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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街 花匠先生 4295 字 3個月前

不怕沒柴燒。

“段權……”姚錢見段權辛苦,腳底下朝著他的方向剛邁出一步,白實吾已經側身攔住了她。

“姚錢,你難道真的忘記了嗎?”白實吾微笑道:“那個人離開你時的樣子。”

姚錢沒有搭理他,而是繞開白實吾,繼續朝段權的位置奔去。

她跨出一步,白實吾便用腳去攔,姚錢順勢給了他一拳,他也不躲不避,正麵接下。

“姚錢,就算你忘記了,我卻一直記著,那一天肖平彰離開的模樣。”白實吾抓住姚錢的一條胳膊,將她壓得彎□。

姚錢低頭,長發落下,她的身體扭成一個極致的弧度,不知怎麼的就滑到了白實吾背麵,兩手重重擊打他的兩側耳朵。

白實吾耳朵裡嗡的一陣響,他難受地歪過頭。

姚錢趁機將他踢倒,在他膝蓋著地的同時,手臂繞上他的脖子,隻要手上用力,隨時便能哢嚓擰斷他的脖子。

“白實吾,你這樣處心積慮要分散我的注意力,卻隻能分散了你自己的精神,像我們這些人,最不該犯的就是這樣的錯,”姚錢冷冷說道:“一個小小失誤,就能要了我們的命。”

“實吾!”溫沺見到白實吾的情況,關心則亂,立即被段權一腳踢中心口,滾倒在了一旁。

白實吾卻沒有看向溫沺,他即使被姚錢掌握住了脖子,也依舊笑得無所謂,“你說得沒錯,一個小小的失誤就能要了我們的命,我是這樣,肖平彰也是這樣。”

姚錢皺眉道:“你還想拿他說事嗎?”

白實吾笑道:“我不想拿他說事,我隻是在說實話,肖平彰之所以離開你,不就是因為他在執行任務中,誤入圈套,代替被保護的對象,坐上了那輛裝滿炸彈的車嗎?”

姚錢緊箍著白實吾脖子的手微微有些鬆動,“可是他後來逃出來了,隻是他受了傷,需要治療。”

“受了傷是真的,但是治療根本不需要。”白實吾笑道:“因為他的身體已經被炸成了零零散散的碎片,再好的醫生也沒辦法將他拚湊起來。”

姚錢的手指尖貼在白實吾的皮膚上,冰涼地像遠處水潭裡的死水,她搖頭道:“不,你在騙我。”

白實吾笑道:“我怎麼騙得了你,那一天,通知肖平彰車裡有炸彈的人,不就是你自己嗎?我一個道聽途說的人,又怎麼騙得了你這個身在現場的人?”

“不!你騙我!”姚錢的手指微微發顫,她不能很好地控製自己的情緒,腦袋裡總有一個聲音在跳出來,分裂著她的神經。

他說得沒有錯。

肖平彰那個傻瓜確實被炸成了碎片,他屍體上的碎骨和肉塊濺得到處都是,沒有人能拚得起來,就連最熟悉他的姚錢,也不能。

血是紅的,那天夜裡的星空,也是紅色的。

因為有一個人用沾滿鮮血的手捂住了她的眼。

那是莊揚的手。

抱著她說沒有關係,車裡坐著的不是肖平彰,那個傻瓜隻是因為惹她不高興,就跑到很遠的地方給她摘星星,想要哄她高興而已。

隻是這樣而已。

白實吾笑著說道:“姚錢,你到底是被莊揚騙了這麼多年,還是被自己騙了這麼多年?”

姚錢的手不過鬆開分毫,地上跪著的白實吾立即反客為主,鬆開姚錢的鉗製,反而將她撂倒在地上。

姚錢跌了一跤,有些茫然地撐著手跪在草地上,她喃喃自語,“不是這樣的,不是這樣的……”

白實吾托著姚錢的下巴讓她抬起頭來。

姚錢困惑的視線對上天邊的繁星,愈發迷惘。

“姚錢,你長得就像天邊的星星,”白實吾溫柔低語,“你太年輕漂亮了,漂亮到總讓人忍不住想毀掉你。”

姚錢的眼珠子無意識地轉了一圈,最後定聚在白實吾臉上,“……肖平彰……再也回不來了嗎?”

白實吾低聲歎道:“是啊,你不是都想起來了嗎?”

姚錢閉上眼。

如血的星空,大火覆蓋下的殘骸。

那個掙紮著要衝進火裡的女孩子,不正是她嗎?

肖平彰!

平彰!

姚錢的腦海裡清晰回繞著那個女孩聲嘶力竭呼喚的聲音。

肖平彰!

平彰!

姚錢睜開眼,視線茫然地越過白實吾,又茫然地投往天邊。

女孩最後倒下的時候,那晚的星空也如現在一樣明亮璀璨。

去摘星星的人已經不在了,她為什麼還要看到這樣的星星?

她的生命中,最亮的那顆星,原來早就隕落了。

“……白實吾,”姚錢喃喃問道:“我們這些人,都是笑老板養出來的工具,工具隻能犧牲在有用的場合裡,不能自毀自傷,怎麼辦?”

白實吾低笑道:“不過是一刀子的事,我幫你就是了。”

姚錢勾起嘴角,“你似乎期待已久。”

“毀滅和破壞,是我最喜歡做的事。”白實吾的手指尖不知何時夾住了一片刀片,薄薄的刀片在如水夜空下,閃爍著迷離的光芒。

姚錢望向星空,靜靜等待。

白實吾盯著她的眼,說道:“我不殺你,殺人是最沒意思的事。”

姚錢沒有回複。

白實吾忽然笑道:“你如果再不想看到和今夜一樣的風景,我幫你就是。”

他說著話,玩笑般舉起刀片,朝姚錢睜開的一隻眼果斷劃去。

刀子入眼,一點聲響都沒有。

血飛湧而出,染紅了一地的青青芳草。

溫沺怒吼,“白實吾!”

白實吾在星空下轉過頭,衝溫沺淡淡一笑,那笑容不知是映上了血色,還是本就如此,竟慘淡地厲害。

姚錢捂住受傷的眼,另一隻眼依舊明亮地盯著白實吾。

白實吾舉起刀片,朝那隻完好的眼依舊落下。

姚錢避也不避。

一隻手中途握住了白實吾的手,他握得相當緊,緊地刀口深深割進他的掌心,似乎要削開一整塊的皮肉。

段權的血從掌心裡滲出,一滴一滴地落在姚錢的額頭上。

“留著這隻眼睛,就當給我做房租。”段權的臉上遍布細小的傷痕,他鮮少這樣嚴肅地說過話,好似說出口的每一句話,都有著白紙黑字立憑為證的能力,“小姚老師。”

溫沺衝到白實吾身後,將他整個人拖到後頭,勃然大怒道:“你這是要挑起甲組和乙組的戰爭嗎?”

“……沒有戰爭。”白實吾丟掉刀片,輕聲說道:“沒了甲組和乙組,又何來的戰爭。”⊿思⊿兔⊿網⊿

溫沺怔住。

段權將地上的姚錢拉了起來,扶著她一路往前走。

再沒有人來攔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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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空璀璨,照亮不眠人的夜晚。

心口被踹了一腳的段權扶著從此心碎的姚錢,再不回頭。

☆、第五十七章

“莊揚,你到底推測出了什麼?”孫奶奶看向向羽的眼神已經有了細微變化,她是個聰明人,從場上這些人的應變神情中,已經隱約察覺出了什麼。

尤其是理應最袒護向羽的段權麵對眾人對向羽的質疑也顯得如此淡定從容來看,房間裡的這兩個年輕男人,倒是意外的立場統一。

而能讓這兩個人統一的條件隻有兩樣,不是現在的向羽,就是過去的王琦臻。

孫奶奶已經從最初的震怒中冷卻下來,決定旁觀。

屈曉文也是房間裡較為冷靜的一個人,她沒怎麼說話,溫和的一雙眼卻定定地看向莊揚,顯著專注的模樣。

莊揚環視眾人後,說道:“我和向羽昨夜之所以在外過夜,是因為我們去了王琦臻當年被綁架的房子,然後在那裡被高奇嘯安排的殺手堵截,為了保護向羽,我們才在外頭留了一整夜。”

“去了真真被綁架的房子?”王阿姨紅著眼,驚道。

段權說道:“那裡我也去過,可是沒發現什麼異常啊。”

“確實沒什麼異常,尤其當那裡重新住上彆的尋常人,即使有線索,這兩年也早斷了。”莊揚話鋒一轉,說道:“但是,那種出租房的格局確是不會變的。”

“房子的格局?”段權顯然沒想到這一層,驚訝至極。

莊揚繼續說道:“我查過兩年前的街景圖,那裡的房子外部布局沒有改變,內部也沒有重新動工過的痕跡,那房子是簡單的兩室一廳,因為臥室的窗戶可以輕而易舉跳到樓下的陽台,而且綜合王琦臻當年的逃跑路線,我們可以推測出王琦臻兩年前是被控製在客廳的位置。”

屈曉文疑惑道:“這又能說明什麼?”

“隻要緊縮兩間臥室的門,客廳就是一個隻有唯一出口的監牢,牢不可破,我們已知的綁匪就有兩個男人,可就是這兩個男人盯著王琦臻,還能讓王琦臻從客廳裡逃了出去,這說明什麼?”莊揚問道。

屈曉文思考道:“真真的身手並不好,在被控製的情況下,還能從兩個男人的手中逃出去……這兩個綁匪疏忽大意?還是這兩個男人都是病秧子?”

“我一開始也是這麼想的。”莊揚說道:“可是兩個疏忽大意,或者是病秧子的男人會有這個能耐來綁架一個被精心保護起來的公主嗎?”

房間裡所有人都陷入沉思。

莊揚各自掃了他們一眼,說道:“如果你們當年有檢查過王琦臻的屍體,應該能發現,王琦臻的身上沒有被綁架者該有的捆綁痕跡,我懷疑,她是被迷倒了以後,再小心翼翼運到房間裡,甚至連繩子都沒有綁上,因為我們當年的那位叛徒,並不僅僅隻是泄露了王琦臻的身份,更甚者,是直接參與了綁架。”

向羽皺眉道:“真真之所以會被綁架,是因為叛徒泄露了她的身份,而真真之所以會死,則是因為真真知道了叛徒的身份,叛徒隻能殺人滅口。”

段權著急道:“你們說了半天,還是沒有合理的解釋證明王阿姨是當年的叛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