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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夢驚醒,睜眼看了看四周,仍舊在突厥的地盤。

看著睡在我身邊的紅拂,再看看我們一身的男兒扮相。我不禁笑出了聲。

那日出了軍營,而後一直是亡命天涯的逃亡。

知道頡利會向雁門關方向追去,我和紅拂選擇了賀蘭關。

完全靠步行的話,再過兩天就可到達,那裡是中原地帶。想到很快就可以回到太原,我心由不得一陣歡欣,睡意全無。

悄悄的摸下床。輕掀窗子,一股冷風直撲而入,抬眼看著天空中高掛的那輪孤月,也不知是雪映襯得月兒極度的白……還是因了月兒導致這雪格外的亮,這番景致彆有攝人心魄的美。

聽到動靜,紅拂勉強起身看了看窗前的我,“夫人,你休息好了?”

我的體力不是很好,昨天紅拂背著我跑了一段路程,她肯定累極了。我輕‘嗯’一聲,“你還睡會子吧。天亮了我叫你。”

“夫人放心。頡利斷不會想到我們這條逃跑路線。我再睡會子。”

因擔心頡利知道上當了轉頭追來,一路上我們都不敢買馬以免暴露行蹤。眼見著紅拂因了疲憊再度沉沉睡去,我盤算著要不要買一匹馬。畢竟這裡距賀蘭關已近,如果買馬兒的話,可以更快的到達!

想到逃跑那天晚上,我和紅拂將那拖著馬車的馬兒%e5%b1%81%e8%82%a1上紮了一把匕首,那馬兒吃痛狂往雁門關方向奔去的情景,我不禁得意的笑了起來。

閒來無事,將從頡利身上搜到的瓶子拿出來一一細看,“頡利,我如此待你,現在你應該恨上我了罷。”

天亮了,邊陲小鎮熱鬨起來。

站在二樓廊欄邊,可以俯瞰這裡的一切。

戰後的突厥沒有想像中的蕭條,一切仍舊井然有序。

時間還早,所有賣米、賣油、賣鹽、賣茶的鋪麵顯得極是冷清,倒是早攤點熱鬨之極,時不時的就有路過的商旅三五成群的圍著一張桌子過早。

目光遊移之下,三個身影引起我的注意。那三個身影雖然刻意的窩在早攤點最不顯眼的角落,但那渾身的肅殺之氣不得不引起我的側目。

必非凡人!

我的眼光不自覺的就落在居中而坐的那個男子的背影上,魁梧的身子,寬寬的肩膀、虎背熊腰……越看越有種熟悉感。

心沒來由的一跳,我急忙隱身在廊柱後,擦了擦眼睛,眯起眼細細看去。

好像感覺到自己被當作了獵物,那魁梧的男子突地回頭,看向我的方向。

他看不見我,但我可以清楚的看到他━━額吉多!

計劃敗露了?頡利這快就知道上當了?他們發現我們了嗎,所以在下麵蹲守?

見額吉多又轉頭吃著早餐,我平定心神,小心翼翼的退回房間,將窗子打開一條縫細看。

除了額吉多和陪在他身邊的兩個人外,並未見其他可懷疑的狼頭軍軍隊中人。如果我猜得不錯,額吉多隻是探路的前鋒。

“紅拂姐,醒醒。”

紅拂一躍而起,我‘噓’了兩聲,“額吉多在外麵。”

“追兵來了?”一邊說著話,紅拂一邊利落的穿衣化妝。

“我估計頡利知道上當了,兵分幾路追蹤,額吉多隻是其中的一路。”

“那怎麼辦?”

“為防萬一,我們不得不買馬了,直赴賀蘭關。”

賀蘭山,綿亙五百餘裡,山勢險峻、溝穀縱橫,石壁嵯峨、矗立千仞,是中原和突厥的重要屏障。

賀蘭關,位於賀蘭山中部。

馬不停蹄,一天時間,我和紅拂來到距賀蘭關還有數十裡地之遙的平原地帶,這裡地勢較高,眺目遠望,可以看見雄偉的賀蘭關似一條帶子般出現在我們麵前。

突地,賀立關方向狼煙四起。

我和紅拂愕然相對,要打仗了?

在我們二人還在愣神的功夫,身後傳來似雷鳴般的轟鳴聲。

霍地回頭,隻見突厥方向煙塵敝日、雪花漫天,挾卷著千軍萬馬的呼嘯聲,隨著雪花越卷越濃,數騎黑色的人影出現在鋪天蓋地的雪團之前。

花顏變色,紅拂驚聲叫道:“是頡利,頡利他們追來了。夫人,快,我們快走。”

終究是被發現了,也許是我和紅拂在買馬的時候被額吉多發現的。怪道我和紅拂騎馬出馬市的時候,天空中有信號彈升空,看來是額吉多給頡利發的信號。

蹩目看著頡利大軍,心中苦苦生澀,這般聲勢浩大,他居然就是不放過我。

“夫人,事不宜遲,走。”語畢,紅拂一鞭揮在我的坐騎上,馬兒痛嘶一聲,撒開蹄子往賀蘭關方向狂奔。

“觀音婢。”

這聲蒼涼、憤懣的聲音穿透那似天雷滾過的馬蹄聲,穿透了蒼茫大地,越過層層冰川,直入我耳中。

是他━━頡利。

俯在馬背我回頭望去,頡利一馬當先,胯下的大宛良馬較之我和紅拂的馬速快了許多,不出一盞茶時間,距離越拉越近,我可以清楚的看到他憤怒不甘的神情。

“觀音婢,你回來,回來。”

“頡利,何苦?你如此相逼,是要我將對你僅存的一點念想也灰飛煙滅嗎?”

“觀音婢,我不能沒有你,不能。”語畢,頡利突地似鷹般的旋空飛起,如老鷹抓小%e9%b8%a1般的直撲我頭頂。

“夫人,小心。”紅拂在馬背上臨空躍起,衣袖中飛出似血的紅綢直繞頡利抓向我的手。

出其不意,一個轉念下,頡利大喝一聲拽緊紅綢。紅綢在二人的罡氣之下似金屬烈烈出聲,數番較量之下,紅拂力氣終小,一個踉蹌急急翻身躍回馬背。

有了著力點,紅拂略勝一籌,手入腰包之中,緊接著數枚暗器直撲頡利麵門。

受到紅綢和暗器的兩麵挾擊,頡利不得不停下抓向我的舉動,一把利刃抽出,利落的斬斷挽手的紅綢,接著似大鵬展翅般一一避過暗器重新躍回他的馬背之上。

也在這個空檔,我和頡利又有了一定的距離。

紅拂策馬跟上,緊緊跟隨在我身後。

“觀音婢,你不可以走,如果你走了,我得到這一切又有什麼用?”一邊說著話,頡利再度催馬揚鞭,發狂似的直追而來。

賀蘭關遙遙在望,家就在眼前,然而頡利離我和紅拂越來越近。在他的身後,還緊隨著額吉多等人。

敵眾我寡,若額吉多等人對付紅拂,頡利必將抓到我。我驚慌叫了聲,“紅拂姐。”不甘,不甘在家門口被人擄走。

隨著我聲音落地,紅拂妙手一撒,漫天的鐵蒺藜遍布我們身後的官道。緊接著,我聽到身後馬兒痛苦的嘶鳴聲。

額吉多等人的戰馬都著了道,踩上了鐵蒺藜,人仰馬翻。

不再遲疑,我趕緊催馬揚鞭,但……緊接著可聞‘倏倏’之聲響在我的耳側。

是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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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不停蹄回頭細看,是額吉多和他的手下。

看到利箭險險從我的兩旁略過,頡利停下追逐的腳步,往後狂喝,“住手,住手,不許傷她,不許傷她。”

然箭已離弦,怎麼阻止得住,第二拔箭已然來臨。

頡利大喝一聲臨空躍起,迅速的解下大氅在空中揮了個圓弧,利箭一一被他囊入懷中。接著他以銳不可擋之勢躍至那放箭的一眾人麵前,大刀一揮,斬斷一名士兵的手臂,“本王說了,不許傷她,你們沒聽到嗎?”

被頡利的戾氣震住,額吉多等人再也不敢放箭。

再度和頡利拉開距離,我和紅拂快馬加鞭,很快就來到賀蘭關關口,夕陽餘暉點染‘三關口’三字,厚重的曆史感和心中的豪邁油然而生。

可賀蘭關的大門,已然緊閉。

我和紅拂急急拉住馬韁往上看去,‘三關口’之上人影綽綽、甲胄鮮明、劍拔弩張。

也是啊,突厥大軍壓境,閉關很是正常。再加上我和紅拂均著突厥服飾,這些守關的士兵沒用亂箭射死我們二人就不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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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時期,關口定不會開啟。

這個關,我們隻怕進不了。

回頭看著已是大軍壓境的突厥軍隊,心生苦澀,無奈一笑。

考慮到這終究是中原之境,突厥大軍在距三關口一裡地之遙駐下,黑壓壓的一片。前沿是盾牌軍,黑色的盾牌在雪的映襯下閃著冷寒的光芒。在旗牌官的指揮下,軍隊隨著大旗指向整齊有序的變換著隊列。步兵、騎兵緊隨著盾牌軍而上,很快勢成犄角之勢,做到可攻可守。

頡利,步步為營、不慌不亂,已然是一個王者。

擺好陣勢,頡利緩緩策馬而來,僅有額吉多數騎追隨在他的左右。直至我身邊,他勒住馬韁,定定的看著我,“觀音婢,你回不去了。”

“誰說我回不去?”不到最終,我都不會放棄。看著頡利,我笑問:“你知不知道你已冒然闖進中原之地,就不怕戰事再起?”

“咄吉能夠兵圍雁門,我為什麼不能兵圍賀蘭?再說,我有輜重,你最清楚,不是嗎?”

“為一個女人,值得嗎?”

沒有回答我的話,頡利伸手從懷中掏出一個小巧的包裹遞到我麵前。

在頡利眼神的示意下,我遲疑著接過,用手捏了捏━━玉佩!

我震驚的看著頡利,隻見他含笑說道:“打開看看。”

輕輕展開,果然……果然是那個被他摔碎的牡丹玉佩,隻是如今被細細的粘在一起,又恢複了原來的形狀。因了這冰天雪地,那些裂紋都折射著晶瑩剔透的光。

“觀音婢,在我忍辱負重的日子裡,在我臥薪嘗膽的日子裡,即便是在我失去了禦風、禦鷹的日子裡,隻要看到這玉佩我就似看到了希望,渾身又充滿了勇氣。觀音婢,這塊玉佩,無論是否是李世民送予你的,但終究是你送予我的,我重新粘好了,你能夠再送我一次嗎?”

曾經,這塊玉佩帶給一個少年無儘的力量;

曾經,也是這玉佩帶給一個少年無儘的暇想。

頡利不再是以往的少年,他以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