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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你也成孤家寡人了啊!

“高公公,麻煩您了,一定要讓小民見到陛下啊……”

高山有些動容的回頭,看著跪在青石磚上的三哥,歎氣連連,作出‘請’的姿勢,“長孫姑娘,請。”

“是,公公。”語畢,我悄悄的湊近高山耳邊,以極低的聲音說道:“公公,麻煩您一定不要告訴陛下……我三哥在這裡等著詔見。”

三哥,若我們的兄妹緣分僅限如此,那……就此打住吧,我必不拖累你。

高山吃了一驚,但心思向來敏捷的他馬上聽出我的話外之音……他微微的點了點頭。

至少,三哥的命保住了……我笑了。

“慢!”

隨著身後傳來的溫若泉水的聲音,我和高山同時回頭望去,一個修長、飄逸的身影出現在我眼前,他和母%e4%ba%b2長得……好像!

“喲,原來是高大人……”

“高公公,打擾了。”

那修長的身影穿著一身寶藍色的茸領直裰,雙眼如春天的溪澗般流著動人、溫暖的光暈。和高山打過招呼後,他上前輕輕的抱住我,“觀音婢,為什麼不等舅舅?”

舅舅?他就是舅舅!

我眼前模糊起來,三哥已是撲了上來,眼中的淚水奪眶而出。

“無忌,你總不相信你母%e4%ba%b2將你們兄妹托付於我,偏要替你母%e4%ba%b2、父%e4%ba%b2守墳儘孝,如今我可拿了證據來,看你們跟不跟我回府?”看似對著三哥說話,舅舅卻是將一把彎刀‘人不知、鬼不覺’的塞到我手中。

這彎刀我再熟悉不過,是三哥送給李世民,後來被李世民當聘禮送到父%e4%ba%b2手上,最後又被李淵要回去的那把玄鐵而製的彎刀。

明白這彎刀對於我而言意味著什麼,我不著痕跡的將彎刀塞到了袖袋中。

舅舅看著我欣慰的點了點頭,又看向高山,“高公公,讓您見笑了,都是下官這一對苦命的外甥……唉……情之所致,我又如何能放心得下他們?”

“瞧高大人說的哪裡話,這洛陽城中誰人不知高大人對長孫夫人的護愛之心。”

說話間,舅舅從懷中掏出一張銀票遞到高山手中,“麻煩高公公,下官有事請求覲見陛下。”

“陛下在東宮,這不,宣觀音婢見駕呢……唉,太子隻怕……”說著話,高山拍了拍自己的嘴巴,“瞧奴才這張烏鴉嘴,不吉利……不吉利啊。”

舅舅聞言,急忙又從懷中掏出一本書遞到高山麵前,“這是下官出京之時,太子叮囑下官一定要訪到的書,請公公替下官傳送給太子殿下。”

接過書,高山點了點頭,“高大人在此候著吧,奴才想陛下或者太子殿下會傳詔您的。”

“有勞公公了。”

“長孫姑娘……請。”

隨著舅舅的到來,我的心解%e8%84%b1般的高興,就算我遭遇不測,但有了舅舅,三哥必不會成為孤家寡人。

不再猶豫,我堅定的將腳邁進皇宮。

------題外話------

謝謝朋友們的評價票、月票!

今天二九,除夕!

汗哈……時間算錯了,我以為今年有三十,原來沒有!本打算在初一上傳《新生活》第一章,看來還是得將《陪葬品》最後一章‘9’寫完才成。觀音婢進了宮狀況如何?高士廉的聰明是如何讓楊廣放下置疑,一切,儘在《陪葬品》9章見分曉。

謝謝奶茶528、水月洞天湖的鑽、賞!

朋友們,祝新年快樂!蛇年萬事不愁、不憂!

053章 陪葬品9

東宮,我很熟悉。

每一次前來,我都能看到那個病弱的、無論是容貌還是神采極似大師兄的少年坐在琴案前含笑的看著我。

可今天,琴案前不再見那少年的身影。

果然……果然……

我的心沒來由的一緊,耳邊已傳來楊昭的咳嗽聲。

“昭兒……昭兒……”

寢宮裡間,楊廣和蕭皇後的聲音相繼傳來,透露著焦急、心痛。

隨著高公公步進裡間,我看見禦醫跪了一屋子,還有楊昭的側妃及孩子跪了一地。

“參見陛下,參見太子殿下。”

“觀音婢,你來了……來……”楊昭揚起熟悉的笑容,有著一種病態的美、病態的柔和,他強撐著身子向我招了招手,“過來,我有一樣東西送給你。”

我起身來到病榻前,看著臉上有著紅潤的少年,那雙眼睛烏黑透明,依然散發著往日的光彩,以我21世紀的經驗,我知道,這是回光返照。

凝噎難語,嘴微翕幾次卻終無一言,鼻子一酸,無來由的就淚滿眼眶。

“瞧瞧,這是古本的《琵琶古曲》。我知道觀音婢的琵琶彈得好,這可是我好不容易弄到手的。”說著話,楊昭有些顫唞的將《琵琶古曲》塞到我手中,又道:“我想聽觀音婢替我彈一曲,如何?”

我‘嗯’了一聲,接過《琵琶古曲》放在病榻前,又接過宮人早就準備好的琵琶信手掂來。

陣陣琵琶聲中,似看見第一次在桃林中見到楊昭的情景,一襲黃衫清貴的人與漫天飛舞的落紅是那般的融洽。依稀中,似看見在荷池邊看到他的情景,一襲黃衫的他羞得那滿池的白荷亦是低下了高貴的頭……

不管在什麼地方,不管是哪一次的見麵……一如現在的死彆般,他都是以這種柔和、無憂無慮、充滿著希冀的目光看著我。

‘崩’的一聲,弦斷了。

我有預感的、震驚的看向楊昭,他的眼神有些渾濁,卻是極清晰的說道:“真好聽啊。一如觀音婢煮給我喝的荷花茶……父皇,答應兒臣,兒臣每年的祭日,想聽觀音婢彈一曲《六幺》,這是兒臣唯一的眷念了。否則,兒臣九泉之下亦不安心。”

心底漾起絲絲縷縷淒涼的笑,我默默垂下了眼眸,淚‘啪嗒、啪嗒’的滴在琵琶上,為這個善良的太子,也為自己無能為力的軟弱……原來免死金牌果然換不來我的命,他這是在生命的最後時刻為我求一條能夠活下去的路啊!

見楊廣久不應聲,又見兒子以期待的眼神看著丈夫,蕭皇後悲泣的跪下,俯身叩拜,“皇上,您就答應昭兒吧。”

蕭皇後淒婉、柔軟的聲音清冽如珍珠墜地,撞擊著這裡所有人的心。

半晌,楊廣陰誨不明的點了點頭。

見楊廣允了兒子最後一個願望,蕭皇後忽悲忽喜、肝腸寸斷的看著兒子,“昭兒,父皇答應你了,你父皇已經答應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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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著蕭皇後的話,楊昭嘴角揚起我再也熟悉不過的笑容,他伸出手摸索了一陣,“觀音婢,讓我再彈一曲《廣陵散》,好嗎?”

隻是一瞬的相對,眼前的人影已然模糊,是大師兄還是楊昭……還是他們本就是一個人?

“觀音婢!”

喚我‘觀音婢’,是楊昭。恍惚中,我驚痛的抹了抹臉上的淚,輕‘嗯’了一聲恭敬的站起,“觀音婢扶殿下去琴案。”

“好。”

陣陣曲音含著生離死彆、含著萬般不舍、含著念念情深……

似乎看到了那年桃樹下他笑著問我‘你是誰’的場景……似乎看到了那年荷花池畔他問我‘觀音婢,你煮的荷花茶真香,可否年年煮給我喝’的場景……似乎看到他將帶血的帕子偷偷的塞進袖袋中以免我擔心,想在我麵前呈現一個健康形象的場景……似乎看到他為了我活下來將^免死金牌塞到我手中的一幕幕……

餘音繚繞中,身上一重……感覺到他的身子漸漸不支的倒在我的身上,柔柔的頭發縈繞在我的脖頸有微微的癢,但那氣息……卻透著些許的涼。

多時掩藏在心底的無力無助瞬間即逝,拋卻端莊與矜持,我伸手環上他的肩背,那心臟的跳動已是微弱至極……淚奪眶而出,我將手一點點的收緊,“殿下……”

“觀音婢,謝謝你,讓我遇到你。自從遇到你後,那些藥都不苦了呢。和你在一起的每一天,我都當作是一年……原來,老天真的是公平的,它讓我先吃遍苦,然後讓我嘗遍甜……”

頸窩的重量越來越沉,越來越重,最後,隨著琴弦那毫無章法的零亂,楊昭的手無力的從古琴上滑落……

心中最柔軟的地方被悄然觸動,痛在頃刻間呼嘯著洶湧而來,我淒迷如夢囈,“殿下,走好……走好……來世,你也許就是大師兄,身體雖不好,但至少能夠活著,不是一天當一年,而是一天就是一天……”

“昭兒……我的昭兒……”蕭皇後將楊昭一把抱了過去,聲嘶力竭的哭了起來。楊昭的那些側妃和年幼的孩子齊齊撲到他身邊,飲泣不已。

此情此景,縱我無情亦心痛……痛得久了,我驟然起身,便覺一陣暈天暈地,我‘卟通’一聲,跪在了楊昭麵前,雙膝的痛楚令我霍地清醒,我在大隋。在我麵前閉眼的人是大隋的太子,一個溫潤如玉的少年,一個對生活永遠充滿著希冀的少年。

東宮哭聲一片,高山更是泣不成聲的將舅舅替楊昭訪到的書放在了楊昭麵前,“太子殿下,老奴都沒來得及說一聲,這書……這書……”

一直咬牙忍痛的楊廣默默的拿過書翻看,“高士廉回了?”

高山略帶哭腔回道:“回陛下,高大人在外候著呢。無詔不得入內。”

“宣他進來。”

語畢,楊廣默默的走到楊昭麵前,輕輕的抱起楊昭,緊緊的摟著,直到嘴角咬出血來,他才緩緩的抱著楊昭走到床榻前,“昭兒,父皇會給你一個公道。如果觀音婢真許了人,父皇就依你所囑……如果觀音婢沒有許人,那父皇……定叫她追上你,一樣可以為你彈《六幺》,一樣可以聽你彈《廣陵散》。”

追上?

父%e4%ba%b2的離去、母%e4%ba%b2的絕決,楊昭的英年早逝一幕幕在我腦海中回放,長孫府中那些啞了的家仆、城堡中那些被燒得屍骨無存的人們……

我到底還有多少罪孽?

如果今生所來就是為了造下罪孽讓我下一世償還,那我寧願這一生儘早的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