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莊揚避開了,她現在也不好追問,隻能順著他的意思說道:“你做事自然有你的道理。”
莊揚單手攪住毛巾,握緊成拳,說道:“他確實不是我推下去的。”
姚錢笑道:“難道是他自己想要落水。”
“一半一半。”莊揚見姚錢不明白,解釋道:“我如果真的伸手推他,即時他隻是個正常人,醒來也一定記得是我,這對我百害而無一利,所以我不可能伸手推他,段權也很聰明,他看起來怕得要死,關鍵時刻卻知道要提防我,隻是這種提防,一般人看不明白。”
姚錢似懂非懂,用眼神示意莊揚繼續往下說。
莊揚說道:“人在緊急關頭的最先反應往往是最真實的,段權蹲在開口邊上,我忽然起身,他雖然掩飾得很好,但我看得出來,在極短的瞬間裡,他的腳掌重心是往後移動的,他應該真的不會遊泳,所以他第一反應躲避的就是我推他入水。”
“按你這麼說,他完全不會落水,可事實上他偏偏落水了,”姚錢皺眉道:“他故意落水是想乾什麼?”
“故意落水的意圖太簡單,無非是想在我麵前保留實力,繼續裝傻。”莊揚說道:“最讓我吃驚的是他的思維速度和身體反應能力,一個人想要臨時改變想法不難,難的是緊要關頭還能反身體本能而行,他看出我的意圖,順著我的想法自己落水,比起我把他推進水裡,更讓我擔心。”
姚錢想起段權的一切,冷笑道:“原來也是揣著明白裝糊塗,好大的本事。”
莊揚想起另外一回事,“我和白實吾先前在後頭的深巷裡有過交手,那時候段權也在,隻不過他當時醉得厲害,現在想想,他大概從一開始就看出了眉目,卻一直沒有點破,我把你塞到他身邊,多少也算押對了。”
“段權是向鴻至的徒弟,他有本事本來就在我們的猜測之中,隻不過,他和我們要找的繼承人到底有沒有關係?亦或者,他其實就是咱們要找的人?”姚錢問道。
“我先前就猜測高順業不可能如此放心地讓自己的繼承人流落民間,以那老狐狸的心性,沒在繼承人身邊安插保護者根本不可能。”莊揚沉思道。
姚錢立即領會他的意思,“你的意思是,段權有可能是保護者?”
莊揚點頭道:“段權年紀輕,我估計這些人裡真正的保護者是向鴻至,段權是他徒弟,不過是承襲了師父的任務。”
“如果是保護者,那和我們便是同一個立場,我們可以和他坦白我們的身份。”姚錢說道。
“不行。”莊揚想也沒想就拒絕掉,麵對姚錢疑惑的眼神,他隻能找理由搪塞道:“我們沒有確實證據證明段權的身份,先查清楚再說。”
姚錢想想也是。
他們倆交談了好一會兒,莊揚擔心讓人起疑,吩咐姚錢先回去幫忙照顧段權,他隨後再過去,姚錢答應了要走,臨出門前欲言又止地看了眼莊揚,莊揚知道她對今晚看到的事情耿耿於懷,但向羽的事,他還不能和姚錢說。
作者有話要說:今晚不更啦,明天繼續,大家新年愉快。
☆、正文 第三十六章
第三十六章
雖然和向羽發生了矛盾,莊揚收拾完自己,還是快步朝孫奶奶家走去,巷子裡已是夜深人靜,唯獨孫奶奶家依舊熱鬨。
莊揚剛一出現,王阿姨立即盛了碗剛熬的薑湯放在他麵前,殷殷叮囑道,“快喝了它,驅寒。”
臥室裡,段權依舊睡著,王升鳴走出來伸了個懶腰,笑道,“已經沒事了,明天起來保證又是生龍活虎的街頭一害。”
王阿姨看時間不早,催著明早還要上班的王升鳴回去睡覺,孫奶奶也讓他們倆回去休息,等到姚錢說也要回去,孫奶奶卻不答應了。
“段權是你房東,房東出事,你這個房客能這麼心安理得地回去睡覺嗎?”孫奶奶抱著個熱水袋,從下往上瞅著姚錢,強詞奪理就是不讓她走,“我可聽說段權是免了你第一個月房租的,知恩圖報才是教育者該有的品德吧。”
姚錢想說那第一個月的房租是段權拚死拚活耍儘無賴她才沒給成的,到了孫奶奶這,反倒成了她的不是,不過監視段權本來就是姚錢的任務,她也懶得再推%e8%84%b1,便一臉溫柔賢惠地又往段權被窩裡塞了兩個滾燙的電熱餅。
總不至於燒死他就行。
莊揚在客廳裡喝光碗裡的薑湯,和坐在對麵的向羽始終沒說一句話,孫奶奶看了他們倆幾眼,自己問道:“莊揚,你可看清楚了?那水塔裡確實什麼也沒有?”
莊揚笑道:“確實什麼也沒有。”
孫奶奶點頭說道:“雖說老人就愛疑心,但我總不至於疑到彆的地方。”
向羽搭腔道:“還能疑到哪裡去?”
“%e9%b8%a1仙子啊。”孫奶奶理所當然地說道:“你們還年輕,很多事情不知道,這條巷子幾十年前出過不少事,那些年,這附近誰家都養不活%e9%b8%a1,一養就失蹤,偷%e9%b8%a1的家夥神不知鬼不覺,還鬨出不少靈異事件,最奇怪的是,誰家一旦少了%e9%b8%a1,第二天總能得到不少錢財,有時候是鈔票,有時候乾脆就是黃金珠寶首飾,我們都說這是%e9%b8%a1仙子作祟。”
莊揚笑道:“難不成奶奶家頂樓上的血是%e9%b8%a1血?”
孫奶奶歪著嘴怪笑道:“你彆當這是笑話,這年頭,隻有你想不到的,沒有彆人做不到的,小瞧了彆人,就是小看了自己。”
莊揚哈哈笑道:“我可不敢小看彆人。”
對麵的向羽從沙發上站起來,沉默寡言地走進臥室看望段權,客廳裡隻剩下莊揚和孫奶奶二人。
孫奶奶桀桀怪笑道:“我就說王家媳婦八成又是在捕風捉影胡說八道,我怎麼沒看出你們倆感情好?”
莊揚苦笑道:“吵架了,有些傷感情。”
“喲,要傷感情也得先有感情。”孫奶奶拍拍膝蓋,那隻麵色不善的大黃貓喵嗚一聲跳到她膝頭,虎視眈眈地瞪著莊揚。
就算是沒有偽裝自己的莊揚,在麵對孫奶奶這張嘴時多半也是說不贏的,更何況他現在是陽光開朗的小青年,沒那麼多心眼,老人家說的話,耐心陪著聽聽也就是了。
孫奶奶摸著%e8%85%bf上的大黃貓,撩著眼皮冷冷盯了莊揚一晚,直到夜色深沉,想著小炒店明早還得開門做生意,她這才放了向羽和莊揚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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莊揚和向羽一路沉默無言地走回自己家中,向羽上了樓徑直進自己房間休息,莊揚無奈,也隻能躺在自己床上閉目養神。
躺了一會兒,莊揚忽然坐起身,掏出手機打開監控軟件,視頻畫麵裡,向羽並沒有關燈睡覺,她依舊穿著那身外出的衣服,四肢攤開地仰躺在床上,她的雙眼直勾勾盯著天花板,似是在出神。
莊揚盯著她的臉,不知不覺竟也出了神。
向羽的長相實在說不上美麗,因為膚白,倒也稱得上清秀,可莊揚一眨不眨地看著她的時候,竟然有種移不開眼的錯覺,好像她天生就該這麼長,這是最舒服的一種長相,是最叫人喜歡耐看的一種長相。
莊揚的眉不自覺皺起,腦海裡回想起今晚那一個倉促的%e5%90%b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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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是為了演戲,也不是為了刺激向羽,在那一時刻,他不過是身體聽命了本能,就那麼貿貿然%e4%ba%b2了過去。
被本能所驅使,去做出一些理智上不會做的事,這實在是危險至極的一件事。
畫麵裡的向羽翻了個身,依然沒有入睡的打算,莊揚又看了會兒,最後關掉軟件,將有些燙手的手機扔到一邊。
他們倆回來得晚,沒過幾個小時便需要出門采購新鮮蔬菜,莊揚一直等著門外向羽來喊他,可是到了時間,對門的向羽輕聲開門後腳步輕緩地下樓,並沒有來敲莊揚的門。
莊揚在黑暗中苦笑,看來是不想麵對自己呐。
很快,樓下巷子裡傳來汽車發動的聲音,緊接著,向羽的麵包車駛出巷子,往外頭的東大街拐去。
莊揚從床上坐起,給姚錢發了封短信讓她留神盯著,自己披上外衣溜出房門,迅速消失在黎明前的黑暗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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莊揚頂著寒風跑了一路,終於拐進賈樂暫居的居民巷,他在堆滿煤球的樓道上辨認記號,找出賈樂的信息後循著消息爬上六樓,在頂樓的鐵門上間隔長短的敲了兩聲。
賈樂怕冷,出來開門的時候還裹著條毛毯,見到莊揚,他嘻嘻笑道:“組長,我這次躲得這麼隱秘,白實吾總算找不著我了吧?”
莊揚進門笑道:“彆得意忘形。”
這是一套老舊的居民房,客廳狹窄,另有兩間房,賈樂的吃喝拉撒全在主臥裡,莊揚一進門便聞到撲鼻的油膩味,他捂了鼻子罵道:“你又在房間裡煮泡麵了?”
賈樂踩過一堆瓶瓶罐罐,最後坐到電腦前,哈哈笑道:“組長,我剛找著了點有用線索,正愁著怎麼神不知鬼不覺地給你發送過去,你就來了!我們倆可真是心有靈犀。”
莊揚不願靠近電腦桌附近的垃圾山,便隻是站在房門口,捂著鼻子問道:“什麼線索?”
“你們讓我查的那個段權啊。”賈樂的手指頭在鍵盤上敲得起勁,麵上笑得有些得意,“段權從小就出生在文興巷裡,在他五歲的時候,他的父%e4%ba%b2母%e4%ba%b2去世,他的撫養權落在他外婆手上,她外婆含辛茹苦把他養大,前些年也去世了。”
這些早在莊揚初進文興巷的時候就知道了,他甕聲說道:“這些我都知道。”
“不!你不知道!”賈樂喜不自勝,“組長,段權的母%e4%ba%b2這輩子根本沒有嫁人,這點,你知道嗎?”
莊揚微微眯起眼。
在這樣一個小縣城,一個沒有嫁人的女孩在母%e4%ba%b2家生下一個沒有父%e4%ba%b2的兒子,這消息不可能不成為旁人茶餘飯後的談資,可是他住了這麼久,卻從沒聽過這些傳言。
“段權的父母二十多年前確實在家附近辦過酒席,可是他們沒有領證,因為段權的這位父%e4%ba%b2在更早之前已經結過婚,還有一個兒子。”賈樂擲地有聲說道:“段權他媽媽是個小老婆,段權自己,是個私生子。”
莊揚已經猜到了這個答案,“