……

我和父皇同時抬頭看向內室,緊接著,薛婕妤又是哭、又是笑的跑了出來,“生了,生了,是個男孩,男孩。”

老祖宗這段話1:引用《資治通鑒·司馬光》,覺得司馬大人的評可謂一針見血,所以,引用於此作為玄武門慘倫的總結。另外,這個男孩是誰隻怕大家心中都有數,咳咳,為了文章的安排,一如承乾般,提前了啊,勿拍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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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觀音婢 083章 龍鳳依5

我們的小兒子出生了,但你卻再也沒有醒來。

閻王爺終於怕了我了,不但還給我我們的小兒子,更送了你回來,孫神醫一再保證,你醒來隻需時日,也許一天,也許一月,也許一年、二年……

但足夠了,對我而言已然足夠了,所以不管多長時間,我都等得起。

在你醒來的時候,我要你看見一片清朗的天空,而不再是玄武門外那血腥的海。

所以,一方麵我等著你醒來,另一方麵我著手安排著我的人馬控製京城的一切。

玄武門之變三天後,也就是六月初七,父皇免去我的天策上將之職,立我為皇太子,並詔曰:“自今軍國庶事,無大小悉委太子處決,然後聞奏。”

從此,我們搬到了東宮。

一方麵我不能放下國事,另外一方麵我又想%e4%ba%b2自照顧你,所以,我將你安排在了‘麗正殿’,以方便我處理完國事後可以更快的出現在你的身邊。

“太子殿下,墨玉自裁了。”

自裁?!

一個從來不會被懷疑的人,一個即出賣了老祖宗又出賣你的人,死不足惜。“陛下怎麼說?”

“丟到亂葬崗!”

喂狼麼?

看著仍舊在昏睡的你,我恨聲說道:“很好,因為她的心早便讓狼給吃了。”

“還有,原東宮和齊王府的那些娘娘們該如何安置?韋夫人說太子妃娘娘至今未醒,那隻得請太子殿下拿個主意。”

“全部沒入掖庭便是,至於那個齊王妃,你尋個機會殺了便可。這種事還要問我?”

聞言,秦媽媽頗為難的看著我,解釋說道:“問題是,有一些娘娘她們懷著身孕……齊王妃,便是其中的一個。”

曆來宮闈之亂抑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